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老别墅的第二天,傅兴风盯着外卖平台发愁。


    这地方太偏僻了,没有超市,没有外送,没有菜场,只有金灿灿的稻田。苏然一早就走了,他却是没饭吃。总不能还吃泡面?


    他马上都快变成傅泡面了……


    正准备拿上车钥匙去市里采购一番,门铃响了。


    “风哥,可把你给找到了!”容苏御揽着他的肩就要往屋里走,身后跟着大包小包的秋丞和江经纪。


    “我一开始和丞哥去你的小别野,小区被封得里三层外三层啊,简直如同下葬!还是咱们风哥有先见之明,提前搬到苏然哥这边。不然也要被圈在那里。啊——这房子的吊灯不错~”


    容苏御欢欢喜喜地走到大厅沙发上一躺,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而他就喜欢容苏御这样真性情的,妥帖又自在。一连来了三个人,空荡荡的别墅一下子热闹起来,再加上他们带了一大堆食材,这更让傅兴风喜不自胜。


    “老房子老样式了,你们今天怎么想起来过来,还能找到这边。”


    “正赶巧江经纪给傅爷爷送物资,我们撞见,一道就过来了。我也带了好多东西呢,我阿姐前些日子去了趟云南,买了好多特产,尤其是这一袋,那可都是刚摘下来的最新鲜的蘑菇!”容苏御说着,从袋子里捡了根白杆的小蘑菇,放在手里搓着玩。


    “正巧这还有只乌鸡,晚上炖个汤?”傅兴风接过江经纪手里的食材,按照种类一点点往冰箱里放。


    “不了不了,我阿姐给我炖了三天的蘑菇汤,我和丞哥都快喝吐了!”


    “我没有,你瞎说。苏姌做的汤可好喝了。都是野生的菌子,兴风你做菜的时候一定要记得烧熟啊!”


    “我风哥这么聪明用得到你教~”容苏御哼哼地白了秋丞一眼,将玩烂的蘑菇扔进了垃圾桶里继续说道,“不说蘑菇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在你这儿吃点别的。吃火锅怎么样!?调料锅底我都买好了,料理锅也带来了,只差风哥点头了!”


    傅兴风一听,只咽口水。容苏御简直是他的救星!有了这些东西,他不仅今天不用方便面,这一周都有好吃的。


    ***


    四个人在餐厅忙活了起来,他洗菜,秋丞切菜,江经纪摆盘,容苏御拌调料,正好赶上了中午的饭点。


    容苏御从冰箱里拿了三瓶啤酒,一人一瓶。


    “我的呢?”江经纪拿着空杯子敲着桌子。


    “江江,你不用去接苏然吗?”傅兴风接过容苏御递给他的啤酒瓶,给自己倒上。


    “不用,早上广告方出了双倍钱要求然哥多加拍一条,他今天一定是通宵了,我酒店都帮他定好了。”江经纪说着自己去冰箱里拿了一瓶。


    容苏御端着酒瓶,挤到傅兴风身边坐下,拎着瓶口要与他撞杯,含月般的俊美眼眸里充满了狡黠:“怎么,苏然哥一晚上不回家,风哥就担心上了?还是我们风流倜傥的傅导晚上无人暖被窝,寂寞了?不如让我来毛遂自荐~”


    容苏御说着,蹙着眉咬着唇,故意当着江经纪地面往傅兴风身上攀,甚至都要把腿翘上他的大腿。容苏御长得本就有些小秀才样子,如此做派更像是落榜后彻底落入风尘的达官宠儿,而傅兴风大抵就是那个有钱有势的官老爷。


    秋丞知道容苏御爱演,抿着嘴偷笑。江经纪却以为容苏御要来真的,急得伸手怒斥:“容苏御!你,你,你,然哥的人你别想染指。把手撒开!你再不老实,我把你这副样子拍下来,发给然哥!”


    傅兴风一听来了劲,伸手就搂上容苏御的腰冲着江经纪笑眯眯:“快快啊,你再不拍,我和苏御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哎呀,好了好了,别欺负老实人了!”秋丞在一旁笑得肩抖,伸手就过来扯江经纪的手。


    原本江经纪也只是想作势威胁一下,也并没有打算真的拍了发给自己老板,徒增他伤心,没想到被秋丞这一扯,还真发出去了。


    江经纪一下子愣住了,慌张地瞪着傅兴风。


    “怎么了?”傅兴风挑眉。


    “我,我真的发给苏然哥了。”


    “卧槽,那你赶紧撤回啊!!!”容苏御吓得一下子蹦了起来,“老子可是直男,刚才只是个玩笑而已,你还真拍真发!”


    “没事没事。”傅兴风笑着打着哈哈,掀开火锅盖子,已经打算吃了。他看三人都一副很紧张地模样,连忙解释道:“苏然这么忙,哪有空看手机,撤回了就好了。来开吃开吃!”


    “也是吼!”


    容苏御笑笑,也坐下来开始捞肉。


    “不用担心啦,傅导都说没事,苏然不信,我可以解释的。再说了。大不了傅导明天跪搓衣板嘛~”


    江经纪被秋丞安慰了一下后,索性也坐下来开始吃。四个人其乐融融,从中午一直吃到晚上,吃了累直接就找了两间客房睡了。还是傅兴风突然想起来餐厅还没收拾,这才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拖鞋来收拾残局。


    大厅里的音响还在放着歌,傅兴风听着音乐拿着拖把哼哼唧唧扭了起来:“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株幸运草,串一个同心圆,哎哟,不好意思。”


    傅兴风扭头看向他撞到的人,一下子酒醒了大半。


    “带客人来我的房子,是不是应该提前和我打个招呼?”苏然拖着他的手肘将他扶正了。


    没有打过报告的傅兴风心虚地摸了下鼻头:“呵,来得突然,你原本不是不回来嘛,我也就没打算告诉你。”


    “我不回来,我会提前告诉你。”苏然挑眉,“而且是你要求我,每天都回家。你忘了?”


    “你忙嘛,可以理解。而且……爷爷即便看到我和他们在一起,想必也不会说什么。你的经纪人,秋丞还有苏御……”傅兴风指了指那三个人睡的客房,在苏然不悦的神情之下声音愈来愈小。


    “呵。”


    苏然抿紧了唇,深黯的眼底如同藏着远古海怪的幽冥之海,时刻可以将他吞噬。


    不就是没事先通知他,眼神至于这么凶吗?


    好吧好吧,算他错了……


    傅兴风连忙将扫帚放到一边,从冰箱里拿出一盒糟虾,献宝似地摆在苏然面前:“我中午糟的虾,你如果不喜欢太咸的话,现在正是刚刚好。苏老师吃晚饭了吗?我给你煮完面条?面疙瘩?面糊糊?”


    “随便。”


    苏然说着在餐桌前坐下了,慢条斯理地松下领带,叠好规规整整地放在一边,然后是手表、袖口。这一切做完了,见他还没开始做,便挑眉看着他,仿佛是世界上最挑剔的客人。


    他连忙转身去找锅、找面粉、找鸡蛋,材料备齐了又开始去柜子里翻着。


    “你找什么?”


    “电磁炉。”


    “煤气可以用的。”


    “我知道,我习惯用电磁炉。”


    傅兴风终于找到了他趁手的“道具”,然后开始在厨房倒腾起来。而苏然则是在一旁剥着虾,等他做好面疙瘩,苏然依旧将糟虾全部剥好摆放整齐,虾壳收拾干净连手都洗得干干净净。


    略长于指腹的指甲玉白得如同蝉翼般精美,完全看不出方才是剥了虾壳的。


    他端着那碗如同糊糊的面疙瘩,着实有些羞愧。那是一种把炊饼带进米其林餐厅的感觉。


    苏然双手交叉,微微努了下嘴唇,问道:“可以吃了吗?”


    “可以可以。”他连忙将那面疙瘩端上桌子,“你别看这样子丑,它、它、它好吃!”


    傅兴风实在不愿意用“入口即化”“饕餮盛宴”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他平平无奇的厨艺。


    苏然轻笑着,将虾仁放置在浆糊一般的白黄色汤汁上,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细细嚼了两下:“恩,是不错。”


    “是吧!是吧!!!”傅兴风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我的手艺,那可是……”


    “不过这面糊一样的东西,叫什么?”苏然又舀了一勺,微微皱眉。


    “面疙瘩,面粉兑水搅拌,鸡蛋搅拌,一起下锅搅搅搅。有些面粉凝结就会变成疙瘩,煮熟以后滑口得很。”被苏然表扬的傅兴风立马有了自信,开始吹捧起自己的作品来。


    苏然的动作十分优雅,感觉只有“用膳”一词才能配得上他的档次。只不过那一双迷人深邃的混血眼眸让他比起阴鸷的摄政王,更像是一位高贵的吸血鬼在月夜下细细地品尝着他独特又奇怪的晚餐。


    “这听起来像是贫民的菜谱,你又怎么会?”苏然说这话时都没有抬头,他却觉得被猛然直视。


    “我这是……自创菜谱。天下独一份的,别名“琼浆玉露”。”傅兴风脑筋转得快,立马想到了说辞,不仅如此,他还想……


    “苏老师如果喜欢,我可以每天晚上,都做给你吃。”


    “会腻。”


    “我还会很多其他的料理。一定能让你赞不绝口。”


    “好。不过为什么?”苏然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碗口,用一双大海星辰般的眼眸凝望着他,晓是他没动心,都想回答一句“因为我爱你”。


    傅兴风搓了搓鼻头,难掩羞赧:“因为……我没钱付你。可不可以用做饭来抵,5000块一顿,五万三我给你做十一顿,而且不含今天!”


    他着实也是没想到,原主可以这么浪,没钱还到处刷卡(咳、当然他也浪了几天)。如果没有那八千万的照片,今年傅谨给他俩的零用钱,对半分也是绰绰有余。但是去掉那八千万,再还掉高额的贷款。他如今只剩3万块了,哪有钱汇给苏然呢!


    他知道5000一顿绝对是天价,更不用说对于爱财的苏老师了。所以他四舍五入又多送了一顿,而且可以讨价还价嘛!最重要的是向苏然传递他没钱的讯息,让苏债主再容他拖延几日……


    “好。”


    啊?


    是他太不想还钱,所以幻听了吗?


    傅兴风瞪圆了眼睛,看着苏然漠然站起身,然后开始收拾。几个碗一个锅子,一会会儿的功夫,苏然又把台面、瓷砖、水槽里里外外收拾一遍。


    待一切恢复整洁后,苏然斜斜地靠着橱柜,长腿交叉,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子,甚是高贵优雅:“这次就算了,以后的每一顿厨房都要像这样收拾干净。”


    “苏老师这是答应了?哈哈!我就说嘛,我这厨艺,吃过的人都说好,可谓是一颗慧心调美味,两只巧手做佳肴,三山鸟兽和锅煮,那四海鱼鳖……”


    傅兴风内心的欣喜和骄傲全然写在脸上,像被皇帝点中的翩翩探花郎。


    莫名有一个声音在苏然脑海中响起……


    [不能让他再招摇了,成了别人的驸马就不是他的傅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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