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酒顺着王总锃亮的额头缓缓流下,酒滴掉落的瞬间,迅速在雪白的地摊上晕染上一朵朵小梅花。
王总睁大双眼,“你他妈疯了?”
袖依也跟着站了起来,尖锐的声调压不住幸灾乐祸的表情,“你这是干什么?”
白梦也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不好意思王总,我手抖了。”
mist网站的公关姐姐迅速上前来拉开两人,把白梦也护在身后,“不好意思王总,她还小,不懂事。”
王总轻嗤一声,视线不知道往哪里瞟,“我看她挺大的。”
刚刚拉扯的过程中,白梦也长裙右边肩带滑落,白皙的肩膀在水晶灯照射下嫩地有些晃眼。
王总愣了片刻,似乎并未将白梦也刚刚失礼的行为放在心上,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精致的锁骨,“你还年轻,不知道这个社会有多难,我了解过了,你没有任何背景,画漫画是能赚点小钱,但你能保证一辈子都有灵感来源吗?”
他似乎越说越有道理,“年轻人目光不要这么短浅,跟我几个月,少奋斗半辈子,不好吗?”
白梦也压住心里那股恶心,慢慢重复道:“跟你几个月,少奋斗半辈子。”
这席话似乎触动了白梦也的某根神经,她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王总一看有戏啊,立刻加把劲,“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对面坐的袖依,她就想的比你明白。”
在白梦也抬眸望了过去时,袖依自觉偏头,避开和她即将相对的视线。
等心里那股闷劲儿缓过去之后,白梦也莞尔,“王总,如果我跟了你,这之间的利益怎么算呢?”
王总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你想怎么算就怎么算。”
说完还想靠近几分,却又被白梦也不动声色地避开,白梦也笑,“我比较势力,希望您先说清楚。”
“和在座的一样,按月算。”
白梦也指着她印象中一位未成年画手说:“阿溴也是这样?”
美人在旁,酒精有些上头,王总仿佛在说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未成年更值钱。”
说出这话,袖依立马出声,“王总,您喝醉了,醉话可不能当真。”
王总还嫌袖依碍事,“我先和梦野老师聊聊细节,怎么了?当时定规矩的时候你不是在场?”
袖依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她心里没来由的慌乱感。
白梦也手指微曲轻敲桌面,语气突然淡了下来,“够了。”
“准备好了吗?”王总开心得不行,“那走吧。”
白梦也看着他,酒窝漾着笑意,“行。”
就在白梦也起身的瞬间,包间大门突然被推开,一群穿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都别动,有人举报,这里涉及非法诱/奸未成年少女。”
警察进来的那一刹,王总酒醒了一大半,哪还顾得上开房。
他愣在原地,这不可能啊,他们一向谨慎,门口都会有侍者在把守着,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进来报告。
慌乱之后,王总迅速找回冷静,笑得十分狗腿,“警察同志,我们就是普通饭局,您误会了。”
说完还看向刚刚和自己达成共识的白梦也,“不信你可以问她,真的就只是吃饭。”
警察看向站在一旁自始至终没搭腔的白梦也,“你怎么说?”
“是…”
听到白梦也说出第一个字后,王总激动道:“您看,果然是这样吧。”
白梦也轻笑了声,“是我报的警。”
王总:“?”
一旁的袖依脸色瞬间惨白:“不可能!你的手机早就上交,我们还检查确认过这就是你平时用的那一部,你不可能是举报者。”
白梦也看向她,勾出一个单纯的笑,“中途我去过一次洗手间,恰好,提前放了一部在暖气片后面。”
袖依跌坐在椅子上,片刻后她突然清醒过来,“白梦也,你哪儿来的证据?就凭你无端的猜测?”
这话也提醒了王总,他伸手指着这个看起来最不可能有歪心思的人,“对啊,你凭什么这么说?”
“证据。”当着大家的面,白梦也将项链和一对耳环摘了下来,递给警察,眼神纯的仿佛这件事与她无关,“摄像头和录音耳环。”
——完了。
想到那段有关未成年的对话,袖依彻底死心。
难怪,白梦也一直在诱导着。
现场勘察人员也发现,有几位已经晕过去的女孩子酒杯边沿,疑似有残留的迷/药。
局势已定,两人再无话说。
从得知有这个饭局时,白梦也就留了个心眼,没想到还真的救了自己一命。
一个看起来再清汤寡水不过的签售会,居然扯出这么多事,白梦也哪能不知道,他们能做的,远比她想象得更加肮脏。
她今晚太累了,再也没有力气去周旋伪装,得到警察可以明早去做笔录的许可之后,白梦也决定找个地方缓一下。
转身的瞬间,白梦也仿佛看到门外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等她再想确认时,门外已经没人了。
白梦也揉了揉酸胀的鼻梁,想来是自己眼花。
出了包厢,走在柔软的地毯上,白梦也忽然感觉有些想吐,她冲进附近的洗手间,干呕片刻却发现什么都吐不出来。
无论往脸上扑多少凉水,她都感觉刚刚恶心的那一幕挥散不去。
白梦也手撑上洗手台,看着镜子里因干呕脸颊泛着不正常红色、嘴唇却惨白的自己,感觉身子一阵阵地发冷。
有喝醉酒的客人进来看见站在镜子前、状态阴郁的白梦也,被吓了一大跳,“卧槽。”
再次冲了把脸,白梦也离开洗手间,转身进了消防通道。
通道内的玻璃窗上都糊着一层厚厚的纸,饶是如此,还是有几缕灯光擦着微不可见的缝隙透了进来。
坚韧又顽强。
白梦也盯了片刻,忽然弯唇笑了,像她却又不像她。
混沌袭来,时光仿佛拉回了那个痛苦的午后,明明天气预报说着今天会是一个明媚的好天气,她却被关在阴暗的地下室,不见一丝欣喜的阳光,听着白弛凡的喋喋不休——
“你可千万别跟你妈一样,什么都不会,我当初能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
“要不是为了宋家那点产业,我会这么委屈自己?”
“跟着她十几年,成就半辈子,乖女儿,你说爸爸我做的对吗?”
跟人一段时间,成就半辈子。
和今晚的王总一如既往的说辞,白梦也听着只觉得恶心。
想到刚刚包间里的糜/烂氛围,白梦也突然间身子有些发冷,她双臂紧紧抱着自己,靠着冰冷的墙面,感觉无尽的黑水要将她淹没。
她都已经这么艰难地想往外面爬了,却总有人想将她一脚踢回那些阴暗的地方。
赶在意识吞噬她之前,白梦也狠狠掐了一把自己,不要再想这些了,不能再想了!
但她无论怎么呼唤自己,身体里的另一个她都好像听不见。
黑暗像一头猛兽,逐渐将她撕碎,正当她退无可退之时,一件有温度的、夹杂着木质香的外套落在她的身上。
男人微沉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坐这准备接保洁阿姨的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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