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令姜情急之下,拔下头上的金簪,就朝拦着她的人刺去。
夏竹也没闲着,立刻扑上去,狠狠朝那人胳膊上咬了一口,那人见她们俩是弱女子,一时大意,不想竟真被她们得逞了。
“臭娘们!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那人吃痛后,神色骤然变得狠厉起来,一把揪住夏竹的头发,将她摔出去,又杀气腾腾要朝徐令姜动手时,突然听到咚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有东西重重摔过来,撞在他腿上。
那人被撞的身子一歪,倒下去时,就听到身下传来,朱老板杀猪般的尖叫声。
徐令姜惊惶抬头,就见一身黑衣的李慕载,面容冷峻从门外进来,徐令姜瞬间像是吃了颗定心丸,兰姨紧随其后跑进来:“姑娘,夏竹,你们怎么样?”
徐令姜垂下眼脸,遮住眼里的湿意:“我没事,快看看夏竹!”
她们三人惊魂未甫,但有李慕载在,倒也安心了不少。
兰姨将夏竹扶走了,一身狼狈的徐令姜,正欲去换身衣裳,刚走了几步,又转头去看李慕载。
李慕载会意:“我看着他们。”
徐令姜去了,匆匆换过衣裳,再出来时,就见兰姨带着霍箐来了。
霍箐正在调侃,院里被淋成落汤鸡的两个人:“我说,你们俩偷香窃玉之前,也不打听清楚,不知道,他们隔壁住的是禁军的虞侯吗?这下踢到铁板了吧?”
徐令姜愣了下。
她没想到,李慕载竟是禁军的虞侯。
兰姨催促道:“霍大夫,你还是先去瞧瞧夏竹吧!”
霍箐这才背着药箱,去了右梢间。
朱老板被淋的一脸菜色。
见徐令姜出来了,当即怒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有李慕载在,徐令姜便不怕他。
她道:“三日之内,将我的画还回来,你我昨日立的契约,就此作废。”
“作废就作废!你当我稀罕,卖你这个下堂……”
话还没说完,一只茶盏飞过去,在朱老板脚下碎开,朱老板惊叫一声,看了眼罗刹似的李慕载,立刻面色恐惧跑了。
徐令姜这才松了口气。
她转头,正要说话时,李慕载却先一步开口:“情急之下擅入,还请海涵。”
徐令姜怔了下,忙道:“事急从权,更何况,今日幸亏李公子及时赶到,才让我们三人免遭毒手,是令姜该谢李公子的救命之恩。”
话落,她郑重冲李慕载行了个万福礼。
若是寻常女子,遇到这事,只怕早已是哭哭啼啼不止了,可徐令姜在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很快就调整好了,又恢复到了平日沉静从容的模样。
李慕载眼里滑过一抹赞许,转头看向廊外:“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
他们正说着话,右梢间里,突然传来夏竹的惊叫声:“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我不上手按一按,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哪儿摔坏了?别动!”
“你是男的!你别碰我!你走开!!!兰姨,救我!!!”
“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呢!老子是在给你看病,不是在占你便宜!你他娘的还看不看啦?不看就别浪费老子的时间!”
兰姨忙接话:“看看看看。”
右梢间的吵闹声,冲淡了了先前的惊吓。
徐令姜见李慕载身上湿了,正要请他入内烤火,却听李慕载道:“若明日雨停了,便开始修缮院墙。”
徐令姜轻轻颔首。
言毕,李慕载便告辞离去,徐令姜亲自将他送出去,再回来时,就见霍箐鬓发散乱,怒气冲冲从右梢间出来。
徐令姜忙问:“霍大夫,夏竹怎么样?”
霍箐只扔下一句,‘死不了’,就骂骂咧咧走了。
徐令姜忙去右梢间。
夏竹躺在床上,正在掩面哭泣,兰姨立在一旁,一脸手足无措,徐令姜惊疑问:“这是怎么了?”
“哎,就是,霍大夫怕夏竹伤到骨头了,在她身上各处,嗯,摁了摁。”
徐令姜瞬间了然。
自古以来,便讲究男女有别。
纵然霍箐是大夫,可他毕竟是男子,夏竹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徐令姜既觉无奈,又觉好笑,她知道夏竹的拧巴性子,便也没说什么,只让兰姨好好照顾她,便转身出去了。
这天中午时分,雨便停了,兰姨提前将院子收拾了。
第二天一早,徐令姜起来时,隔着残垣,正好见李慕载要出门了,李慕载道:“我今天要上值,迟些砌墙的人会来。”
想了想,又补充:“他们三人,是我昔日的部下,虽行为粗犷些,但都是品行端正之人。”
徐令姜听到这话,心下一暖,冲他轻轻应了声好。
李慕载上值走了,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张虎他们三人才到。
熊武敲了李慕载家的院门。
院门打开,露面的却是个美人,熊武立刻扭头,看向身边的两个人:“哥,你确定,这是头儿家?”
熊文不确定,所以他看向张虎,张虎点点头,又摇摇头。
熊武的暴脾气上来了:“你这又是点头的,又是摇头的,究竟是几个意思?”
赵三娘被他们三人逗笑了,她倚着门,风情万种笑道:“几位兄弟,可是来找我们慕载的?!”
熊武他们三人瞬间惊呆了。
面前这个美艳女子,用的是我们慕载?!
张虎试探问:“不知姑娘是……”
“我是你们未来的嫂子呀!几位兄弟快进来!”赵三娘甩着帕子,热情招呼他们进来。
进去之后,见院里还有一位清丽美人,熊武等人在心里齐呼:好家伙!李慕载平日里看着冷淡疏离,没想到,私下竟在院中藏了两位美人!
而且这位美人,不正是上次在街上看见的那位么!
熊武张嘴就道:“嫂子好!”
刚出来的徐令姜,被这话吓的差点送走了,她连忙解释:“不是,你们不要误会,我是隔壁邻居,我们两家只是共用一堵墙。”
经过霍箐这几日的施针,苏蕙的眼睛好了不少,这几天也能看见了。
她一出来,听见这话,再看一眼旁边眉飞色舞的赵三娘,立刻沉下脸:“赵娘子,我们家里还有事要忙,就不留你了。”
“那正好,我留下来给帮忙呀!”
“不必,我们家的事,不劳赵娘子费心了。”
赵三娘脸上的笑僵了僵。
不过她是开门做生意的,要是脸皮薄的话,饭馆早就关门了,是以赵三娘也不生气,只笑盈盈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啊!”
熊武三人顿时面露尴尬。
见赵三娘走了,苏蕙这才缓了神色:“诸位先进屋里喝口茶吧。”
“不用不用,我们先把砖头清出来。”
张虎说着,立刻朝残垣旁去了,熊氏兄弟也不落后,忙跟着去干活了。
因这院墙塌了之后,便一直没动。
他们兄弟三人,收拾了一个中午,才将砖头清理完,中午吃饭时,张虎冲徐令姜道:“这砖我们已经清好了,回头还得再补一些,今天怕是来不及了,等明日吧。明日我们兄弟三个过来的时候,顺带把砖也带过来。”
“好,辛苦三位兄弟了。”
徐令姜说着,向他们三人敬了酒。
其实,徐令姜自幼受的礼教,是男女不同席,可如今李慕载不在,她也不好晾着人家,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过好在,赵三娘热情豪放,有她在旁说说笑笑,这顿饭吃的也不算难捱。
饭后,院墙暂时修不了,张虎三人便殷勤承包了,徐李两家劈柴挑水,以及检查屋顶等琐事。
徐令姜拒绝无效,只得让他们干了。
傍晚,待他们走后,徐令姜收获了满满两大缸水,以及堆得比她个头还高的柴堆,夏竹深深感叹:“不得不说,男人干力气活真是无人能敌。”
徐令姜和兰姨深以为然。
第二天,到巳时中,张虎三兄弟,便扛着砖来了。
他们兄弟三人,砌墙的砌墙,和泥的和泥,干的正热火朝天时,徐令姜的院门,突然被砸的震天响,一听就是来者不善的架势。
蹲在地上摘菜的夏竹,顿时被吓得蹦起来:“那个黑心肠的老板又来了!”
“别怕!”徐令姜刚安抚住夏竹,就听到一道惨叫声。
她扭头,就见张虎已打开门,一把拖着朱老板的衣领,将他拽了进来,凶神恶煞问:“你就是前几天欺负我嫂子的杂碎?”
徐令姜:“……”
张虎他们都是杀过人的,身上自带一股煞气。
朱老板又一贯是个欺软怕硬的,当即便求饶道:“误会误会!小人今日是来向徐小姐送还佳作的,哎呦,徐姑娘,您说句话呀!”
夏竹仗着有人撑腰,高声骂道:“啊呸!你这个黑心肝的奸商!前日,欺负我们三个弱女子时,你可不是这副嘴脸!”
“什么?!你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还欺负女人,你还要不要脸啦?!”
张虎说着,照着朱老板的脸,就是狠狠的一拳,朱老板鼻血瞬间就下来了,张虎正欲再揍时,就听徐令姜道:“住手。”
张虎这才停下来。
徐令姜道:“这一拳,是你欠夏竹的,现在还清了,把画给我。”
朱老板忙不迭把画递过去。
兰姨接过去,呈给徐令姜,夏竹立刻接话道:“姑娘,你可得全打开看看,万一这奸商把真迹掉包了,拿赝品来糊弄咱们呢!”
朱老板忙不迭告饶:“哎呦,就是借我个胆儿,我也不敢啊!”
徐令姜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让兰姨将画收了。
张虎见状,这才放了朱老板,朱老板当即转身就想跑,又听徐令姜道:“站住。”
朱老板两股战战几欲跪下。
徐令姜提醒:“契纸。”
“在这儿,在这儿。”
朱老板哆嗦着将契纸递过去,徐令姜看过后,这才冲张虎点头。
张虎抓住朱老板的衣领,一把将他揪到面前,恶声恶气道:“你这个杂碎,以后要是再敢欺负我嫂子,老子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记住了吗?”
朱老板点头如捣蒜,待张虎松手后,他立刻拔腿跑了。
张虎拍了拍手,一回头,看见徐令姜,立刻换了副嘴脸:“我是瞧这厮是个欺软怕硬的人,若说姑娘,只是我们头儿的邻居,我怕他回头再来找姑娘麻烦,这才故意夸大了些,还请姑娘莫要生气。”
张虎这么一说,徐令姜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她轻轻颔首算是应过了,张虎他们便又开始干起活来了,只是没干一会儿,院门又被人敲响了。
只是这一次,听着礼貌多了。
张虎这次不敢再擅作主张,由着兰姨去看了。
兰姨将门一打开,便看到叶逢春来了,她身后还带着一堆宫人。
叶逢春急急道:“兰姨,令姜姐姐呢?皇后娘娘的懿旨到了,快让她出来接旨。”
徐令姜就在院中,一听这话,忙快步过来。
门一打开,便见外面站了许多宫娥,她立刻敛衽跪下,就听那领头宫娥道:“皇后娘娘口谕,宣徐氏女令姜,于下月初八入宫赴宴。”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