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一日三餐 > 第76章 明月皎皎(二)
    小鸭子在食堂。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温崇月看到夏皎脸上浮现出又惊又悲的难过,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捏着面包,结结巴巴,快要哭出来:“温、温老师……”


    一紧张,她倒是叫对了。


    “骗你的,”温崇月笑,“刚刚不是下雨吗?鸭子多半找地方躲雨去了,今天回去吧,等明天或者后天,就能看到它。”


    夏皎用力点头。


    温崇月看她就像看一个孩子,她的确也是。


    温崇月已经在读大学,在他的眼中,这些还在上初中的人,就是小孩,乳臭未干,和满大街跑着的小萝卜头没什么区别。况且温崇月本身比同龄人思虑得多一些,现在又是她们的老师。


    班上的学生里面,就这一个最安静,看起来胆子也最小。不爱说话,文文静静,总是微微垂着头,看人都不敢直视眼睛。写作业、记笔记、听课又认真,是所有老师都会喜欢的那种文静学生,学习的好苗子。


    温崇月知道她英文学习的底子最薄弱,或许也正因此,在面对他的时候,夏皎始终心神不宁,视线不安地逡巡。


    温崇月看了看时间,提醒:“时间也不早了,早点回家。”


    夏皎几步走过来,说了声好,她的鞋上沾了些污泥,也不怎么在意似的,捏着干面包离开。路上积水没有干,温崇月真担心她跑得太快滑倒,还好没有,她虽然身体瘦弱,但跑得倒是挺快。


    用蜗牛形容她似乎有点儿不够贴切了,或者说,小鸵鸟?害怕的时候就把脑袋埋在沙子里,胆小到不敢和外界交流。


    温崇月忍俊不禁,摇了摇头,才继续往前走。


    往后,温崇月又撞见了小蜗牛两次。


    她似乎很喜欢池塘里这些不怎么受人喜爱的普通鸭子,在没有课的时候,她会过来喂一喂,或者在旁边的凉亭中小声背单词和课文。听起来,夏皎对自己带有口音的英语很不自信,每当有人靠近,她的声音就会低下去、再低下去,低到旁人几乎什么都听不到。


    等人走远了,夏皎才敢再放开声音。


    鸭子算是杂食性动物,什么都吃,不过来投喂它们的就夏皎和李联。李联有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每次打完篮球都恨不得要将一双手洗个十遍二十遍,在他反复清洗自己双手的时候,温崇月会出去转一转,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看看池塘里面的小鸭子们。


    喔,以及喂鸭子的夏皎。


    温崇月甚至有些怀疑她的家长没怎么给她东西吃,不然她为何长得这样瘦弱,小胳膊小腿,像竹子上长出来的小枝条,一折就能断;她拿来喂鸭子也不一定都是面包,有些时候是馒头,两个,用塑料袋装着,掰成块儿,扔到湖面上,鸭子划过来,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衔着吞下去,嘎嘎嘎地叫。


    第二次和这个学生单独讲话,是落了雨的一天。


    温崇月那天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好朋友陈昼仁是他的亲表弟。


    陈昼仁知道这一点。


    温崇月能明白朋友的意思,上一代的事情牵扯太多,没必要一定要继续牵扯。温崇月和陈昼仁从小玩到大,对方是什么人,彼此间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温崇月不悦的点在于对方提前一个月知道这些,却到如今才告诉他。


    温崇月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在他眼中,上一代的事情算是过去了,白家人如何,并不会影响他与陈昼仁的友谊。他自己消化了许久来接受这些,等出了办公室,才意识到天色已晚。


    小蜗牛落了单,她没有雨伞,也错过了末班公交。


    温崇月知道夏皎家境不算好,也清楚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多半没什么钱。出于老师的责任,他开车送夏皎回家,和她聊了几句。


    果然,和温崇月想的一样,她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虽然年纪小,但人情世故上懂得很多,讲话也谨慎,小心翼翼的。


    温崇月没有妹妹,亲戚家也没有如她这样年纪的孩子。但这个女孩的怯懦和早慧让温崇月有些同情,他宽慰对方几句,临下车的时候,又将李联发的果篮送给她。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辅导班只不过持续一个暑假。往后,温崇月看着夏皎的进步越来越大,她交上的试卷成绩一次比一次高;但凡是指出的错误,下次绝对不会再犯。温崇月欣赏聪明的学生,不过也仅限于欣赏。


    往后几次见到她,除却班级之外,就是办公室中,或许是休息、和朋友喝茶聊天,也或许是下班后的打篮球,小蜗牛还是小蜗牛,一直半缩在自己的小小保护壳中,偶尔伸出触角,谨慎地观察周围情况。


    辅导班很快结束,温崇月给每一个学生都写了赠言,给夏皎的赠言是祝愿她万事遂心如意,鼓励她展翅高飞。


    很寻常的语句。


    辅导班最后一天,结课后,温崇月在办公室中收拾东西,忽然听到有人叫他:“温老师。”


    口齿清晰,一点儿也不差。


    温崇月转身,看到了夏皎。


    她就站在教室门旁,夏末的阳光落在她半边身体,她穿着干净的t恤和牛仔裤,一双小白鞋刷得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污渍。


    暮色温柔,她身后是葱葱郁郁的夏天。


    “温老师,”夏皎说,“谢谢您教我这么久。”


    她俯身,深深地向温崇月鞠了一躬:“多谢您。”


    温崇月笑着说:“回去吧,回去好好读书,以后也考北京来。”


    夏皎起身,眼睛亮闪闪,用力点头:“嗯!”


    这是两人最后的对话,之后多年,温崇月和对方再无交集。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好好学习,有没有考到北京来,她只是一个学生,温崇月遇到过很多很多的人,她不过是他所欣赏的一个勤奋好学的小蜗牛。


    温崇月的生活却并没有顺风顺水。


    他和陈昼仁一同申请了香港的大学,陈昼仁原本是要申请国外的学校,不过他父亲身份敏感,审核无法通过,重新打回来。去香港也不错,温崇月是想着回家方便些,也能更好地照顾父亲。


    白若琅在这个时候重新拜访,主动上门,带着宋兆聪——温崇月同母异父的弟弟,活脱脱一纨绔子弟的相貌,不过倒也乖觉,老老实实地冲着温崇月喊哥。


    直到现在,温崇月仍旧不排斥白若琅的登门造访。但当白若琅直白地说出,想让他和一个叫宋萧的女生培养感情时,温崇月直接了当地让她走。


    此后发生的时候,温崇月不愿再去多想。


    他的傲气第一次被折损,消沉了一阵才重振旗鼓。


    事情不顺利的也不单单他一人。


    姑姑于昙刚刚交了新的男友,这次用情真切,叫做张云和,比于昙年龄稍微小了点,也不算大,就差了七岁而已。于昙也带了男友回家见温启铭,饭桌上,张云和对温启铭毕恭毕敬地称呼着“大哥”,称呼温崇月也是“崇月”。


    温崇月本以为姑姑终于找到了能安定下来的人,没想到流言蜚语起来了。


    张云和曾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这一点,包括温启铭在内的亲人都知道,他们没有干涉,只要于昙觉着没问题,那就没事。张云和和于昙的结识也是在离婚之后,只是有些个人说得不像话,编出来一堆谎言,说于昙是第三者插足,破坏学生婚姻,才和张云和在一块儿。


    起初没人去在意,只是流言越传越离谱,还有人在微信上捏造了像模像样的聊天对话,四处转发,包括于昙所在的业主群。


    这场网络造谣的声势比于昙中想象中还要大,后期甚至有人故意去花店里搞破坏,泼墨水。


    于昙是个骄傲的性格,她哪里容忍自己被如此诋毁,花了大价钱告了造谣者,过了近一年才终于下了判决。只是无人在意这个结果,大部分人仍抱着那个虚假的第三者上位花边新闻津津乐道,于昙筋疲力尽,也无意再与他们牵扯。


    她和张云和分手,搬去苏州居住,远离北京。有过在小区里被人指指点点的经历,于昙就此心有余悸。


    温崇月在香港的生活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这是一个高度城市化的地方,虽不过弹丸之地,却拥有着惊人的之七十的绿化面积。对于很多人来说,香港最吸引的地方,在于维港两岸的璀璨华灯,在于顺利于闹市中穿梭不停的叮叮车,在于太平山和狮子山下的老区岭南风光,在于大量的购物商场和米其林,在于光速前行的大道,在于兰桂坊、鸳鸯街和云吞面……


    温崇月不这样认为。


    他和陈昼仁一块儿住酒店,这比租房要好一些,毕竟租房的话,还需要雇人来做大扫除。温崇月虽习惯做家务,但在学业之外,能省下时间去做更有趣的事情,反倒更好。


    周三去跑马地观赛,坐在看台下,和马迷们一起,喝着啤酒看赛马,偶尔也玩几把,这东西看运气,也看背后操盘手的能力,输赢皆有,赚了笔小钱,温崇月就去潜水放松,输了也不要紧,周末就和陈昼仁一道去蚺蛇尖徒步登山,成功登顶观碧海。


    到现在为止,温崇月仍旧没有思考过自己未来的伴侣会是怎样。


    他也没有自己的一套固定择偶标准,倘若真的要说,那便是“合适就好”。高矮胖瘦,性格外向或者内向,头发长还是短,皮肤黑还是白……这些都没有固定的标杆,温崇月不喜设置标杆、然后按图索骥这种事情。


    陈昼仁也一样,他的家庭不幸要比温崇月来的多,至少温崇月还有个靠谱的父亲,对方的父亲是见一个真爱一个的风流浪子,母亲是白若琅乘以n倍的极端利己主义者,在这种家庭氛围中成长出来的陈昼仁,对婚姻就是一句话。


    挺好的,不过他这辈子可能不会涉足了。


    俩人忙着学业,玩,赚钱,哪里有闲工夫去谈恋爱?世界上能给人带来强烈满足和愉悦的事情有很多,恋爱是最困难也是最难遇到的一种。


    顺利毕业回北京工作后,温崇月一门心思全扑在工作上,升职加薪,更没有心思去考虑伴侣和婚姻的事情。


    说来也奇怪,温崇月自觉择偶标准算不得高,不过是“合适就好”,但直到现在,蹉跎岁月过,他尚未寻找到那一个能让他感觉到“合适”的人。


    温崇月想,大抵是自己运气不够好。


    不过也不妨事,毕竟是要相伴一生的人,一时找不到也就慢慢来,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婚姻也会遭遇如父亲一般的失败。


    陈昼仁比他运气好些,谈了恋爱,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陈昼仁的恋爱对象叫做江晚橘,被派到法国总部工作,是个很聪慧坚定的女性,温崇月和他们两人一块儿吃过几次饭,又因温崇月和巴黎某公司有合作,因此也交换了联系方式。


    可惜好景不长,因家人的干预,陈昼仁还是和对方分了手,黯然回国。


    陈昼仁归国后仍放心不下对方,托温崇月在去巴黎那边出公务的时候能帮忙照顾一二。温崇月应允了,事实上,他和江晚橘也算不上熟悉。真正相熟,还是在巴黎的疫情大流行后,温崇月连夜接到陈昼仁的电话,委托他将大量的药物、物资和口罩送去给江晚橘。


    江晚橘对此颇为感激。


    后来温崇月回国,他将自己储存的一些物资和口罩全都送给了江晚橘。陈昼仁对她怀有感情,在温崇月眼中,两人未来应当还有机会,他顺手帮一下自己未来的表弟妹,也很合理。


    的确很合理,合理到当温崇月为了伴侣一事头痛时,江晚橘将她的好闺蜜介绍给他。


    温崇月真正动结婚这个念头,在于看到白若琅带宋萧频繁拜访温启铭开始。


    他清楚白若琅打着什么主意,白若琅的丈夫宋良舟的地位不稳,宋家式微,从前几年白若琅动了认温崇月做儿子这心思的时候,温崇月就从陈昼仁口中得知这件事,宋良舟垮台是早晚的事情,不然也不会默认白若琅和温启铭联系。


    温崇月只觉事情荒唐,怎么人人都爱白若琅,还爱到如此扭曲。就像宋良舟,明知妻子在他即将垮台前疯狂找下家,也是默认态度,好像只要白若琅能过得好,他不在乎自己头上的绿帽或者婚姻破碎。


    温崇月忧心父亲被白若琅迷惑了心智,于是决定斩草除根,远离白若琅安排的一切,包括婚姻,伴侣。


    他和陈昼仁提了一句,说自己准备相亲。温崇月承认相亲是一件很不浪漫的事情,但在熟悉的朋友介绍下,或许也是一个高效率的方式。


    陈昼仁十分高效率,两小时后,给温崇月打了电话:“小橘子有个好闺蜜,是她小学妹,年龄么,比你小个八岁,很温柔,也聪明,就是有些内向,不是活泼的性格,你要不要见见?”


    温崇月同意了。


    江晚橘给他发了大概的消息过来,而温崇月再度看到这个名字。


    夏皎。


    他对这个名字已经没有印象了,发生的事情太多,那个雨后的小蜗牛只是记忆之树上的小小绿叶,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温崇月的脑海中。


    温崇月向江晚橘确认:“对方认为我这个年龄可以?”


    八岁年龄差,日常沟通或许会有代沟。


    对方还很年轻啊。


    江晚橘说:“没事,她接受十岁以内的年龄差。”


    这让温崇月稍稍松口气。


    江晚橘还说了些其他的,包括这位闺蜜轻微的人际关系障碍,她心思细腻,体贴又温柔,不过在初遇陌生人或者半生不熟的人面前,会很紧张……


    这些都不是问题。


    温崇月想,他擅长交际,不会冷场。


    当然,最要紧的还是见面。温崇月问清了对方的口味和偏好,提前订好餐馆,是一个安静又雅致的地方,小包厢,适合聊天。


    温崇月也见到了对方。


    出乎他的意料,对方比他想象中更清秀温婉,身高的确不高,是乖乖巧巧报上来的158,南方妹子大多骨架小巧,她也是,穿着一件简约的素色连衣裙,鸦色的发散开,没有佩戴多余的配饰,像是从江南烟雨中走出来的水墨美人。


    然后她惊慌地称呼他为“温老师”。


    温崇月多年未曾听这个称呼,他完全不记得了,有些惊讶。


    江晚橘离开后,她才慢慢地讲,讲她曾经在北京上过一段时间辅导班,讲温崇月曾在雨中送错过末班车的她……??


    温崇月想起来了。


    是她。


    那个在下雨天拿着面包找小鸭子的小蜗牛。


    这么多年过去了,小蜗牛还是藏着自己的小触角。不过她的确已经从一个小孩长成女性,亭亭玉立。


    身高似乎倔强地往上顶了几厘米,也或许没有。在温崇月眼中,对方160和155并没有什么区别,可能也就是手稍微往下放放的差距。


    和江晚橘所说的一样,短暂的交流中,温崇月能够感受到她的温和与敏锐,她如今的生活状态,曾经对他的感激。喔,还有一点,她很坦诚,真诚到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直白地告诉他这么多,她好像天然对他充满信任。


    这是江晚橘没有提到的优点,她没有告诉温崇月,夏皎还是一个温柔不乏直率真诚的女性。


    而对温崇月来说,他想,自己遇到了那个“合适”,那个迟到的“合适”。


    他不否认自己很喜欢夏皎,在温崇月的预期规划中,他应当会有一个无话不谈、可以放心将后背交付于她的伴侣。不过温崇月起初以为自己会选择年龄相当的女性,但没关系,夏皎是个例外。


    例外到让温崇月觉着她就是自己的“合适伴侣”。


    尤其是在听晚橘说她病了之后,温崇月理智提醒他,这时候过去探望,未免有些失去距离;但他的情感提醒他,要过去探望,他天然有股照顾人的责任感,尤其是现在,他潜意识中感觉自己会和对方结为伴侣,因此他为此努力,精心做汤饭,上门拜访。


    事情发展得很顺利。


    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温崇月与她成为法律上承认的夫妻,他带了夏皎去见父亲,父亲并没有说什么。家中没有女孩,因此温启铭也将她当女儿一般看待,尤其是婚姻仓促、夏皎年龄又比他小,温启铭私下中嘱托温崇月,不要欺负她,他占据了年长的优势,更应该懂得包容。


    温崇月明白,所以在父亲家中,第一晚与她共枕同眠,当她疼到脸色苍白害怕到掉泪时,温崇月终止了行动,低声安抚她。


    他甚至觉着自己是个禽兽了。


    第二次要好很多,两个人都喝了一些酒,在温崇月的房子,不,两人的家中,温崇月花了许多时间和科普书籍得到的经验来减轻她的不适,用柔软的语言和耐心的抚慰来麻痹她的神经,夏皎真得很体贴,在难捱的时候也只是咬着唇,不拒绝。温崇月有些惭愧自己到底不能完全抹除她的痛楚,但她还是会努力地接受他的亲吻,尝试着去寻找两个人都开心的方法。


    对于新婚夫妻来说,磨合期需要一段时间;需要频繁地操作,才能达到双方的身心契合。


    温崇月如约承担了身为丈夫的责任,整理家务,打扫卫生,包括不仅限于照顾夏皎的生活起居。夏皎提到过自己的工作性质,温崇月隐约察觉这份与她性格不符合的工作是加剧她疲惫的元凶,但……


    温崇月无权去要求妻子换一份工作。


    他只是在后期夏皎不坚定的时候,建议她,或许可以尝试一下新的。这份工作如此痛苦,不如我们选择换一份。


    其实夏皎无论找什么工作,温崇月都希望她能过得舒心些。金钱不是什么问题,温崇月本身职位年薪不低,更何况他善于理财,积蓄丰厚,哪怕夏皎不工作都可以,能让她过上物质丰裕的生活,绰绰有余。


    不过温崇月也不希望她被家庭困住翅膀羽翼,她的聪慧应当能为她打开更广阔的视野,而不是囿于昼夜厨房,困于几室厅堂。


    再加上温崇月的工作内容变动,夏皎那个看上去让温崇月不太喜欢的高中班长……


    夏皎考虑过后,答应了温崇月的建议,两个人一块儿搬去苏州。


    在温崇月的生日到来之前,温崇月始终认为自己寻找到一个合适的伴侣,他很喜欢两人的婚姻方式。


    但也是生日这天,温崇月冷不丁冒出一个念头——或许,他和夏皎能够更喜欢两人的婚姻,这场婚姻绝不能只靠责任和合适来维持。


    还有爱。


    温崇月的生日和白若琅是同一天。


    这是一个美丽的巧合。


    不过白若琅后面去算命,大师告诉她,她一生有两次避不开的灾祸,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生两个和她同日生辰的孩子。


    于是白若琅第二个顺利成长的孩子,也就是宋兆聪,就是算准了时间怀上、剖腹产出生的。


    温崇月对生日此事没什么想法,反正每年他都能看到,白若琅为宋兆聪办盛大的生日晚宴。


    和当年抛弃温崇月不同,白若琅明显很爱自己这个儿子,宋兆聪的生日宴会声势浩大,一年比一年奢靡,豪华,温崇月却从未听过她一句生日快乐。


    就算是要利用他的时候,白若琅也不会在生日这天找他。


    结束工作,下班时间,温崇月从朋友圈看到宋兆聪发的图,白若琅为了他布置的那些花朵,声势浩大,美丽惊人,感谢母爱的伟大。


    温崇月从没有收过花朵。


    又逢梅雨季,处处潮潮润润湿湿,温崇月独自开车在雨中穿梭,想到家中还有妻子与灯光,心中才稍稍有些慰藉。


    大概这就是婚姻的意义,总会有人在家中等待你,互相依偎,或许能让潮湿阴暗的梅雨季也变成悠哉的“绿绮韵低梅雨润”。


    这样想着,温崇月打开门,他看到认真在厨房中忙碌的夏皎。


    他那个不善厨艺的妻子,今天推掉了和同事的聚会,放弃在外面一块儿吃喝玩乐,而是独自返家,为他的生日努力准备晚上的饭菜,为他精心准备花束,为他挑选漂亮实用的生日礼物,在他的生日蛋糕上插上漂亮小蜡烛,开心地为他唱生日快乐歌。


    温崇月忽然很想抱抱她。


    不带欲、只带情地抱抱她。


    温崇月知道,他年龄很大了,不适合像毛头小子一样长篇大论地说那些肉麻的话。


    但是,他又的确很为对方这种举动而感到感动,无以复加。


    于是,情不自禁的温崇月狠狠地橄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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