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上山多数会选择比较熟悉的路线,一方面是防止迷路,另外也省去开辟新路的麻烦。


    洛长青选的这条路就是,因为与往常打猎的路线相反,这边罕有人迹,石头下杂草丛生,寻常人根本想不到要去翻找草丛。


    也不知盛黎娇怎么做到的,一眼揪出杂草中的金贵黄色。


    盛黎娇见他不说话,又减少了数额:“那……卖五十两?它比上次那支参长好多。”


    洛长青哑然失笑,那老参塞给盛黎娇:“何止一百两,二百两也能谈的。”


    “!”盛黎娇惊了,差点儿没拿稳手里的参,“我们有钱啦!”


    “是,多亏了你在,那现在可要回家了?”洛长青毫不吝啬地夸赞。


    “回的!”她的目光完全挪不开了,揪了揪参须,又小心松开,唯恐一用力拽断了,岂不是少了好几两银子。


    原本计划着上山五天,才第二天就满载而归。


    洛长青看了看天色,抓紧时间能赶在天黑前下去,在询问了盛黎娇的想法后,还是选择赶路下山。


    盛黎娇趴在他背上,兴奋地畅想未来:“……先去卖了人参,然后就请村里的叔伯帮忙修房子,等房子修好了我们就能订做新家具啦!夫君我们还有西瓜籽没种哩,要买肥料,还要买搭葡萄藤的工具!”


    虽然葡萄还没发芽,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但总不能不许人幻想。


    不管她说什么,洛长青都“嗯”,听见背后的声音渐弱,又添了一句:“还要给你买新衣。”


    下山的脚程快些,黄昏时分,两人安全抵达柳村。


    沿途碰见村民,盛黎娇也没说是上山采参了,而是不好意思地笑着:“我想去山上看看,便求着夫君带我去了……”


    小夫妻两个身上都染着草药汁,又只在山上呆了两天,确实不像打猎去的,村民一听,便也信了。


    不过也是因着那一身一脸的墨绿色草药汁,盛黎娇没少被遇见的婶子笑话:“阿娇成了小花猫哩!”


    小花猫怒。


    回家第一件事,盛黎娇便支使男人给她烧热水:“呜呜你混账,你就是见不得我好看!”


    “……我错了。”洛长青诚恳认错,烧好热水备好绢布,避嫌地退出去。


    他脸上也沾着草药汁,胡子上也沾了不少,洗干净不难,但他想到前两天某个小娇气包说的话,去后院摸了一把镰刀出来。


    “这么晚还去割草吗?”


    “没,去洗个澡。”


    夜幕降临,河边没了洗衣的妇人,洛长青往下游走了走,脱下上衣扎进水里,河水偏凉,激得一阵寒颤,他先洗了把脸,然后把岸边的镰刀取来,比划了两下,往下巴上靠去。


    只是不知想到什么,他手腕蓦地一抖,刀刃在下巴上留下一道血痕。


    等他洗完澡回家已经很晚了,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也不知道家里的小娇气包会不会饿哭。


    思及这个可能,洛长青的脚步更快了几分。


    只是没想到,回家等着他的不是冷锅冷灶,家里点着蜡烛,灶台那边也闪着火星,一进门就能闻见米香蛋香,还能看见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姑娘。


    开门声响起,盛黎娇扭头看去。


    四目相对,两人都默了。


    过了片刻,盛黎娇惊疑:“你谁?怎么穿了夫君的衣裳。”


    门口的男人面皮白净,下巴上不带一点胡茬,头发也难得打理好扎起来。


    男人眉峰凌厉,面孔棱角分明,薄唇轻抿,分明没有什么表情,可也让人有种不怒自威之感。


    与之相反,她那夫君总是慵慵懒懒的,披头散发还蓄着许多胡须,不至于让人生厌,可也邋邋遢遢的,怎么说都不改。


    许是她眼中的嫌弃太明显,洛长青被气笑了,三两步走来,捏起她的下巴:“你看我像谁?”


    “总不会是我那邋遢夫君。”盛黎娇小声道。


    别以为他没听出这是反讽。


    洛长青又笑,忍不住凑近去:“邋遢夫君,嗯?”


    “嘻嘻嘻!”盛黎娇终于破功,惊叹一声,全无矜持,一把抱住洛长青,还大胆地拿额头去蹭男人下巴。


    洛长青顿时僵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往下看,不明白怎的又被小娇气包搂住了,男女有别,懂?


    盛黎娇不知他复杂的心情,很是稀罕地去碰他的下巴,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疑惑:“夫君你怎么生的这样好看?你真是我的夫君吗?”


    她不是颜控,但谁能拒绝帅气的男人呢?


    洛长青面容偏冷厉的,细看还能发现他额角处的伤疤,对于不熟悉的人,这绝对是拒人千里之外的长相,可亲近了,只剩下欣赏和喜欢。


    “嘻嘻嘻!”盛黎娇高兴极了。


    正说着,屋里出现一股焦糊味,盛黎娇动了动鼻子:“这是什么味道……啊我的粥!”


    盛黎娇猛地把洛长青推开,反身去看灶台,因为太过匆忙,竟傻兮兮地直接伸手去碰锅盖,多亏洛长青一把抓住她。


    “小心点!”毛毛躁躁的,看得洛长青眉头直皱。


    他让盛黎娇闪开,用抹布垫着,这才掀开锅盖。


    锅里的粥煮的粘稠,锅底兴许是糊了,但还没影响到上面。


    洛长青说:“去拿碗来。”


    “在这儿!”他话音刚落,盛黎娇就捧着两只青花碗递过来。


    盛粥吃饭,配着炒蛋。


    洛长青把糊掉的那点盛到自己碗里,问:“怎么没等我回来?”


    说到这里,盛黎娇就骄傲了。


    “我也会做饭的!”当然是在看了许多次男人煮粥,才勉强学会的煮粥炒蛋。


    “我还会生火呐!”虽然费了好大力气,还把自己整得满身烟灰。


    盛黎娇说:“我瞧你总不回来,便先做饭了,要不然你回来说我没用咋办。”


    洛长青不曾说过她什么,盛黎娇却总能自己贷款呵责,提前做好了,再翘着尾巴等夸。


    “不会,娇娇很厉害。”洛长青笑说,唤起娇娇来,也顺畅了许多。


    做饭这事揭过,没安静多久,盛黎娇敲了敲桌子:“你别蓄须了嘛,挺俊一小伙子,怎的不知干净利落。”她老气纵横,故意拉长调调,装成老人教训他。


    只是那双眼睛不太受主人的控制,总是落在男人脸上,盯盯光洁的下巴,瞅瞅高挺的鼻梁。


    最后再偷笑一会儿,显然是开心极了。


    洛长青没说话,但眉眼舒展了许多,虽然没有明言答应,可也有了决断。


    第二天,洛长青在做早饭,盛黎娇拿出昨天收好的人参,坐在小板凳上发呆。


    书里的主角要么自身才华横溢,要么有不同于常人的过异之处,虽然她不是书中的女主角,可也赶上了穿书的潮流。


    “难不成我也有金手指了?”盛黎娇自言自语道,手指在参须上戳戳点点。


    洛长青听了一耳朵,没懂金手指是什么意思,但看她神色还好,便没多在意了。


    吃饭时,洛长青问:“明天去镇上?”


    盛黎娇迟疑:“还有蔬菜没有种,要不要打理好再去?”


    洛长青则有其他看法:“我想着把房子推翻重建,院子也重新划分,倒不如先留着,等新房子建好了,再找地盘种菜不迟。”


    “屋后那片空地也是家里的,之前一直空着,趁着建新房,也好把那片空地圈进来。”


    盛黎娇似懂非懂,咬着筷子寻思一会儿:“盖新房子花钱多吗?”


    他们穷穷苦苦小人家,才没有很多钱盖新房子。


    盛黎娇财迷地想着。


    可说句难听的,村里人娶妻,稍微有点家底的,都会给儿子盖新房,村里的地不值钱,找村长签了字就能收为己用,兄弟多的一起帮帮忙,前后花不了几两,还能落个好名声,得些邻居的钦羡。


    “加上请人帮工的钱,大概需要十几两。”


    “多少?”


    “二十两预算总是足的。”


    “要盖!”前后不过几息时间,盛黎娇果断改了主意,“真的只要十几两吗?”


    “你可认识张婶?她家前年刚盖了房子,你可以去打听打听,张婶家的房子是自家兄弟盖的,花的钱应该更少。”


    比起穿书前动辄三四百万的楼房,只需要二十两就能拥有一幢新房,这是盛黎娇想都不敢想的。


    却不想,他们的钱财几乎都是意外之喜,要真换成农家种地攒钱,有些人家一辈子也攒不下二十两银子。


    她的心思全跑到新房子上了,什么种菜种西瓜,全都往后靠。


    不过——


    “盖新房子,我们要住哪儿呢?”


    “你介意借别人家住吗?主人不在,只有你我借住。”


    要是不愿意,便去镇上客栈住些日子,要花点钱,但在吃住方面,还是紧着小姑娘的意愿。


    “我都可以哇。”盛黎娇没有太多需求,确定了不会露宿街头,很快把这些抛之脑后。


    吃过早饭,两人带着那支老参,又奔镇上去。


    洛长青没去上回那家医馆,那家医馆给价公道,但不一定能吃下一支老参。


    他选了镇上最大的鸿福医馆,只是进去就要交三文的挂诊费,进去看病拿药还要另外交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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