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白雪皑皑,有人临墙而立。
那人一身黑衣,身形高挑,挺鼻薄唇,雪兜头落了他一身,他却眼睑低垂,只孤顾看着怀中的狸花猫。
似是听见脚步声,他抬眸看过来。
隔着花枝,两人视线撞在了一起。
徐令姜没想到院外有人,立刻顿住了。
李慕载性格冷淡,本想就此离开。
但昨日,这位新邻居主动给他们送了热汤,如今既碰上了,于情于理都该打声招呼的。
“多谢你的热汤。”
“谢谢你昨天帮我们搬东西。”
徐令姜和李慕载同时认出了对方是自己的新邻居,同时开口道谢,又同时止住。
然后,一阵沉默后,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不客气。”
再次异口同声的两个人:“……”
李慕载抱了抱怀中的猫,正要就这样离开时,徐令姜试探道:“你身上都湿了,要不进来烤烤?”
李慕载谢了徐令姜的好意,抱着猫朝自己家走去。刚要推门进去时,听到隔壁传来一道狐疑的女声:“隔壁邻居?是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太太吗?”
那人刚说完,似乎就被斥责了,然后那边的声音落了下去,李慕载收回注意力,进了院子。
苏蕙听见他回来了,便问:“你在跟谁说话?”
“隔壁的新邻居。”李慕载说了,原本要进屋时,但顿了顿,又补充了句,“是三个女眷,其中一个昨天过来送过汤。”
苏蕙愣了愣。
所以她昨天误会人家了?!
苏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但转念一想,这些年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甚少与人深交,即便有新邻居搬来,想必日后也是没什么交集的,遂也没往心上去。
而隔壁的夏竹刚被徐令姜教育完,兰姨又在一旁道:“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日后我们要久居这里了,同邻居打好关系,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再说了,隔壁那位郎君,我瞧着虽然眉眼冷淡疏离,但却是个面冷心热的人,更何况他是禁军,身上自然是有些功夫的,同他交好了,日后也总能庇佑我们一二不是。”
夏竹被兰姨这么一说,瞬间醍醐灌顶,又拎热汤出门去搞邻里关系了。
等她出去后,兰姨又道:“咱们三个女眷住着,总归不大安全,我想着,要不请个护院?”
徐令姜沉思片刻:“是得请个护院,不过这护院须得知根知底人品好方可,不然恐会引狼入室。”
兰姨也有这层顾虑,只是这拳脚功夫易看,人品却难试。
徐令姜道:“先慢慢打听着,也不急于这一时,毕竟只要咱们与隔壁那位邻居打好关系,想必一时半刻也没人敢找咱们麻烦。”
她们两人正说着话,夏竹去而复返了,身后还带了两个人。
打头的是个姑娘,看着十五六岁,肤色雪白,眉眼生的俏皮灵动,一见到徐令姜,叫了声“嫂子”,便立刻扑了过来。
来人是叶知秋的妹妹叶逢春。
徐令姜尚是叶家妇时,与这位小姑子关系很好。
徐令姜任由叶逢春扑进她怀里,宠溺笑笑:“你怎么来了?”
叶逢春还没来得及说话,她的侍女已经替她答了:“我们姑娘昨个儿一回来,听说少夫人您跟公子和离了,她跟公子吵了一架后,就去徐家找少夫人您了,结果徐老爷说您搬到这里来了,这不,今儿一早,我们姑娘连早饭都没吃,就巴巴找过来了。我们姑娘生怕您怨公子,也不理她了。”
叶逢春回头,瞪向侍女:“要你多嘴!”
那侍女一脸委屈:“奴婢说的是实话呀!”
“你——!”
徐令姜拉住叶逢春,让夏竹带那侍女去稍间吃果子,她则拉着叶逢春进屋,让叶逢春脱了湿鞋袜靠在熏炉旁,又亲自端了茶来给她吃。
却不想,叶逢春一把握住她的手:“令姜姐姐,我哥就是个混账东西!你怨他恼他恨他都行,但是你可不能不理我啊!”
徐令姜与叶知秋和离时,叶逢春陪叶老夫人回老家了,回来听到这事,还同叶知秋大吵了一架。
徐令姜知道这个小姑子的性子,便笑道:“我若不理你,又怎么会请你进来呢?好了,叶小姐,快喝盏热茶暖暖身子吧。”
那句叶小姐,既是打趣,又是艳羡。
叶逢春是叶家的幺女,自幼父疼母爱,被娇纵养大。因叶家是簪缨世族,且祖上都是读书人,所以叶筠觉得叶逢春也不能辱没门楣,便让她自幼跟着兄长读书习字,是以叶逢春与一般养在深闺中的女儿不同,她见识广阔,才华甚至不输男子,再加上叶筠也不拘着她,是以叶逢春活的恣意明媚且随心所欲。
叶逢春听徐令姜这么说,这才松了口气,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后,拉着徐令姜在她身侧坐下:“令姜姐姐,我跟你说,我哥肯定是脑子被狗啃了,才会为了那朵小白花跟你和离!哼!和离就和离,谁怕谁!你长得好看,又有才,以后绝对能找个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人,到时候气死他!”
在旁边做绣活的兰姨:“……”
他们和离这么久,叶逢春是第一个,为她说话的人,徐令姜心下微暖。
但那毕竟是叶逢春的亲人,徐令姜不想她因自己和家里闹僵,便劝道:“逢春,他毕竟是你的兄长。”
“哼!我才没有这种脑子不好使,还不仁不义的兄长!令姜姐姐,你且等着,终有一日,我大哥定然会后悔,他如今的所作所为,我就等着看他来求你原谅!”
最后几句话,叶逢春说的笃定。
徐令姜哑然失笑,抿了抿唇角,轻声道:“都过去了。”
如今他们已各得所需了。
叶逢春见徐令姜这样,在心里把叶知秋又骂了一顿。
她觉得,自己兄长眼睛简直是被糊住了,才会为了那个鱼眼睛,抛弃徐令姜这颗珍珠,终有一日,他绝对会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叶逢春在徐令姜的小院,一直待到傍晚才走。
走的时候,叶逢春满脸不舍,趴在窗边,巴巴看着徐令姜:“令姜姐姐,以后我还能来找你玩儿吗?”
徐令姜轻轻颔首。
叶逢春这才坐着马车欢喜走了,兰姨在旁轻叹道:“徐家满门糊涂虫,只有这个小姐是个聪明人!”
目送着叶逢春的马车走远之后,徐令姜才轻声道:“糊涂人也有糊涂人的好处。”
“糊涂人有什么好处啊?他们脑子一犯糊涂就容易做错……”夏竹说到一半,不经意间瞥到徐令姜恬淡的侧脸时,眉心猛地跳了跳。
电光火石间,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自夏竹脑子里蹿出来。
徐令姜与叶知秋和离,表面上看,是叶知秋钟爱的外室不愿为妾所致,可事实真的是如此么?!
现在,夏竹突然有些怀疑了。
夏竹跟了徐令姜三年。
她亲眼看着,徐令姜从新婚时的明艳生光,变得端庄娴雅,然后成了被人称赞的贤妻。后来,赞美徐令姜的人越来越多,但徐令姜展颜的次数却越来越少了,而她与叶知秋之间,也从初成婚时的浓烈,慢慢变得相敬如宾起来。
然后就到了这次的和离。
其实这次和离,若是徐令姜不答应,叶知秋也不敢休了她。
毕竟徐令姜在官家面前露过脸,且冲冠一怒为红颜,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除非叶知秋不想要他的仕途了!
可徐令姜却答应了。
夏竹曾猜测,徐令姜答应和离的原因,是因为骨子里的傲气。
可今日,瞧见叶逢春提起叶知秋时,那副怒其不争的模样时,夏竹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徐令姜答应和离,会不会是因为,她早就想和离了呢?!
徐弘礼夫妇,私下里是那种嘴脸,若是徐令姜提和离,定然是和离不了的,可叶知秋主动提出来就不一样了。
只要他能给徐弘礼足够的好处,那么徐弘礼岂有不应之理?
夏竹又觑了徐令姜一眼。
徐令姜察觉到了,扭头来问:“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
夏竹立刻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见徐令姜面色如常,夏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虽然如今的徐令姜,确实比在叶家时,开心了很多,但这也不能说明,她是早就想和叶知秋和离了,万一是经此一事后,徐令姜想开了呢!
夏竹甩掉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跟了上去。
***
马车在叶家府门口停下。
叶逢春带着侍女,正要进府时,目光无意间掠过,发现墙边停着一顶软轿。
叶家人除了叶筠之外,其他人出门都是坐马车的,而那顶轿子,显然不是叶筠常坐的那顶。
叶逢春停下脚步问:“那轿子是谁的?”
门房支吾:“是……是客人的。”
“哪个客人?姓甚名谁?来找谁的?”
叶逢春杏眸一瞪,那门房立刻弓着身子,畏缩道:“具体的,小的也不清楚,只知道是位女客,由夫人身边的妈妈陪进去的。”
一听这话,叶逢春瞬间猜到了,她当即大步流星往叶母院子去。
侍女在后面边追边劝道:“姑娘,您昨天因为此事,已经跟夫人和公子吵过一架了,现在就别再去惹夫人生气了!而且,公子已经和少夫人和离了,您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若是您再这般不依不饶闹下去,会伤了你们兄妹之情的。”
“为扶外室上位,与发妻和离,你觉得像大哥这种人,他会在乎,我们这点兄妹之情吗?”
“这不一样啊,姑娘您跟公子可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公子……”侍女话说到一半,突然惊呼一声,“公子!”
叶逢春扭头,就见叶知秋从月拱门后出来。
一见到叶知秋,叶逢春顿时没有好脸色,直接对叶知秋视而不见,欲绕过他往院子里走,却被叶知秋叫住:“你去看令姜了?”
“关你什么事!”
叶知秋小心翼翼问:“她现在好不好?”
叶逢春原本闷头往院子里走,闻言猛地站定,冷笑一声:“大哥是想听,令姜姐姐过得好,还是想听她过得不好?”
叶知秋被叶逢春视线逼的低下头,愧疚道:“是我对不起她。”
“现在知道对不起她了?那你在做那些,对不起令姜姐姐的事情时,你怎么就想不到会对不起她呢?”
叶知秋脸上有些挂不住。
叶逢春却并未就此停下,而是继续道:“大哥,你曾同我说,人生在世,须行得端坐得正。可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为扶外室上位,逼发妻与你和离,然后又在你们两人和离后,将脏水全泼到她头上,你怎么有脸做这种事啊!你难道忘了吗?令姜姐姐是你自己求来的,如今你为了另外一个人,竟这般对她?”
叶逢春大声质问,眼泪却不争气掉了下来。
她是真的为徐令姜不值,也为叶知秋的做法寒心,他们好歹夫妻一场,叶知秋怎么能做出这么卑劣的事来呢?!
叶知秋牙关紧咬,拳头骤然攥紧。
事情到了如今这一步,其实非他本意。当初他们和离后,他原本打算对外说,他们两人聚少离多,以至琴瑟失调,这才和离的。
可叶筠却从中插了一脚。
叶知秋因此事去找过叶筠。
叶筠只冷冷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既做了选择,如今又惺惺作态给谁看?”
一番话说的叶知秋面红耳赤,再不敢违逆叶筠。
“此事不是将军的错!姑娘要怪就怪我吧!”
一道柔弱的声音,突然响起。
叶知秋回头,便见芸娘眼圈发红走过来。
她身后的茯苓面有愤然之色,显然他与叶逢春刚才的对话,芸娘全都听见了。
“芸娘,你……”
叶逢春打断叶知秋的话,眼神讥讽看着芸娘:“怪你?!你是想让我怪你恬不知耻,与有妇之夫厮混,还要不知廉耻的说你不为妾?还是说,你想让我怪你,仗着自己有孕,强逼我大哥与我嫂子和离?”
这话就有些刻薄了。
芸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起来。
叶知秋扶住她,厉喝道:“逢春!住嘴!此事错在我,同芸娘无关,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
“不……不是将军的错!”
芸娘小脸苍白,脸上泪光点点,一副楚楚可怜之态。
“行了!别再我面前,演你们那副深情的戏码,我看着恶心!”叶逢春一脸厌恶,转身要走时,又蓦的停下来,“对了,大哥,你抓紧时间找个大夫,给你看看眼疾和脑疾吧!我瞧你已经病得不轻,早点看说不定还有痊愈的可能,迟了可就回天乏术了!”
闻讯赶来的叶夫人,听到这话,顿时气的火冒三丈,怒吼道:“叶逢春!有你这么说你大哥的吗?”
叶逢春反问:“我说的有错吗?”
叶夫人气血翻涌:“叶逢春,你给我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是你大哥!你嫡亲的大哥!你为了徐令姜这个外人,竟然这么说你大哥,你良心都被狗吃了?”
叶逢春纠正道:“娘,你记错了,良心被狗吃了的人是大哥,不是我。”
叶知秋:“……”
“你你你你……”
叶逢春道:“娘,我看你也是病糊涂了!放着令姜姐姐那么好的儿媳妇不维护,反倒处处维护她!哼!将来等她过门,你且有得受了!”
说完,她便带着侍女走了。
叶夫人气的活像得了羊癫疯。
芸娘见状,细声细语道:“叶夫人,您别生气,叶小姐不是有意的。”
芸娘这话,本是好心。
可谁曾想,这份好心到了叶夫人这里,却是火上浇油,叶夫人登时指着芸娘的鼻子,大骂道:“我们好好的一个家,闹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这个狐媚子,你给我滚!滚!!!”
芸娘当即委屈的直哭。
叶知秋知道,这时候的叶夫人劝不得,索性便带着芸娘走了。
叶夫人见儿女都不争气,仰天长叹:“老天爷,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两个孽障出来!!!”
徐令姜与叶知秋和离不过大半个月,叶夫人便瘦了一大圈。
叶夫人身子不好,徐令姜嫁进叶家后,她便将管家之权交给了徐令姜,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整日被当成佛龛里的佛像一般被供着,就这叶夫人都不满足,还隔三差五找徐令姜,给她立规矩摆婆母的款儿!
如今徐令姜与叶知秋和离了,掌家之权又回到了叶夫人身上。
叶夫人养尊处优了四年,如何还能做得了这些事。手忙脚乱不说,身子也吃不消,她便想让叶逢春为她分担一二。
叶逢春直接一口回绝了。
不但回绝了,叶逢春还说:“令姜姐姐在的时候,您整日挑三拣四的,嫌她这也做不好,那也做不好的,如今令姜姐姐不在了,娘您就好好做,也让女儿看看,您做的究竟是有多好,才会那般嫌弃令姜姐姐。”
叶夫人操持家务辛劳,兼之又被叶逢春兄妹俩气了一顿,当天夜里就病倒了。
可即便是病倒了,来问话回事的婆子,还是不间断的来,这时,叶夫人终于想起徐令姜的好来了。
而此时的徐令姜,正在书房里作画。
徐令姜素来喜欢画画,四年前在皇后生辰宴上,她凭借一副祝寿图,得了官家和娘娘的青睐,被官家当众夸了句,‘此女若是男子,当入翰林图画院’后,而名扬华京。
同年乞巧节上,她与叶知秋一见钟情。
不久后,叶家便遣了人上门提亲,过了六礼后,徐令姜于当年年末,嫁进了叶家。
成婚后,叶知秋不喜徐令姜作画。
叶夫人也多番耳提面命,说她既已嫁为人妇,便该将精力放在侍奉夫君,操持家务上,不该每日这般玩物丧志,时日久了,徐令姜便鲜少再画画了。
如今她与叶知秋和离了,不必再寄人篱下看人脸色后,徐令姜便又重新拾起了画笔。
只是许久没画了,难免有些生疏,兰姨见徐令姜眉心紧蹙,便宽慰道:“姑娘画半晌了,不如出去走走,等会儿回来再画?”
画画这种事,讲究手感。
徐令姜今日一直没有手感,便只得作罢,刚将笔搁下,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夏竹的疾呼声:“姑娘,兰姨,快来抓登徒子啊!”
徐令姜吓了一跳,忙和兰姨一道出去。
就见夏竹拿着根竹竿,正追着一个褐衣公子满院乱跑,夏竹边追边骂:“呸!不要脸!姑奶奶家的墙头也是你敢扒拉的,看姑奶奶今天不打死你!”
兰姨一听这话,顿时杀气腾腾,抄了根棒槌就过去帮忙了。
霍箐一看这架势,立刻双手抱头蹲地,气沉丹田高喊道:“凶丫头,你最近应该四肢畏寒,体倦嗜睡,伴有肢体浮肿(1)……”
夏竹眼睛撑圆:“你怎么知道?”
霍箐不答,目光又落在兰姨身上,飞快道:“你最近时常感觉到胸闷,小腹胀痛连及两肋,痛无定处。(2)”
兰姨举起的棒槌也停下了。
霍箐抱头,看向徐令姜:“还要我说说你么?”
徐令姜正要说话时,那人噼里啪啦又道:“我不是登徒子,我是你们的邻居,就住在斜对门,是个大夫。你们要是不信,去隔壁找李慕载给我作证也行,或者让我再说说你的病症,你看对不对也行。”
这人虽然一身狼狈,但面容难掩清秀,且虽然一直抱头乱窜,可身上却无半分猥琐之态,看着倒不像是个坏人。更何况,他能准确无误报出兰姨和夏竹的病症,可见真是大夫无疑了。
想来应当是个误会,徐令姜道:“兰姨,夏竹,快把东西收起来。”
“呼——”
霍箐一听这话,顿时跌坐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吓死老子了!老子就是来摘个梅花而已,竟然差点就赔上了性命!这世道,果真罗刹遍地都是啊!”
夏竹一听这话,眉毛立刻拧做一团:“你说什么?!你翻进人家院里来偷梅花,你还有理了你!”
霍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摇摇头,一脸不赞同:“小丫头,采摘药材这种事,岂能用偷来形容,你这可是不尊重生命啊!”
“我瞧着你倒像是个尊重生命的,那麻烦把药材的钱付了!昂,对了,瞧你这轻车熟路的模样,一看往年就没少翻进我们院子里摘梅花,那刚好,我回头去附近打听打听,看你在这儿住了几年了,到时候你把这几年的药材钱一并付了吧!”
夏竹嘴皮子上下翻飞,直把霍箐说的目瞪口呆。
徐令姜叹了口气,上前道:“夏竹,不得无礼,丫头还状,还请……”
“免贵姓霍。”
徐令姜道:“还请霍大夫见谅。”
霍箐点头:“好说好说,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徐令姜报了自己的名字。
可谁曾想,霍箐一听到她这名字,顿时两眼放精光:“徐令姜?!就是前段时间,刚因为不贤善妒以及生不出孩子来,而与叶知秋和离的那个徐令姜?!”
夏竹顿时又想拿竹竿敲他了。
霍箐毫无察觉,还在继续说:“可我瞧你的面相,不像是不贤善妒的那种人啊!莫非是与孩子有关,我来给你瞧瞧。”
说着,霍箐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徐令姜的手腕。
徐令姜吓了一跳,下意识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兰姨立刻上前,挡在徐令姜面前,挥着棒槌道:“霍大夫,请自重!”
霍箐啊了声,这才反应过来。
他狠狠拍了一把自己的手,连连道歉:“我这人只要一看见谁疑似有病,就克制不住想给人家看病,真是对不住!”
霍箐道歉的态度十分诚恳。
兼之,他瞧着也不像是那种浪荡之人,惊魂未定的徐令姜摇摇头,随口说了句:“没事。”
“没事就好!那不如这样吧,”霍箐清了清嗓子,相逢即是缘,今日我便顺手替你们三个把病看了,就当是给你们的药材费了啊!”
徐令姜和兰姨:“……”
夏竹一听这话,瞬间坐不住了,当即用竹竿去捅霍箐:“我可去你的吧!谁稀罕你这个色鬼大夫给我们看病了?!你给我滚出去!现在立刻马上滚出去!”
霍箐被捅的吱哇乱叫,两个人在院子里你追我赶。
徐令姜觉得,像霍箐这种个人,确实也该教训一番,便也没出声制止,只低声同兰姨道:“兰姨,你盯着些,别让夏竹闹的太过。”
兰姨应声了。
徐令姜转身正要进屋时,突然轰隆一声巨响。
徐令姜扭头,就见她们院子,与李慕载院子,共同的那堵墙塌了,而墙不远处,还站着面面相觑的夏竹和霍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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