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私人助理,居然是要服务到家里么?”
“还是说,家里还不够?要到床上?”
左止元愣愣地看着面前开合的红唇,看着饶听南被浴室蒸腾热气熏得红润的脸,无数次的肌肉记忆令她很没骨气地闭上了眼睛,一脸予取予求任人宰割的神色。
如此主动的左大小姐让饶助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左止元带着凉意的手腕也让她将心中的那点暴虐和戾气慢慢收敛。
冷哼一声,饶听南松开了左止元的手腕,弯腰捡起地下的手机塞进左止元手中。随后快步走向沙发,面无表情地拿起自己的衣物,再度步入浴室。
她没有吃回头草的习惯,也并没有与左止元再续前缘的准备——更何况是左止元甩的她。与唐倾比起来,对左大小姐还残留的一点念想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了。
左止元缓缓睁开眼睛,却只看到女人的一个背影。她颇有些狼狈的扶了把墙,恨铁不成钢地轻扇了自己两下,随后咬牙切齿地拨通了左修才的电话。
电话才响一声就被挂断了,显然是对面故意不接的。
“黑心老爹。”她气得锤了把墙,却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左大小姐绝不承认是腿软的原因!
就算腿软也是被吓的!没有其他原因!
她还要锲而不舍地拨过去,浴室门却再次打开。穿戴整齐的饶听南沉着脸,走到客厅拿起牛皮纸袋,收拾好几份刚拿出来的文件,拎起行李箱就要走。
还坐在地上的左止元乖巧地挪了挪位置,把门口让给她,没有半点挽留的意思。
只是这时黑心老爹突然发消息来了。
【不管用什么方法,留住饶听南】
左止元忿忿地打字,【我不!】
另一边消息也回得很快。【她走了,可是有87.96%的概率是不会再回来了】
关我什么事!左止元刚想回复,紧接着一条消息过来。【那你一个人在分公司单打独斗哦~我把她调到总部了】
左大小姐盯着那个贱兮兮的波浪号磨牙,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揣,扶着墙站起身,望着就要出门的饶听南。
“你要去哪?”左止元外强中干地大声问。
饶听南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去宾馆。”
“你去不了。”左止元咽了口唾沫,脑子飞速运转想着理由。
“为什么?”平淡的语调总算有了点起伏,饶听南扭过头来,望着左止元的眼神不善。
“因为……你没钱。”左大小姐扶墙而立,说得理直气壮。
开门的手顿了好一会,随后松开门把,抽出手机,解锁,查看余额。
左止元顺着望了眼。
不到三位数。
好惨。
左止元咂舌,望着饶听南那满面阴霾的神色,脖子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饶听南默默放下行李箱,压抑着涌动的糟糕情绪,转身回屋。
“呼,”左止元松口气,望着饶听南孤零零的背影,又忍不住开口刺她,“饶总不是很有钱么?当年不是在酒店包了一整年的房间?”
“左止元!”饶听南骤然回身,还算不错的养气功夫此时彻底破功,手握紧了拳,微微颤抖。
以前听圈子里的人说过,左氏集团的小公主被她爹宠坏了,性格恶劣无法无天,她只觉得没正面接触过也不好评价——只是谁想得到性格温驯的枕边人居然与传闻中的小公主竟然是同一个人?
现在看来,传闻所言不虚。
她从牙关中蹦出几个字,“我落到这地步,不都是拜你所赐?”
“与我无关。”左止元盯着她的眼睛,回给她斩钉截铁的答案。
只是被愤怒压倒了理性的女人没听出她这句话中的坚定,而是气极反笑,摇摇头,“左止元,你还真是和从前完全不同。”
左止元却慢慢站直了,平视着面前的女人。声音轻了下来,眼圈却红了。
“饶听南,你还好意思提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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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止元裹着小被子坐在床上,手撑着脸,努力把睡在楼下沙发的人的身影从脑子里赶出去。
丢在床上的手机突然亮起,赫然是黑心老爹。
【怎么样了?】
她有气无力地捡起手机回复,【吵了一架,不欢而散,人留住了】
另一边回消息的速度显然慢了些,过了好一会才发过来,【刚才良夜和我汇报,饶听南说要预支一个月工资】
左止元自然明白是这人要搬出去住,心中松快了几分,【给她,再好不过了】
甚至可以再给她租个条件优异的公寓,左大小姐乐意掏钱。
别住她家就行。
【止元,我希望她能住你家里】
左止元盯着那行字看了许久,垂下眸子。
她当然知道黑心老爹有他的考量,不然她也不会因为他那些拙劣的借口开口挽留饶听南。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听老爹安排的——毕竟老爹脑子鬼精,怎么也不会让她吃了亏。
她这辈子也就唯二两次不听安排的冲动,第一次是出国留学。
第二次是对饶听南一见钟情。
事实证明,不听老人言,血亏。
她甚至知道老爹为什么执意将饶听南留在家里——无非是老爹见才心喜,想要磨磨这人的性子。就如同见到烈马雄鹰就想要驯马熬鹰般,“驯服”饶听南。
自己隐瞒身份与饶听南交往的那段经历,当然是老爹会考量的。
左止元手指捏紧,捏得指尖发白,又拨了个电话过去,这回很快就接通了。
她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疲倦和委屈,“爸,我不想在工作之外的地方见到她。”
“好好好,那就不待了,”左修才向来对女儿没什么坚持,声音中都是心疼,“那也别做你助理了,我把她调回总部,让良夜去当你助理帮你。”
“不用了,我看经济新闻的,知道分公司的情况,”左止元低头捏着被子,“确实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也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了。”
“那我让良夜今晚就开车接她去酒店,你眼不见心不烦。”
左止元叹口气,“老爹啊,都快一点了,你让良夜姐休息会。今晚就别折腾了,我们三明天都要上班呢,可不是您这个旷工惯了的董事长。”
电话那头的左修才沉默了会,叹口气,“那你心情好点没?笑一个?”
“哈哈哈哈哈。”左止元面无表情地扯着嘴笑,顺手挂掉了电话。
其实,心情确实好了一点。就住一晚,不是不能接受。
她披了件衣服,轻盈地跳下床,偷偷开了条门缝,蹑手蹑脚地溜出卧室,蹲在二楼往一楼偷看。
身材修长的饶听南此时在沙发上侧卧着缩成一团,身上就盖着件外套,黑暗中,留给自己一个纤细消瘦的背影。
左止元瘪瘪嘴,小声嘟囔着,“空调地暖都开了,还能冻着你不成?”
只是脚下像扎了根似的,动不了。
“左止元,你就心软吧。”蹲到脚都麻了,她终归是叹了口气,找了床毯子,轻手轻脚下楼。
还没走到沙发前,那看起来睡熟的女人却猛地弹起来,眸光警惕地看着她,身体也不自觉地摆出防卫姿势。
左止元抱着毯子,与黑暗中的饶听南四目相对。
看着女人那戒备的神色,她的好心情突然就散了大半,面无表情地把毯子丢过去,“不要说左氏集团亏待下属,没冻着你。”
黑暗中的人接住了毯子,望着自己的眸光变得复杂,也变得柔和了些。
左止元扭头走。
早过了自己睡觉的时间了,明天八成会有黑眼圈,还得去分公司上任,麻烦死了。
“谢谢。”身后传来女人低沉又带着点哑的好听嗓音。
左止元身形顿了顿,没再回答,只是上楼的脚步轻快了少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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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听南裹好毯子,在黑夜中思索,心中颇不是滋味。
傍晚的那场争吵最后无果而终。她看着左止元微红的眼眶,在眼眶里打着转的泪和倔强扬起的面庞,不知怎么的就失去了再度争吵的气势,手足无措地望着女人冲上二楼反锁房门。
饶听南合上眼。
【饶听南,你还好意思提从前?】
轻飘飘的话止不住地在她耳边循环播放,眼前全是年轻女人倔强又红透了的眸子。
叱咤商界的饶总无助地睁开眼——她从没有这么无措彷徨的时候。
从前,左止元从没在她面前哭过,她眼中的左止元是性格温软偶尔炸毛的可爱小刺猬,最多也就是两人滚在床上的时候微红着眼眶讨饶。
和方才那张倔强的脸仿若两人。
“从前……”她喃喃自语,“从前,怎么了?”
“从前不是很好么?”
她攥紧了手中的毯子,抬眸看窗外星河广阔,竟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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