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晚上没有睡觉,还一直在奔波的途中,江已身心俱疲。
一挨到座椅,他眼皮子就开始打架。
但是心里有想说的话,他强撑着眼皮,一边歪着头,看向温时青。
温时青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抬眸,用目光询问他要做什么。
江已用舌尖顶了顶上颚,微微歪着身子,凑过去一些。
他身上脏兮兮的,浑身是汗。
也亏得温时青脾气好,不然肯定会抬脚把他踹下车的。
“温叔叔,你对其他人也是这样好吗?”他低声询问,做贼似的,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杨助理。
杨助理十分有职业道德,丝毫没有要偷听的意图,挺直着脊背开车。
温时青把他的小动作瞧在眼里,敛上笑容,随后有些无奈道:“怎么说?”
江已摆弄了一下自己的衣角,轻咳了一声:“就那样啊……”
他扭扭捏捏道:“我上次被人欺负,打一个电话你就过来了,还收留我,这次也大早上来接我,明明你可以告诉许慕城,让他来接我的,但你还是自己来了……”
他自认为自己算得上是咄咄逼人了,温时青要是能找出一个理由还好,要是找不出就不得不承认他对他就是另有所图。
然后他再乘胜追击地逼问,他到底图什么。
结果没想到,温时青轻笑,答非所问:“这么说,我还得问问江贤侄,好端端的,怎么不打电话让慕城来接你,反而打到了我的手机上?”
他嘴角含笑,一副人模人样的样子。却把主动权瞬间掌握到自己手上了,江已瞬间被他打得手脚无措。
他现在不能跟温时青说自己和许慕城没关系,要是说了,温时青肯定会帮自家人的,肯定不会帮他这个外人。
他硬着头皮,梗着脖子:“这么早的天,慕城昨晚睡得晚,我当然是不能把他吵醒了!”
这话一出,车里的空气都跟着静下来了。
温时青嘴角依旧含着浅笑,神色波澜不惊:“这么说,小江不舍得打扰慕城,反倒舍得打扰叔叔了?”
江已:“……”
完了,挖了坑给自己跳了。
温时青似乎也不在乎他要说什么,淡淡地垂眸,轻叹:“看来,我在小江心里也是独一份啊。”
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江已觉得这话应该不是什么坏话,登时就忙点头:“对啊,这代表我还是很喜欢温叔叔的。”
温时青对此不置可否的挑眉,轻笑了一声。
于是,江已非但没有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自己掉坑里了。
他懒得问了,反正多说多错,谁知道再问温时青还能怎么搞他。
这样一想,他干脆两眼一闭,头一歪,倒头睡去。
旁边没有动静了,温时青看过去,只看见少年歪着脑袋,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蜷缩在椅子上,唇瓣轻张,发出细小的呼吸声。
他只粗略地扫了一眼,便闭目休息。
而作为一个旁观者的杨助理,把刚才的话都听在耳里。
他不敢回头看两人在做什么,只能在心里轻轻地在心里打抱不平。
其实,温总昨晚也睡得挺晚的……
-
这一睡,直接睡了个地老天荒,顺便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迷迷糊糊间身子被轻微触碰到,江已迷睁开眼睛,眼前却像是有一片雾蒙着他,他怎么拨也拨不开,什么也看不见。
直到手指碰见了一丝温度,他才下意识地抓住那丝温度。
眼前的雾似乎也随之散开了一些,他的眼睛能模糊地看见温时青的模样轮廓。
江已浅浅地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顺从本能地勾住对方的脖子,手臂弯曲着,挂在对方身上。
他很害怕,刚刚的梦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他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周围都是一片白,仍由他怎么跑,也跑不出去那团白雾。
现在终于看见人了,他怕温时青下一秒又消失了。
不过眼前的温时青似乎嗡动嘴唇说了一些,江已听不清,他努力睁开眼睛想去辨别对方在说什么。
最后挣扎着,反而脑袋越来越沉,他无力地敛上眼睛,手上的动作几乎全依靠本能和心底的挣扎。
少年唔了一声,躺在椅子上,温时青不过是弯腰去叫醒他,却突然被对方勾住了脖子。
说勾也不是很恰当,因为对方手软弱无力,似乎只是软趴趴的搭在他肩膀上。
杨助理吓得脸色一变,连忙道:“温总您没事吧?”
温时青僵着身子没动,杨助理也没动。
好一会儿,男人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想扯下少年的手,谁知少年睁开朦胧的眼睛,有一瞬没一瞬地看着他。
他以为江已醒了,眉头稍稍舒展开来,还没说话。
就见少年坐直身子,随后又迷迷瞪瞪地栽进他的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腰,将脑袋埋在他怀里。
温时青嘴角的笑容消散了,眸底闪过一丝暗光。
他刚张口想叫杨助理,就听见少年声音微小,似是呓语,没头没尾的:“温叔叔,我会死的,我会死在燕京的……”
温时青一顿,没动,也没有将人扯出去。
好一会儿,杨助理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连忙道:“温总让我来吧?”
温时青颔首:“不要吵醒了,估摸着正做梦。”
他的手指轻微在少年眼角滑动,拭去掉落下了一颗眼泪。
杨助理把江已扶起来,想让江已靠在自己身上。
谁知道江已不知道是不是做梦还认人,手指抓着温时青的衣角不放。
温时青有些无奈地一笑:“算了,让他睡着吧。”
杨助理:“……”
他再次刷新了对江已的认知。
能让温总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不是普通人也。
江已像是知道自己手指抓的东西没有消失,松了一口气,接下来睡觉也踏实了许多。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一张沙发上。
他手肘撑在沙发上,缓慢地起身。
周围环境格外陌生,他揉了揉睡得肿胀的眼睛,脚踩在地上。
冰凉的触感让他仅存的困意也消散了一大半,他低头才发现自己的鞋子不见了,脚光溜溜的踩在地板上。
他又看了一眼搭在身上的毛毯。
睡前是待在温时青的车里,这里又像是办公的地方。
所以这里无疑是温时青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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