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关所怎么会是屠杀之地?”


    江等心不解地问。


    天作岸指了指四周,“仔细看看。”


    江等心重新把视线聚集到墙面和地面上。


    除了之前看到的那些剑痕,地上更是坑坑洼洼,之前乍眼看过去的时候,她还以为是这特殊的环境所致,现在重新来看,恐怕这全都是打斗留下的痕迹。


    甚至,这打斗比她想象中还要激烈。


    “不对啊,怎么会在闭关所打斗呢?”


    江等心嘀咕。


    天作岸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江家的人后来都是怎么死的?”


    “飞升失败的好像都死了,但具体死因没有人深究过。”


    书里曾一笔带过。


    江等心也未曾多想,真要这么细说的话,其实就连原主也死了。


    不然她不会穿进来。


    难道这江家是被诅咒了?


    只要飞升失败就会死?


    天作岸在宽敞的一个凹槽里摸了摸,“这里有兽痕。”


    江等心急忙走过去,凹槽里还残留着不少未完全干涸的新鲜血液,“看样子是一直住在这里的?”


    天作岸点了点头,“从痕迹来看,这灵兽与这屋子存在的时间都差不多,要想知道怎么回事,不如问问它。”


    江等心:“那我们去找找?”


    话音刚落,一阵虎啸响彻山谷。


    江等心的耳朵里瞬间嗡嗡地,头顶的碎石被震落下来。


    这一声虎啸所散发出来的惊天之气,甚至让秘境都跟着晃荡起来。


    江等心:“怎么回事?”


    天作岸:“出去看看。”


    两人直接穿过瀑布的激流,飞到了外面。


    此时,瀑布下的湖里,全身挂满金色链条,宛如大号貔鰍一样的灵兽踩在上面,嘴里含着那断手的云亭。


    云亭还在大声地呼救,“师姐,救我啊……”


    引鸠门的一帮弟子们,此时,浑身鲜血地躺倒在一边。


    清澈的湖水已经被淹出来的鲜血所染。


    分不清是弟子们的,还是也混杂着灵兽。


    唯有一个气质清冷的女子,堪堪持剑支撑着身体没有倒下去。


    心怀神情冷肃地看向对面,“踏血兽,你放了他。”


    踏血兽轻蔑地笑了,用粗长的手指把嘴里的人拿出来,像捏着一只蚂蚁一样,打算把他的头捏爆。


    嗖——


    心怀手里的剑同时飞出。


    踏血兽的手为了避开剑,松开了。


    握着的人掉到湖里。


    心怀不敢耽误,二话不说上去营救,把人拖到了岸边。


    踏血兽被心怀的剑纠缠,但又没有办法完全弄走,它一挣扎,身上的金色铁链就收紧。


    铁链不停地往它的血肉里嵌。


    它的身上血如泉涌,疼痛使它更加愤怒。


    好似一只被困在牢笼的野狗。


    即便与魔族对战,它也不曾像如今这般被羞辱至此。


    心怀为了保护其他受伤的弟子,忍着伤痛牵制它,“你们快走!这里交给我!”


    云亭不甘心地拽着她,“师姐,这锁兽链上我下了毒,它支撑不了多久的。我们再等等。”


    心怀一脚把他踹开,“师兄弟们都快被你害死了,你还想着它?”


    “可是,不带走大家不是白白牺牲了?”云亭不乐意道,“踏血兽的心能把我的手重新接好,我需要它啊!”


    “闭嘴!”


    心怀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带了怒意,本来这一次他带着师兄弟们来闯秘境,是为了帮大家一起找点仙门大选所用的材料的,没想到他惹了麻烦也就算了,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踏血兽能救他的断手,死活要拉着弟子们来抓它。


    心怀再厉害,也不过金丹期,对付小妖小兽还行,踏血兽这种化神境的灵兽,她根本不敢想,没想到,他们就背着自己偷偷的来。


    要不是她发现的及时,恐怕全部弟子都要在这里陨落了。


    现在她根本懒得管他的断手,若不再快点带着人离开,他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


    江等心和天作岸找了一个特别舒服的观战视角,看清楚躺倒在地的人以后乐了。


    咦?巧了?又是他们?


    江等心:“看样子他们青龙搞不了打算对踏血兽下手了?”


    “不自量力。”天作岸冷声道,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嫌弃,“再怎么打,还不是拿不到。”


    “……”


    “说来这踏血兽曾是江家始祖的坐骑,终生只认江家的人为主,仙魔大战之后便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天作岸瞥了一眼身侧的人。


    江等心立马激动起来,“这么说在闭关所的也许就是它了?”


    “嗯。”


    “那我们得把它抢回来。”


    说着,江等心决定出面去抢。


    此时,踏血兽还没注意到身后的人,一门心思对着心怀下狠手。


    踏血兽至少也是一个化神境的灵兽,要不是被锁链压制,恐怕心怀早就死了。


    但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渐渐落入了下风。


    踏血兽再次一声虎啸惊动天地,心怀五脏六腑被震裂,吐了一口血。


    踏血兽伸出手想要把她抓过去,忽然——


    一道剑锋闪过。


    踏血兽当即缩手。


    “谁?”


    江等心抬手把灭天剑给召唤回来,“嗨。”


    她冲踏血兽打了声招呼,毕竟还算是他们江家的祖辈,该有的礼貌她还是有的。


    踏血兽:……


    心怀:……


    踏血兽身上的链条又一次的收缩。


    它疼得嚎叫,血像瀑布一样更加快速地流淌下来,湖面渐渐被猩红所染。


    踏血兽看了一眼江等心,现在的女人简直越来越放肆了,居然穿个内裳就来打架,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它以为他们是一伙的,没给江等心说话的机会,一起出手。


    “小心!”


    江等心一把拉住心怀的胳膊,往后拽。


    “这里交给我,你们先走吧。”江等心背对着心怀说道。


    心怀愣了一下,用剑撑着站起来,“不劳烦姑娘了,这踏血兽不好对付还是我……”


    心怀话还没说完,前方冷风一掠而过,江等心已经和踏血兽打了起来。


    看着她与踏血兽对战时截然不同的功法,心怀再次愣住了。


    这是……武修?


    她居然是江等心?


    她一个炼气期的武修,是怎么做到和化神境的灵兽对打的?


    心怀一时忘了走,被她的身法所吸引住了。


    江等心也是堪堪突破通脉,这会儿眼看着踏血兽的暴走,也只好一边适应新的提升,一边与它对打。


    看着自己越来越快的身法,江等心忽然明白为什么修士们都在追求更高的境界了。


    的确,这速度反应力比之前提升了不是一星半点。


    就像是一台天天卡死的电脑,忽然速度提升一样,这丝滑感简直不要太爽。


    江等心并不想真的伤害踏血兽,所以比起心怀更轻松一些。


    瞅准时机挑起它身上的金色铁链,就将其砍断。


    踏血兽重获自由,咆哮着要把江等心抓回来吃掉。


    江等心被震得眼睛发花。


    就在它偷袭即将成功的时候,一道剑意划破空气直逼它的面门。


    踏血兽丝毫不躲,愣在当场,声音里带着茫然和激动,“这是……灭地剑?主人?”


    一侧的树林背后,天作岸徐步走了出来。


    没穿衣服?


    这是什么不要脸的臭流氓?


    现在修真界到底怎么了?


    如此世风日下伤风败俗。


    踏血兽看清来人无比失望,“你不是江家的人,你是谁?怎么会有灭地剑的?”


    天作岸敲了敲剑柄。


    灭地剑灵窜了出来。


    “灭地?”踏血兽惊呆了。


    “是我。”灭地抱手。


    “你背叛主人了?”


    “咳咳咳……说什么胡话呢,怎么能叫背叛,主人早死几千年了,我这不是让新人给拔了嘛。”


    “那你好歹选个要点脸的啊?你这么不挑食的嘛!”


    “……”小老弟你赶紧找补两句,不然一会儿你一定会哭的!!!


    天作岸抬眸扫了一眼踏血兽,明明一点情绪都没有,它竟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


    好冷。


    为什么突然那么冷。


    江等心这会儿也赶了过来,刚才她掉下来的太突然,小徒弟的衣服还在晒着没来得及穿呢。


    都怪她。


    她整个人都挡在了小徒弟的前面,“你别说我徒弟坏话。”


    踏血兽的视线在两人身上逡巡,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忍不住道:


    “伤风败俗。”


    “……”


    “……”


    江等心看看自己,再看了看身后光膀子的小徒弟。


    两人这模样,像极了进行到一半不可描述时的状态。


    “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们是清白的!灭地叔叔你快帮我解释一下!”


    灭地也打量着两人看了看,回头对踏血兽说道,


    “现在年轻人玩的野,你太土了,不懂。”


    “……”你还是闭嘴吧。


    江等心琢磨着要怎么解释清楚,小徒弟忽然开口喊了一声,


    “江等心。”


    “啊?”


    天作岸低垂着眼眸把她拉到身后,挡住了她的身体,“你衣服又湿了。”


    “……”


    不是一直就是湿的嘛。


    你这么说那不是更加误会了啊!!!


    江等心仿佛被抓到早恋的小孩一样,在他们的注视下快窒息了。


    踏血兽的脸色却比刚才好了不少,“你是江家的人?”


    江等心越过小徒弟的肩膀,答道:“是。”


    “江义是我父亲。”


    踏血兽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你怎么才发现这里?”


    “呃……因为江家就剩我一个了啊,没人告诉我啊。”


    “什么?”


    踏血兽愣愣地呆在原地,像是无法消化这个消息。


    天作岸却已经开口,“你还在流血,不如回去说。”


    踏血兽点了点头。


    江等心想到了什么,“等一下。”


    她跑到了云亭的面前,“解药。”


    云亭看到她要把踏血兽忽悠走,气得跳脚,“喂,这可是我们引鸠门的踏血兽!你又想抢?”


    江等心刚要开口,踏血兽一个指尖给他弹了出去,“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她说话?”


    “前辈,弟子不懂事还请你不要见怪,我这就带他离开。”


    心怀急忙跑了过去跪下求情,然后用剑柄把云亭给敲晕,在他身上重新翻找出解药递了过去。


    踏血兽这才没跟他们计较。


    江等心冲心怀拱了拱手,三人直接回了瀑布内。


    心怀看了一眼地上的弟子们,叹了口气,不管死的活的全部装进乾坤袋离开了这里。


    回到大开间以后,江等心就把解药给了踏血兽。


    天作岸在旁边道,“没用了。”


    ???


    踏血兽擦了擦嘴角的血,“这锁上的毒已经伤及了我的肺腑,我活不了太久了。”


    “……”


    “这傻逼,我去揍他。”江等心气道。


    “不用。”踏血兽拉住了她,“我本来元寿已近,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等你而已。”


    “等我?”


    “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踏血兽说着,掀开了床,地面的石头忽然朝着一边挪去,一个地下冰窖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冰床上躺着一个很英俊的男人,岁数也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但显然死了很久。


    眉眼的轮廓和江等心十分相似。


    不用猜也能看得出来,这是谁了。


    “你爹……一直在等你。”


    江等心愣了一下,和踏血兽一起进去了。


    天作岸站在边缘没有动。


    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在看到里面人的时候,原本懒洋洋的目光顷刻凝固,那眼底翻涌的大雾,越来越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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