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种子商店是宴云河的睡前娱乐,商店里的种子五花八门、品种多样,只小麦品种就有上百种。


    商店里的种子按作物用途和植物学系统相结合的分类法,分为粮食作物、经济作物、绿肥及饲料作物。


    价格用人气值划分的话,古代本土就有的粮食作物最便宜,目前本土没有的如玉米、番薯就贵多了,其次是绿肥及饲料作物,而经济作物定价最高,比如橡胶树种子每颗高达十万人气值。


    商店里的每种种子都有简单的描述,宴云河也是依据描述选择了御03号麦种。


    虽然宴云河现在是个穷鬼,但看看也不要钱,他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靠逛种子商店打发时间,看着看着,慢慢也就睡着了。


    次日一早,宴云河收拾妥当就去体察民情了,由吴长史陪同。


    选了王府最普通的一架马车,宴云河坐在车里晃晃悠悠地去了茶楼,一路上,宴云河隔着车窗观察大郑朝最繁华的都城——洛城。


    古有衣冠识人一说,宴云河今日进入市井才发现,不只衣冠可识人,古人的阶层区分从外貌上就鲜明无比。


    这打眼望去,多数人都是饱经风霜的模样,面白的没几个,而且个子也不高,及至到了茶楼附近,才多了不少读书人往来,这还是在大郑的都城,其余地方什么样,宴云河都不敢想象。


    “长史,孤看那墙角处似有乞丐,这些人为何做了乞丐?都城内的乞丐多吗?”宴云河收回视线看向车内的吴余圣。


    吴余圣看了看宴云河苍白无血色的面容,之前本想提醒王爷莫开窗,以免着凉,但想到王爷随心所欲的时间也不多了,还是由他去吧,于是就没开口。


    此时听到王爷的提问,知道王爷先前摔坏了脑子,也不多疑,直接答道:“年老无依、年幼无亲的有一些,大多数是外地来都城讨生活,但都城虽大,也不是人人都能讨得一口饭吃,花光了盘缠,也就只能乞讨为生,有一口是一口,再想回乡却是路途漫漫。”


    “我看那些老人孩子实在可怜,善堂不收这些人吗?”宴云河打算以慈善换取名望值,自然要了解这时候的慈善都是怎么做的,也知道大郑朝是有善堂存在的。


    “这个……”吴余圣叹了口气,“明仁帝时还是有的,只近些年朝廷实在是无钱无粮,也就渐渐荒废了。”


    宴云河懂了,财政紧张是假,没人想管,要不来钱粮才是真。


    想到这里,宴云河问道:“孤想重开善堂,长史以为如何?”


    宴云河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此时此刻,若论对局势的判断他是不如吴长史的,现成的顾问不问白不问。


    吴余圣心中只觉伤感,想到王爷的心愿,开口道:“这是好事,自然全凭王爷心意,如今王爷离了朝堂,倒是能够便宜行事。”


    他语气中颇有安慰之意,宴云河只当他是在宽慰自己摘冠而去,离了那权势中心,于是只对他笑笑道:“那我们回去就商量出个章程来,若是能使善堂长长久久地办下去才是好事。”


    “到时世人也必感念王爷您的善心。”吴长史说道。


    几句话的功夫,马车就绕一圈停在了茶楼后门,宴云河也没多问,避开人群悄无声息的就到了茶室。


    众所周知,茶楼酒肆在小说中那是舆论发酵场,无数文人墨客爱在这种地方发表对时事的看法,显然,这部小说也不是例外,宴云河刚坐下,茶还没上,就听到外面大堂之中传来一人高喝。


    “若论对陛下忠心,谁人还能越得过左相大人?”


    一人紧接着大声道:“忠王劳苦功高,如今却被左相排挤出朝堂,他若真忠心陛下,此时就该将忠王请回,为陛下留下这忠臣良将!”


    “忠王是因擅权离朝,关左相何事?若非左相之前苦苦支撑,忠王怕不是早就改天换日了。”


    “大胆!忠王已经自请离朝,你这是污蔑忠王造反,我看你这人有些面熟,你不是左相的门客吗?”


    “忠王都离朝证明心迹了,左相还使人造谣忠王谋反,看来这擅权的另有其人啊。”


    “岂有此理!”


    “外戚专权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那人见众人纷纷驳斥自己,连忙以袖掩面而去。


    经过一天一夜地发酵,都城最时鲜的话题无疑是摄政王辞职,宴云河对众人讨论早有预想,只不过……这一唱一和的场面也太过刻意了,众人应该能看出来吧?


    然而听了半天,却无人对之前的事有所质疑,全都在痛骂左相,恨不得左相今天就和摄政王一样辞职,还朝堂一片清明。


    “这是吴长史安排的?”宴云河看向一旁喝茶的吴余圣。


    谁料吴余圣却摇头否认,“不过这顶帽子,怕是已经扣在了王爷头上。”


    宴云河略一思索就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了,农大学妹曾将《青云掩月》中的人物描述给他,在小说的背景中,摄政王与左相相争之时,右相却隐了身。


    惠文帝不是一个昏聩无能的君主,奈何身染重病,空有一腔抱负徒留遗憾。


    他自知太子年幼,皇后却正值壮年,若安排不好,后宫干政外戚专权必成定局,但他自己皇位也没坐几年,心腹更是资历不够,恐怕不能与楚海德与皇后抗衡。


    更何况,他病重之时正值削藩的紧要节点,这一去,不只朝堂内,弄不好是要天下大乱的,不得已之下,他只能选择宴云河封为摄政王,统摄朝政。


    因为他知道,若不这样,他死后,宴云河必是第一个反的。


    事情如惠文帝所料,他一死,八王先后反叛,而宴云河则因为受封摄政王手握大义,先后平定八王叛乱,朝野内外很快安定下来。


    再之后,就是摄政王与左相的朝堂之争,但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小皇帝也会在这个过程中成长起来。


    为了小皇帝的成长,惠文帝将自己的忠臣路之言封为太子太傅,他死后遗命路之言为右相,在摄政王宴云河和新皇外公左相楚海德的风头下,右相是谁几乎无人在意。


    但右相路之言却是真真正正的忠君派,也是原著中小皇帝最信任的人,剧情中也正是路之言助小皇帝避免了外戚专权之祸。


    如今的宴云河已不是原著中的摄政王,他的退出无疑打破了朝堂的平衡,迫使路之言不得不从幕后走到台前,此时最希望楚海德退位让贤的绝对是路之言。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宴云河才敢肆无忌惮地隐退,因为他知道,自己的退出打破了平衡,为了维|稳,路之言必定要与楚海德对抗的。


    路之言此时伪装的不错,天下人都道他是可有可无的墙头草。


    宴云河被他扣了这么一顶帽子倒是没有发怒,楚海德势大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他打开更文系统看向声望值,今早数值曾一度降到250,让宴云河险些无力起身,好在天明之后缓缓上升了些许,此时更是重新涨回300,起码是可以在外活动的水平。


    想来退出朝堂此举也让宴云河在摄政王一派中的声望受到了影响,但这都是必然的结果,若有那些指望他更进一步来达到自己目的的人打了退堂鼓,对他来说反而是减负了。


    他把目光投向议论的人群,这个热度暂时不能退,如今“水军”已有,就差“营销号”了,营销号嘛,还是家养比较好。


    宴云河食指轻叩桌面,思索片刻后道:“吴长史对孤平八王之乱一事知之甚详,孤有一事想要拜托长史。”


    吴余圣道:“为王爷效力乃吾之本分,王爷但说便是。”


    “孤想请长史将八王之乱一事讲与说书人,由说书人在市井中传播,每月报酬十银,此事需得隐秘,不可让旁人知晓。”宴云河低声说道。


    吴余圣自认已了解王爷此时的目的,遂也低声回道:“必将王爷运筹帷幄统领千军的英姿传遍天下。”


    宴云河摇摇头,补充道:“还得加上一条,孤与士卒结衣同袍、爱兵惜民。”


    若是要在百姓中宣扬名声,怎能少了贴近百姓这一条,个人再怎么威武不凡也只会得些赞叹,唯有与民相关才会使人津津乐道。


    吴余圣听宴云河此言,不禁再次在心中叹惋,即便王爷已经失忆,但仍有如此把握人心的本事,若王爷身体康健,那龙椅将再次易主。


    先前常听一些老臣言“可惜先皇去的早”,想不到有一日自己也要有此体会,吴余圣越想心中越是酸涩,见王爷此时体虚脆弱的模样,更是心痛难忍。


    他忍不住热泪盈眶道:“属下必不负王爷所托!”


    宴云河不知自己触动了吴长史哪个开关,让他这么激动,只能尬笑着道:“有劳吴长史。”


    看着王爷强颜欢笑的脸,吴余圣默默把眼泪憋了回去,他不知王爷为何隐瞒病情,王爷不说,他就只当是不知,崔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也是数一数二的,不可能错诊。


    但王爷此时记忆缺失,他也不能不闻不问,听闻江南有名医,还是先将名医请过来再说,王爷的生死牵动天下大势,此事也不可声张,吴余圣心中已有决断,此时就不禁对宴云河道:“王爷脸色不佳,若身体不适,还请莫要讳疾忌医。”


    宴云河自家事自家知,只要声望值上来,身体自然倍棒,只略微一点头,就迫不及待道:“打道回府,将王府人手都召集起来,此时最紧要的是善堂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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