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和离后嫁给了太子 > 42、调查
    ◎去查十三年前,徐家失火一事。◎

    回程的路上, 马车内两人各怀心事。

    良久之后,李慕载回过神来,见徐令姜眉眼间带有忧思, 便知她在想徐弘礼所说之事,李慕载出声道:“即便叶知秋重新任兵部侍郎一职, 也不会掀起太大的风浪,你不必忧心。”

    “可他背后还有康王。”

    能让官家改变主意,此事怕是康王所为了。只一个叶知秋, 尚且不足为惧, 但若他身后多了一个康王, 那就另当别论了。

    李慕载沉默两息, 突然问:“你觉得, 我与叶家比,何如?”

    徐令姜一怔,不解看向李慕载。

    李慕载四平八稳坐着, 手中把玩着一张喜帖。

    徐令姜想了想, 道:“叶家虽是簪缨世家,但如今叶知秋右手已废, 仕途基本无望了, 而叶大人虽是吏部尚书,但从官家将叶贵妃贬为叶嫔,便不难看出,官家对他们已颇有不满了。而你虽初露锋芒, 但却很受官家倚重,来日定然会成为国之重臣。”

    李慕载又问:“若你是康王, 你会选我还是会选叶家?!”

    徐令姜毫不犹豫答:“选你。”

    虽说本朝重文轻武, 但在这种时候, 手上有兵的武官,可远比只会耍嘴皮子的文官,能带来的利益大的多。

    李慕载浅浅笑笑道:“既然如此,令姜又何须忧心。”

    徐令姜明白李慕载的意思,但她却想到了更深一层:“那不一样,逢春嫁过去之后,康王府与叶家,便是姻亲关系了。若你肯投靠康王,康王定然不会让叶家对付你,但——”

    “但我不会投靠康王。”

    这是徐令姜意料之中的答案。如今朝中表面上风平浪静,内里其实早已是暗潮涌动,许多人已私下各自站队了,那李慕载呢?!

    徐令姜有些犹豫,要不要问。

    李慕载察觉到了,他在等徐令姜问他。

    可徐令姜眸色挣扎须臾过后,却只轻声道:“若你不投靠康王,只怕康王也不会让你为他人效力的,更何况,还有叶知秋在后面撺掇,你的处境日后或许会变得很糟糕,你想好要如何应对了么?”

    李慕载眸光沉沉,没说话。

    他以为徐令姜会问,他是否私下早已投靠了哪位王爷,却不想徐令姜犹豫须臾,最终还是跳过了这个问题。

    如今他们虽已成亲,但徐令姜却依旧同自己保持着界限感。

    见李慕载许久没答话,徐令姜只当是自己问到不该问的了,她又道:“我只是随口问问,若你……”

    李慕载移开目光:“他们不会动我。”

    徐令姜顿住。

    李慕载道:“官家尚在,若他们谁要动我,叶家便是下场。”

    徐令姜瞬间醍醐灌顶。

    是了,上次官家之所以,突然将受宠的叶贵妃贬为叶嫔,其中便有杀鸡儆猴的意思。但这事到底没放到台面上明说,全凭个人领悟。

    徐令姜迟疑道:“可若叶知秋从中作梗呢?!”

    “叶知秋从中作梗又如何?但凡康王长了脑子,他便该知道,如今他要对付的人,是另外几位王爷。况且,”说到这里,李慕载唇角微弯,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刚才徐令昭不是说,如今朝中炙手可热的过继人选,乃是那位有端贤太子遗风的鲁王世子么?”

    说完,李慕载扭头,看向窗外,不再言语。

    徐令姜的目光,落在李慕载身上,带了几分探究。

    但很快,这探究便散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何必非要刨根问底呢!

    马车轻快驶过长街,在李慕载新宅门前刚停下。

    李慕载和徐令姜正欲下车时,帘子被人一把从外面掀开,露出赵三娘那张焦急的脸:“你们回来的正好,快回弄梅巷,春芽她娘不行了,等着见春芽最后一面的。”

    说完,赵三娘又扭头,吼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快把脚凳给我搬来啊!”

    车夫见李慕载点头了,这才把脚凳搬来,让赵三娘抱着春芽上去,马车又往弄梅巷疾行而去。

    春芽不知道,什么叫见最后一面,她只知道,她要见到她娘了,一路上很是开心。徐令姜压低声音问:“上次见面时,春芽她娘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赵三娘猛灌了一盅茶后,才道:“花柳病。”

    所以春芽娘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怕自己亡故之后,春芽无人照顾,才将她卖给自己的么?!

    春芽她们家就在巷口,一下马车走几步就到了。

    他们带着春芽进去时,几位女邻居已在院中等着了,一见到他们,立刻道:“可算来了,快带春芽进去吧。”

    春芽满心欢喜往她娘屋里跑。

    她刚进去没一会儿,房门从里面打开,霍箐指着徐令姜:“春芽她娘还想见你。”

    徐令姜立刻进去了。

    春芽娘本就身形娇小,如今这一病,更显得瘦弱不堪,她躺在床上,两颊凹陷,一双眼睛灰败黯淡,此时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但看见徐令姜时,还是艰难扭头看过来:“夫……人,求,求你……”

    徐令姜知道她要说什么,便道:“你放心,以后我会照顾好春芽。”

    “给……给夫……人……磕……磕头。”

    春芽跪在床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听到她娘这话,忙哭着转身,砰砰朝徐令姜磕了三个头,复又扑回去哭:“娘,我听你的话,你不要丢下我!你不要丢下我!”

    可她娘却脑袋一歪,永远睡了过去。

    “娘!”春芽凄厉哭了一声,正欲朝她娘的尸身扑过去时,已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强行抱了出去。紧接着,外面那群女邻居冲进来,开始为春芽娘整理遗容。

    徐令姜刚走到廊下,手腕猛地被人一把攥住。

    她回头,就见李慕载眸色关切看着她,徐令姜努力攒出一个笑:“我没事。”

    徐令姜说是没事,可她现在这样,哪像没事。

    李慕载握住徐令姜的手腕,便要将徐令姜带走,徐令姜忙道:“可是春芽娘的后事……”

    “霍箐他们会管,我们先回府。”

    徐令姜想着留下也帮不上什么帮忙,便只得同李慕载带着春芽先回去。

    结果他们回府,刚将哭累了的春芽交给兰姨,管家又来说:“夫人,有位林先生求见。”

    是画斋的林先生。

    林先生此次前来,一是来给徐令姜送银子二是来取画的。

    徐令姜去前厅将画交给林先生。

    临走前,林先生突然又问:“下个月老朽还是按时来取画?!”

    徐令姜记挂着春芽,便想也没想就点头了。

    直到晚上纳凉时,徐令姜才反应过来,林先生为何会有此一问:如今她与李慕载已经成婚了,若再继续卖画便有些不妥当了。毕竟在世人眼中,女子都是靠男人养的,只有男子没本事,才会让女子赚钱。

    可他们毕竟是权宜之计成的婚,待时机合适会和离的,徐令姜不想放弃自己赖以生存的东西,可她也不能不考虑李慕载。

    想了许久之后,徐令姜觉得,她还是该同李慕载说一声的。

    却不想,李慕载听完之后道:“既然如此,那日后府中庶务,便交由管家和兰姨打理便是了,你不必觉得有什么。”

    徐令姜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认真道:“不是我觉得有什么,而是若我继续卖画,恐会让你惹人非议。”

    李慕载没想到,徐令姜担心的竟然是这个。

    他怔了下,眼底有笑意滑过,语气却是一本正经:“非议有何可惧?我本家贫,之前官家又罚了我半年俸禄,如今我们府中正是银钱紧缺之际,日后可得仰仗令姜了。”

    徐令姜见李慕载语气坦荡,是当真不介意,这才放心下来。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李慕载便起身去了外书房。

    李慕载刚坐定没一会儿,管家便引了一个人进来。

    那人四十来岁,头发花白,左脸上有一道冗长的刀疤,自眉骨一直蜿蜒至下颌,看着十分骇人。他一进来,便立刻躬身行礼:“属下参见殿下。”

    来人名唤方通,是李慕载父王的旧部。

    当年端贤太子谋逆被诛,东宫随之被血洗一空,李慕载侥幸逃过一劫,但一路保护他的东宫卫都死了,最后只剩下方通了。

    三年前,在李慕载来华京时,方通也来了。只是出于谨慎,这三年里,李慕载从不与他联系,今日方通收到传召时,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李慕载坐在暗色里,声色肃冷:“去查十三年前,徐家失火一事。”

    方通立刻应了。

    他又等了片刻,见李慕载没有别的吩咐了,这才又行了个礼,慢慢退了出去。

    书房内没点灯,只有月光跃过窗台,跳到李慕载肩上,却照不亮李慕载那张晦暗不明的脸。

    今日在弄梅巷时,李慕载曾私下问过霍箐: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失去一部分记忆。

    霍箐说,两种可能:第一,那部分记忆,对那个人来说,十分痛苦或者惊骇,她潜意识想忘掉所致。第二,则是传说有一种名为换忆师的术士,他们可以抹去人的一部分记忆,或者交换两个人的记忆,但这种仅存在于传说中,至今无人见识过。

    所以徐令姜应当是属于第一种。

    当时,徐老太爷并徐母以及徐家大小姐三人,皆丧生在那场走水里,若说徐令姜是因为目睹他们的死状,而选择忘掉那部分记忆,也是有可能的。

    但有一点,李慕载总觉得太过于巧合了。

    十三年前,徐家走水一事发生没多久,他父王便因谋逆被诛杀了。

    虽然当年李慕载只有十岁,但他印象中,先皇并未对他父王有任何大的不满,朝中也并未有废太子的风声,何以他仁慈宽厚的父王,会突然谋逆呢?!

    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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