头一回宿醉的舒玉意识清醒时差点以为自己又磕到头了。实在是太难受了,她一手撑着身体,一手按在额头上,表情有些扭曲,只觉得脑子里有人拿锤子在一下下敲自己头,她再也不想喝酒了。
舒玉放下手,无力地瘫了回去,过了一会儿,才终于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她趴的地方不像床褥那种软,软的同时又有点硌得慌,该不会是……
她猛地一抬头,鼻子磕到了褚越的下巴,嘴也因为惯性蹭到了。
“嘶……好痛……”她双手捂着鼻子,这一下直接让她清醒了。
“我这是在哪儿?”她小心抬头,映入眼帘的是褚越那张俊脸,两人离得十分近,近到舒玉能数清男人有几根睫毛的程度,她盯着褚越下巴上的胡茬看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个什么姿势。
她手忙脚乱地撑着床铺坐了起来,慌乱中好像还按到男人肚子上了,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完好穿着的衣物,狂跳的心慢慢平复下来。是了,褚越又没醒,她这么紧张做什么,捂了捂有些发热的脸,舒玉几乎称得上是落荒而逃。跑出去之后又因为忘记关门,返回来做贼似的把门轻轻带上了。
回到房间时,余灵秀在陪着褚衡,昨晚大概是睡得晚,今天太阳晒屁股了他还没起。
“大嫂。”舒玉悄声打了个招呼,两人一起出了房间。
“昨晚睡得怎么样?”余灵秀一脸笑意,其中还带着几分打趣。
舒玉见她这般表现,估计是看到她昨天在褚越房里。
“你昨天说要喂褚越吃食,但后来喝醉了,我收拾完想着去一趟,谁想──”余灵秀说到一半突然拉长了音调,看的舒玉心中猛地一跳,莫不是她昨天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余灵秀吊足了胃口,接着道:“谁想小玉死死抱着褚越不松手,我只好回房休息了。”
得知自己的窘状被看了个正着,舒玉现在就想挖个地洞赶紧逃,她还死死抱着那个男人不松手!救命!
见舒玉脸涨得通红,余灵秀连忙安抚她,“好了好了,不打趣你,这事就我们知道,嫂子保证不说出去。”
“这还差不多,”舒玉别扭地看了她一眼,“你吃早食了吗?我去做点。”
日头已经挂得老高,今天出摊有点太晚了,舒玉干脆休息一天,她也忙了好一阵了,趁着今天天气还不错上山一趟。
舒玉把自己的想法跟余灵秀说了,余灵秀便说一起去,于是两人便打算吃过早食就出发。
山下已经入冬了,可以想到山上会有多冷。
正好刘氏昨日送来了冬衣,舒玉还没来得及看,衣物放在堂屋里,她吃过早食便拿了冬衣看。她和余氏的衣服是用那匹青色的布做的,冬衣摸上去很厚实,穿上暖和极了,她那点棉花是肯定不够的,估摸着刘氏自己买了点才做得这么保暖。
说起刘氏,她今天还没看到她,她问一旁的余灵秀道:“嫂子,怎么不见娘?”
“娘不放心爹一个人在家,今天一大早便回去了。”
舒玉了然地点了点头,她爹确实粥都不会做,一个人在家恐怕能饿过去。
“那咱们走吧。”
两人背着篓子上了山,舒玉穿着新做的冬衣,这件衣服挺合身,不用担心衣袖会灌风了。
她带着余灵秀去了往常去的地方又摘了几一篓子食材,上次摘完做的酱大概还能供一两个月的样子,这次她索性多摘点,估计这也是最后一波辣椒了,做出来的酱能用到明年四五月份,到时候辣椒又长出来了。
此次上山舒玉还有些意外收获,她在一处发现了少许芝麻,大部分都坏了,舒玉把完好的那一点摘了,只有一小捧,带回去也能派上用场。
余灵秀帮舒玉把食材背回家中,舒玉跟她详细说了饼皮和馍的做法,两人约好明天早晨在小摊处汇合后余灵秀就先离开了。
今天休息,还有大把的时间,舒玉一个人慢悠悠地做酱,也从中体会到几分乐趣来。
褚衡醒来后直直地往堂屋走,小手还揉着眼睛,等看到在院子里切辣椒的舒玉后,惊喜地改变了行走路径,喜笑颜开地冲着舒玉扑了过来。
“阿娘!今天还在!”
舒玉手上沾着辣椒不方便,便大张着胳膊把人搂进怀里。
“乖崽,先去陪祖母玩好吗?”
褚衡撅着小嘴犹豫了一会儿,舒玉就听见堂屋传来余氏的声音。
“你好不容易在家待着,就让衡儿陪你,我在屋里折油纸袋呢!”
舒玉笑着应了声“好”,让褚衡坐在离辣椒远一点的地方。
褚衡倒是个呆得住的性子,看着舒玉干活也不觉得无聊,小眼睛随着舒玉的动作不停转动,觉得新奇的很。
等她把做酱需要的食材都处理好,小小只的褚衡又乖乖地跟着她走,追在后面像个小尾巴。
见她得空了,褚衡立刻抱住她的腿,仰头看着她。
“阿娘,有老鼠。”
“老鼠?”
舒玉愣了一下,她昨天买了药回来,可能是老鼠出来吃了,想到这,舒玉去放了药的地方挨个儿走了一遍,结果并没有发现老鼠的踪迹。
“衡儿,你在哪里看到老鼠了?”
舒玉低头看着褚衡,难道这孩子做梦梦到老鼠了?
褚衡指了指房间外的窗户,双手开始比划,“大老鼠!”
舒玉了然,想必他是看到影子映在窗户上了,舒玉看着他手比划得越来越大,不禁笑道:“衡儿,再大就比娘还要大了。”
谁知褚衡听到这话肯定地直点头,“大!飞过去!”
这么大的老鼠?舒玉皱起眉头,仔细问道:“衡儿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褚衡先是伸手指着天,“黑!”,然后又合掌放在耳朵旁,头歪过去,“觉觉!”
他这意思是天黑睡觉的时候看见的,舒玉睡得晚,但没见过褚衡说的情况。
他前天跟她说过有老鼠的事情,今天又说了一遍,显然是昨天晚上又看到了。
先不说有没有这么大的老鼠,若是有老鼠,那她撒的药边上肯定会有痕迹。她刚才去看可是一点变化都没有,那么老鼠的可能性可以暂时排除。
没有老鼠的话,比她还大的生物就只能是人了。
舒玉抿了抿唇,如果是人,那这个人是来做什么的?偷东西吗?
舒玉翻了翻钱匣子,里面三十多两银子并没有少,不过为了保险,她把钱转移到了床底下,塞在不易被发现的床脚处。
知道有人来她家如入无人之境后,舒玉心里有了几分害怕的情绪,那很可能是个男人,若是他想对她们下手,她根本没有自保能力,更别说保护孩子和老人了。
这样想着,舒玉下定决心要早点抓到人,这人一日不落网,她一日不得安寝。
舒玉无意识地搂紧褚衡,想从他这里得到更多信息,“衡儿,你知道大老鼠什么时候会来吗?”
褚衡有些懵懂,他这个年纪思维比较跳脱,不一定记得住那么多。
“尿尿。”褚衡不好意思地说了两个字。
这个舒玉倒是清楚,褚衡之前还小的时候会尿床,她便每天晚上把他叫醒,培养他固定时间起床尿尿,之后他习惯了会自己醒来,大概是子时的样子。
掌握了时间,舒玉打算今晚就抓人。其实她不确定那人是不是每天都会来,但她一天也不想等了,实在让人害怕。
抓贼的事凭她一个人是做不到,这事她想着还是先不告诉余氏,省得她跟着担惊受怕。她想了想,去隔壁敲了敲门,花婶平日都在县里,不知道此时回来了没。
好在她敲门之后没多久门就开了,花婶今日在家。
“怎么了小玉?”
“花婶。”舒玉在这个熟悉的长辈面前显露出了几分恐惧,她从知道有人进了家里之后一刻也没有放松,此时有人依靠,脑子里绷紧的弦也松了一些。
“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花婶见她神色有异,把人拉进院子,悄声问了起来。
舒玉把自己在家的发现跟花婶说了,又请花婶夫妇晚上去家里帮忙。
“还有这样的事?我去跟老刘说!”
花婶丢下这话,快步走进了屋子里。过了一会儿,夫妻二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褚越媳妇你放心,我和老婆子一定帮你把小贼抓住!”
刘庆生拍了拍自己,一脸骄傲道:“我年轻时可打过老虎!”
“行了行了,”花婶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笑,“就你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小玉你别管他,你先回去,晚上我们就过来。”
在花婶这得了准话,舒玉轻松不少,面上带着被两夫妻逗的几分笑意先回去了。
晚上刚吃过饭不久,花婶和刘庆生就来了,刘庆生还带着棍子和绳子,准备充分,这又给了舒玉一点信心。
她先哄了褚衡睡着,然后几人便在屋里蹲守。
刚到子时一刻钟左右,院墙边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三人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看来“老鼠”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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