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涵有些看愣了。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聂宁恒笑。
怪好看的。
“看什么呢？”聂宁恒扬了扬眉，问道。
苏元涵回过神来，对聂宁恒笑笑，郑重道：“谢谢学长。”
“谢什么？”聂宁恒望过来，似乎有些疑惑。
苏元涵勾唇笑笑，也不再提这些，只道：“改天请你吃饭。”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彼此心知肚明即可。
“你已经请过我了，”聂宁恒顿了顿，“下一次该我了。”
“得了吧，”苏元涵哭笑不得道，“学长以为我是傻的不成？”
点菜的时候，聂宁恒就以没来过这家店不知道什么好吃为理由推辞，都是苏元涵点的。
菜上来之后，聂宁恒虽然也动筷子，但是频率是相当缓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八成是吃过了，这一次不过是陪他吃罢了。
苏元涵想了想，八成是之前自己揉肚子被聂宁恒看到了，所以聂宁恒才会主动提出去吃饭。
要不然一直不愿意接受请客吃饭的聂宁恒，为什么会突然提出去吃饭？
归根结底，还是学长人好。
看起来冷淡，实际上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热心肠。
“说好了，”苏元涵清了清嗓子，“等学长有空的时候，一起出去吃个饭。”
少年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带着浓浓的笑意，聂宁恒微微一怔，最终点了点头，“可以。”
但不知怎么得，聂宁恒突然感觉有些热，尤其是耳根处，他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趁着苏元涵的注意力不在这的时候，飞快地捏了一下。
……更热了。
聂宁恒拧起眉，左右望了望，八楼的温度调控器在哪里呢？为什么把温度调的这么高的？这大热天的，谁受得了？
“学长？”苏元涵走向旁边另一处门，打算继续去找杂志期刊，一扭头看到聂宁恒还站在原地，不由唤了一声。
“嗯。”聂宁恒心底有些奇异的情绪，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将那些情绪都压下来，不动声色地走过去。
……虽然他好像也没说要跟苏元涵一起吧？
但是，学长帮学弟，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学弟刚刚还请学长吃过饭呢。
那水果沙拉味道还不错。
苏元涵找到一本，感叹道：“关于机甲的内容真多啊。”
聂宁恒将一本杂志放到苏元涵手里，“你不喜欢机甲？”
“也不能说不喜欢吧，”苏元涵摸了摸鼻子，回忆道，“我年纪小的时候，沉迷游乐园、水上运动和一些卡牌游戏，对机甲就没什么兴趣。”
“大一些的时候，倒是有些兴趣了，但是机甲又不是谁都能买的，只有机甲战士或者获得资格的机甲系学生才能够购买，其他人要是想感受机甲的会，都得去机甲馆之类的地方。”
“先不说排队是多么人山人海，就我那时候都大了，”苏元涵伸手比划了一下，“怎么好意思跟那些小豆丁抢啊？”
“没有体验过机甲，自然不会多么感兴趣，”苏元涵耸了耸肩，“后来我倒是在全息网游里感受过机甲，但是总感觉怪怪的，就更没兴趣了。”
“后来我就沉迷游戏了，”苏元涵笑道，“学长玩游戏吗？就那个《以神之名》，这两年的爆款游戏，学长玩的话可以加我，我们一起玩。”
聂宁恒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
玩个游戏，应该不会耽误多少时间吧……？
八楼的杂志期刊都是按时间顺序排列的，倒也不算难找，加上聂宁恒的帮忙，苏元涵很快就找到了一堆，加上之前借的书，已经到了借书的上限。
“两点了，不知不觉这个点了，今天真的麻烦学长了。”
“你叫我声学长，就不必那么客气。”
苏元涵微微一愣，这句话可真是熟悉。
在自助机器上办理了借书手续，苏元涵看了看时间，跟聂宁恒挥手告别。
聂宁恒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渐渐垂下眸来，机甲……吗？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光脑手环亮了起来。
“游戏《以神之名》下载完毕，祝您游戏愉快。”
**
苏元涵先去学校超市买了两瓶饮料，然后才回了教室，此时舒子盛还没来，苏元涵便将舒子盛喜欢的饮料放到他的桌子上。
刚放下饮料，苏元涵都没进去呢，就感觉身后有动静，一扭头，就对上了白文睿那双写满了愤怒和控诉的眼睛。
两人对视了几秒，白文睿那双眼睛里仿佛要喷火一样，苏元涵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不知道这股情绪从哪里而来，但是他确实笑了出来。
或许是许久没有见到苏元涵对他笑了，一时间白文睿有些怔楞。
……这是关系破冰的意思？小圆这是不是主动求和了？
白文睿突然就不是那么生气了，他游戏激动道：“小圆。”
苏元涵没理他，只是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整理自己桌面上的东西。
白文睿渐渐觉得好像不是那回事，苏元涵这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不会的，要是小圆不想理他，为什么要对他笑？
“小圆。”白文睿又叫了几声，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苏元涵的位置就在教室大门第一排，白文睿又堵在那，每一个进来的学生都好奇地看向他俩，这些目光让白文睿心底越来越沉。
“苏元涵，”白文睿的手抵在苏元涵的桌子上，“我们谈谈。”
苏元涵没有看他，连抬头的动作都没有，直接将他当空气。
总是这个样子。
这些天苏元涵总是这么对他。
可是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苏元涵就这么无缘无故地判了他死/刑，凭什么？！
为什么刚刚还要对他笑？耍他玩很有意思吗？
白文睿气血翻涌，愤怒、难过、不解一起涌上，像涨潮时的海水，汹涌澎湃。
而中午做的那个梦又在他脑海中出现，那把握在手中穿过苏元涵的长刀和鲜红的、一滴滴落下的血交相辉映，让他突然开始头疼。
白文睿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但是一打眼，看到苏元涵用纸巾擦桌子的时候都特意避开他的手，他的情绪陡然失控。
“苏元涵！”
白文睿低低地叫了出来，“你在图书馆的时候听到我说话了是不是？”
这些话从嘴中冲出来之后，白文睿的情绪就更不可控了，他已经不在乎这里是不是教室有没有人看了，他就是要把他的委屈宣泄出来，反正错的那个人又不是他，他为什么要替苏元涵遮遮掩掩？
苏元涵都不会考虑他的，他为什么要考虑苏元涵？
“你为什么不等我？你故意的是不是？你让我在图书馆满世界找你，我楼上楼下跑了一个小时你知不知道？”
“苏元涵！你别在这里给我装哑巴！”
“是男人就说话！有什么不满你就说出来，我们俩这关系，有什么不能说的？”
“就是犯/人/判/刑你都得告诉人家为什么吧？”
“我死你也得让我做个明白鬼！”
教室陡然安静了下来，似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他们身上，有好奇的，也有疑惑的。
这种被那么多人关注感觉让苏元涵非常不适，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上一辈子，在那些小型聚会中，他总是焦点，那些人的目光总是落在他身上，讥讽的、嘲笑的、不怀好意的。
他就是被段长明分享给那群人的“玩具”，那群人越折腾他，越显得他对段长明多么深情一样。
他是段长明炫耀的工具。
而那时候，白文睿不就是其中的一员吗？
看看白文睿这愤怒不解的模样啊，这才哪到哪，白文睿就受不了了？
他只是不想搭理白文睿，不跟白文睿做朋友，连报复都没有，白文睿就已经闹上了？
可是白文睿上辈子的所作所为不比他这无情百倍？难道白文睿让他做个明白鬼了？一直到死，他都不明白白文睿为什么要那么对他。
即使知道周围这些目光不是恶意的，跟上辈子有着本质的区别，但苏元涵依然觉得非常难受。
被系统绑架的那几年，给他留下阴影的，又何止狗比系统一个？
他开始用力掐自己的手心，就是受伤的那个地方，痛楚让他冷静，他慢慢地站起身来，“这里是教室，别从这里发疯，白文睿。”
声音竟然出奇的冷静，让苏元涵自己都觉得诧异。
“出来说。”
他慢慢地走出教室，回头看向白文睿，倏地一笑。
那笑容冷漠而讥讽，带着浓浓的嘲讽，让白文睿心底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白文睿看着苏元涵的背影，心中竟然生出一种胆怯。
不能去——不能去——
去了就完了——
他心底有一个声音疯狂地叫嚣，让他连脚都抬不起来，甚至想要后退。
白文睿勉强挤出了个笑容，“对不起啊小圆，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马上就要上课了，我们先上课怎么样？”
“等晚上，我去你家找你，我们再好好谈谈行不行？”
“我们之中有误会……”
“说完了？”
苏元涵眼睛冷的可怕，但是在那种冷淡之中，又仿佛有火在烧。
“我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要不就现在谈，要不就永远别谈。”
“还是说，”苏元涵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你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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