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正中林西下怀。
想引黑衣人出来,就得与玉成亲近。可是该如何亲近,她本还未想好,玉成却指出明路——亲他。
于是林西上前踮起脚尖,唇瓣在他脸上轻轻碰了碰。
似娴花照水,静谧无声,若蜻蜓点水,涟漪阵阵。轻柔得不能再轻柔的动作,少年却像受到极大震慑,惊讶到瞠目结舌。
别看他往日里不知羞耻般索求亲近,可一旦林西主动,他却反而控制不住地害羞起来。长睫颤个不停,绯红大片晕染,却还嘴硬着说:“就……就亲脸吗?”
林西手环住他后颈,将脑袋往下压了压,自己则仰面向上,与他相迎。当唇瓣快要触碰到时,她稍稍迟疑住……真的要做到这种地步吗?真的要亲吗?
对方的手在她的后腰处轻轻推了一下,她彻底落入他怀中,红唇相触也落到实处。
林西不太会主动,更不懂亲吻,她以为嘴唇碰到便是吻了,所以碰了一下就想离开。但是对方垂首,亲昵地蹭了过来——就在藏经阁那样,引导着她,诱哄着她,一点一点撬开她的唇,香舌交缠,带她坠入罪恶的深渊……
少年身上的香味似乎随他意动。
若是平常,虽然扰人,却也不至于让她迷失理智。可是现在,因他情动,那香味侵略性更强,似是化作实质将她团团包裹,脑中仅余的冷静自持被吞噬殆尽。
她觉得浑身麻意泛滥,绵软无力,若不是被他抱着,恐怕要跌坐地上。
“啊呀!”
一声惊呼,也惊醒了这对鸳鸯。
林西惘然地转头,看到几个原本已离开的少年不知何故折返了回来。
少年们撞见他们亲密,又惊又臊,呆立在旁边,不知作何反应。
尤其是领头的那位,方才还与玉成吵过架。此时脸红得赛过煮熟的虾子,头上热得快要冒蒸气,唯唯诺诺左顾右盼,浑像做错事心虚不已的小孩。
“你们……”林西轻声开口。
大抵是因为吻得太久,声音带着些微挠人的沙哑。
“我我我……我们有东西忘了拿,你们继续,你们继续……这种小事而已……我们,我们不会在意,才不会被吓到……”结结巴巴,胡言乱语,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抱歉。”由他们话语推测意思,知晓他们诚然被吓到了。
确实不该在此处,人来人往,大庭广众,做这种事有碍观瞻,会给旁人带来困扰。
“都,都说了这种小事而已……我们才不在乎,道什么歉呀?”说完,几个人逃也似地跑回房间拿东西。
“姐姐,我们也进房间吧。”玉成得到满足,便也变回之前那只小猫咪,黏糊着她只爱撒娇。
林西虽也觉得在这种场合过分亲密不太好,但是她要引黑衣人出来,要让他看到。若是在两人独处的私密之处,他还怎么看到?做这亲密的举动还有什么意义?
“不,就在此处。”
“好……姐姐喜欢就好。”
少年垂首,还想吻她,却被林西抬手遮住唇。
她问他:“这回已经不生气了吧?”
对方含糊不清地答:“……还有点,再亲亲我。”
“……”显然是不生气了,这些话都是诓她的,就想占她便宜。
于是林西道:“罢了,我哄不好你了,你继续气着吧,我回去了。”说完,作势转身要走。
这回轮到少年哄她了,“姐姐……我不气了,不气了还不成吗?都怪你当初说了那样的话,明明知道我最听不得那样的话了……”
“我那是瞎说的。”
“瞎说也不行!那样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得。你可知晓,我听到时心都要碎了……”
“好了好了。”
少年嘤嘤作啼,林西从善如流地轻声哄了哄。
两人又恢复了从前般关系,甚至比以前更加亲密,少年黏着自己时没有过多排斥,反而给予摸头拥抱诸类亲昵动作。
这可把少年高兴坏了,认为姐姐愿意接受自己喜欢自己了,本就绕指柔情缠绕百炼钢,此时更化作一池春水淹江城,满腔热情都往她身上倾注,林西只觉得自己要溺死了。
持续了一整日的亲密,黑衣人都没有出现,林西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方法不对。
或许黑衣人并不在乎自己和玉成是否亲近,那晚暧昧的话只是为了给她错误导向,而她却轻易上钩……
真是个自恋的笨蛋,林西暗骂自己。
若是照这般设想,那么之前与玉成亲密的行为都是没有意义的,也就没有必要再做下去。故而少年再来找林西时,她又恢复从前那般清冷自持。
少年不知其中底细,只觉惶然无措,还以为自己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地方。
伏在她膝上,小心翼翼地问:“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林西摇头。
她全副身心扑在黑衣人身上,无暇分与少年。
虽然不久前与他亲密缠绵,也不过是为了引黑衣人出来,并不是真心要与他好,更多的是利用。现在觉得没有利用价值,便不想与他亲近了。
少年被林西忽冷忽热的态度闹得摸不着头脑。若是一直冷着他也就罢了,却偏偏让他见识过温暖,又把他推开。一会儿与他好,一会儿又不与他好,就如戏耍他一般。少年惶惶,心底更加难过……
林西除了与玉成亲近这个方法,暂时寻不到第二个法子把黑衣人引出来。
转念又想,要不要再试一试?或许是他们的亲密不够光明正大,黑衣人没有看到,所以不会受刺激出现。
试一试吧,试错了也无妨,自恋点也无妨,反正试一试不会有任何损害。
翌日等着少年来寻自己,可是等了好久他都没有来。
林西略加思索,好像是自己昨日的态度伤到他了……
隐约记得昨日少年说过,他今日要与同殿的人进行一场小比,还问林西要不要去看。她当时神思游离,没怎么在意少年的话,也没有回答他,就一直把他干晾在一旁。
如今细想,自己确实做得有些过分。
少年自始至终都没有错,错的人是她。
自私自我,难以与他人共情。仗着对方喜欢自己,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根本没有考虑过少年的心境变化。
林西觉得,自己该补偿他,不该对他这么坏。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做错,没理由承受这些冷暴力伤害。
于是去小厨房做了些糕点,准备带去给少年。
林西不擅做吃食,往日的食物都是旁人准备好了由初六初七带给她,所以难得下厨房的她不免有些手忙脚乱。慌乱之中,还把手烫伤了。
抚着那通红的伤痕,不禁想起之前少年为她做糕点的事。当时他亲自给她做糕点,也把手烫伤了。当把伤痕展示给自己看时,自己心中只觉他矫情,还怀疑他在糕点里下毒,对他多有防备。
他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却一直在伤害他……
林西心里轻叹一声,拎着食盒去往比试场。
原以为是同殿小比,观看人数应当不多。谁知到那儿时,人山人海,比肩接踵。
她不想与人挤来挤去,便站在远处的柳树下,准备等中场休息人少一些的时候再过去。
倏地一道视线,越过人群落在她身上——
林西顺那视线望过去,原来是师尊。没想到这场比试居然使得殿首亲临,看来份量不可小觑,难怪有这么多人旁观。
师尊依旧清贵高远,端坐月台时更觉得遥不可及。他的目光在她食盒上轻轻落了一下便收回,未作过多停留。
林西提着食盒的手略微紧了紧。她觉得师尊最近怪怪的……想故意疏远她,却又总会在意她。
莫非是之前试探师尊的事被发现了?让他对自己起了疑心?
林西有些责怪自己当初的莽撞。是她先对师尊起疑心,有意试探,现在师尊对她起疑心也是情有可原。都是她不好,弄得师徒之间生出嫌隙。
台上玉成对阵同殿大师兄,一下便将对方的剑挑飞。而且因为他心情不好,下手太狠,险些重伤师兄。
多亏御灵殿宗及时上台,制止了两人,才避免/流血事件发生。但是少年出手不知轻重,对自己同门毫不留情,自然受到长辈斥责。
少年被骂时,背挺如竹,一言不发,看上去也不像认错的样子。
御灵殿宗被他气得有些难受,但顾及是自己爱徒,训责不会太重,只说道:“下一场比试你不用上台了,在旁边看着吧。看看别人是怎么比试的,好知道什么叫同门之谊!”
少年下场后,林西走上前轻唤:“玉成。”
他抬头,看到她,抽了抽鼻子,忽然眼圈红了。
在长辈面前梗着脖子不肯认错,在她这儿却似受了天大的委屈,黏软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姐姐,他们欺负我……”
这一声哭诉,可真是让众人目瞪口呆。
谁谁谁……谁欺负他了?明明是他欺负别人吧!
众目睽睽之下,林西主动拉起他的手将他带到树荫处,旁若无人地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好不好?都哭成一只小丑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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