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萧钰不免有些始料未及。
江州那是什么地方,大雪封路,灾民无数,不仅路途遥远,这一路上更是寒风凛冽,她一个娇弱的姑娘如何去得!
见萧钰不语,姜凝鼓了鼓勇气,神色赧然,“殿下不在东宫,这东宫于妾而言不过只是牢笼,妾不过只是想和殿下在一起,殿下在哪,阿凝便在哪……”
她细密的睫毛遮住了那一双秋瞳,轻轻打着颤,朱唇紧抿着,那模样简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萧钰怔了怔,话声终是软了几分,带了几分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哄劝之意,“孤向你保证,最多三个月。”
听他话声似有松动,姜凝忽的便紧紧的环住了他的腰,将头贴上了他的胸口,声音有些低低的,乘胜追击,“阿凝出身穷苦人家,自是不怕一路的艰辛,更何况此去乃是行善积福之事,多一个人手也是好的。阿凝向殿下承诺,阿凝绝不会给殿下惹任何麻烦……”
闻着鼻尖那浅浅的鸢尾花香,萧钰有一瞬间的恍神,只觉得眼前这一切似乎分外的熟悉,好像在何处发生过一般,他凝神思索,脑子里却忽的闪过了一些零碎的片段。
他要再细细回想,可却又什么都想不起,心头却仿佛有些空落落的。
他的眼底仿佛一汪深潭,里头情绪在不停翻涌着。
她一向乖顺,从来都未曾拂过他的意,仔细想来,这似乎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向他提要求,而提的要求不过也只是想陪着他一起……
萧钰两手正欲揽上姜凝纤细的腰,可却在触到姜凝的一瞬,便见姜凝已起了身,她的唇角勾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来,她瞧着萧钰,声音中似乎还带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忽而在他的唇上如蜻蜓点水般的落下了一个吻,“殿下便准了阿凝吧!”
她的眉眼含笑,脸颊如桃花一般的娇艳,让人一时有些移不开视线。
萧钰眸色有些晦暗,默了良久,终是有了妥协,“乖乖跟在孤的身边,不得随意乱跑。”
姜凝闻言一时笑意更深了,“多谢殿下!”
看着她笑得如此欢畅,萧钰揽紧了她的腰肢,还在等着她有所表示,哪成想下一刻,便听她说了句,“天色不早了,殿下定还有公务要处理,妾便先退下了。”
萧钰:“……”
见姜凝毫不客气的起身便走,萧钰眼眸有些发深,当即便抬手将她搂了回来,声音有些低哑,“利用完就跑?”
姜凝:???不然呢?
……
侍卫夜羽一直等在马车外,等了许久,才终于见有人下了马车。他抬眼瞧了一眼,只一眼,便险回不过神来。
马车上下来的女子披着一身白狐斗篷,仔细一瞧领口处还有些微微凌乱,额前鬓边的碎发更是有些散乱,面上还泛着薄红,模样当真娇/媚。
最主要的是那雪白的颈子上还印着几处红痕,即便用发丝遮挡着,却更显诱惑。
夜羽一时不敢多看,忙垂下了头,拱手行了一礼。
是谁说他们殿下不喜女色,整日只沉迷于公务无法自拔的?!
传闻果真不可信!
只是方才那侍妾怎么瞧着好似有点眼熟?
萧钰掀开了车帘一角,直至瞧着姜凝进了门,这才转过头对着夜羽说道:“交代你的事查的如何了?”
听到主子询问,夜羽忙醒过了神,恭声道:“回殿下,属下顺着宣州一路查了下来,发现姜侍妾的长兄在长安城中,而后属下又翻阅了户部大大小小的名册和兵部的册籍后,终于寻到了,人正是在穆大将军麾下,听闻前些日子还随着穆大将军出兵蛮夷,立了大功,如今被编入了神武军,任统领一职。”
萧钰眼底闪过几分思量,眉目间淡漠又深沉,顿了顿,而后淡声道:“如今前去江州赈灾,人手尚有空缺,此番便从神武营中挑一部分吧!”
夜羽在旁劝道:“殿下,神武营中的将士杀敌可一人抵百,可若是赈灾,怕是经验有些欠缺,依着旧日……”
夜羽还要再劝下去,可话才说到一半,便见萧钰一双凤目已斜斜的向她扫了来,吓得他到嘴边的话锋陡然一转,抱拳行了一礼,“属下领命!”
*
此番萧钰去江州赈灾,一路上为了便于行事,未曾带贴身宫人随着侍奉,姜凝便正好扮成了萧钰身边的小厮,负责给他打打下手,而坐为萧钰的贴身宫侍,她自是也有幸和萧钰同乘一辆马车。
冰天雪地,又闹了天灾,能裹腹的粟米和保暖的棉衣显得比银子还要珍贵。
从长安城到江州,快则也要八/九日,更别说眼下他们还运着物资,队伍又浩浩荡荡,怕是没有一个月是如何也不能到的。
然赈灾最重要的便是时日,萧钰当即便下令加快行程,将那一个月的路程硬生生的缩至了半个月。
来时姜凝便想着,要趁机去打听一下哥哥,可歇息的时辰太短,别说去打听了,她就连那些神武军她都没见着几个。
山路崎岖,马车颠簸,女子体力又比不得男子,即便姜凝早已预料到会是这般情形,如今再一面对,却多少还是有些吃不消,整日里神色都有些恹恹的。
萧钰瞧着她,英朗的眉宇间似是带着几分阴霾,当下禁不住沉着嗓子说了句,“你若是不适应,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却见姜凝一双眸子里毫无退缩之意,反倒握上了萧钰的手,有几分倔强道:“阿凝不走,阿凝要陪着殿下,救人要紧,阿凝无事。”
她穿着一身男子的衣袍,满头青丝用木簪簪了起,倒也显得有几分男儿的爽利,只是她的面色有些发白,瞧着着实有些不大好。
见萧钰薄唇抿着,姜凝冲着萧钰弯了弯唇角,微微仰起了头,在他的耳畔低语了一句,“有殿下陪着阿凝,阿凝做什么都不觉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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