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小粉雾是与白翛然感同身受还是有什么话要说,总之白翛然在屋里转圈它就围着白翛然转。但是白翛然正沉浸在思绪中,思考御寒的方法,它即便是在白翛然眼前转悠,白翛然也没空理它,而是把它挥到一旁去,甚至还安抚他说:“阿雾乖,不闹啊!”
戚无尘此刻已不在书房里,正带领一众大小官员在前堂开会。大皇子也参与其中,眼下御寒除冰是当务之急,否则这二十万军民没有死在黑火凤雷的爆炸下也会死在极寒的冰窟中。但是御寒除冰又谈何容易?大雨不停什么样的除冰技术也赶不上冰层结的快,而让北疆冬天这场大雨停下,那绝非人力所能企及!
怎么办?
一时间,前堂的会议陷入了沉默!
戚无尘思索片刻道:“除冰自然是要用火。但眼下干柴也无,便只能用火药了。”
“你想要炸掉冰层?”大皇子一惊。
其余官员也若有所思,纷纷道:“用火药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这用法用量,一旦控制不好炸多炸少很难说,若是伤到百姓反倒不美。需谨慎从事。”
也有官员说:“大雨不停,火药恐怕也点不燃啊?总不能人在跟前为火药撑伞吧?那样更容易受伤。”
还有人问:“这冰炸开容易,关键是要如何从城里运走?下官能想到的无非是融成水排出城外,或者以冰块的形式运输出城……”
大皇子却道:“城内储备的火药不能全都用在炸冰上,那是战备物资,必须留一部分以备不时之需。”
这话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显得不合时宜。不过,说话的是大皇子,其他的官员们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
……
后院,书房里,当白翛然不知多少次挥开小雾人后,小雾人也放弃了跟他沟通,而是转而飞到了偏要缠着白翛然死活不去自己屋里睡觉的白鸣面前。
此刻,白鸣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正歪在椅子里打瞌睡。
他身后的椅子背上爬着一条儿和他状态及其相似的蓝粉色的雾,蔫了吧唧的蓝粉色雾条儿,被小雾人的雾须触手碰了碰,立刻懒洋洋抬起了一半,仔细看,好似它还有个揉眼睛的动作,乍一看倒是也憨憨的很可爱。
不过,这会儿的小雾人可没有心情欣赏它可不可爱,它用雾须触手一把勾起蓝粉色的雾条儿,直接拽着它就飞出了书房——
片刻后,白翛然只觉得窗户外面似乎出现了两团不同寻常的影子,这两团巨大的影子终于将他从飞速运转的思绪中拉回了现实,他连忙走出了书房,一眼就看到一朵粉色的雾——不,应该说是云,因为雾气是透明的,而云朵的密度要大得多,因此视觉上要显得厚实很多。
此时,一朵粉色的云和一朵粉蓝色的云,正飘在书房外的院子上空,他们不断接住从天而降的雨水,而随着雨水的增加,他们的体积也在不断变大,但是,他们漂浮的高度并没有降!
白翛然终于明白小雾人刚才想要告诉他什么了,他估计是想说,我可以把雨水喝光!
这一晚,我来守护全城的百姓!
白翛然眼眶有些发热!
因为这次小雾人的变化没有给他的身体造成任何负担,他有些担心地问:“阿雾,你不要逞强,你确定你接一晚上雨没问题吗?”
那团粉色的云,特别嘚瑟地扭了扭,白翛然捂脸,一时间简直哭笑不得。
不过,他很清楚,即使有阿雾去喝光雨水,也只是不增加城内结冰的厚度,他们真正要解决的燃眉之急是保暖问题,现在若是有二十万件棉衣棉被从天而降那就好了——
想到这里,白翛然无奈地叹了口气,然而就在这时,粉蓝色的雾被粉色的云给一肚子挤了下来,他正好掉在了白翛然面前。白翛然不可思议地问:“阿雾你是想告诉我,让小蓝去帮忙解决二十万件棉衣棉被?”
粉色的云又得意地扭了扭,这次白翛然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一把抱起在地上浓缩成一团的蓝粉色雾团,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说:“那就拜托你了,一城军民能不能挺过这第一关,就看你的了!”
小蓝雾立刻在白翛然手心里蹦跶两下,好像在说‘包在我身上’。
眨眼间,小蓝雾向远方飞去,粉云则是飞上了高空,最终化为一柄巨大的粉色的伞将整座霜石门城罩在了它的翼下。
白翛然不知小蓝能不能完成任务,这件事他最终权衡再三,没有主动告诉戚无尘。
不过,就算他没有说,小雾人都飞到整座城的上空去了,这么大的动静,戚无尘自然已经知道了。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突然停了,全城百姓都跑出来看,几乎同一时间整座城市都沸腾了——
“天呐,那是什么?粉色的?”
“我听说,太守大人回城时,指了一下城门城门就开了,当时有人说看到了粉色的雾……”
“不是,咱们新上任的太守大人还有这神通?”
“肯定有哇,不然怎么是他当咱们北疆的太守呢?!以前的白将军不是也有传闻是白雾所化吗?”
“记错了,白将军的夫人是白雾所化才对吧?”
……
“我不管,我就要说咱们北疆的历届大人们都有神通!”
“这下,咱们有救了!太守大人一定会救咱们的!”
……
戚无尘确实是想要尽力救助这一城百姓。因此当他看到小粉雾飞天接雨这一幕后,便叫来了宣杏,吩咐他:“去请夫人来,就说我有要事商议。”
待宣杏走后,他又给厅里的十来名官员揖礼道:“此次事关全城军民的性命,戚某望各位暂时抛开礼教,听一听我夫婿白翛然的意见。”
夫婿?不是夫人吗?官员们一时纳闷,却也不好多问。连忙起身还礼,纷纷道:“不敢当。白家三公子素有才名,是我等讨教才对。”
当然也有知晓内幕的白家旧部,他们是很期待见一见老将军的三公子的。
戚无尘并不在意官员说了什么客气话,只要他们没意见就行,别一会儿白翛然来了,再有人跳出来矫情挑礼就行了。
白翛然到的时候,戚无尘他们的抗寒议题已经进入到了粮食如何分配上,其实霜石门城内的存粮,只够二十万军民吃五天。这五天若没有新粮接应,或者不能彻底清理出官道上的余冰,退一万步说只要雨不停,五天后,所有人要面对的灾难将从寒灾增加到寒灾加饥荒!
五天是这次抗寒战役的一个节点,也是一个奠基性质的里程碑。
白翛然进来时,正有官员激动道:“某虽不才,愿自请出城去临近州府筹粮!”
戚无尘似在斟酌,并没有马上答应他的请求,而这时门口出现了一道靓丽的身影,是白翛然来了。戚无尘立刻起身相迎,其他官员也连忙跟着起身,见到白翛然的这一刻,官员们大多非常吃惊,没想到这位传说是戚大人从大街上捡回来的夫人,竟然是如此的绝色人物,这般容貌用一句倾国倾城形容也不为过!
老派的官员们连忙低头恭顺行礼,却听到一个温婉的声音对他们道:“各位大人不必多礼,各位在北疆多年,白某儿时也常听父亲提起,如今一见,只觉亲切无比,到像是见自家叔伯,各位快快请起。如今,北疆正是寒灾当头,也正是我们一心御寒的时候,我便也抛开那些虚礼,斗胆加入列位,若能帮上一二分,便是三生有幸了。”
其实白翛然也没说几句话,但是信息量巨大。
不过,所有人第一反应就是‘不是说是大街上捡回来的夫人吗’?怎么一张嘴就说他父亲更我们很熟呢?难道是白——
这些人里自然有白家旧部,连忙就接了白翛然的话,表忠心道:“早先常听大帅提起三公子,今日倒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过奖。”白翛然笑了笑,走到戚无尘身旁。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位据说是戚大人从大街上捡回来的‘夫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北疆大帅安国将军白冠英的小儿子,那个传说中三年前失踪了的白家老三。
三年前一个人失踪,三年后他却带着个和戚大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儿子再度出现,还与戚大人在北疆的街头重逢,这里面得有多少故事,这可不是一两句能说得清的……
众人望着白翛然的眼神,很快就又不一样了。
不过此刻白翛然也好,戚无尘也罢都没功夫跟他们斗这心眼儿,便也不多寒暄,继续进入主题。
白翛然跟戚无尘的默契就是,他一叫他来,他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于是他坐下后直接就说:“如今天降祥瑞,今晚的雨暂且被祥云接住了,各位若是有除冰的法子咱们不如现在就说上一说,最好定下一种立即行动起来,也别浪费了老天这份厚待。”
还是那位白家旧臣道:“刚刚戚大人已经说了,用火药。”
大皇子又不合时宜的加了一句:“军备的火药能提供的不多。”
“大概有多少?”白翛然问。
大皇子想了想,道:“最多五百斤。”
白翛然看向戚无尘,戚无尘问军备校尉:“尽快实验出五百斤火药能炸毁多少冰。”
那人应了一声立刻去办。
白翛然又道:“城内的御寒之物可有统计?”
有官员立刻递上一本册子。白翛然边翻看,戚无尘边吩咐下去:“以街、巷为单位,立刻全城征集壮丁,每条街、巷保证在天亮前清理出各家门前极其主街能通过一辆马车通过的冰层。此事关系全城百姓安危,不可推卸逃脱,违令者斩。”
掌管户籍官员立刻领命,下去照办。
这时,白翛然也看完了册子,城内御寒物资储备的不多,主要是之前军用的粮饷都刚发放过,谁也没想到,才过了没多久,大营竟然被毁了。
储备御寒物资只够满足二十万军民的十分之一,白翛然趁机对那掌管户籍的官员说:“你征集壮丁时,再加上一条,入征者可领御寒物一件。”那官员一听,立刻双眼一亮,连连称是。
待他走后,有官员忍不住问道:“太守大人,这御寒物不够,全城百姓恐怕会疯抢引起。”
“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的,放心吧。”白翛然淡淡道。
那官员连忙转移了话题,道:“既如此,那卑职便放心了。只是,还有城内屯粮也只够五天,不若还是卑职出城筹粮吧?”
“不!”
白翛然、戚无尘和大皇子竟然同时开了口。三人互相看了看,戚无尘做了一个让大皇子先说的手势,就听大皇子道:“城中形势暂不外传。”
只这一句,所有人都禁声了。官员们虽然禁声,却还是猛往戚无尘和白翛然身上看,看那意思,是真希望他俩能说点儿什么。
但是,戚无尘和白翛然在这件事上的态度竟然和大皇子如出一辙,被那么多人盯着,竟然也就当成没看见给过了,直到议会结束后还有很多官员没有纳过闷来,到底是为什么。
至于原因,其实也非常简单,因为北疆局势从综复杂,如今霜石城内的情形与瓮中之鳖无异,这时若是将消息随便传递出去,保不准就有可能传到北疆其它国家耳中。要知道,北疆可不知一个狄戎,还有漠北以及常年生存在雪山中的雪国人。
那雪国人在冰天雪地作战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若是让他们得知霜石城此刻情况,保不准他们真有可能趁机夺下这个城池,到时候可就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但是,若不请外援要如何筹粮呢?
戚无尘似乎早就想好了,道:“这次既然是狄戎诡计,且山谷内也多有狄戎伏兵,想必他们也带了不少粮草,等雨停,立即挖出这批粮草应急。顺便北疆大营的粮草也可以去挖一挖。”
大皇子点了点头,那意思像在说‘这说得还靠点谱’。
这一晚,注定不眠。
按照众人制定的御寒计划,各司其职,一切事务按部就班地推进,竟然也在这乱糟糟的冰天雨地中呈现出了一丝欣欣向荣的迹象,可以说势头相当不错。
整座城都是砸冰块,运冰块。城里的木炭储备不多,不可能挨家挨户的分,依然是按照谁干活谁有份的原则,这一下,突然就将百姓们务工的积极性调动了起来。分木炭的消息一处,几乎全城的壮丁全部倾巢出动了,虽然最终每人只分到了两块木炭,但是整体施工的进度却提高了一倍。
因为这个‘干活有分’的原则是白翛然提出来的,如今各个官员提起他来,免不了就要感叹一句‘虎父无犬子’了。
其实,今日所有人都看出来了,白翛然的统筹能力是相当强的。再难的事情经过他的调配,好似都能轻松分解成简单直接的任务,令每个岗位上的人都能清晰的看到眼前的目标和即将达成的目的,从而令人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因为这个夜晚,整座霜石城虽然在岌岌可危的倾覆边缘,却并没有被寒灾击垮,甚至不夸张的说全城人民热情高涨,在抗灾这件事上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因此在散会后,就连戚无尘都说‘今日若没有然然,霜石或许只剩下了霜。’
白翛然就抱着他用力亲了一口,什么也没说,拉这他的手,回了后院书房里继续完善应急预案和给皇帝写密旨了。戚无尘如今是皇帝的亲信大臣,他的密旨自有一套传送渠道。另外,物资的事情,白翛然通知了白家阴司想办法。
这次回城,白翛然没见到他二哥,但他没有特别担心,毕竟白跃灵不可能那么容易死,他应该是在城外,等雨停了,他一定会回来。
第二日,天光大亮,大雨终于停了。所有人都发现天上那一大朵厚厚的粉色云彩像是一个喝醉了酒的孩子似得,颤颤巍巍一点一点摇摇晃晃地往远处移去……
“这朵云好神奇!”
不少百姓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也有不少百姓自发地跪在地上膜拜这朵神奇的云彩,然而,还没等他们拜完那朵巨大的云好似就去而复返,全城的百姓惊讶得望着天空,一时都忘记了劳作。
但是很快,人们就不约而同发出了惊呼,因为刚刚挪走的那朵云明显的粉色的,而此刻回来的这朵却是蓝粉色的——为什么会发生这种颜色上的变化,难道是云彩上的神明生气了?
蓝脸儿了什么的?!
百姓们不约而同,跪地膜拜。
所以他们都看到了那蓝粉色的云飘到城市上空就不动了。紧接着,一根雾绳缓缓从云的底部垂下来,绳子对准的位置正是太守府的大院——
众人?!
什么情况?难道说新太守真的是神明转世?
然而,很快他们就有了答案。
只见,太守和太守夫人站在雾绳上,被托上了云端……
所有人:!!!
此情此景此生仅见!!!
而白翛然和戚无尘此时已站到了云彩上,他们也是第一次体会坐上云端的感觉,脚下软软的就像是踩着棉花一般。但是眼前的景象直接震撼了他们,令他们瞬间没有心思再管什么第一次登上云彩的感觉——
一座又一座由棉被、棉服、裘衣、手皮、毛毯等堆积而成的山丘,不夸张的说,真的是山丘。毕竟那是二十万件取暖装备啊!
“你是,”沉浸在震撼中,白翛然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搞到这些的?”说这话时,他看到戚无尘手上正拎着一条被子,那被子上似乎还有一个补丁?
小雾人当然是不会说话的,但是他会演啊。于是,就在白翛然和戚无尘面前,一幕幕由云雾变化而来的三维立体实景展示的动画便循环播放起来,它所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昨晚这个蓝粉色的小雾人从霜石城离开后,一路跑到了临近的州府,半夜三更飘到城市上空,垂下万千蓝雾绳,一勾一勾又一勾,就勾开了人家房顶,敲开了人家的房门,砸坏了人家的玻璃,抢走了人家的御寒之物!
一句话总结就是:‘贼’不走空!
顺了几个州府之后,它终于辛辛苦苦把他们运了回来,总之就是他很辛苦,特别辛苦,他还是个宝宝,他一晚上都没睡觉,求不批评,求表扬求亲亲再求个抱抱……
小雾人手舞足蹈,扭扭捏捏,期期艾艾,总之他不愧是白鸣的贴身好雾,特别会察言观色和耍赖卖萌。
白翛然和戚无尘对视一眼,纷纷无奈地叹了口气。戚无尘想了想道:“既然你运回来了,我们便先挪用几日。之后,还要麻烦你再把这些送回去,可以吗?”
小蓝点头,蓝粉色的雾绳还在中间的位置变出了两条细一些的雾绳,拍雾胸脯,昂首挺胸地保证,一定能做到。
戚无尘又道:“那就和百姓们说好,这些物资是临时调用,之后还要还回来。”
白翛然道“让他们都来太守府领物资好了。没个人领了什么,做好登记,到时候还的时候也防止他们以次充好。”
他话才说完,小蓝就突然蹦到他眼前,在他的注视下,一根雾绳分裂成了无数小蝌蚪一样的雾气团子,然后每个团子贴上一件取暖物资,那意思表现得简直不能更明显,它会看住哒!
白翛然被它这积极表现的小模样逗笑了,‘噗嗤’一声,瞬间整个云彩上立刻如人间三月春暖花开!看得戚无尘和小蓝都齐齐一呆。
片刻后,戚无尘咳了一声,揽着他的肩在他额头亲了一下,手指轻轻摩擦着他眼下的淡青,道:“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你回去之后,就先去休息。”
白翛然打了小哈欠,揉着眼睛道:“好,确实有点困。”
戚无尘心疼得又亲了亲他的眼睛。
这天全城百姓在太守府门前排起了长龙。户籍主事一边对照登记造册的人数,一边挨家挨户地发放救助物资。每发放一户,都让他们签字画押一张灾后及时归还的保证书。
大部分百姓们都是老实巴交的,按部就班。这保证书防范的不过是那些贯会钻营的小人。
当然,其实戚无尘并不十分担心,毕竟他是知道有小蓝雾的分裂小蝌蚪会时刻盯着这批物资的去向。
这天的霜石城,军民一心空前团结,到日暮西斜时,各家各户各处衙门的门前极其街道上的冰都按照原计划清理出了可以供一辆马车通行的空地。虽说余处的冰依然有近两尺厚,但是街上的秩序总算是恢复了,而且在戚无尘和白翛然一系列特别及时有效的救援措施下,全城百姓的情绪还算稳定,虽然也人心惶惶,至少没有因此出现暴动,这便是本次抗寒走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接下来就是要筹备粮食。
晚上,戚无尘带领着各路官员继续开会,他已经连续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双眼熬得通红,许多人都劝他去休息一下,就连大皇子都说了一句‘倒下可别怪本王没提醒你?该睡就睡会儿去!’
戚无尘却摇摇头:“一城太守,责任在身,危未过,何以眠?”
他不去睡觉,别人也拿他没办法,毕竟这座城里政务上他就是老大。虽然大皇子在军事和身份上都更高一筹,可两人的关系,真没那么熟!
但是,有一个人绝对能管得了他——
白翛然睡醒时正是太守府晚膳的点儿。因粮食物资实在紧缺,目前全城百姓的吃食全部都由几个粥棚统一调配,而太守府正好是个调配点儿。
白翛然一睁眼就听到外面乱哄哄的,他揉着眼睛问:“外面是怎么回事?”
回答他的人竟然不是墨桃而是宣杏,白翛然一开始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妥,直到宣杏服侍他穿衣洗漱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白翛然才察觉出不对,又问:“怎么了?”
宣杏快哭了,道:“少君,您劝劝大少爷吧,他已经快二十个时辰没合眼了,就算铁打的人也禁不住这么熬啊!”
白翛然微微皱了下眉,道:“我知道了。你去准备一碗温茶。”
宣杏连忙应了,这才飞快的退下。
而白翛然正要出门,才刚走到门口,迎面就被一团淡到几乎看不见的粉色雾气撞了个满怀,他心里突然一暖,就像被人紧紧拥抱了一下,之后浑身出了一层薄汗,是小雾人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白翛然摸了摸心口,唇角微提,他有预感,经过这次的磨练,小粉雾再度出现的时候,能力必然能再上一层。
之后,他亲自拎着一只食盒,里面装着煮好的驱寒的姜茶,去粥棚里找戚无尘了。
白翛然今日穿了一件淡蓝色毛领的兜帽大氅,整个人虽然裹得严严实实,可那张露在蓝色毛毛里的小脸,却依旧十分美丽夺目,至少他一出现在粥棚,不管是排队的百姓还是工作的官员无一例外,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某一时刻同时落到了他身上,而后就是各种惊为天人的感慨。
这些白翛然已经习惯了。他倒是有些好奇这些百姓的心地淳朴,竟然没有一个晕倒的?——不过,说起来,自从他生了白鸣之后,好像即使有人对他动邪念,也不会休克了。不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原理?白翛然有时候会想,若他的美貌是一种带有自我保护和反向攻击属性的病毒,那么在他生了白鸣之后,难道这种病毒也随之转移到白鸣身上了吗?
若是这样的话,进一步分析岂不就是白鸣将来也能生孩子?
当然,他只生了白鸣一个孩子,若是多生几个是不是就……
“在想什么?”戚无尘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侧。
白翛然下意识道:“想生娃……”
戚无尘:……
其余人:!!!
排队的人群中有不少女子,听到了白翛然的话,有笑的也有遮脸害羞的,心想这个太守夫人好大胆啊!这,这还光天化日呢,她竟然就在想生孩子的事了,啧啧啧!
立刻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白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也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他发现戚无尘盯着他的眼神瞬间发生了某种变化,便立刻忍着脸热垂下眼睫,假装没看见,拿出那壶热茶倒了一碗递给他,微微笑着道:“喝一口,驱驱寒。”
戚无尘接过了茶,两人指尖相触,白翛然轻轻抽回自己的手,脸又红了一分。但他依旧看着戚无尘笑,那笑容如阳春三月的太阳,柔和又温暖。
戚无尘的心顷刻间就化在了这个笑容里,他昂头将茶喝干,白翛然轻轻握住他的双手,小声说:“回去睡会儿吧,这里有我。放心,若真有大事,我会让宣杏去叫你。”
戚无尘轻轻摇了下头,望着白翛然眼露怜惜,用外人从来没听过的温柔语气说:“不用。”
白翛然道:“可我看你现在这样,心疼。你看你眼睛都红了。”
“无妨。”
戚无尘这声音柔的好似低语。一旁有不少女儿家望着他们俩露出羡慕的眼神。也有许多汉子感慨长叹,更有许多人在偷笑,觉得这两口子实在是甜掉牙。
白翛然见戚无尘就是不回去,突然凑近他,小声说:“你要是乖乖回去睡觉,我就答应你那件事。”
戚无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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