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和离后嫁给了太子 > 57、元翁
    ◎元翁是他父王身边的近身大监。◎

    李慕载回去时, 夜已经深了,但卧房还亮着灯。

    他掀帘进去,就见徐令姜手上握着书, 正趴在靠窗的桌上,睡的正沉。

    在见到徐令姜这一瞬间, 李慕载之前的烦躁,突然就奇异的消失了。

    之前,他晚归的时候, 苏蕙也会等他, 但那种感觉跟现在是不一样的。

    面前这个人, 是他的妻子。

    之前, 她只将他们两人之间的婚事, 当成一桩各取所需的交易。自上次说开之后,徐令姜似乎就慢慢开始转变了。

    她不再只把他当朋友了。

    她开始正视他们这段关系,开始慢慢把他当成丈夫, 她不再刻意同他保持疏离感, 她会在他晚归时,在灯下等他。

    意识到, 徐令姜是在慢慢朝妻子这个角色靠拢时, 李慕载的眉眼一瞬间温软下来。

    他盯着徐令姜恬静的睡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上前,轻轻抽走徐令姜手中的书,原本打算抱她上床去睡觉的, 可李慕载的手还没碰上徐令姜时,徐令姜就已经醒了。

    徐令姜看到面前的李慕载时, 微微怔了下, 这才撑着身子坐起来, 声音里还带着困顿:“你回来了呀,用过饭了吗?厨房我让人备有夜宵。”

    说着,徐令姜便要转身唤人。

    李慕载单手摁住徐令姜的肩膀:“我不饿,上床去睡吧。”

    徐令姜听他这般说,见李慕载眉眼里带着深深的倦怠,这才嗯了声,率先脱鞋爬上床。

    李慕载立在灯下,见徐令姜躺下之后,这才熄了烛火,褪了外裳,紧跟着在徐令姜身侧躺下。

    自从上次说开之后,他们就一直是同床共枕。

    徐令姜从最开始的紧张到现在已经逐渐习惯了,她有些困了,翻过身正欲睡时,腰上陡然一紧。紧接着,一个宽阔的胸膛,突然贴在她后背上。

    徐令姜眼睛瞬间撑圆。

    她刚涌上来的睡意,一下子就被惊到九霄云外去了,整个人瞬间僵住,不敢动了。

    李慕载凑过来,将脑袋枕在徐令姜肩膀上。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些许沉意,又似有几分失落,徐令姜不大能分辨出来,她只听见李慕载说,“我今晚去见叶筠了。”

    去见叶筠了?!

    李慕载见叶筠做什么?!

    徐令姜的注意力,被李慕载这话分去了大半了。

    “叶筠之所以将叶逢春嫁给赵昱,是因为赵昱的母妃。”

    徐令姜尽量让自己忽略掉腰上那只手,她‘嗯?’了声,僵着声问:“赵昱的母妃不是康王妃么?康王妃与叶家,有什么瓜葛?”

    “赵昱不是康王妃所出,他的生母是康王的侧妃。”

    李慕载靠在徐令姜的肩胛骨上,将事情的始末,悉数告诉了徐令姜。

    徐令姜听完,顿时唏嘘不已。

    叶筠本以为,他手握康王的把柄,最终能傍着康王扶摇直上,却不想到最后,竟落到这个下场。

    不过李慕载既说到这事了,徐令姜便同他说了,自己想救叶逢春的打算:“既然叶家是康王所害,那么把逢春留在康王府太危险了,我想救她出来。”

    李慕载嗯了声:“可要我帮忙?”

    今夜他答应了叶筠,但是他与叶筠之间的事,他暂时不想让徐令姜知道,但若徐令姜想救叶逢春,他可以从中帮忙。

    徐令姜想了想,道:“暂时先不用,待我见过逢春之后,再看此事要怎么做吧。”

    李慕载应了声:“好。”

    说完此事之后,两人骤然沉默下来。

    李慕载的呼吸喷在徐令姜脖颈上,徐令姜顿觉又痒又烫,可偏生又动弹不得,只脸上的热度不断攀上来。

    就在徐令姜觉得自己都快要烧着了时,李慕载就像突然抱住她时一样,突然又毫无预兆松开了她,整个人又退回了平日里睡的床沿处,轻声道:“不早了,睡吧。”

    徐令姜像条又被人放回水里的鱼,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

    她胡乱的嗯了声,揪着衣襟的细白指尖,这才微微松开,在暗色里平复了好一会儿,徐令姜才慢慢活动自己僵硬的身体。

    睡在外面的李慕载始终没有动静,似是睡着了一般。

    徐令姜微微翻了个身,原本她很困的,可刚才经过那一出之后,她突然就不困了,只睁眼看着头顶纱帐上的花纹。

    夜里,那纱帐上的花纹压根就看不清楚。但徐令姜知道,那上面是寓意夫妻恩爱的比目鱼纹。

    惊慌失措过后,徐令姜这才意识到,今夜的李慕载好像有些反常。

    李慕载一贯守礼,他从来不会做这般无礼的事,今夜是第一次。

    但他突然抱住自己之后,却什么都没做,只没头没脑说了叶筠的事,然后又突然放开自己了。

    徐令姜有些不放心李慕载。

    她微微侧头,就见李慕载躺在不远处。他的脸被暗色笼罩住了,只依稀能看出个轮廓出来,瞧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他应当是遇到什么事了吧。

    徐令姜想,不然李慕载不会突然这样。

    那她要问问他么?

    徐令姜犹豫了须臾,若是李慕载想说,他定然会同她说的,现在他没告诉自己,想来便是不愿意告诉她的意思。

    徐令姜最终没问,但她却做了一个动作——

    李慕载合眼沉思时,一只柔软的手,突然罩上了他的手背。紧接着,那只手小心翼翼的攀过来,慢慢握住他的手。

    李慕载睁眼,微微侧眸。

    徐令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平躺着睡了,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轻声道:“不早了,你明日还要上值,早些睡吧。”

    李慕载怔了须臾,反手攥紧徐令姜的手,轻轻应了声好。

    外面夜风轻晃,吹的廊下的灯笼来回晃荡着,绯色的光晕,在墙上来回摇曳。

    过了片刻,纱帐内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时,李慕载这才睁开眼睛,他侧过身子,看着不远处的徐令姜。

    徐令姜此时已经睡熟了,面朝他这边睡着,额头上已覆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这几天白日里酷热难耐,即便到了夜里,暑气也不消散,徐令姜虽然睡着了,但是睡的也不大安稳,稍微睡一会儿,他似是嫌热,便松开了李慕载的手。

    但她手是松了,可人因嫌热的缘故,又往李慕载这边挪了挪。

    李慕载长臂一伸,从床边捞出一把折扇出来,轻轻在外侧扇了起来。不一会儿,挪到他身边的徐令姜似是感觉到了凉意,原本紧蹙的眉头,这才微微松开,整个人枕在李慕载身侧,安然如眠。

    李慕载转过身来,将打扇的那只手放在徐令姜身后,做出了要虚虚将徐令姜揽入怀中的动作,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做,只是垂眸,看着徐令姜,眼里先前伪装的平静,在这一刻终究露出裂痕来。

    今夜李慕载问叶筠,十三年前,指使他谎报徐老太爷死因的人是谁时,叶筠报了一个人名——元翁。

    元翁是他父王身边的近身大监。

    可以说元翁是看着他父王长大的,李慕载不信,元翁会背叛他父王。可偏生叶筠说,当初徐老太爷死后,是元翁私下找到他,让他尽快结案的。

    难道这是他父王的意思?!

    可他父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父王是知道,徐老太爷的死不是意外,亦或者说,他父王知道凶手是谁,但却还是让刑部将此事压下来了。

    李慕载百思不得其解。

    但李慕载知道,徐老太爷生前,十分疼爱徐令姜这个孙女。李慕载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同徐令姜说,她的祖父并非是死于意外,是因他父王授意,让叶筠将此事以走水结案,才让她这些年被徐弘礼夫妇误会厌恶的。

    李慕载垂眸,看着徐令姜。

    徐令姜此刻就安静乖巧睡在他身侧,温顺的像一只猫,可若有朝一日,她知道她所有的不平苦难,都是因为他父王,那时她会怎么做?!

    这个念头只在李慕载脑子里闪过一瞬间,就被李慕载掐灭了。

    叶筠说是元翁授意的,可事实未必就是如此。以及既然当年,徐老太爷不是因走水而死,那便说明那夜有人潜入徐家。而徐令姜单就没了那一夜的记忆,很有可能是徐令姜目睹到了什么。

    看来,他得找个时间去趟徐家找徐弘礼了。

    这件事,无论牵扯到谁,他都会查个水落石出,给故去的徐老太爷,也给徐令姜一个交代。

    打定主意之后,李慕载起身,轻轻在徐令姜额头上落下一吻,这才重新躺回去,继续替徐令姜打扇。

    这一夜,华京许多人家都因暑热难眠,徐令姜却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她醒来时,李慕载已经上值去了。昨日罗柔应了徐令姜的邀约,是以徐令姜打算用过早饭便要出门的。

    可谁曾想,刚梳洗完,便有侍女进来道:“夫人,忍冬带着弄梅巷的人来了。”

    徐令姜一听是她们,忙让人将她们请进来。

    忍冬一进来,便率着众人给徐令姜行了个礼,这才笑嘻嘻道:“夫人,我们今日便要出山,开始各自去干营生了,去之前,我们姐妹便想着,一同来向夫人道个别。”

    按照约定,徐令姜只同她们签了两个月的身契。

    第一个月,是这些人学手艺以及怎么经营小摊事宜,第二个月,便要她们各自去张罗出摊营生了。

    徐令姜目光落在这群妇人身上。

    她们依旧是衣衫朴素,神色带着拘谨,但气色和神态,都比一月前好太多了。

    徐令姜轻轻点头,笑道:“我能做的,便是给你们修一条路,至于这条路怎么走,能走到哪里,接下来就得全靠你们自己了。”

    众人齐齐点头。

    有几个目光闪烁,有几个一脸跃跃欲试,还有一个方脸妇人迫不及待问:“夫人,听说俺们做生意,你还要给俺们发银子,是不是真的?”

    那妇人这话一出口,忍冬眉毛顿时就挑起来,扭头作势就要骂她,却被徐令姜制止了。

    徐令姜也不生气,笑道:“不是给你们发银子,而是给你们发两个月的月钱,让你们做开摊的本金。”

    “那这本金,您啥时候发给我们啊!”

    这话说的兰姨都听不下去了,徐令姜却神色未变,只笑道:“今日便给你们发了,等会儿会有人会带你们去管家那里领。”

    “好的,多谢夫人,多谢夫人。”那方脸夫人说完,又腆着脸问,“夫人,您这善事是只做这一次,还是以后都会做呀?我娘家有个妹子,她也想学门手艺来着,若……”

    “你可拉倒吧!”忍冬忍不下去了,当即就泼辣骂了回去,“你那妹子我知道,成天好吃懒做的,干啥啥不行,还一个人吃两人的饭!她能来学手艺?!你哄鬼呢!”

    那方脸夫人没想到,忍冬会这般不留情面,瞬间气的跳脚骂道:“你这个小娼妇,我让你胡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说完,撸起袖子,就要朝忍冬扑过来。

    周围的人忙劝着。

    正一片混乱时,只听‘嘭’的一声脆响。

    众人齐齐扭头,见徐令姜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立刻都不敢再造次,忙规规矩矩站好。

    “你们是第一拨,我便权当做善事了。但再招第二拨,我便要她们给我付学徒钱了……”

    那方脸夫人一听这话,瞬间急了:“我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哪里有闲钱学这个的呀!夫人,您可是官家夫人呢,您就发发善心,帮帮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吧,到时候我们早晚向菩萨许愿,保佑大人做大官,保佑您长命百岁……”

    兰姨冷笑着打断了那方脸夫人的话:“让我们夫人长命百岁之后,继续再让像你这样的人吸她的血吗?!”

    其余妇人听到这话,顿时也觉得臊得慌,都纷纷道:“周嫂子,你快别说了!”

    “起开!别碰我!”那方脸夫人非但不领情,反倒还嫌对方碍事,直接往前又走了几步,谄媚笑道,“哎哟,话可不能这么说呀!反正夫人你们有银子的呀,而且官眷太太能不都爱做善事么?夫人散了钱财给我们,我们为夫人祈福,这不是偷桃抱李的事嘛。”

    兰姨听到这话,气的发抖。

    忍冬听到这话,当即对着那妇人啐了一口:“你还要不要脸啦!夫人有银子关你什么事!你然竟还腆着脸来问夫人要,你怎么不干脆端个碗去街上讨钱啊!”

    “你——!”

    徐令姜看了一眼蹲在旁边吃果子的秋荻,秋荻二话没说,一个猛虎扑兔的架势,直接朝那方脸妇人蹿过去。

    那方脸妇人正要伸手去挠忍冬时,只觉脖子骤然一凉,她低头,看见脖子上的短刀时,吓的脸都白了:“你你你你……”

    周围的妇人顿时也都吓了一跳。

    “要么你自己闭嘴,要么我割了你的舌头让你闭嘴,你选一个!”

    那妇人瞬间就老实了。

    徐令姜同她们又交代了几句话,便让人带她们下去找管家领月银了,那个方脸妇人也赫然在其中。

    兰姨气不过,在旁道:“夫人,咱们把银子丢进水里还能听个响动呢!给那种狼心狗肺的人,有什么用啊!”

    “有用的。”徐令姜一脸认真道,“她是反面教材呀。”

    兰姨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徐令姜笑笑:“以后你就知道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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