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书里的记载,原主对这个父亲是没有什么印象的。


    她所了解到的,和大家所认知的江义没什么区别。


    他是栖碧宫的掌门,是修真界第一剑修,也正道的希望之光。


    是他把一蹶不振的栖碧宫拉入三大仙门的行列,也是他把江家的剑法传遍修真界,让剑修这一脉发扬光大。


    “江义”这两个字,影响的不仅仅是修真界,就连他所在位的那些年,妖魔界也不曾有任何动荡。


    世人敬他,妖魔怕他。


    大家都说只要有江义在,修真界就能重现仙魔大战前的辉煌。


    直到他飞升失败,他的辉煌如同他一样,彻底消失了。


    那一年,原主只有5岁。


    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5岁前的记忆,而5岁后的记忆里,父亲成了一种符号。


    甚至都没有人知道他飞升失败后去了哪里,就这样没了消息。


    没想到,百年后,会在这样的地方重新看到他。


    也许这身体里还保留着对父亲的情感,江等心的心里无端漫起一股酸涩。


    原主和她的经历还真是相似。


    当年她参加击剑的时候,父母出了车祸永远的离开了她。


    要不是击剑队的教练收养,她也许早就死了。


    她的眼眶红了一圈。


    踏血兽在旁边叹息道,“傻孩子,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江家曾经何其辉煌,没想到竟落得这般田地,竟只剩你一个了。”


    “江家的未来,就在你手上了啊。”


    江等心急忙擦了擦眼角,“江……我爹,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经脉被人抽走了。”


    天作岸的声音在背后忽然响了起来。


    江等心回头,只见小徒弟脸上收敛了那放肆的松散,眼底阴翳沉沉,朝着她走来。


    修真之人不管是什么样的修法,都需要以经脉贮气。


    经脉本无形,但因为气留体内,就会渐渐修成一道紧密的网。


    把这张网抽走,那还能活吗?


    “为什么啊?”江等心不解。


    天作岸嘲讽一笑,“因为人人都想做天才。”


    “?”


    “修道之路何其艰难,并不是谁都有那个耐心脚踏实地去修炼的。”天作岸望着她,徐徐道,“天才经脉蕴含的修法和气脉是无价的,普通人若有机会拿到,便可以达到同等效果。”


    “……也就是说,如果我父亲是渡劫期,那么,拿走他经脉的人也能有这样的修为了?”


    “差不多吧。”


    “……”


    江等心忽然想起小说里,秦也就是联手她前徒弟抽走原主经脉,让前徒弟顺利提升修为的。


    即便她飞升失败了,但她的经脉也足够让一个零根基选手踏入成功之列。


    可是,那会儿她是因为弱。


    “我父亲这么厉害,按理说不应该有人能取得走他的经脉啊!”


    “不,有机会。”天作岸看了一眼江义,“飞升失败的时候。”


    江等心看着踏血兽,等待着它的回答。


    踏血兽意外地扫过天作岸,总觉得这男人看上去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能一眼便看出经脉被抽的,至少也得是个接近飞升时期的修为了。


    更何况,这尸体还保存了百年。


    在它的精心呵护下,早已看不出死亡前的痕迹。


    他是怎么一眼看出来的?


    偏偏这样的人,从刚才的出剑来看,好像就是个炼气期?


    踏血兽活了千余年,第一次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境界水平。


    不过,看他这么维护她,且先不管了吧。


    踏血兽指着江等心的剑,“这剑是灭天剑吧?”


    “是。”


    “你转武修了?”


    “嗯。”


    “飞升了?”


    “嗯。失败了。”


    踏血兽顿时一脸怒气,“这栖碧宫的人可真不要脸!”


    “???”


    “你飞升之时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这她哪里知道啊。


    “好像是有点的。”江等心随口扯谎道。


    踏血兽特地把头低了下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江等心这才注意到,它有一只眼珠是没有的。


    “我的眼睛里有一种毒素,会让修士灵气运行的时候打乱灵气的方向。若在平时也许不太会注意,但飞升之际,全身灵气将会注入百会穴经受天雷,那一刻灵气一乱,势必无法承受天雷,就会失败。”


    江等心脸色一沉,“是谁挖走了你的眼睛?”


    踏血兽叹气,“不知道。秘境每年都有无数的人闯了进来,当时我受了伤,不知道是谁对我施了咒术,等我再醒来的时候,眼睛就没了。”


    “后来,你父亲出现在了这里。”


    “看到他飞升失败,我才知道栖碧宫这帮孙子,用我的眼睛去害了他。”


    “可是,当时他已经受了重伤,没有办法去找栖碧宫的人算账。我出去给他找药的时候,不知道谁来了这里,等我回来的时候你父亲的经脉已经没了。”


    “后来,我便将他的尸骨埋藏在这里,等待着你的出现。”


    “但没想到,你这么久才来……你父亲留给你的信息,你都没看到吗?”


    江等心摇了摇头,“我没有5岁前的记忆,我记事起,父亲就已经不在了。”


    踏血兽又想骂娘了,骂着骂着飚了点血。


    算了,还是省点力气说正事。


    踏血兽毫不犹豫地抠出了自己另外一只眼睛,“你接着。”


    江等心手抖地接了过去。


    “我的眼睛泡在水里,毒素就能渗透,估计你失败也和他们对你下毒有关。我的眼睛是相连的,在黑暗中就能发现,到时候你可以用这一只眼睛,去找到另外一只。”


    “好。”


    江等心将眼睛小心翼翼地收好,“我一定会替父亲,还有你,还有我自己……讨回一个公道的!”


    踏血兽欣慰的笑了笑,“别煽情,也别哭,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江家的人,未成功时从无眼泪。”


    踏血兽说完,呼出最后一口气,就这样原地而去了。


    江等心默默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把它和父亲重新安置好。


    然后,两人各自找了一身能穿的衣服,便离开了秘境。


    回去的路上,江等心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江义这一代算得上是江家人口最多,最辉煌的时期,如果说江义是因为眼睛而死的话,那么,其他人又是怎么回事?


    全死了就剩她一个,都被下毒恐怕有点不太合理。


    把父亲留下消息抹去的人又是谁?为什么偏偏留下了她?


    看来,只有先找到取走父亲经脉的人,才能知道这段秘密了。


    “你说,我父亲会给我留什么信息?”江等心忍不住和小徒弟交流道。


    天作岸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让你忘记一切。”


    “为什么?告诉我凶手是谁不是更好吗?”


    “知道又能如何?你活着,比你去报仇更重要。”


    江等心愣了一下,总觉得此时此刻的小徒弟和平时完全不同,甚至莫名和江义有点像,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挺了解我爹的?”


    天作岸眼神闪了闪,“他是修真界的传奇,没有人不了解他。”


    “……这样啊。”


    “世人只知他飞升失败就消失了,有人猜测他死了,也有人怀疑他只是闭关,没想到……”


    天作岸叹了口气,仿佛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江义已经死了这个事实。


    江等心扭头,看到小徒弟那深沉的模样,仿佛比她还要严重点。


    江等心拍拍他的肩膀,“徒儿,没事的,都过去了。”


    天作岸垂眸看她,想了想,问道,“你为什么不怀疑我?”


    ???


    江等心奇怪道:“我为什么要怀疑你?”


    “你不觉得我知道的太多了?”


    “知道的多那不是好事嘛?”江等心不知道他是想表达什么,小徒弟勤学上进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天作岸从不屑于顶替别人的身份,可是,看着她红晕还未散去的眼眶……


    天作岸有些迟疑,到底要不要再说一次自己是谁。


    两人很快回到了剑峰。


    江等心发现家里有人来过的痕迹。


    看来……栖碧宫里那帮人按捺不住了。


    上一次飞升失败没能弄死她,现在她要去参加仙门大选,恐怕也触及到了他们的雷区。


    她前脚才去秘境,他们就想来她这里寻找什么?


    这些人连她的父亲都杀害了,她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但也是此时此刻,她才有了那种命在弦上的紧张感。


    “徒儿,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江等心不安地看向身后。


    “嗯?”


    天作岸被她这一声询问打断了思绪。


    江等心指了指门口被留下的脚印,“他们应该也想要我死吧。”


    “……”


    天作岸招了招手,“过来。”


    江等心走过去,不解地仰起头。


    清冷夜色下,天作岸忽然俯身。


    陌生又熟悉的热气扑面而来,江等心瞳孔微缩了下,刚往后退了一步,天作岸已经伸出手扶住她的后脑勺,往前推。


    两人额头相抵。


    她在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屏风那夜。


    ——“我会一直跟她在一起,陪着她的。”


    那漫不经心的口吻里,带着坚定和认真。


    江等心的心跳都停了一拍。


    夜风带着被呼吸拉扯得灼热的气息,包裹着她。


    近在咫尺的那双笑眼,荡漾着深不见底的情绪。


    “放心了?”天作岸轻声问道。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


    江等心的心跳越来越快,整个人都像是被烧开了一样,脸颊都是滚烫的。


    半晌,她终于回过神来,急忙后退,“放心了放心了。”


    天作岸瞥了她一眼,随即拿出乾坤袋,给了她一粒药丸,“吃一颗。”


    “这是什么?”


    “糖。”


    江等心毫不犹豫地吃了进去。


    一张脸瞬间皱成一团。


    “好苦。”


    天作岸自己也吃了一颗。


    “这是什么药丸啊?”江等心急忙去翻找水喝,缓解这嘴巴里的苦意。


    “换命丹。”天作岸云淡风轻道。


    “???”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生命危险,用你体内的魔丹来呼唤我,你所遭受的一切,都会转移到我身上。”


    “你踏马的闲着没事研究这种药干什么?”江等心想去抠小舌了。


    天作岸却一把拉住她的手,眼神一暗,对她说道,“一直都是你让我发心魔大誓,现在该你了。”


    “啊?什么誓?”


    “说你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会呼唤我,让我来替你死,就这个,来,发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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