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焱的飞行器和随身物品已经在入狱前全部收缴,谢停这两天一直没腾出时间查看,今天终于稍微空一点,就叫人拿了过来。


    桌子上零星摆着几样东西,聂焱当成幸运物随身携带的一枚古金币,便携通讯器,清洁枪口的棉布,一袋星际币,以及一个高分子透明晶石罩包裹的,依旧新鲜饱满的玫瑰。


    玫瑰花在晶石璀璨耀眼的折射光下显得格外的美丽动人,花柄上红色的丝绒绸带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上面还绑着一枚bulingbuling的钻石戒指。


    谢停拿起晶石罩仔细端详了两眼,接着把东西举到聂焱面前:“这是什么?”


    “看不出来吗?”聂焱一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谢停:“我买来送人的。”


    “送谁?”


    聂焱笑笑,眸子里闪着愉悦的光芒:“这个也要明知故问吗?”


    谢停没说话,放下晶石罩转头看向余之:“做过□□和信号排查了吗?”


    “已经做过了,这些物品里没有任何可以通讯的设备,也没有具备破坏力的物质。”


    谢停点点头:“拿下去收起来。”


    聂焱眼睁睁的看着那朵玫瑰和其他东西混在一起,像裹垃圾似的一齐被打包带走。


    “喂!”聂焱有些不满的小声抗议:“好歹也是我认认真真选半天的,你都不多看两眼?”


    谢停双手抱胸,冷冷的凝视聂焱半晌之后才幽幽开口:“还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我,我现在是帝国荒漠监狱的监狱长谢停。”


    聂焱挑眉:“所以?”


    “所以我没空和你玩这些无聊的恋爱游戏,”谢停冷静的看着栏杆内的男人:“我们现在是敌人,希望你能够用生命记住这一点。”


    聂焱笑笑:“用生命去记?怎么记?按照诺顿那个老头的说法我不是死定了吗?不然你是打算孟婆汤给我少灌一口?”


    “你从前做的那些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有今天?”


    “想过,但是我不后悔。成王败寇,我早就做好死在战场上的准备了。”聂焱深深的看着谢停的眼睛:“我活了二十六年,唯一后悔的只有一件事。”


    谢停没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对方。


    “你就不想问问是什么事?”聂焱笑笑:“你这样不说话,会显得我是在自说自话,很尴尬。”


    “不用担心,你的脸皮早就厚到可以自动屏蔽尴尬了。”


    “谢停,”聂焱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明明他是抬头仰视的模样,那双眼睛中的侵略感和威慑力还是让人忍不住后怕。


    “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感到难过吗?”


    谢停看着他:“如果军部最终的决定是将你处刑,我会遵从。”


    “别顾左右而言他,我问的是你,”聂焱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我想知道,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谢停没有直接回答,两个人隔着栅栏对视良久,谢停才缓缓开口。


    “不会。”


    男人冷隽的面容看不出一丝情绪:“我不会因为一个罪人感到难过,只会替那些战死的将士还有枉死的平民哀悼。”


    聂焱嗤笑一声,点点头像是自言自语:“好,很好。”


    此时外面的金属门打开,诺顿从电梯里走出来。


    “聂焱,军部的讨论结果出来了。”


    谢停侧身,恭敬的站到诺顿的身后。


    聂焱垂着头,肩膀低垂看上去有些沮丧,谢停扫了他一眼,心中并没有多少波澜。


    这样也好,至少能让聂焱明白自己的态度,省的这个男人再对自己抱着一些无稽的幻想。


    “恭喜你,”诺顿的笑容并没有多少高兴的成分:“军部的各位长官认为虽然你的罪行罄竹难书,但是只要你诚心悔过,协同军部一起弥补你所犯下的过错,我们也可以考虑让你在监狱里安稳的度过余生。”


    “想让我帮你们对付星狼就直说,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聂焱嗤笑:“我实话说了,你们做梦。”


    “这是你唯一活下来的机会,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选择。你不用这么着急回答我,可以先好好考虑考虑。”诺顿看着手里的光子屏幕:“三天后军部就会派人过来,把你押送到监管更加严密的帝国第一监狱,到时候会有其他人负责和你的交接事宜。”


    “不要,我就待在这儿。”聂焱抬头:“荒漠星挺好的,环境优美,气候宜人。”聂焱转头,轻挑了看了一眼谢停:“监狱长又好看,我为什么要走?”


    “抱歉,不过这这可由不得你。”


    “由不得我吗?”聂焱轻笑一声,危险的眯了眯眼睛:“你应该知道帝国现在是什么处境吧,远征星保卫战你们有超过五成的胜算吗?没有我在这儿替你们稳住星狼,帝国早就完蛋了,到时候决策失误导致帝国沦陷的罪名,你们有谁担当的起?”


    诺顿脸上稍变,明显已经有些怒气,他沉默半晌,硬生生克制下情绪,笑着看着聂焱:“我很好奇,你坚持留在这里的理由是什么?因为荒漠监狱偏远,监管没有那么严格,所以方便你越狱?”


    聂焱轻笑:“我要是想要自由,就是帝国第一监狱又怎么样?我照样能从大门走出去。”


    男人扬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诺顿身后的谢停:“我说了,我来这儿有我自己的目的,目的没达到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


    诺顿愤怒的将光子屏扔在桌子上,他一向沉静内敛,很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


    “那个家伙把军部当成什么?听他差遣的工具人吗?”诺顿沉沉的吐了一口浊气:“这些年帝国受了星狼多少气?现在聂焱都落网了咱们还是不能改变局面!”


    谢停安静的站在门口,等到诺顿发泄完,才冷静的开口:“聂焱提出的要求,是否可行?”


    诺顿皱眉沉思良久,叹气道:“军部怎么可能放任聂焱待在这里?这家伙明显来者不善,咱们不可能放任他。”


    “我的意思是,以聂焱继续留在荒漠星作为条件,让他和星狼本部进行谈判,帮助我们牵制星狼的军队。”


    诺顿眉头紧锁,无奈的摇了摇头:“聂焱那么气盛,根本就没打算和我们谈条件,估计很难行得通。”


    谢停抿了抿唇,沉默几秒之后开口道:“如果您放心的话,我可以去试试。”


    诺顿一愣,回头看向谢停。


    他差点忘了了,谢停曾经做过近两年聂焱的近身副官,对聂焱的了解肯定比他们多,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去谈。


    “可是,”诺顿有些担心:“你是军部卧底的事情现在已经暴露了,聂焱他会不会,对你不利。”


    “放心,聂焱现在收监在s级的牢房里,就是想对我下手也不会有机会,至少暂时是安全的。以后的话——”谢停垂眸:“自从我进军部的第一天起我就做好了为帝国牺牲的准备,以身殉国,是军人的荣耀。”


    诺顿有些动容,伸手拍了拍谢停的肩膀。


    “好样的,老师没有看错你。”


    ——


    s级监房。


    聂焱正双手枕着头百无聊赖的看着天花板,外面传来金属门打开的声音,聂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又来了。


    这两天他整个就跟国宝大熊猫似的,一波人接待完紧跟着又来一波,有些问题颠来倒去他都快回答吐了。


    “你在睡觉,我打扰到你了?”


    这声音!


    聂焱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一扭头就看见那张日思夜想的俊秀面庞。


    “没,没睡,”聂焱咽了咽口水,没由来的一阵紧张:“我闲着无聊白日做梦呢!”


    谢停在监房外的椅子上坐定,长腿交叠看着牢房内的聂焱。


    “在做什么梦?”


    “在鹿鸣星看流星雨。”


    那是四年前聂焱正式告白的地方。


    在此之前聂焱对于打仗以外的东西几乎没有任何兴趣,最开始追求谢停的时候就全凭本能。


    在经历大半夜抱着尤克里里在谢停门外唱小情歌导致谢停休息不好被暴揍、在谢停的床上摆爱心蜡烛结果烧了整张床等众多反向追妻操作之后,聂焱终于在追完十几部八点档爱情剧之后无师自通的顿悟了正确的撩汉姿势。


    尽管过程已经十分土。


    当谢停看见星狼所有人的军装上都别的一朵艳红玫瑰的时候,他就知道聂焱又要开始整活儿了。


    先是星狼舰队的导航员集体失智把舰队开去了一个鬼不生蛋的犄角旮旯,又正好附近有一个能够近距离观察流星雨的绝美星球,又又恰好星狼所有人上到温楚下到厨房助理都要补交十份工作总结没有时间,所以只好让唯一有空的谢停陪着聂焱去看听说美的终生难忘的流星雨。


    流星雨确实很美,经过一番有意为之的精心装扮后的聂焱也确实足够吸引人。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看这个吗?因为听说一起看完鹿鸣星流星雨的情侣会生生世世相爱,永远不分开。”


    “麻烦你清醒一点军长,”谢停冷着一张脸:“我是你的副官,不是你男朋友。”


    其实心里已经鼓巷雷鸣,谢停心里有十分不好的预感,他可能真的要撑不住了。


    男人笑了笑,没有反驳,他压低声音,极尽温柔诱/惑:“我现在要亲你了,谢停。”


    “这是职场x骚扰长官!”谢停握紧双拳,声音忍不住有些颤抖:“你敢过来我一定会揍你。”


    “哦。”


    男人欺身上前,微凉的唇瓣轻轻覆上谢停的。


    身体被男人的双臂困住。


    一瞬间,谢停似乎听见了理智崩塌的声音。


    可笑的是,他明明感觉到危险,却还是忍不住沉沦。


    那一刻,谢停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再也逃不了了。


图片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