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肥料的事很快在附近佃户之间传开了,虽然刘家娘子免不了被刘大郎说叨几句“大胆婆娘”之类的,但刘大郎还是去登记领了肥料。


    一来,他是最早见到那肥料效用的人,对这肥料还是有几分信心的,以他的经验,这收成差不了,只是五斤粮食而已,要是收成好,每亩地多个十斤也不在话下。


    二来,他自家婆娘都求到摄政王面前去了,王爷都知道他们这一家,若他不去赊点肥料支持王爷,那王爷若是给他们小鞋穿怎么办?即便王爷贵人多忘事,但架不住底下“小鬼”多啊。


    之后也有几家来赊肥料的,王行将有关肥料的事都交给了自己的干儿子王虎,他从这肥料之中看出来日后必能有大收益,自然要先紧着自己人,而他自己,只要伺候好了王爷,那什么都好说。


    宴云河带着王虎,亲自教给他如何施肥,之后就让他教给那些佃户,事关收成,王虎也知道马虎不得,若是结果不尽如人意,发现问题出在他这里,那他就只能收拾收拾回老家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宴云河再看更文系统,才发现人气值积攒到了两万,这些时日走了一些读者,也来了一些读者,有意思的是,还有人在下面友情提示,喜欢看种田的从哪一章节开始看起。


    浏览种子商店的时候,宴云河想到一个问题,若是他总能拿出一些本土不存在的种子,那该如何向身边的人解释呢?不能次次都是老农主动进献吧。


    他思索片刻,给王府右长史钟百道去了封信,主要内容只有一个,他要让天下人知道他在重金求购良种,不管是新奇的还是常见的,只要王府收了,那就可从王府得到金银。


    虽然不能遮掩全部,但若是他再从种子商店兑换些种子,那也算是有个说法。


    这几日宴云河沉浸在田间,发现大郑朝的农耕水平委实不怎么样,虽然和同期的其他地方比是先进的,但不足之处更多,综合下来也就是古代的平均水平吧。


    对于这个架空朝代,宴云河也发现它就是个古代大杂烩,仅从衣着上,你很难分辨出它处在历史上的哪个时期,反而更像是一些古装偶像剧里的打扮。


    从文化上来说,它四书五经俱在,各种成语典故宴云河也没少听,说是处于清朝时期也不为过,这也造成了宴云河的历史混乱感,而且它偏科也很严重,农书就没几部。


    此时宴云河放下手中的毛笔,转了转手腕,相比于笔墨,他觉得铅笔比较方便,这几日出行的时候,想要记录下植物的生长状态,用毛笔实在是不方便。


    他思索片刻,想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在给钟百道的信末尾添上一句:“另着府内工正、良医前来王庄。”


    信很快就送去王府,宴云河又翻看起农大学妹提供的几个农药配方,以大郑如今的水平化学农药还差得远,这些也就是些土农药方子,多是以各种有毒植物加些矿物配制而成。


    那日宴云河在地里发现了疑似红蜘蛛的幼虫,这是常见于谷子的害虫,考虑到如今的时节和现有生产力水平,宴云河将目光投向了“菖蒲”这种植物。


    五月节的时候,民间多用菖蒲和艾叶祛秽辟邪,这种植物分布广又常见,相比起来获取成本低廉,能够防治红蜘蛛等害虫,对于老百姓来说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受限于古代的知识水平,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菖蒲的这个用法,如今五月将至,宴云河有心想要在王庄推广这种土农药。


    于是,次日王府工正来了之后,接到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制作洒水壶。


    这个制作起来简单得很,根本用不到工正出手,他只需交给工匠就可,但王爷的另一个要求就需要反复实验了。


    铅笔笔芯是由石墨和黏土制造的,这两样东西都是可以轻易获取的,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宴云河为了这个铅笔笔芯的制法,那真是尝试了各种和农大学妹沟通的方法,比如时不时念叨铅笔,在纸张上不断书写“铅笔”二字,终于让他在最新一章中说出了“铅笔”。


    学妹自然是好帮手,当天就留言了铅笔的制作方法,当然,方法有了,以现在的条件还是要不断实验才能得到成品,现如今的简陋条件,他就不多做要求了,能流畅书写就行。


    石墨被混合水油磨成粉,缺少工业方法,一切只能靠人力来解决,所幸这次实验只是一点用量,宴云河仔细地看着每一个步骤,尽量减少失误。


    经过两次实验,确认了水油比例,下一步就是干燥,王庄以南有个烧瓷坊,东家正在考虑转手,考虑到后期还要烧制,宴云河直接就将烧瓷坊买了下来。


    烧瓷的工匠也一并换了东家,现在整日就围观宴云河烧铅笔芯,每日都想着看这位王爷的笑话。


    宴云河一身粗布麻衣,混在工匠之中,此时正看着干燥完毕之后的石墨,细细的、亮晶晶的黑色粉末,觉得这应该可以用了。


    下一步就是和黏土、水混合搅拌,速度、压力、温度和湿度都会影响笔芯的质量,为了解决压力问题,他们先是用锤砸,后来宴云河又在评论区看到了螺旋式压力机,原理就类似于拧螺丝,这才有了简陋的压力设备。


    于是在一次次的实验中,时间也进入到了五月,宴云河看着被压进圆柱形模具中的材料,终于呼出一口气,接下来就是保持湿润定型一周,正好,菖蒲也到了可以采集的时候。


    留下工正和匠人在此研究铅笔杆,宴云河又坐上了马车,这次他终于脱下了披风。


    这个原烧瓷坊实际上已经脱离了王庄范围,回程的路上,宴云河也见到些行人,此时来往路途的多是商人,他们的车架前方就是一队行商,商队有四五辆装满箱子的车。


    出门的时候,宴云河特意选择了普通的马车,从外表上一点都看不出这是王府的车架,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完全没有扰民。


    至于他本人,为了行动方便,一切衣着都是以方便为主,身上一件玉饰也无,打眼看去,也只会让人觉得他是个漂亮的富家公子。


    就在宴云河透过车窗观察外面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不一会儿就有侍卫前来禀告,前面那架马车的绳子松了,货物掉落下来,此处道路狭窄,于是这便堵了路。


    宴云河自然不急,在马车上坐着也正觉着闷,就下了马车,见那装货物的箱子都摔坏了,里面像是茶叶的东西散了一地,于是对几名侍卫道:“你们去帮把手,我这里留两个人就行。”


    侍卫领命,宴云河则走到路边眺望远处,就见远处青山白云,偶有飞鸟掠过,端的是山清水秀的好景致,让人看得心情开阔,宴云河也一扫这几日的疲倦,不由地伸了个懒腰。


    这时,他身边的两名侍卫忽然警惕起来,宴云河转头看去,才发现远处有几个黑点正在靠近,不一时就听到马蹄声。


    及至他们到了眼前,宴云河才发现这些人骑的都是好马,各个膘肥体壮。


    这一行共有七人,看上去应是有些功夫在身上,见前面堵了,此时便都下了马,走出两人上前询问情况。


    一人发现站在路边的宴云河与侍卫,朝他们走来,对着明显与众不同的宴云河拱手作揖道:“见过公子,我们是回洛城的旅人,公子可需要我们的帮助。”


    宴云河对他们笑了笑,说道:“二位误会了,那并不是我家的货物,我们也是被阻了去路,在此等候罢了。”


    二人中明显年长的那位连忙说道:“原来是误会了,还请公子勿怪。”


    “无事。”宴云河见他们风尘仆仆的模样,心中好奇,问道:“几位这是自何处而来?”


    “我们是从南边来的,这次也是回家。”


    “是江南吗?”江南富庶,时人都喜爱江南,乍一听南边,宴云河很难不想到江南。


    谁料那人却道:“我们是自泽州而来。”


    宴云河一听就精神了,他看过舆图,知道那里相当于江西湖南地区,洛城在中州,是中原地区,而很多植物需要在南方才能种植,他早就想了解这里的南方是什么样的气候了。


    “我还未去过泽州,对那里好奇得很,不知那里的人主要种植什么庄稼啊?”


    他微微睁大一双瑞凤眼,眼里满是兴趣,让他一双眼像是在微微发亮,连病态都少了几分。


    他的容貌风姿本就出众,此时对人做出这番表情,更是让人不忍心拒绝,于是他很容易就和那人聊了起来。


    从泽州的主要农作物,到他们的耕作模式,农作物是一年两熟还是一年一熟,当地人都吃些什么,又有什么中州没有的植物等等,直聊的宴云河意犹未尽,恨不能立刻就去泽州看看。


    虽然对方不是每个问题都能回答出来,但宴云河还是从对话中确定了,大郑朝的泽州确实与现代南方气候相当。


    在他们闲聊时,这一行人中的另外五人也牵着马过来了,他们也并不靠得很近,只隔开一个对双方来说都相对舒适的距离。


    这是一种很有分寸的表现,要不是其中一人的眼神太过直白,宴云河都要相信这是一群本分守礼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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