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单单在许氏华宸集团有6%的股份,她开始琢磨能不能趁着公司财务危机啥的,捡漏一波呢?
“最坏的情况是资金链会断,”顾星觅道,“文斌联合内鬼盗走了华宸集团最新研发的核心技术,并且先一步做出了竞品。”
“竞品没来得及上市,技术却已经流传开了。你爸应该查到了这事儿,暂时让人压着没曝光。”
许单单闻言,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你说我要不要在后面推一把啊?然后快速抄底华宸的股票,最好能把许继山从大股东的位置上挤下去。”
顾星觅笑看她一眼,“你就不怕捡回一个烂摊子?”
“华宸是许继山的心血,他不会放任不管的,而且他自己特别有钱,大概率能堵上资金漏洞。”许单单有理有据道。
“我觉得你不用着急,经历过财务危机的企业即使恢复后也元气大伤,内部动荡。”
顾星觅偏头靠近许单单的耳朵,悄声与她说了个办法,许单单立时笑得跟偷油的老鼠似的连连点头,然后说,“那他不得气死啊?”
“你的目的达到不就行了?”顾星觅无所谓道。
许单单杏眼弯弯,“对哦。”
下午两点多光景,快到明华高中的上课时间。因为学校实行走读、住宿两种方式,好些住在附近的同学会回家吃饭并且午休。
这会儿他们陆陆续续地或走路或骑车往学校赶,人声嘈杂,剧组的工作也就暂时停下来,工作人员吃盒饭的吃盒饭,闲聊的闲聊。
等上课铃响起的时候,许单单踩着点到了。
她以为顾星觅送自己到片场后就会回家,没想到他慢慢悠悠地随后也下了车。
“你不是忙得住院时都要带病工作吗?”许单单挽住他的胳膊,调侃道,“怎样现在有闲心看我拍戏啦?”
顾星觅斜睨她一眼,“我给自己放个假也不行?”
许单单迭声附和,“对对,你是资方爸爸嘛,到剧组探班也算是工作日常哈。”
在明华高中拍完许单单的戏份,剧组还要转场回影视基地拍主线剧情的夜戏,因此许单单没有耽搁,径直去化妆车化妆、换戏服,留下顾星觅与沈若珩、秦森等人寒暄。
大家都知道顾星觅的伤处于恢复阶段,赶紧让出一把椅子给他坐。
顾星觅没有客套,直接坐下。
沈若珩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了一副眼镜戴上,文质彬彬,像极了大学里的年轻教授,当然他不板着一张司马脸的话。
他带了新的电影企划书给秦森看,抛出了二度合作的橄榄枝。
顾星觅姿态闲适,翘腿靠着椅背,一面静听他二人的对话,没有随意插嘴。他此前没有接触过影视方面的投资,但也并非一窍不通,毕竟有大嘴巴魏棋玉在耳边叨逼叨,很多东西想不了解都难。
再者,许单单喜欢拍戏,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保证她在演员的道路上走得一帆风顺。
待察觉到秦森松了口,有意接下新项目的重任时,顾星觅对沈若珩适时道:“企划书给我看看。”
沈若珩依言将手里那个厚厚的包括剧本的文件夹递给他,“主旋律战争片,小顾总有兴趣投?”
顾星觅没答,而是把文件夹接过来后翻了一遍剧情梗概,“剧本是文史专家写的?”
他受家里的长辈影响,加上上学期间在历史课外补充了很多一、二战的纪录片以及书籍,对国内近代史的内容几乎是了如指掌。
眼下一看,他就知道剧本选取的是抗战中某场具有承上启下作用,但又不为人熟知的战役。
沈若珩道:“对,不过其中有一部分情节由于现存资料缺失,后续得再做修改。”
秦森私心里希望顾星觅能投这部戏,毕竟在资金充裕的情况下,他的发挥不容易受限制,“我刚做导演那会儿获奖的年代戏就是老刘执笔写的剧本。”
“他的本子向来不错,既严谨又有故事性。”
顾星觅快速浏览了一遍剧本前两页的内容,认可道:“挺好的。”
随后他让沈若珩把待改动的部分找出来,淡声道:“我的曾祖父、曾外祖父都参加过这场战役,在二老留下的遗物里也许能找到能用的资料。”
很多人对于顾家树大根深的判断都是基于云辉集团的财富,乍然听顾星觅提及自家长辈经历过的峥嵘岁月,就是沈若珩面无表情,心下都略感惊讶,他与秦森对视一眼,只听秦森道:“这样再好不过。影视作品有艺术性的加工无可避免,但历史题材最好尽可能的保证遵循史实。”
沈若珩拿到剧本后反反复复看过三遍,且把关键位置做了标记,他随手一翻,便指着划线的片段道:“前后三页都会改。”
顾星觅了然,“我尽快给你答复。”
沈若珩面露浅淡的笑意,“麻烦小顾总了。”
三人随意聊着,不多时过来一个有着一头黑直长发的红唇大美人,正是许单单的经纪人裴霈。
她外穿巴宝莉的风衣,内搭未及膝的连衣裙,风尘仆仆,丝毫不掩其风致。
见顾星觅也在场,裴霈心下便肯定许单单也在,于是跟他们几个打了招呼后又大步走向化妆车。
菲菲先发现她,抓着手机站起来迎接,“裴霈姐,你来啦!”
裴霈对她勾唇笑了笑,迷得菲菲晕头转向,差点找不着北。
许单单正闭着眼让化妆师补妆呢,她闻声睁开,“裴霈姐,有事儿找我?”
裴霈带的艺人除了许单单,就是傅靳书。仅是傅靳书就让她很忙了,然而最近公司人事变动,沈若珩让她临时抵了影视制作部的职位空缺,由此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她拉过一把椅子在许单单旁边那台梳妆镜前坐下,“我办事路过呢,想着来看看你。”
许单单似模似样的哀叹,“害,我就是路边没人要的小野草,望穿秋水才等来裴霈姐的垂青。”
裴霈莞尔,“你少来。”
“刚来的时候我听小顾总和沈总他们在聊新项目,我估摸着他是为了你才把目光瞄准影视这块的吧?”
许单单面上赧颜,说出口的话却不见羞涩,“肯定的呀,魏棋玉当初拉他入伙,他都不愿意呢。”
“咦,”裴霈嫌弃地睨她,“恋爱的酸臭味。”
插科打诨一阵儿,她提醒许单单道:“Fennie定在今晚九点官宣新一任代言人,你别忘了上微博转发。”
“另外他们的PR告诉我,可能需要你再拍一组TV用来配合地广的宣传。”
许单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水光盈盈的杏眼眨了眨,“可以呀,时间定了吗?几号呀?”
“看你。”
Fennie不似别的红蓝血品牌在确定代言人前会有考察期,龟毛要求也多,虽然偶尔也会露出一点小众品牌自矜的毛病,但大体上还是很尊重许单单的意见。
许单单想了想,她答应顾星觅中秋节会去顾家拜访,所以最近三天没有时间,看来TV的拍摄得放在节后了。
“菲菲,”她唤道,“你帮我看看中秋节假期以后的行程呢?挑一个最近的时间。”
菲菲闻言,当即翻出她的行程表看了看,“15号可以吗?那天是周二,正好没有剧组的通告。”
许单单点点头,裴霈也道:“那好,到时间我来接你。”
她说完起身要走,许单单瞄了眼问:“裴霈姐,你不多待会儿?”
裴霈无奈地摊手,“傅靳书那儿还有一堆合约等着我处理呢,我都忙死了。”
许单单表示理解,挥挥爪子,“好吧,那你开车的时候注意安全。”
裴霈的身影一消失在车内,菲菲就抱着一只胖肚子的保温杯坐过来,脸上满是艳羡,叹道:“看到裴霈姐,我就知道我还有得学呢。”
说话的功夫,许单单化好了妆。
她一面拿了运动款式的校服戏服往身上套,一面对菲菲道:“你不用羡慕啊,以后我有片约或者商务资源需要对接的时候,可以让裴霈姐带着你。”
“真的呀!”菲菲喜出望外,末了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我这助理不就是太不称职了嘛。”
许单单没所谓道:“你要转型当经纪人,肯定得学习得实践呀,何况你又不是每天都不在,实在不行,我让公司再安排一个助理替你。”
菲菲既感动自己遇到了一个好老板,又为许单单要换人而慌乱,她连忙摆手,“别别别单单姐,我很喜欢跟你一块儿工作,让我多跑跑剧组好不好嘛?”
许单单摇摇头,很是无奈,“那你自己得有安排,到时别弄得手忙脚乱。”
菲菲捏拳保证,“一定会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化妆车,许单单抬眼就看到远处的顾星觅在树影婆娑中,侧脸忽明忽暗,柔顺的额发被微风撩乱,骄矜倨傲的气质一转而为清冷疏离,与不远处的红墙教学楼透露出的青春气息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了一起。
时光流转,恍若十七八岁的少年近在眼前。
许单单忽然生出一股遗憾,如果能早点认识他该多好。
小语在剧中以回忆存在,不管是在她妈妈,还是乔琪的脑海里,哪怕她叛逆、执拗、别扭地学习大人的模样,也依然是最纯真、可爱的少女。
许单单的妆很淡,着重突出了她眉眼间的清澈柔软,高扎的马尾辫随着她的走动左右晃悠,划出最后一道独属于青春的弧线。
这是小语决心离家出走去乔琪的城市前,最后一次出现在学校里的戏。
落日昏黄,盈满了整间教室。
放学时分,班里的同学渐次离开回家,小语独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想给妈妈留一封信。
当真正落笔的时候,她又觉得手里的签字笔重若千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不论用什么语言去矫饰、美化自己的离开,对妈妈而言都是伤害。
可在对爱情抱有绝对美好幻想的少女眼里,她去追逐自己的幸福有错吗?
小语不觉得自己有错。
一页页的信纸被撕下,被团成一团,她除了“妈妈”两个字,始终没能写下多余的一笔,情绪崩溃下,失声痛哭。
她一方面坚定离家出走的决心,一方面又为抛弃妈妈的自私而深感愧疚。眼下,她心里有两股力道在极限拉扯,最终有乔琪的那一方略胜一筹。
小语抹了一把眼泪,而后胡乱地将书本塞进桌洞里,背上书包毅然决然地走出教室,徒留那一纸篓的废纸团。
“cut!太好了!”
秦森紧紧盯着监视器,随着摄像机的移动,许单单的背影在楼道上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他才恍然一般回神,激动得上前连连叫好。
许单单接过菲菲递来纸巾,为了避免大幅度的破坏妆面,她小心地擦拭眼角的泪珠,笑道:“谢谢秦导夸奖哦,有需要重拍的地方吗?”
她喜欢一条过带来的成就感,所以每次都尽力做到最好。
秦森搓了搓手,心情愉悦,“无可挑剔。”
他在《血落之城》开拍前最担心的就是许单单和祁凡宇,哪想前者始终保持着在试镜时给他的惊艳感,后者也在勤奋的学习中进步惊人。
因而眼下哪怕还有任务繁重的大夜戏在等着他,他也半分不觉疲累。
“下一场戏拍完,单单你就能收工了。”秦森说完,转而就催促副导演抓紧时间重新布景,打灯。
许单单在顾星觅身边落座,接过他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口,笑眼盈盈地问:“怎么样?有没有更直观的感受到我的演技?”
顾星觅的视线在拍戏时就一错不错地粘着她。他闻言也不说话,而是轻轻捧住她的脸,倾身过去在她唇边落下一吻,“哭得让人心疼。”
许单单演哭戏很容易,不仅哭得美,还让观众有代入感,就是很容易红眼睛,像兔子似的,如果再瘪瘪嘴,那脆弱易碎的可怜劲儿,无不让人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又骄傲又觉羞涩,噘了嘴嗔他,“你注意影响,别动手动脚好吗?”
顾星觅无辜脸,“我没动手动脚,我动的是嘴。”
“诡辩的混蛋,不理你。”
许单单嘴上说着不理他,下一秒等化妆师过来补妆,她又冲顾星觅道:“咩咩放学的时间到了吗?问问伯母接到人了吗?”
正说着呢,顾星觅的手机响起来,是景舒拨来的视频通话。
他接通后,看到的是咩咩那肉嘟嘟的脸,占满了整个手机屏幕。
咩咩兴奋道:“爸爸!”
顾星觅好些天都没再见过咩咩,他被小家伙的笑容感染,脸上扬起浅笑,“刚放学吗?”
咩咩的脸把摄像头堵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他所在的环境。
“是呀!”咩咩的小奶音清清亮亮,而后他终于知道把手机拿远一点,“今天是爷爷和奶奶一起接的咩咩呢!我们现在在回家的路上!”
顾星觅定眼一看,果然是在顾云隽的车子里。
许单单听到听到咩咩的声音就心痒痒,好容易补好状,她“咻”地凑近顾星觅,跟视频里奶乎乎的小团子打招呼,“宝贝,想妈妈了吗?”
其实早上的时候母子俩才通过电话。
咩咩的葡萄眼直接眯成了两条缝,“想妈妈呀!”他不等许单单开口,小嘴巴就迫不及待地巴拉巴拉,“妈妈,明天下午幼儿园有灯会活动哟,咩咩会表演,你和爸爸一定要来!”
他的班主任林老师一早就在微信群里通知了这件事,许单单和顾星觅都知道,她笑眯眯地应下,“宝贝放心,妈妈爸爸肯定不会错过宝贝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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