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也许有，但因为叶瑟瑟最近受了颇多挫折，两人都在顾着她的事情，忽略了。
白日不行忙活了一天，毕竟郑寒水不是时时刻刻都在，他不在的时候，都只能由不行来照料她。
叶瑟瑟今日并没有什么新伤，主要还是心绪激荡下，引动旧伤。
她足足睡了一下午，一直发着低热，不行来来回回用冰凉的灵泉水替她敷额头。
因为忙碌，他并没有感受到自己身体上细微的变化。
直到晚上，见叶瑟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才发现嘴唇已经干燥起皮了，浑身火辣辣地烫。
刚想搭话，叶瑟瑟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变得很远。
与此同时她的身量变得很高，四周的家具摆设也变大了。
被叶瑟瑟抱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不是东西变大了，而是自己变小了。
他恢复了原形。
叶瑟瑟刚醒来就遇见如此奇怪的事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她看着手中白色的鸭子，有些沙哑地笑道：“不行，你不用变成这样逗我开心。”
虽然不行这种献身的精神非常可贵，但她本人毕竟更喜欢圆毛的动物。
不行想张嘴解释，却只发出了一连串的“嘎嘎”声。
叶瑟瑟哈哈笑了一会儿，连着叫他变回来好多次，见不行不为所动，才发觉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她试探道：“你，你不会变不回来了吧？”
室内安静了。
叶瑟瑟沉默了，她拎着手中的鸭子，百般不解。
她并没有接触过妖修，她一直以为妖修都是直接化作人形的，哪里还有化一半重新变成原型的。
直到翻阅了一些书籍，她才知晓。
不行这是要完全化形了。
这个消息让叶瑟瑟忧喜掺半。
之前她一直以为必须要手动为他强行灌顶才能助他化形，现在不行终于靠自己的努力做到了，省了她不少功夫。
只不过不行资质过差，所以在完全化形前，身体为了积蓄力量，便变回了对妖修负担最小的原形态，同时这样有很大可能失败，需要有人为积聚灵气。
叶瑟瑟伤还没好，这便需要外物的灵药来辅助他。
正巧半夜感受到师兄没有睡着，她便问了一嘴。
荆听澜问清前因后果之后，略一思忖，便道：“聚灵草，弄一些喂他服下。”
聚灵草虽说不算多常见的灵药但也没有那么珍稀。
荆听澜的推荐很上心，这种灵药对于叶瑟瑟来说，确实能快速弄到的最高阶的药草。
叶瑟瑟放下心来。
她把自己整理好，找了一个小包把不行装了进去，准备出门。
聚灵草因为是许多筑基丹、结婴丹的主要原料，太玄宗一直将它作为一种可兑换的材料，放在任务堂。
只要弟子勤劳地接一些宗门任务，攒个一年半载，就能凭积分兑换。
叶瑟瑟作为亲传，接的任务都是积分高的，现在她在任务堂已经存了不少积分，能兑换好几株聚灵草。
她踏出房门，心情很好。
看着自己带大的不行终于要正式踏入道途，她颇有成就感。
只不过刚刚出了门，她便看见一道紫色的身影立在崖边。
他衣袍翻飞，高悬的明月下，他拎着一壶清酒，宛如遗世独立的谪仙。
听见她走了出来，他微微侧过脸，眼中显露出几分醉意。
看见越开光，叶瑟瑟顿时没好气：“越开光，你大半夜站在我门口有何贵干。”
越开光凝视着叶瑟瑟的面孔，却说出了一句风马不相及的话：“叶瑟瑟你知道么？孟心真的很喜欢你。”
“所以呢？”
“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
叶瑟瑟摸了摸布袋里的鸭头，轻缓道：“不行啊，你看这人傻了。”
回答问题都开始前言不搭后语了。
见叶瑟瑟腰间鼓囊囊的一个小包，有几片白色的羽毛探出来，越开光脸色一变。
他问道：“这是……”
叶瑟瑟仰起头：“这是我的药童。”
越开光皱眉问：“这么晚了，你带着他要去哪里？”
“要你管。”叶瑟瑟瞪了越开光一眼，“不过以后，他就是我叶瑟瑟的弟子了。”
她早就做好了打算，元婴期早就是可以开山收徒的修为。
不行化完形谁来教导它？难不成真让他自己去妖修宗门拜师不成。
那届时自己岂不是又要费心找个新童子？索性是自己养大的鸭子，不如就带到底。
此话一出越开光神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甚至眼中几分酒意都散了几分，他死死盯着叶瑟瑟腰间，话像是从牙齿里磨出来；“你收他？”
“让让，”叶瑟瑟昂首挺胸地从越开光的身边路过，擦过他衣袖时，她轻声道，“你看上去很是嫉妒，但如果你也想有个弟子的话，不若和我师尊一起抢孟心啊。”
越开光脸色铁青，肩膀被叶瑟瑟重重地撞歪，他颇有些恼火地握紧了手中玉箫。
却被叶瑟瑟瞥见：“人不行别怪路不平。”
说完她扬长而去。
不过话这样说，她还是觉得越开光的反应过激，难道他真的是嫉妒自己即将有一个新弟子？
越开光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沉沉地落在了叶瑟瑟的小包上。
他一向自诩风流潇洒。
少有人和事能如此剧烈地牵动他的情绪。
但短短一天，他情绪一直在波动中，一是因为孟心，二是因为叶瑟瑟。
叶瑟瑟真的变了，变得好刻薄。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叶瑟瑟，是在一个不甚庄重的场合。
他在一次私斗中，连续守了十六局擂，面对对手相似的寡淡脸，正有些疲惫。
一个鲜丽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让所有人精神一振。
叶瑟瑟当时半路出家，气势足，剑法却一团糟。
她在擂台上被他打趴下十六次，爬起来十七次，最后还是他心生不忍一扇子把她掀翻了下去。
当时他便觉得她心性坚韧，十分可爱。
“我真的……不想放弃你啊。”
即使知道她可能曾经做出了一些不好的事，但他仍然想找回那个骄傲明丽，对所有人都好的叶瑟瑟。
他们两个都欠着孟心，她欠着十年时光，他欠着一条命。
所以两个人一起慢慢弥补孟心不好么？为什么她非要摆出这样一副强硬、不知悔改的样子呢？
越开光松开手心，一个青绿色的药瓶从刚刚一直藏在他的袖子中。
他今日心绪烦乱，本来是想向叶瑟瑟为白天的事道歉的，同时和她好好谈谈，他还带了天音宗最好的伤药。
只可惜，叶瑟瑟一见他便摆出厌烦的神情。
她似乎用不上了。
手微微攥紧，药瓶被碾碎在手心里。
“什么？没有？”叶瑟瑟赶到任务堂，却被值班的弟子告知没有聚灵草。
“我积分都已经够了。”她皱起眉，“就算涨价了我也能接受的。”
弟子油盐不吃：“师姐，你可以换一些别的东西。”
叶瑟瑟耐着性子道：“我觉得聚灵草这种常用的药草应该会常备。为什么会没有？”
“如果只是暂时缺少的话，我应该还能再等两日。”
弟子放下手中的书，无奈道：“师姐，先前掌门下令，现在这种相关的药草都已经送到孟心师妹那里了。”
“我知道你很心急，但这是你我不能改变的。”
孟心那里有。
差点忘了，这几日齐宴江玄清确实将所有能积聚灵气的药草都堆在孟心那里了。
叶瑟瑟咬了咬嘴唇，有些为难。
她一向不喜欢主动开口给别人要东西，总觉得一开口自己就落了弱势。
何况此时她与孟心之间的纠葛还没有理清。
但是说实话，孟心的身体根本无法储蓄灵气，再多的灵草进入她的身体也是白搭。
那里高阶的灵草都用不完，何况区区聚灵草呢，等不到她用，叶瑟瑟估计都能为她寻来更好的东西了。
片刻后，她做出了决定，向任务堂的值班弟子告别。
结果一出门就看见自己脚下突然扫过一个扫帚。
她心烦意乱，不予理会。
结果又走一步，扫帚又一次扫了过来。
这就不是巧合了，果然她眯起眼睛抬头，看见了徐鸿。
“叶师姐，你好像很急啊，好日子终于到头了么？”
徐鸿现在在惩罚期间，不能穿自己的光鲜法衣，只能穿着普通的杂役服，整个人看着十分阴郁猥琐。
叶瑟瑟眼神一凝，剑气凝成的耳光打到他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懒得多说一句话，绕开他大步离去。
她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徐鸿非要扯着她不放。
之前和徐鸿在擂台上打的时候，本着不放弃太玄宗每一名弟子的原则，她还存着几分教导的心思。
现在看来，真的有人从根上就是歪的。
……
已经夜深了，叶瑟瑟也不好再去打扰孟心，便先行回到千草峰，
她把不行安置到了一个筐子里，给他盖上几条小毯子。
今日没能成功去看望孟心，明天怎么说都要去的。
她数着自己乾坤袋里的藏品，本来已经挑了几样。
又想起了挂在衣柜里的那件大氅，那件大氅叶瑟瑟依然很喜欢，只不过再难拿出来在太玄宗穿了。
每每一看见它，她便会重新想起那天自己窘迫的场景。
她咬了咬牙，重新去了任务堂，用自己攒了五六年的积分换了一个高阶法器。
趁着不行睡着了，她悄悄逼出两滴精血，将它融进法器祭炼，将它升格。
之前江玄清问她，为什么她的精血放入孟心的身体会让她长出灵根胚芽，她并不知道。
只不过听郑寒水说过，她的灵气和孟心体质想合。
现在孟心什么都有，自己送什么总归都不如掌门师尊的送的。
但就算拿不出最好的，也一定要拿出最合适的。
何况自己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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