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暄冷汗刷的下来了。


    他一直觉得楚苏沐很蠢,不会发现一切都是他怂恿的,而且迷情散的事倒过几次手,他以为这个废物根本不可能察觉是他给的。


    可怎么会……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的头脑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他感受到了大哥和二哥怀疑的眼神,以及太子和七公主审视的目光,心惊肉跳。


    他听到了周围的议论纷纷,顿时仿佛回到了前世被赶出国公府遭受所有人的嘲笑和奚落的噩梦中,剧烈的耳鸣让他一时间无法听清周围的人在说什么,也不敢去听清。


    安国老夫人冷喝:“简直一派胡言!明明是你自己做的糊涂事,怎么敢赖在暄儿头上!”


    楚清暄被这一声断喝喝回了魂儿,看向安国老夫人,心下忽然一定,连忙起身,“见过太后娘娘,祖……老夫人,各位公主殿下。”


    其他人也纷纷行礼。


    只有楚苏沐还坐在原地,茫然的打量着来人,而后,见到池染之,眼睛一亮。


    “教你的规矩都忘到狗肚子里去了?还不起身行礼!”老夫人重重的杵了下拐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个半路捡回来的野孩子。


    楚苏沐被吼的风中凌乱,头痛阵阵,转而看向这个凶巴巴的老太太,抿了抿唇,下意识的去摸衣袖。


    楚清暄深吸一口气,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他跪到老夫人面前,将楚苏沐挡在了身后,眸光暗淡却坚定,“老夫人,小沐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垂眸咬了咬唇,嗅到一丝铁锈味后,接着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楚清暄展开双臂,用一种维护的姿态维护着身后之人,抬头看向老夫人:“祖母要罚就罚我吧,不要责怪小沐,不关他的事,是我,是我嫉妒他。”


    话落,一串泪珠滚落。


    眼神却越发坚定。


    众人打量着他,心中渐渐明了。


    老夫人心疼的看着楚清暄:“你这傻孩子,怎么还在为他说话?甚至还为了他背上莫须有的罪名,任由他诬陷你?”


    众人纷纷点头,看着楚清暄维护的姿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人相信楚苏沐的指控,没人相信是楚清暄做的。


    被诬陷还能奋不顾身维护弟弟,足见其品性高洁。


    楚清暄急道:“不是的,祖母……不,老夫人,这些确实是我做的。不关小沐的事,一切都是因为我太嫉妒他了。”


    大哥叹息一声,“小弟,你这又是何必?”


    楚清暄垂下头,一脸歉疚,喃喃道:“真的都是我做的……”


    二哥没说话。


    老夫人却心疼捶了捶胸口,叹息道:“傻孩子啊,你根本不必这样感觉亏欠他。当年的事也不是你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能左右的。况且你的亲生父母,也就是将你们交换的人早已死于十五年前那场大旱造成的饥荒,也算罪有应得。当年的罪他们已经赎清了。你又不知情,何罪之有?快起来,你根本不欠他什么。”


    楚清暄感动的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吵死了。


    楚苏沐只觉的被吵得头痛欲裂,抬头看向大魔头。


    楚清暄都承认一切是他做的了,这个大魔头怎么还不动手?


    他勉力起身,想去大魔头身边,让他带自己回去休息。


    然而,刚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却被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扇倒在地,一时间头晕目眩。


    老夫人扇了楚苏沐一个耳光,袖手怒视:“你这逆子,半点担当没有!从前我只以为你不学无术,粗鄙愚钝,如今看来,你品性低劣,竟然诬陷一心帮你、努力补偿你的兄弟!”


    老夫人恨声道:“你可知道,暄儿多么关心你?怕你有什么闪失,这次宫宴也是暄儿求到我这里,我才求太后娘娘举办,只想看看你怎么样了。你这不知好歹、不知感恩的东西!我们楚家没有你这样的败类!”


    大哥二哥也是刚知道这次宫宴的来由,看向楚清暄,眼中怀疑尽消。


    楚苏沐爬了半天没爬起来,脸上火辣辣的疼,闻言莫名其妙的揉揉额头,“可我根本不想参加什么宫宴。”


    我好难受,只想睡觉。


    老夫人看他这般嘴硬且是非不分,气的举起拐杖便要打。


    楚清暄要拦,“祖母!不要……”


    大哥却拦住了他。


    就在这时,一道高挑的宫装丽影挡在楚苏沐身前。


    “够了!”


    “你们难道都当本宫是死的吗?”


    池染之艳丽无双的面容此刻冷若冰霜,缓缓开口:


    “既然安国公府不要他了,那么,来人——”


    “备纸笔。”


    老夫人见到七公主,所有愤怒俱被惊疑不定压下。她收起拐杖,面沉如水的看着这位当朝最得圣宠的七公主。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禁声。


    很快,小太监们备好了纸笔和书案,池染之执笔,刷刷刷在纸上笔走龙蛇,一挥而就,几息之间便将笔扔在案上,看向老夫人:


    “签字画押吧。”


    众人一看,不由大惊。


    这是一份断绝书,安国公府和楚苏沐自今日起断绝一切关系,各自安好。


    那铁画银钩的笔迹,锋锐霸道无匹,似乎即将化作利刃破纸而出,勾魂夺命。


    鸦雀无声。


    “签啊。”池染之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袖口。


    “今天不签,谁也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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