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和霍箐互看一眼。


    霍箐率先跳起来:“不关我的事!”


    说完,就要走,可刚转身就被夏竹拦住了,夏竹恶狠狠道:“出了事就想跑,没门!”


    苏蕙听到巨响,忙从屋内出来。


    她这几日眼疾好些了些,隐约瞧见,自家与隔壁相邻的院墙塌了,而残垣外面,好像还站了四个人。


    苏蕙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一脸防备问:“谁在那里?”


    霍箐见苏蕙紧张,立刻应道:“蕙姨,是我。”


    说着,他朝苏蕙走了过去。


    苏蕙听到霍箐的声音,这才安心了些许:“小箐啊,这是怎么回事?”


    霍箐啊了声,看向徐令姜。


    “你看我们家姑娘……”


    徐令姜看了夏竹一眼,夏竹立刻噤声了。


    夏竹一开口,苏蕙便听出来,这是前几天,来给她送汤的姑娘。


    苏蕙回过神来,就听一道柔和的女声道:“这院墙年久失修,加上前几日下了雪,便突然塌了,惊扰到夫人了。不过夫人不必惊惶,我这便让去找人来修缮。”


    苏蕙循声望去。


    只模糊瞧见,残垣旁站着位姑娘,那姑娘体态纤瘦,似是见她望过来,又冲她行了个福礼。


    苏蕙忙还了一礼。


    先前,对方数次示好,都被自己拒绝了,如今这般见面了,这女子却依旧婉婉有仪,苏蕙瞬间对这位新邻居印象好了不少,她道:“既是天灾所致,修缮一事,便合该我们两家共同出力,你们女眷不便抛头露面的,请匠人一事,不如就交给小箐去办吧。”


    霍箐:“?!”


    “为什么是我?”霍箐一脸不可置信,“蕙姨,你放着自己儿子不使唤,竟然使唤起我这个外人来了,您这心也忒偏了些吧?”


    苏蕙小声道:“你知道的,他公务很忙的。”


    霍箐:“他忙我就不忙了吗?!”


    最后,还是徐令姜答应,将院中的梅花,给霍箐做药材之后,霍箐才应允此事。


    李慕载下值回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拎着食盒,顺着巷中的一溜儿灯笼,走到自家院外,正欲推门时,就听到霍箐不耐烦道:“都烤这么久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烤好啊?”


    “好了好了,这就……”


    兰姨话说到一半,听到隔壁传来开门声。


    李慕载一进来,就见院中坐满了人。


    众人围着火堆而坐,火堆上的羊腿,被烤的表皮金黄,正滋滋流油,满院子都是烤羊腿的香气,众人见他回来了,立刻站起来。


    李慕载却是直接看向他们身后的残垣。


    “塌都塌了,你再看它也好不了!行了,赶紧过来吃羊腿!我都快饿死了!”霍箐一面招呼着李慕载,一面催兰姨快点给片肉。


    兰姨却没动,而是看向李慕载。


    苏蕙瞬间变得不安起来。


    她站起来,摸索着便要回去,徐令姜见状,轻声道:“李公子既然回来了,不妨也过来,一同吃吧。”


    “多谢姑娘好意,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霍箐瞪着李慕载,“人家姑娘都开口了,你好意思拒绝吗你!赶紧过来,顺带商量商量重新砌院墙的事。”


    李慕载沉默片刻,转身走了。


    气得霍箐顿时破口大骂:“喂!李慕载,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你怎么能这么……”


    骂到一半,见李慕载没进屋,而是往院门口的方向走,霍箐顿时闭嘴了。


    一到晚上,苏蕙眼睛完全看不见了,她见李慕载没动静了,便还是要走时,徐令姜他们的院门被敲响了,夏竹忙过去开门。


    霍箐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蕙姨,你这究竟是养了个儿子,还是养了个爷啊!”


    话落,见李慕载进来,霍箐才就此掀过这个话题。


    众人围着火堆而坐,吃肉喝酒好不快活。


    霍箐吃的毫无形象可言,还含糊不清夸道:“兰姨,你这烤羊肉的手艺,比隔壁那个臭婆娘酒楼里的厨子都好呢?”


    兰姨等人呆了呆。


    她们实在没勇气,让臭婆娘这三个字,在自己嘴里滚一圈。


    李慕载突然开口:“赵三娘,住在你们正对面,是饕餮楼的老板娘。”


    霍箐听到这话,乜了李慕载一眼:“原来你的嘴今天带回来了啊!”


    今晚进来之后,李慕载几乎都没怎么开口。


    李慕载没理会霍箐的调侃,见苏蕙已经吃完了,便道:“今日多谢款待,这院墙明日我会找人来修。”


    说完,便带着苏蕙回去了。


    之后,霍箐也走了,兰姨让夏竹收拾院子,她去给徐令姜铺床。


    徐令姜捧了盏茶,歪在炕上出神。


    兰姨边铺床,边同徐令姜说起两位新邻居:“那位霍大夫,虽然老没个正形,但看着倒不像是个坏人。而李公子子瞧着眉眼冷淡,可却是个重规矩的。”


    徐令姜知道,兰姨说的是,明明院墙都塌了,但李慕载今夜进出,却全都走的是正门一事。不但如此,徐令姜还发现,李慕载和苏蕙,一言一行都十分有教养,这样的人,绝不可能是普通百姓出身。


    “这两个瞧着都是好人,就是不知道咱们对门住的那位,秉性如何?好不好相处?”


    徐令姜回过神来,笑笑:“好相处了,咱们就多相处,不好相处了,就少相处些,也没什么打紧的。”


    兰姨:“姑娘说得是呢!”


    徐令姜换了寝衣,躺在床上。


    又想起刚才想到一半的事情,不过转念一想,无论李慕载他们,是不是普通百姓出身,都跟她们没什么关系,她们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遂便将此事撂开了。


    而徐令姜这边撂开了,李慕载他们那边,却在谈论她。


    “我本来是不过去的,是霍大夫说,要过去商量重新砌院墙一事,我想着你平日里忙,就……”


    李慕载打断她的话:“这些话,你不必再同我说。”


    苏蕙顿时如惊弓之鸟:“我,我……”


    李慕载:“今夜,霍箐的话,你可听见了?”


    苏蕙面色惶然,不知所措。


    李慕载负手而立,面容笼在暗色里,嗓音在夜色里有些发凉:“我们是母子,哪有做母亲的,每次见到自己儿子,不是毕恭毕敬,就是颤颤巍巍的?”


    话是这么说,但——


    李慕载的母亲,是身份尊贵之人,她如何能高攀。


    从前,他们与邻里极少相处,所以旁人无从所知,他们‘母子’之间的相处。但如今,徐令姜住在他们隔壁,他们的院墙也塌了,之后接触必然会多,李慕载不想惹人生疑。


    李慕载道:“从今往后,你只把我当儿子对待便可。”


    苏蕙不敢真把李慕载当儿子,可咽下这种光景,她也不得不同意,便艰难点头应了。


    交代过此事后,李慕载便回房沐浴了。


    沐浴过后,他散着湿发,熄了灯坐在桌旁擦剑,心思却在漫无目的游走。


    他没想到,隔壁新搬来的邻居,竟然是叶知秋的前发妻。


    如今外面盛传,徐令姜不贤善妒,且无法孕育子嗣,才会与叶知秋和离,可李慕载却从中察觉到了猫腻,而且他也私下去打听了。


    叶知秋与徐令姜和离的真实原因,乃是因为,叶知秋想扶外室为正。


    可让李慕载想不通的是,那外室身份卑微,乃是个略通医术的孤女,纵然已有孕,那叶知秋大可将她纳入府中为妾,何以昏聩到如此地步,竟为她与发妻和离?!


    李慕载眉头紧锁。


    不过无论原因是什么,此人见色忘义,纵然是文武兼修,也是个不堪重用的。


    “唰啦——”


    李慕载收回思绪,将剑插入剑鞘,放于枕边后,便也睡了。


    夜色渐浓,天地间一派静谧。


    这小院极为僻静,自从搬来这里之后,徐令姜夜夜好眠,每天都是第一个起来的。第二天,她照例是最先起来的人。


    只是今天,她刚走到院中,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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