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和离后嫁给了太子 > 3、和离下
    徐令姜没想到,徐弘礼会来。


    见帘外,兰姨的身影一闪而过,便知是她让人去请的。


    叶知秋被说得满面羞愧:“岳父大人,小婿……”


    徐弘礼呛声道:“徐某可当不起叶将军您这声岳父大人!”


    叶夫人顿时没了主意,在徐令姜面前,她还可以摆婆婆的款儿,可现在徐弘礼来了,她就没辙了。


    叶夫人看向丈夫。


    叶筠捋了捋胡子,这才劝道:“徐兄稍安勿躁!男人慕艾,乃是常事,但请徐兄放心,令姜是我们认定的儿媳妇,这一点,无论……”


    “父亲!岳父大人!”叶知秋又跪了下去。


    原本他是打算先斩后奏的,但如今双方长辈都已知晓,便只能如实相告了:“令姜温柔贤惠,勤俭持家,事事都做的极好,是小婿对不住她。您要打要骂,小婿都绝无二话。但只一件,小婿心悦芸娘,已答应要娶她为妻,万望父亲、母亲、岳父大人成全。”


    这话一出,简直是捅了马蜂窝。


    叶夫人惊叫道:“知秋,你在说什么浑话?!还不快向你岳父赔罪!”


    儿子是疯魔了不成,那个乡野村妇,如何比得上徐令姜!


    徐弘礼气的脸色铁青,冷笑连连:“好一句万望成全!当年是你三媒六聘迎娶我女儿过门,如今为扶外室上位,竟要无情休弃她?!叶知秋,我女儿并不是非你不可,可你这般见色忘义,实在是欺人太甚!我徐家虽不如你们叶家,但我徐某人也绝不允许,女儿受这般委屈!”


    帘栊响动,有侍女进来奉茶。


    叶筠道:“徐兄,你且消消气,待我来教训这逆子。”


    叶夫人也忙道:“是啊是啊,听闻亲家公擅品茶,这是陛下前几日赏的雪芽茶,亲家公尝尝滋味如何!”


    “陛下赏的茶,自然是极好的。”


    徐弘礼冷声说着,但到底还是敛袖坐下了。


    叶夫人又忙命人将炭盆拨得旺了些,叶筠坐在主位上,双眸毫无波澜,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叶知秋,问:“当初你也是这般求我想娶令姜的,如今却又故态萌发,这一次,你可想好了?”


    顿时,屋内所有人的视线,全落在叶知秋身上。


    叶知秋一咬牙,长磕而下:“孩儿想好了,求父亲成全。”


    严夫人眼皮猛地一抖。


    徐弘礼气的又将茶盏摔回桌上。


    叶筠轻轻颔首,并未说什么责罚的话,而是道:“当日你求娶令姜时,跪了一天一夜,那么这次,你也该让为父看到你的诚意。”


    叶夫人惊呆了。


    儿子糊涂也就算了,丈夫怎么也跟着糊涂起来了!


    “哐当——”


    徐弘礼重重拍着桌子,怒气冲天站起来:“你们叶家简直是欺人太甚!好,既然如此,那我这便进宫,去求官家做主!”


    说着,便要拂袖而去。


    叶夫人忙劝道:“哎呀,亲家公,有话好好说啊!”


    徐弘礼满面怒容:“他铁了心要休我女儿,将那外室扶正,这还有何好说的!”


    叶夫人一个头有两个大。


    儿子眼下刚在官家面前得了脸,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他,等着抓他的错处呢!若他现在休了徐令姜,扶那外室上位,那帮御史又岂会放过他!


    可偏生,儿子现在鬼迷心窍了,说什么都不听,非要娶那外室做妻,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吗?


    叶夫人正头疼时,电光火石间,她想起徐弘礼的后宅,当即张嘴就道:“既然如此,不若就效仿……”


    “诸位长辈,可否听我一言。”


    一道敲冰戛玉的声音,打断了叶夫人的话。


    众人循声望去,就瞧见徐令姜立在光影里。


    若不是她开口,压根没有人意识到她的存在,一看到徐令姜那张脸,叶夫人就知道,她想说什么,正要继续说时,叶筠却道:“你说。”


    徐令姜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膝盖一弯,跪在叶知秋身侧:“儿媳嫁入府中四载,两位高堂待我如亲女儿一般好,儿媳感激不尽。可这些年,我们夫妻聚少离多早已琴瑟不调,至今日,夫妻情缘已尽难再续,儿媳请求两位高堂并爹爹,允了我们二人和离,此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吧。”


    徐弘礼猛地扭头,目光似寒箭,射在徐令姜身上,但徐令姜已俯首,深深叩拜下去了。


    叶筠捋着胡子,没说话。


    叶夫人都要被气晕了,而徐弘礼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但他却只将矛头对准叶知秋:“为了扶外室上位,逼迫正妻主动求去,这种见色忘义,色令智昏的人,如何堪当主将!我要去面见官家!”


    叶夫人顿时不乐意了。


    明明是你家女儿求和离的,你骂我儿子做什么?!可这事到底不体面,若闹到官家面前,又恐对儿子的前程有影响,只能看向丈夫,盼望他能拿个主意。


    “徐兄,何至于此呢!”


    见徐弘礼都要暴走了,叶筠这才站起来,拦住他,劝道:“此乃你我两家的私事,官家日理万机的,咱们做臣子的,就别为这点小事闹到他面前了,不如这样了,我们去书房详谈。”


    “他铁了心要休我女儿,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叶筠微微一笑:“徐兄这话就说错了,自古以来,儿女的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他们年轻气盛不知章法,其中详情,还得由我们长辈来谈才是。”


    徐弘礼看了叶筠一眼,见他面有诚意,这才满脸怒气甩着袖子,跟着他走了。


    叶夫人头疼欲裂,满脸烦躁骂道:“你们想闹就闹吧!我也不管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然后让侍女将她搀走了。


    兰姨和夏竹忙掀帘进来,齐齐过来扶徐令姜:“少夫人。”


    徐令姜站起来,吩咐道:“夏竹,你将笔墨纸砚呈上来,兰姨,你去帮我收拾东西。”


    夏竹嘴快,当即便问:“少夫人,徐老爷都来了,不若再等等?”


    “不必等了,去吧。”


    徐令姜摇头,她已知道结果了。


    夏竹还想再说话,却被兰姨拉走了。


    叶知秋也站了起来。


    他依旧满脸愧疚看着徐令姜,可徐令姜却视若无睹,待夏竹将笔墨纸砚呈上来后,她才道:“刚才那封和离书被婆母撕了,你再写一份吧。”


    “令姜,我……”


    徐令姜打断他的话:“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有必要了,写吧。”


    说着,她将蘸了墨的笔,递给叶知秋。


    叶知秋被噎了一下。


    明明是他提出和离的,可现在这样,怎么反倒他像是被和离的那个,叶知秋心里很不是滋味。


    徐令姜见他不动,便问:“或者我写?”


    叶知秋回过神来,沉默接了笔。


    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屋内门窗俱大开,日光撒金般落下,将屋内照的一派亮堂。兰姨带着侍女,在内间收拾东西,不时有人来回走动,但却没发出一丝声响。


    案几后,,叶知秋笔锋婉若游龙在纸上游走,徐令姜在旁研磨,明明是副红袖添香的场景,可偏生他们却是即将劳燕分飞的夫妻。


    “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裙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1)”


    叶知秋写下对徐令姜的祝愿,末了又写:“四年衣粮,便献柔仪,伏愿娘子千秋万岁。(2)”


    写完之后,叶知秋将和离书递给徐令姜。


    徐令姜粗略扫了一眼,提笔写了自己的名字,待叶知秋写过之后,他们便就此相离,此后男婚女嫁再无干系了。


    这是叶知秋想要的。


    可真到这一步,他却犹豫了,迟迟未曾落笔。


    徐令姜端庄娴雅,芸娘柔美小意,她们各有千秋。


    如今他虽心悦芸娘,但也没忘,徐令姜是他主动求娶来的,且自己在外奔波这些年,家中诸事都是徐令姜一手打理的。她不能对不起芸娘,但也不想对不起徐令姜,若是有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


    一念至此,叶知秋猛地收笔。


    他还真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令姜,不如我们效仿岳父大人?”


    徐令姜倏忽抬头,满目惊愕。


    叶知秋如今虽是武将,可他先前也是进士出身,他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来?!


    叶知秋眼神飘忽:“待芸娘过门之后,你们身份虽是平起平坐,但掌家理事之权依旧是你的,芸娘她不会同你争的。”


    “所以,我是不是得感恩戴德她不同我争?”


    叶知秋怔住了,徐令姜嫁给他这四年里,一直都是端庄娴雅的,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声色严厉。


    成婚四年,除了第一年,他们相处的长久些之,后来便一直聚少离多,但即便如此,徐令姜也没想到,初见时,那个白衣蹁跹,立在漫天烟花下,笑得温润如玉的公子,会变成如今面目可憎的模样。


    徐令姜冷声道:“效仿我爹爹,那你可知,为何这些年,我爹爹一直在仕途上不顺?”


    叶知秋愣了愣。


    他对徐弘礼这个岳父略有了解,知道他做事勤勉,与同僚关系也处得不错,为官上没有能被指摘的地方,唯独因为平妻一事,被不少人揶揄过。叶知秋试探问:“是因为后宅?”


    “不错,三年前,吏部考评官员时,给我爹评了个中上,官家本欲提拔他为工部侍郎时,却有御史上奏弹劾,说我爹爹私德有亏,此后侍郎的位置便落在了旁人身上。”


    叶知秋脸色白了白,他不知道,徐弘礼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不得升迁的。


    徐令姜耐心已告罄了,眉眼里俱是冷意:“而且现在,不是你要与我和离,而是我要与你和离,多说无益,签吧。”


    叶知秋瘫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用手背抹了把脸,重新拿起笔。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外面传来脚步声,叶筠和徐弘礼并肩走过来,此时的徐弘礼,脸上再无先前的怒色。


    进屋后,见叶知秋与徐令姜各站一处,徐弘礼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们夫妻情缘已尽,且执意相离,那便签下和离书,各还本家,此后男婚女嫁再不……”


    话还没说完,瞥见桌上已签好的和离书,徐弘礼瞬间又闭嘴了。


    他们和离的很猝不及防,所以只带了徐令姜常用的东西,其余嫁妆等物,来日徐家会再派人来拉。


    叶知秋送徐弘礼父女出去,目送着徐令姜上马车。


    新婚燕尔时,叶知秋也曾这样送过徐令姜出门,那时筵席散了后,徐令姜便会归来,但这一次,徐令姜却不会再回来了。


    “驾——”


    车夫甩着鞭子,正要将马车赶走时,叶知秋突然冲过来:“等等。”


    车夫只得又勒停马车。


    叶知秋:“令姜。”


    徐令姜掀开帘子。


    叶知秋立在马车旁,他攥了攥拳头,仰头问:“你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徐令姜没有看叶知秋,她的目光,落在叶知秋身后,哭的不能自已的夏竹身上,她想了想,问:“我能不能将夏竹也带走?”


    夏竹眼睛猛地一亮。


    叶知秋愣了愣,冲管家道:“把夏竹的身契给少夫人。”


    夏竹当即擦了眼泪,欣喜爬上了马车。


    徐令姜这才看向叶知秋,除了刚成婚那段时日外,他们之间鲜少再有这样心平气和说话的时候,如今难得有了,却已是夫妻缘散时。


    静默片刻后,徐令姜道:“如今你我皆得所愿,日后便各自安好吧。”


    说完,放下帘子,让车夫赶着马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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