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延手下意识抓紧了温朗的手腕,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睫毛才颤了下:“杨柯……不在了?”

    此时他满脑子里都是杨柯的身影,他说“你叫我小杨或者杨柯都行。”

    昨天中午收工,梁延上车前, 杨柯还塞给他一瓶水:“回去路上两个多小时呢, 你也不带瓶水。”

    梁延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小时的路程要了杨柯一辈子的时间, 他才二十二岁, 他的一辈子还很长。

    闻昊在那端也听出梁延的语气很不好, 急忙转移话题:“确实很可惜, 延延你不要太难过, 过两天我杀青以后要去北城参加一个晚会, 可以在北城待两天, 到时候我去看你。”

    梁延心还沉在冰里, 其他的事来不及思考, 几句结束了通话。

    挂了电话, 梁延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温朗的手腕,指尖不自觉地用力, 在他的腕骨旁印出了几弯小小的月牙印儿。

    梁延立马松开指甲:“对不起, 我刚刚一时着急。”杨柯去世的消息搅着他的心,听到抢救无效几个字时, 他心被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人都恍惚了。

    温朗没管自己的手腕, 而是揉揉他的拉着的脸:“跟我道什么歉,刚刚你打电话时我点了外卖,晚饭我们在家吃。”

    吃过晚饭,时间也不早了, 但两人谁都没有准备去上播,温朗嗓子没恢复,昨天就挂了公告,梁延则是今晚临时决定的。

    客厅时钟的指针指向十一点,梁延还坐在客厅没有回卧室的打算。

    昨天一夜没合眼,身体是累的,但刚刚听说杨柯去世的消息,精神又绷了起来,没法放松,他很清楚,今晚还会失眠。

    犹豫半天,看向温朗,他正在看前两天的比赛视频做复盘分析,并没有注意到梁延的眼神。

    梁延继续犹豫,其实,他今晚想和温朗一起睡。

    但是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毕竟自己现在和温朗的关系有些微妙,又看他半晌,还是没说得出口:“我回去睡觉了。”

    温朗目光依旧落在电脑上,只抬手拉住他手腕,把他拽回沙发上:“等我两分钟。”

    梁延坐回沙发上,多了点小心思,安安静静地等着。

    温朗终于将最后一段话打完发给了教练,将电脑搁茶几上,起身叫梁延:“走吧,去睡觉。”

    梁延跟着他走到卧室门口,温朗脚步停住:“晚安。”

    梁延迈出的腿又落了回来,一时没想好说辞,只看着温朗,委委屈屈。

    他也不知道自己委屈什么,但就是忍不住,他让自己等他,不是要和自己一起睡,那还等他做什么?

    温朗已经踏上台阶走了两步,没有停下的意思。

    梁延抿了抿唇,皱着脸叫他:“温朗。”说完也跨上台阶,低头不看他,声音也闷闷的:“我会失眠,我要和你睡。”他走的步子比温朗快多了,几步已经踏上二楼,奔着温朗卧室走去。

    温朗在后边看着他的背影,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梁延这两天状态不好,温朗一直也收着情绪,怕再给他添压力。

    反正最难开口第一话已经说出去,接下来梁延也不觉得难为情了,他不是第一次进温朗卧室,都已经很熟悉了。

    打开柜子拿出一个枕头摆在床的另一边,掀开被角躺进去,盖得严严实实,只留了一张小脸在外边。

    注意到温朗站在门口看着自己,梁延小小地慌了一下,以为他不同意和自己睡,再次强调:“我要睡你这。”

    温朗没说话,只抬手把房间里的灯给关了。

    其实在梁延看不见的角度,温朗眼睛亮得闪光。

    他奔着什么来的温朗很清楚,坐在床头,摸黑把自己的耳钉摘了。

    人刚刚躺进被子里,梁延自动转身贴了上来,额头抵着他下巴,指尖捻住他耳垂儿。

    温朗被子里的手食指动了动,做了好一阵心里斗争,才压住想搂上去把人揉进怀里的冲动。

    渐渐地,感受到梁延的呼吸变得清浅,一小缕热源有规律地落在自己的颈窝,撩得人心痒。

    梁延闭着眼睛,睡着了,但温朗眼睛瞪得比灯还亮。

    稍稍低头就能闻到梁延身上奶奶的香味,闻着闻着勾得人肉紧,经不住想实实地咬上一口,才能安抚心里的疯.狂躁.动。

    心猿意马间,温朗觉得自己“乳糖不耐受”了,在闻下去不得了了。

    悄悄把耳垂上的手拿开,轻轻起身进了浴室。

    梁延这一夜睡得谈不上甜美,但也算安稳。

    中午下课时,他收到了节目组的电话,询问了他的情况以后,嘱咐他不要对事故随便发声,直播也暂停几天等事件平息,平台账号上该发的内容节目组那边已经编辑好发到他邮箱了。

    通话刚刚结束,另外一通又打了进来,是个陌生号码,尾数一溜7,少说也有七八个。

    梁延看着号码陷入沉思,用这样“豪气”号码的人,在年龄上他最少也要叫一声伯伯。

    考虑到是老人家,他接电话时,很客气的问好:“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电话那端足足有十几秒没出声,梁延以为老人年龄大,说话慢很正常。

    “我是谁?很好,你让我生气了。”严邵的声音出现在手机里。

    梁延呼吸一滞,这人开口就能油了一脸,有点好奇严邵说出这种高油量的话时,自己不会因为油腻而反胃恶心吗?

    严邵显然不觉得恶心,相反乐在其中:“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给你五分钟时间出现在我面前,不然……”

    “我没空。”直接挂了电话,他和温朗约好了中午一起吃饭。

    尊重是互相的,严邵上次说的话,已经表现得极不尊重,梁延觉得自己没必惯着他继续对自己无理。

    保安室门口,温朗正站在两个男生聊天。

    他也瞧见梁延,招手示意,和他聊天的两个男生挥挥手先走了。

    温朗很自然地接过梁延背上的背包:“要不要先去买杯喝的?位置我订好了,时间来得及,不用急着过去。”

    边说边走,在路口等红灯过马路时,一辆敞篷跑车停在了他们俩面前,严邵单手握着方向盘,黑着脸觑他们俩。

    温朗先梁延一步,将人挡在身后:“小严总回北城了,我待会就通知行毅,让他高兴高兴,天天念叨你。”

    提起廖行毅,严邵脸拉得更长了:“别通知他,我来北城不是见他的。”

    温朗笑了:“我嘴欠,憋不住。”

    严邵幽幽地盯着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筋都扽起来了,半天才平复下来,又换上意味深长的眼神,睨着温朗:“那今晚大家聚一聚,把阿觉也叫上,我们一起热闹热闹。”最后两个词,严邵是咬着后槽牙挤出的字音儿。

    温朗脸上笑慢慢收了,无所谓道:“那晚上再联系,我们现在要吃午饭,先走了。”

    正巧信号灯变绿,梁延对他们俩的话不感兴趣,先走一步。

    很快他身后传来发动机轰鸣声,严邵被温朗挑拨起来的火气全轰到油门上去了。

    吃过午饭,温朗和梁延在餐厅门口分开,温朗说是下午有事,梁延自己去了图书馆。

    在图书馆一坐就是一下午,梁延阖上书时,已经快晚上九点了。他这两天不用直播,也不用去酒吧驻唱,难得有时间。

    刚出图书馆没走多远,梁延手机就震个不停,以为是来电,但解锁看不是,是消息,而且都是严邵发过来的。

    第一段视频,背景是酒吧,而且是间嗨吧,现场混乱而吵闹,掺杂着哄声和尖叫,灯光忽明忽暗画面很模糊。

    视频的时间很短,几秒钟周围情景一闪而过,底下跟着严邵的发来的消息:

    ——恒远路,瞭望,V9卡,来。

    底下又是一条视频,这次镜头转得比较慢,梁延看清了那边有廖行毅,阿觉,还有温朗和其他几个他叫不上名字的人。

    视频还在播放,温朗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那边特别吵,梁延将音量调到了最大,但还是听不大清楚他说什么。

    来来回回几句讲下来,梁延莫名有些烦躁:“听不清,挂了吧。”

    温朗那边似乎说的是让他等一等,但是梁延没等,直接挂了。

    挂了电话后,梁延莫名觉得生气,步子都不自觉地快了。

    但没走多远,温朗又打了过来,这次他那边是安静了一些:“延延,你还在图书馆吗?”

    在个屁,你们家图书馆随便接电话?

    “不在。”梁延回答的很干脆,语气里带着冰碴,冷冷的还扎人。

    温朗那边一愣,随即语调更软了:“那你等我好吧,我去接你回家。”

    “你不问问我在哪,就让我等?我在外边站着呢!接电话都冻手,你让我等你?你心呢?长心了吗?”劈头盖脸说了一通。

    温朗被怼得一个字儿没有,卡壳半晌:“那……你先回图书馆等我一下,我五分钟就到,好不好?”

    “不等!我自己没长腿?还是我是白痴找不到家?非得用你接?玩你的吧,我挂了,冻手!”

    作者有话要说:  温朗:老婆明明奶呼呼的,生气为什么这么吓人……感谢在2022-03-25 22:03:15~2022-03-27 22:2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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