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酒听了她的两个字,沉吟片刻,才问,“狼烟?”
陆时山说,“狼烟是信号,开战的信号。”
以前大师姐没有用清风炎龙术,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了大批钦原,而由于陆时山无法发挥大师姐的实力,投机取巧利用浓烟斩掉了钦原王,陈瑞年那派看这边燃起了火焰飘起了浓烟,便以为祁酒已经和陆吾开战。
可能又恰巧有什么紧急事件,没有派人来细看便着手布置,不曾想其实陆吾没有在和她们交战,马上反身回了帝陵,正正撞见他们一行人,怒而吼叫召集百兽前来。
只是那修行尚浅的小弟子怎么没来?这微小的改动又有什么后果?
祁酒一点就通,笑道,“陆师姐真是冰雪聪明,不知点起狼烟是否有意?”
陆时山眼睛都不眨,一派正经的样子,微微颌首。
079:好不要脸一女的。
陆时山似是不在意它的嘲讽,问道:小九,仅仅是这样的不同,也会导致剧情完全偏移吗?
079回答她:世界线会根据宿主的行为和选择进行自我修订,我们系统只是知道原本的剧情发展,而任何一个微小的改动都可能影响到世界线的结局,因此后续发展是靠宿主自己打出来的。
陆时山直想叹气:感觉有点难诶,小九有没有什么可以帮我的?
079检索片刻,说:我能做的事情很多,你想我做什么?
陆时山眼瞳闪了闪,说:变个人形给我看看?
......
079没理她。当它是铁甲小宝呢?
另一边厢,确实如她们所想,陈瑞年替父亲守灵七天七夜,父亲作为世上少有的合体期圣君,麾下的陈家受他庇护日益壮大,也更加不好管理。
现在陈家的重担在他一人,虽说他天资上乘,族中资源较为集中在他身上,现在已经是堪堪触到练虚期,但他尚且年轻,还没有办法完全收拢族人心腹,只能先瞒着父亲陨落的消息,可是也藏不了太久了。
和祁家之女的婚约必定也作废,他似乎在一夜之间内敛了许多,目光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清明。
他在迷茫之中寻找出路,机缘巧合之下得知父亲拿命换来的昆仑镜竟是昆仑帝陵的钥匙,才发现父亲这些年一直在筹备打开帝陵的事项,只是还未来得及告诉他便陨落了。
那高傲美丽的祁家之女想找的断脉魂玉,似乎也埋藏在之中。
陈瑞年与几个亲信商讨一番,决定冒险打开昆仑帝陵,否则陈家必定会被虎视眈眈的仙家百门瓜分殆尽,他不能让传承到他手里的陈家落得如此下场。
而将庶出的长子陈离送入玄微宗,是代表着陈家与玄微宗的合作,虽说这样的联系微弱得一触即断,但明面上仍是交好的。
计划紧锣密鼓地进行,先是派一个底子干净的人将消息传出去,让祁酒注意到昆仑帝陵。
祁酒听过太多假消息,有些人或是垂涎她的容貌,或是觊觎她的资源,试过之后如若是假的,她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散布消息的人找出来,笑眯眯地看着他一点点咽气,后来再没人敢骗她。
这次也不例外,她趁那人不注意,塞了一粒药丸,如果消息不实,那他也要死。
她原本不知道这人是属于哪方势力,不过等到这人回去之后,竟悄悄没了气息,她追到离昆山脚下极远的蜀州,望着那片灯火通明的琼楼阁宇。
原来是陈家先她一步杀人灭口了。
她虽不知道陈家想要做什么,但她沉得住气,按兵不动,祁陈两家面上一派和谐,一直等到前几日才查出来他们手中有昆仑镜。
陈离性格软弱,被她夺了法器也不声张,趁着护阵长老、道兵们出任务时,她拿着庶出长子的法器明晃晃地进了陈府。
他们藏得深,但祁酒最擅长找,里之又里的密室,玄之又玄的通道,那机关盒设险重重,也被她拆解开,取了昆仑镜,随手将另一面铜镜放了进去,还特意施了术法混淆二者外表。
可惜刚回到宗门就被陈离的师兄发现自己拿了他的法器了,一群人追着她不放,好歹是同门师兄弟,她也懒得动手。
她决定直接进入昆山禁地,先将陆吾引出来,他们必定不敢继续跟着她,解决了追兵的同时还能杀了陆吾。
不过情况紧急之下并没有太过充足的准备,祁酒不敌妖兽陆吾,正想着利用自己血脉之时,陆师姐来了。
不知为何,祁酒看见她,就稍稍安下了心,或许是陆师姐向来可靠。
祁酒很久没有见她了。
后来陆时山要带她离开,听了她的话却愿意留下陪她。
祁酒想,她到底是变了一些。
祁酒突然提前与陆吾开战也打乱了陈瑞年的计划,他并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弟弟的法器被祁酒夺走,而弟弟的师兄弟们追着祁酒到了昆山,祁酒才临时改变主意。
于是他连忙召集尚在府中的家族修士,趁着祁酒引走陆吾之时在帝陵之门前等候时机。
陆时山利用浓烟将钦原散了开,和祁酒合力斩了钦原王,陈瑞年那边见燃起了滚滚黑烟,也隐隐感觉到修为浅的小妖正在四散开,动物的本能总是先人一步,说明有更大的危险正在袭来。
时间紧迫,陈瑞年匆匆派人看了一眼便回来了,陆吾确实在与人交战,却万万没想到那不是祁酒,那人修为尚浅,没扛过几招便吐血身亡,陆吾怒而狂吼,百兽听令加速而来,从四面八方将他们围住。
突发情况一茬接着一茬,陈瑞年眉头紧蹙,不得不先行将要入帝陵的修士们匀出一些来对付这些妖兽。
陆吾无愧为帝陵守护者,威风凛凛,虎身庞大,肌肉有力,虎爪抓地砸出大坑,爪下的修士被碾成黑红的血泥,再抬起时连着断裂的白骨块块落下。
它仰头狂吼,沾满血肉的尖利獠牙寒光四射,充满威压的吼叫声令四周都短暂顿了一顿,修士们顿觉冷汗如雨,动作一滞,眼睁睁看着虎尾甩来。
九尾硬如尖刺,卷住身后的修士便碾碎了,它张开大口,顶着剑雨纵身一跃,按住没来得及逃的修士,当头一口将他撕扯开,顿时血雾四溅,蒙了一旁逃过一劫的一头一脸。
它身上伤口越多,凶狠却不减,额前有个巨大豁口,还汩汩着往外冒血,那是祁酒用紫金梅花铎伤了它,付出的代价便是受了重重一击。
陈家修士个个眼红耳赤,浑身紧绷着不断使出各家阵法、禁制,剑气四溢,奇门遁甲乱舞,在兽吼和腥风之下暂时没有落下风。
即使陈家底蕴深厚,修士众多,短时间能够抗住这些妖兽,但时间久了难保会为了保命放弃家主,毕竟他们只是陈家外门用钱和资源养的护卫,忠诚度还不到那种地步。
陈瑞年面色凝重,额间汗水不停滴落下来,却依然稳稳执笔画符,不停地抛出一张又一张强力阵法,语气不免沉重地问道,“如何了?”
不同于他凝重的脸色,正立于巨大石门前的女子一袭红衣,似是不知道情况有多危机,红唇轻启,半张脸蒙着薄薄的面纱,慢悠悠地半闭着眼吟唱着什么异族语言。
见她没空回应自己,陈瑞年只得将注意力转回战场,撑到长老们过来便能缓一口气了,他还需一边分神指挥各方配合,刚开始由于情况突然,死伤惨重,现在有了持续输出的剑阵和后援,情况渐渐稳定下来,自己这方伤亡也少了。
红衣女子的吟唱终于渐渐止了,她睁开金色双瞳,以纯黑刀刃割开自己的手指,血滴落进黑沉沉的碗中,声如银铃,“火。”
在死亡与血腥包围的战场中,一旁待命的年轻修士紧张得满脸通红,抖着手捏了个火法诀,那黑碗蒸腾出滚滚热气,碗中剩下浅浅一层清透的液体。
红衣女子沾了液体在眼皮之上划了一道,随后往四个方向洒去,又开口道,“镜。”
陈瑞年见她终于走到了这一步,顿时松了口气,将机关重重的盒子解了开,小心翼翼地拿出里面的昆仑镜递给她。
红衣女子端详片刻,又在镜面上点了点,问道,“这是昆仑镜?”
“有什么不对吗?”陈瑞年凝神注视这面镜子,祁酒施的术法高超,况且陈瑞年并没有特别仔细地观察这面昆仑镜,第一次揭开它看了一眼,怕有什么闪失便好好地放了回去。
红衣女子有些不解,总觉得这镜子似乎不够有灵,但这样貌十分古朴,挺符合昆仑镜的描述,况且陈家少家主也没必要拿这么重要的事情蒙骗她。
红衣女子以额贴镜,往大门虚空踏了几步,洒过水的那四个方向浮起光圈,帝陵之门上隐隐浮现流光四射的剪影,那剪影和昆仑镜的外沿相契合。
她唱起上古语言的颂歌,那剪影似是轻轻震动起来,与手中的镜子隐隐联结,一股吸力将镜子微微托起,朝着等待镶嵌之处轻飘而去,轻轻一阵便卡进其中。
百兽吼声更响,陆吾更是怒不可遏,利齿一咬溅出血肉,虎爪刨地引得大地都震颤起来,纵身一跃而起朝那边扑去,奋战中失去了一只手的修士赤红着双眼,喊叫一声,御剑腾空而起,以身为引使出了需要耗费修士生命的经脉爆体,暂时阻挡了陆吾的进击。
正在各方不可调和地死战之时,所有人的动作忽地顿住了。
那面镜子,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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