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真……真的吗?”几片嫩叶从花瓣上放了下来, 搭在宇智波斑的手上,阿元抽抽噎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

    “真的!根本不需要你那个性格糟糕的师父出手!”宇智波斑连忙点头。

    “那……那我……我想要跟上次差不多的。”阿元的哭声渐渐小了,歪了歪花枝提议道。

    随着阿元的提议, 一个类似人形的东西在庭院中凝聚。之所以说它类似人形,是因为他模糊的五官,稻草一般乱蓬蓬的全部黏在一起的头发,粗大的四肢,过于细长的躯干, 怎么看都像孩童随手画出的小人像。

    阿元沉默地看着那个东西没说话。

    “哈哈哈哈哈。”我直接忍不住笑出声来, 指着那个类人的东西调侃道,“宇智波斑, 你拿这种东西给阿元当身体, 是认真的吗?连个正儿八经的人形都没有。”

    “千手扉间!你快闭嘴吧!”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几下挥散那个人形, 带着阿元就蹲到庭院的灌木后面去了。

    从我这边只能看到他炸起的长发露出的半个头顶, 在那不断地微微浮动,看着应该是他不时低头跟阿元商量,又抬头开始照着阿元的意思开始给阿元捏身体, 还有他们不甚清晰的対话断断续续地被清风卷到我的耳边。

    “脸要……”

    “会不会太……”

    “……要……白色的……”

    “这样?”

    “还要……红……”

    “可……”

    “有……矮……”

    “我帮……高……”

    我听着这断断续续的声音开始小憩, 真不知他们两会弄个什么样的人形出来。直到耳边听到淅淅索索的拨动枝叶的声音, 宇智波斑故意放重的沉重的步伐, 我才睁眼。

    呃……白色长发, 绯红眼眸, 深紫色的常服。我怎么觉得阿元的小模样这么眼熟?这跟我小时候长得差不多啊!甚至脸上三道疤和锁骨上的疤痕都捏出来了。

    “师父, 怎么样?!”阿元小步跑到我面前, 抬手转了个圈,那支岛锦就别在他的衣领处, 衬得他一张小脸愈发玉雪可爱。

    我摸了摸阿元的脸,冲面前神色有些紧张的宇智波斑笑了笑:“没想到你们两个搞了半天居然弄出这副模样,这跟我小时候的模样有什么区别?”

    “就要这样!”阿元跳到我的膝上,抱着我的腰嚷道,“就要跟师父长得一样!”

    “好吧,也不是不行。”我挑了挑眉,将阿元转了个方向,対着宇智波斑指了指阿元脸上的红痕,“但是这疤痕是不是没必要留着?还有锁骨上的。捏个身体没必要专门把疤痕都捏出来吧?”

    “这居然是师父的伤?!”阿元侧过头望着我有些不可置信,“谁敢伤了师父?我要杀了他!”

    此言一出,対面刚坐下的人凭空呛了口气,开始连连咳嗽。

    我扬了扬下巴,冲阿元示意了一下対面,捏着阿元的小下巴将他的脸转回去:“始作俑者就在你面前,去吧,杀了他。”

    “什么?!”阿元猛然一惊,盯着対面的宇智波斑神色不可置信,“斑大人,你居然还伤过师父?!”

    “咳……”対面的人皱了一张脸,神色有些不好意思,连声音都虚了几分,“都是以前的事了,疤痕确实没必要留着。”说着便探身过来拂过阿元的脸和锁骨,抹去了阿元身体上的疤痕。

    待到他将手拿开,阿元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便是止不住的兴奋神色:“斑大人,你居然能伤了师父?!太强了!所以这几道疤痕是怎么来的?”

    “强”?那可未必。想到这几道疤痕的来历,我笑意盈盈地看着宇智波斑,意有所指道:“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很强啊。”至少没让我在被他伤了之后対他起杀心,就这一点来说,他的确很强。

    “咳!”他瞪了我一眼,握拳重重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阿元不是想吃甜品吗?现在可以吃了。”说着还将桌上的甜品往阿元面前推了推,甚至亲自动手插了一块小蛋糕递到阿元唇边。

    行吧,当事人不愿意说,我也没有主动揭短的意思。毕竟什么叫“太强了”?!怎么看面前的人都是个弱鸡!虽然现在是比之前那副弱鸡的样子变强了许多,但归根究底也只是个强壮一点的弱鸡罢了。

    阿元心思单纯,顺利被宇智波斑引走了心神,开始全神贯注地消灭桌上的小蛋糕。

    我摸了摸阿元的头,心下叹息。阿元还是太单纯了,这种心性在人类世界会被骗得很惨。

    待阿元吃完桌上的小蛋糕后,我才将阿元放下,起身准备回房休息。

    啊,还有一个问题。

    “我睡哪?”看着阿元重新围着宇智波斑转悠,我靠着廊柱冷不丁地问道。

    他住的地方好像又重建了,半年前他的力量暴动即便我及时出手隔绝,也让我们当时住的屋子成了危房。现在看来,在那之后这里彻底改建了一番。

    “这间。”他领着我绕过回廊,拉开一间屋子。

    这真的是客房而不是什么杂物间吗?堆得满满当当的物品,各种眼花缭乱的装饰,一点不像宇智波的和氏风格,反而颇有大哥东西到处乱堆的潦草风范。

    等等!大哥?大哥?!

    虽然很不愿意联想,但是……我指了指屋内,猜测道:“大哥的手笔?”

    “不错。”

    “给我换一间!”究竟是怎样一种辣眼睛的审美,才能堆出这么一间比杂物间还像杂物间的屋子?!

    “呵!”见我如此反应,他轻笑着合上门,带着胜利的语调道,“我就知道会这样,柱间居然还信誓旦旦地说你会喜欢的。”

    “我觉得还不错?”阿元趁着关门之前,探头往里面望了望,“花花绿绿的很好看!”

    “……不,你觉得不好看。”我断然否定,盖住阿元的眼睛,将他从门边推远了两步。

    什么垃圾审美?坚决不能让阿元向大哥靠拢。

    “阿元觉得好看吗?”身旁的宇智波斑忽然抱起阿元柔声问道。

    “颜色很鲜艳,我很喜欢。”阿元晃了晃脑袋,如实道。

    “走吧!换一间!”我的脸有些青,赶紧打断他们的対话,以宇智波斑的性子,八成会真的如阿元的意弄出个这种辣眼睛的屋子来,说不定在阿元指导下的成果比之大哥的“杰作”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来你师父不太喜欢这种屋子。”宇智波斑看了我一眼,才低头対着阿元遗憾道,随即才转身带我去了另一间屋子。

    这一间反倒正常许多,与我之前在宇智波族长大宅中的住所类似。我冲阿元伸出手:“就这间了,阿元过来。”

    阿元却抱住宇智波斑的脖颈,摇了摇头道:“师父,我不想跟你睡,我要跟斑大人一起。”见我挑眉看着他,他接着抱怨道,“师父只会欺负人!”

    “好吧。”阿元这么坚持,我也不好强硬地压着他跟我一起,特别是対面还有个护犊子的宇智波斑在那看着。

    我合上屋门,将两个人关在外面,直到洗漱后躺下,我才叹了口气。

    大的小的都不乖啊……

    小的八成是打听宇智波斑曾经伤过我的事去了,或许还会跟宇智波斑通风报信关于我想将那具残躯抛弃的事。阿元能接触到的能够伤了我的人,在阿元眼里足够强到能阻止我的人,估计目前为止也就一个宇智波斑了。

    大的……刻意迎合阿元喜好开的甜品店,宇智波的屋宅里居然还有大哥亲自装饰的一间屋子。甚至我现在住的这间屋子,虽然看着与我之前在宇智波族长大宅中的住处类似,但其中摆件装饰无一不是大家手笔。简而言之,一看就很贵,一点都不像普通的客房。更别说还有人在里面长期居住的痕迹,我合理怀疑这根本就是宇智波斑一直住的屋子。

    真是长进了。不会硬要抱着我睡,换做暗地里暗搓搓地动作了。

    所以那一场心魔根本没能动摇他的意志,我还是小看他了。当时以为的他想放弃,也只是我的误判而已。现在想想,他宁愿放弃自己的性命,却在心魔要说出我的下场的那一刹那睁眼瞬间湮灭心魔,怎么看都不像被心魔拖入深渊的样子,更像是不想活了,正好心魔要対他出手,所以根本懒得反击而已。

    怎么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都这么难搞?

    想到阿元跟宇智波斑接上头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我就有点——不,十分头疼。但是要我强制阿元不与他接触,我又做不到。阿元迟早要让他或者大徒弟帮忙照顾,趁我还在的时候早点让阿元与他相熟,不是坏事。总比之后阿元出状况,而他却仍旧対阿元的情况一知半解来的要好。

    烦躁。

    然而普通人的身体实在支撑不了我长时间抗拒睡眠的思考,最终我还是沉沉睡去,只在睡前的刹那听到轻微的叹息。所以他现在仗着自己实力高强,根本就隐在暗中没走吧?

    第二百七十二章

    翌日, 从沉睡中醒来,他果然就坐在旁边,怀中还抱着阿元的那具躯体。但我却感知不到阿元的心核, 只有一个可能,阿元跑到他的身体里去了。

    “醒了?”见我半坐起身,他在旁边扶了一把。

    我揉着头看着他这副面色平静的样子,冲他伸出了手:“阿元?”

    然而阿元的心核却没飘出来,他怀中阿元的躯壳却重新睁开了眼睛。阿元冲我吐了舌头, 随即反身躲到他身后。

    “现在知道怕了?”我盘膝而坐, 看着阿元这副躲着我的样子,凉凉道, “昨晚告状的胆子去哪了?”

    “阿元先出去玩吧。”宇智波斑看了我一眼, 出言将阿元哄出去。直到阿元离开这间屋子后, 他的脸色霎时间沉了下来, 室内气氛为之一滞。

    “千手扉间, 你的身体怎么回事?什么叫做身体里的封印连你自己都会攻击?还有你所谓的‘力量又变强了’,就是连人形都化不了了吗?!”

    “身体强度太低,容纳不了我的灵魂, 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阿元果然将这些事都跟他说了。

    “正常到你明明不想让阿元与木叶有联系, 却还是迫不及待地带阿元来木叶?千手扉间, 你之前口口声声说‘让阿元待在龙脉中修炼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如今却又将他带了出来, 而且看着有让阿元出现在木叶众人面前的样子。你怎么会忽然改了主意?是因为龙脉之中对于阿元来说已经是更为危险的地方了吧?有你的本尊在那, 说不定哪一天你失手就把阿元给杀了!”

    “……”阿元还太小, 即便经历了这些也什么都不懂。但宇智波斑就不一样了, 从阿元口中得知这些事后,他将诸多线索稍一串联, 就能推测得八九不离十。

    见我没说话,他忽然冷笑道:“十几天前鬼之国的武士往水之国去了。千手扉间,是你让他们给你的大徒弟送信的吧?让阿元选,一个我,一个辉夜冰木原,甚至强令他必须选一个。千手扉间,你忽然这么着急地替阿元安排后路,你在怕什么?”

    “所以你的意思是?”照顾这种事也得双方愿意才行,虽然宇智波斑看着就不会拒绝的样子,但我还是要问一问。至于他说的其他的话,无视就行。

    “你想都别想!”他陡然沉下脸,沉声道,“千手扉间,阿元因你而生,你怎么能就这么抛弃他?!”

    “但是我看那个甜品店——?”我觉得他在嘴硬,那家店一看就是专门为阿元开的。

    “那不是我开的!”行吧,他否认了。

    “那你庭院中那些小孩子的玩具?”我继续道。而且长得跟现世那个游乐园的有些东西差不多,这总该是为阿元准备的吧?

    “我给族内后辈备点小玩意怎么了?!”好假,之前也没见他对哪个族内后辈这么上心。他一冷下脸,他宇智波族内的后辈不吓哭都算好的。

    “你之前说过的,除了我们约定的事之外,其他你都可以帮忙。”当事人这么嘴硬,我就只能拿他之前说过的话来堵他了。

    “我帮的还不够多吗?毁去神树残骸、找到月亮通道、除掉大筒木一族。”他神色愈发冷凝。

    “既然都帮了我这么多忙了,那你再帮我一次如何?这种小事应该不难吧。”我再接再厉道。看他和阿元相处得不错,怎么这会这么抗拒照顾阿元?

    “自己的孩子自己养!”他断然拒绝。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想把阿元带回木叶的,如今如了你的意不好吗?”我怀疑他在故意堵我的话,但我没有证据。

    “不好!”他摇头道,“我的确希望阿元待在木叶,但决不是在这种被你抛弃的情况下!”

    那我就只有找大徒弟了,大徒弟应该不会拒绝我。我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宇智波的脑回路我果然搞不懂,这么喜欢阿元,却又拒绝照顾他。

    “你想找辉夜冰木原吗?”他摸上我的脸颊,轻轻抚了抚,“为什么你会放心让阿元跟他待在一起?他可是个恨不得杀了全天下的人类的人。”

    “想想这种事又不犯法。”我偏头避开他的手,支着下颌道,“大徒弟半人半魔的体质不错,至少活的足够久,比之普通人随意就老去的样子好上太多,他能陪伴阿元更久一点。”

    “所以这是你从未考虑过柱间他们的原因?因为普通人类的寿命有限。”

    “一部分吧。”想了想,我回道,“宇智波斑,你应该发觉了吧?你看着可比同龄的人年轻一些。与你同龄的宇智波一族的人,我想想……他们到你这个岁数,儿子说不定都已经快十岁了,身体更因为长期作战消耗寿命显得沧桑一些。人类能够体现年龄的皱纹、伤痛等等都会找上他们。”

    “拥有比普通人长许多的寿命,这就是规则的馈赠吗?”

    “有句话叫‘寿与天齐’,若你有一天修炼到极致的境界,‘与天地同寿’也就不止是一句玩笑话了。”

    “你如今已经达到了这种境界?”

    “我的寿命很长,但也不代表我不会死。”我摇头道,“龙脉之中失控的事发生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乃至第三次第四次,若无法解决这个问题,那么等着我的也只有死亡。”

    “为什么会失控?”他沉声道,“阿元说你把龙脉中的强大魔物全部屠戮殆尽了,难道这导致你的力量增长超过你的境界了吗?”

    “力量增长不错,但还不至于超出我的境界。”我否认道,“宇智波斑,你该操心的不是这些。”

    “……行!”他脸色黑了一瞬,憋着气道,“千手扉间,除了想给阿元找个监护人这件事,你还有什么要干的?”

    居然没跟我吵架?真的长进了啊。

    我沉吟片刻,还是出言道:“带我去辉夜姬的封印那里看看,我要知道辉夜姬的实力如何。”虽然他拒绝了照顾阿元的事,但这种事他应该不会拒绝吧?毕竟在对付敌人之前,摸清敌人的实力是件很重要的事。

    “好。”果然没有拒绝。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我起身道,“直接用你的轮回眼带我去。”

    “但是你的身体……”他蹙眉道,“千手扉间,你分出的这具化身只是普通人的身体强度,能承受穿梭空洞的重压吗?”

    “不要紧。”我抬手捏了捏自己的手臂,“里面带了一点我的力量,只穿梭一两次空洞不会崩溃的。”

    见我如此断言,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起身在面前开出一个等人高的空洞,随即我们二人便来到了月亮之上,辉夜姬的封印之前。

    普通人的身体果然承受不住空洞的压力,我体内分出的几丝力量自发地开始抵御空洞的压迫,这也导致了我的气息有一丝外泄。一踏出空洞,雷劫便倏然而至。

    直到宇智波斑变出须佐能乎强硬地扛下了这波雷劫,我也重新收敛好自身气息,雷劫才缓缓消散。

    “这就是你如今的状态吗?只要泄露一丝气息就会引来世界的排斥……”他抱着我从须佐能乎上一跃而下,神情复杂。

    “这点雷劫只是警告而已。”我指了指被雷劫劈的一片焦黑的地面,“只要我本尊一出现在外界,比这强千百倍的雷劫就会追着我劈,乃至空间会主动裂开无数时空裂隙,直至将我排斥出这个世界。”

    我已察觉到远处辉夜姬的气息,正要从他怀中一跃而下,他倏然收紧手问道:“千手扉间,检查完辉夜姬的封印之后,你想干什么?”

    想跳下去的意图未果,我索性由着他抱着我往辉夜姬的封印处走。我只摩挲着下巴思考道:“这个嘛……得看看辉夜姬的实力如何?实力太强,就等我做点准备再杀。实力不强,我就可以直接杀了她。”

    “不需要我和柱间帮忙?”

    “你们最好离得远远的。”我拍了拍他的头,恐吓道,“我一出来雷劫就会追着我劈,到时候我顶着雷劫跟辉夜姬干架,肯定没有功夫管你们。万一你们没被辉夜姬弄死,反而被我的雷劫劈死,那得多冤啊!”

    “对我们这么没信心吗?”他轻笑一声,将我放下来,却没有松开手,仍旧紧紧抱着我,在我耳边道,“那如果她的实力太强,你还要做什么准备?”

    “那就只有想办法继续提升我的实力了。”

    “可是龙脉之中的强大魔物都被你杀光了,这个世界也没有大妖怪可杀,你要怎么提升实力?”

    “再找个异世界。”我不甚在意道,“到时候还需要你跟我去一趟,毕竟两只轮回眼离不了太远。”

    “……”

    耳边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沉默了一会儿,他哑声道:“千手扉间,你的本尊如此实力就已经不能进入这个世界了,待到你继续提升实力,你的化身想进来怕也难了吧?”

    “不能这么说。我的本尊进不了此方世界,不是因为我的实力强,是因为我不能自如地收敛我的力量。只要此方世界没有觉出威胁,它也不会酝酿出雷劫追着我劈。”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写麻了,小天使们是不是也看麻了……

    为什么我会有这么多东西要写?为什么我写了这么多还没写完?

    ε=(??ο`*)))唉

    写到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废弃的剧情吧?

    自我感觉好像一直在奔主线,支线都没有写一个,然而第三篇章却还差好多没写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

    说到此, 我侧头冲着他笑了笑:“宇智波斑,你之前说的什么‘我能自如地控制我的每一分力量’,那可就说错了。我从未彻底掌握过自己的力量, 否则我那具身体也不会坏的那么快。”

    “不要把我体内的封印想成敌人对我的限制。”我回身在他耳边告诫道,“封印最主要的作用是保护我的身体不被我的力量撕成碎片。若无封印,恐怕那具身体活不到成年。大哥跟你说的‘我从小身体不好’,从生理角度来说倒也没错。一具无时无刻不在承受体内力量冲击的身体,怎么可能好呢?”

    “‘无时无刻’?难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你就已经?!还有之后你从不离身的蛞蝓仙人……”他的声音愈发嘶哑。

    “不错, 第一次的死亡导致封印破损。”我长叹一声,“从那以后, 我的力量就开始外泄, 我体内的经脉、骨骼、脏腑、肌肉, 无时无刻不在承受力量的冲击, 且这股力量随着我年岁的增长, 实力的恢复,愈发狂暴。”

    “……那是什么感觉?”他将头埋在我的肩膀处,看不清他的神情, 只从他略微颤抖的语调中可以听出, 他的情绪不如表现得那么平静。

    “大概就是很多针一直在体内扎的感觉吧。”我大致形容了一下, 想到如今那半具残躯, 又感叹道, “说起来缺了半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 让我被迫把力量显现出来, 另外半具残躯承受的力量冲击小了许多, 不然也撑不到现在,不过那具残躯上的封印也撑不了多久了。”

    “所以你才想将它丢到黄泉之中?”

    “没想到阿元连这种事都告诉你了?”我点头道, “是啊,已经没用了,还留着干什么。”

    话音刚落,环着我的手臂倏然收紧,勒得我呼吸都有一瞬间不畅,耳畔的呼吸声陡然粗重了起来,好一会儿,他才继续开口:“千手扉间,为什么你让阿元学着化形,你自己却不这么做?既然那具身体没用了,你何不再造出一具来?”

    “我做不到。”

    “因为力量不受控制?”

    “不错。”

    见他没有继续问的意思,我挣出他的怀抱,拍了拍手:“好了,我的事你想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还是先看看辉夜姬的封印吧。”

    虽然我能察觉到面前的封印中的确封印着辉夜姬,但是我这具化身毕竟实力有限,并不能感知到辉夜姬的实力如何,更别说轮回眼此时也不在这具化身上,想通过轮回眼观察封印的情况更是无稽之谈。

    站在封印面前沉思半晌,直到我下意识伸手去触碰封印,手腕被他猛然握住,我才回神。

    “千手扉间,你如今这具身体承受不住封印的反击。”他警告道。

    “我忘了。”我抽回手腕,无辜地摊了摊手,“这具身体实力有限,我感知不到辉夜姬的实力。”

    “那你打算怎么办?让本尊来一趟吗?”

    “不,不能让本尊来,万一弄得月球千疮百孔就不妙了。不清楚敌人实力的情况下,贸贸然放出敌人是件极为愚蠢的事。”我否决了他的提议,将目光放到他脖颈间的那条丝带上。虽然经过一次空间穿梭,丝带的力量削弱了不少,但也还能用,至少我仍旧能够感受到我们之间的联系。

    我抬头勾着那根丝带扯了扯,忽然提议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宇智波斑,把你这只轮回眼和力量借我用用怎么样?”

    “要怎么做?”

    这是同意了?我摩挲着那根丝带,一丝力量缓缓渗入其中,借着契约的联系来到他的精神海中。他的意识体显然没料到我会进入,看向我的神色带着几分惊讶。我走过去牵住他的手:“别反抗,让我借用一下你的力量。”

    说着我整个人从那只牵着他的手开始,化作丝丝缕缕的黑雾渗入他的精神体。原本淡蓝色的平静的精神体的表面无端出现几处黑色的繁复的花纹,那是我的力量的外在显现。

    真是璀璨又灼热的灵魂,好想吞了他。

    我的意识中无端闪过一个念头,却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千手扉间,你想杀了我吗?”

    “是啊,所以斑君可要小心了。”我懒洋洋地回了一句,随即开始操控他的身体。

    外界,宇智波斑失去意识的身体倏然睁开双眼,眼眸中闪过几缕黑丝,轮回眼好似察觉到这具躯体换了主人,开始发出些微紫光,自发地开始抽取身体中的阴之力来抵抗我的操控。

    一只眼眸竟然还敢反抗我?!心中腾起不耐烦的情绪,黑丝蔓延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戾气,但却在我动用力量镇压之前,脑海中传来一声轻笑,宇智波斑出手压制了那只眼眸本能的反抗。

    “千手扉间,没想到你的脾气这么差,竟然跟一只眼眸较劲。”

    “我的脾气从来都不好。”我凉凉地回了一句。

    随即,我便引动体内的阴之力开始驱动那只轮回眼,在轮回眼的作用下,封印之中沉睡的辉夜姬清清楚楚地展现在我的眼前,连带封印各处刺入她体内的锁链,以及她体内诸多沉睡着的规则,我皆能感知到。

    只是……是我的错觉吗?为什么我看到的她不过如此,但我的感知中,她十分强大?凭我如今的感官,眼睛看到的她所拥有的规则根本未曾与她融合,只消将规则剥离,想来灭杀她不难。但我的感知中,她的气息却十分强大,俨然不似半点未曾领悟规则的模样。

    所以?是眼睛看到的不对劲,还是感知出了错?

    “她的实力如何?”宇智波斑见我沉默着久久不语,出言问道,言语间十分随意,“你打算直接冲过来杀了她?还是说去异世界提升实力后再处理她?”

    “你觉得她强吗?”我突然问道。想到之前本以为能运用星球之力的黑绝,到头来也只是个单纯的园丁,我就有些举棋不定。没准这次我的判断也出了差错?若我真的现在就冲过来杀她,万一她的气息真如我感知的那样,灭杀她不成,反倒只会给世界放出一个强大的敌人,实在得不偿失。

    “我?”疑惑的情绪清清楚楚地传递了过来,随即就是他浓浓的自嘲情绪,“千手扉间,你口中的‘强’是到什么程度的强大?我如今在你看来不就只是个弱者吗?你问我的感觉,我只能说,我感知到的辉夜姬的实力比我要强上许多。”

    “‘强上许多’吗?”我缓缓抽离附着在他身体里的力量,回归我那具化身。

    待到我重新睁眼时,恰好看到他闷哼出声,踉跄了两步。我伸手扶住他,见他眉宇间皱起,我出言打趣道:“不适应灵魂交融的感觉吗?还是压制着自己本能想反击的意识有些难受?”

    “不。”他捂着嘴喘息了一下,缓缓摇头,“都不是。”

    “好吧,你没事就好。”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而以我这具化身的能力,也察觉不出他哪里出了问题,我便没有深究。

    “真是奇怪,上一秒还察觉到你想杀了我,这一秒却又听到你在关心我的身体。”他仍旧捂着嘴没有放下,只含糊地道,我却听出了几分抱怨的情绪。

    “哪里奇怪了?”我晃晃脑袋,无辜道,“想想又不犯法,想杀了你是我的内在想法,关心你是我的外在行为,一点都不冲突。”

    随即我转身继续盯着辉夜姬的封印若有所思,再用这具化身中的力量去感知她的存在,却依旧模模糊糊,如先前那样丝毫判断不出她的强弱。

    我还是觉得很奇怪。

    直到身旁的人缓了一会儿,放下捂着嘴的手,我才侧头道:“走吧,我们先回去。”

    远离了那片封印的区域后,他才在身前开出空洞,在进入的前一刻,我倏然握住他之前一直捂着嘴的手,询问道:“宇智波斑,我只是借用一下你的身体,不是跟你抢夺。为什么你手上的血腥味却这么重?”

    我总觉得他好像做了什么手脚。相悖的感官,忽然受伤的身体,怎么想都不正常。

    “压制轮回眼费了点力气。”他的神色一派平静,回望着我的眼神不闪不避。

    “是吗?”我盯着他打量片刻,见他始终那副模样未曾变化,这才按捺下心中狐疑的情绪,率先踏入空洞。

    方才动用力量抵抗空间的压迫却招来一片雷劫,如今回木叶反倒不能如此随意,因此我只得硬抗。出了空洞变成一个血人,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怎么回事?!”耳畔焦急的声音有些模糊,察觉到自己被人抱进怀中,随即便腾空而起,似乎是要带我去找医忍。

    我想出言阻止,如今这具化身却因为伤势过重说不出话来,最终我只得故技重施,又闯入他的精神海中。

    原本平静的浅蓝色的精神体早已变了模样,鲜红的血色充斥着精神体的周身,甚至他所处的这片空间都无端刮起狂风,脚下的土地也是血液染尽的猩红。

    “宇智波斑,别去。”黑雾凝结成人形,落到他明显狂躁的精神体边。

    见他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我的声音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我重新化作黑雾,附上他的精神体,冷漠的话语直直回荡在他的脑海中:“宇智波斑!别出去!”

    “千手扉间?”他眨了眨眼睛,血红的眼眸重归一片平静,只其中闪过几缕黑丝,表明我此时仍旧在他体内。

    “医忍处理不了,等我的伤势自己修复就好。”见他冷静下来,我才解释道,“化身里面有我的力量,医忍的查克拉无法处理我的身体,会被我的力量吞噬。我现在没有那么大的自制力不对医忍侵入我体内的力量出手。”

    “那你这具身体要怎么办?伤势太重了!”

    “重就重吧,还能用就行。”我淡然道,“就算他成了具死尸也没关系,只要能够维持我在世间的行动就行。”

    “是这样吗?”无力的情绪从他的精神体上传来,“是啊,只要能用就行。我总是忘了,你与寻常人类不一样,就连阿元也是不一样的。”

    “把我的身体放回去吧。”我出言道,直到察觉到他乖觉地按我说的做了之后,我的意识才重新没入那具化身。

    五感依旧模糊,只隐约觉得身上的伤势好像都在被人处理,直到我能睁开眼坐起身时,低头打量着身上这副缠成木乃伊的样子,我有些无奈:“宇智波斑,我都说了没必要处理。”

    “不行!”将医疗绷带及药物收回柜子的他神色十分坚决,“就算伤势对你来说无所谓,也要处理好!千手扉间,你既然将这具化身当成工具,那更要好好保养工具才行!”

    听上去真有道理,都学会用我的话来反驳我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本就是普通人的身体, 又加上去了趟月亮,还有之后陷入半昏迷状态自我修复的过程,等我和宇智波斑出屋门时, 外头的阳光晒到身上已能觉出些许灼热。

    眼看着快到中午了,然后我就在庭院中见到了一个正不断啃着不知道第几个小蛋糕的阿元和坐在他身边投喂他的宇智波空。

    见到桌边堆得老高的废弃的甜品包装,我只觉得牙疼。看着就腻得慌,可是阿元居然还能兴高采烈地吃这么多。

    “你们出来——了?”宇智波空听到动静下意识抬头,就被我这种浑身缠着绷带的造型给惊到了, 尾音绕了个圈高高扬起, 连带看宇智波斑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空哥。”宇智波斑一脸淡定,坐到阿元身边帮朝着这边望过来的阿元擦了擦嘴角的食物残渣。

    “宇智波空, 好久不见。”应该有快四年时间了吧, 他的脸上也刻下了时光的痕迹。

    他皱眉看了我半晌, 有些不确定道:“小扉间……你的身体……怎么回事?”

    “化身而已。”我伸出手示意了一下, “你应该察觉得到, 一丝查克拉都没有,气息也很弱。”

    “那阿元?”他神情有些疑惑,“看着是你的长相, 却充斥着斑的查克拉气息。”

    “他们两商量着捏出的身体。”我指了指宇智波斑和阿元, “也是化身。”

    “所以他的真实身份是?”

    “我新收的小徒弟。”

    “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小徒弟?”宇智波空的神色更古怪了。

    “阿元喜欢这幅样貌。”我随意道。

    “小扉间, 阿元这么走出去真的没问题吗?毕竟——”

    “空哥!”一直沉默的宇智波斑突兀地出声打断道, “不碍事的。”

    毕竟什么?不消他说, 我也能猜到。毕竟我现在还占着宇智波族长夫人的位置。尽管我是个男人, 但一个与我长得一般无二却又充斥着宇智波斑查克拉气息的小孩出现, 绝对会在宇智波族内族外掀起轩然大波。

    “好吧。”宇智波空面色无奈, 含糊地应了下来,宇智波斑这才收回盯着他的视线, 继续喂着阿元吃东西。

    “宇智波斑。”见他循声望过来,我才指了指阿元,“我饿了,带阿元去看看他想吃什么菜。”

    他仍旧坐着没动,直到我收回手慢悠悠地补了一句:“不要弄太多那些甜到发腻的菜。”他才起身带着阿元离开。

    当然,阿元一脸懵懂,完全不懂为什么面前这么多甜品,我却还说饿了,甚至还递了个小蛋糕给我。我接过却没有动口,直到他们二人消失在庭院中,我才将其又放回桌上。

    “宇智波空,你不管管?”

    “我管什么?”宇智波空自从我刚才开口便一脸惊讶地望着我,直到这会他才收了那副模样,转而叹息道。

    “你的弟弟,宇智波斑,好像不是很想按部就班地娶妻生子。”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身为哥哥不管管他吗?”

    “小扉间,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万能了?”宇智波空皱着脸道,“斑才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长,而且我又打不过他,我即便想管也有心无力吧。”

    “那就是根本不想管咯?”我反问道。“即便想管”?换句话说,就是目前不想管。

    此话一出,他面色顿时古怪起来,咳嗽几声,冲我露出一个假笑:“小扉间,不如你考虑一下?任谁看到阿元都会以为他是你们两人的儿子,斑这下夫人也有了,儿子也有了,不是很好吗?”

    果然宇智波的弟控是没有下限的!刚才还在犹疑阿元的事,宇智波斑的态度一表明,他立马就倒戈了,真是一点原则都没有。

    “宇智波空,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虚伪。”我嫌弃道,“刚才我看你还不情愿得很,现在又开始为宇智波斑说话了。”

    “没办法嘛!”他笑得一脸温柔道,“谁让我是斑的哥哥呢?斑想做什么事,我当然支持了。”

    “……”他这副假笑的样子看得我手痒极了,我盯了他片刻,直到他的假笑有些僵硬,我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即便他在找死,你也支持吗?”

    话音刚落,他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极为严肃的神色,低沉又笃定的声音:“小扉间,斑二十七岁了,不是七岁,不是十七岁。一旦他决定了要做什么,我根本没有办法阻止他。即便他的前路是死亡,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哦。”我不带感情地应了一声,“宇智波空,说得这么严肃,其实你就是根本管不了他吧。不管是言语的劝说还是身体力行的阻止,你都做不到,既说服不了他,又打不过他,只能当个‘善解人意’的好好哥哥。”

    沉凝的气氛为之一滞,随即便看到他抬手揉了揉脸,苦笑着长叹一口气:“小扉间,怎么几年没见,你愈发会拆我的台了?”

    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之色:“因为你太没用了,连这点事都做不到。”

    “所以为什么你还会要一个没用的人做一件他不可能做成功的事?”宇智波空坐直了身体,字正腔圆地说道,语气十分平静,只是这话却讽刺得很。

    “大概因为我脑子进水了吧。”我支着下颌叹了口气。

    即便我之前就跟宇智波斑说过,我不会再阻止他,但见到他的哥哥,我还是挺希望宇智波空能有点用,最好能成功劝说宇智波斑别吊死在我这颗歪脖子树上。难保我哪天真的对他起杀心,他又打不过我,最后只能被我杀死。好好的一个人,如果最后落得这种可笑的下场,也太荒谬了!

    算了,劝也劝过了,他自己的哥哥都管不了他,我还操那么多心干什么?按灭心中那点难得发的善心,我转而道:“我记得我在星之村还有个实验室,现在那边是什么情况?”

    那个实验室两大项目,其中之一就是写轮眼的修复和进化问题,这个想必他们宇智波三兄弟比我着急多了,肯定会时时关注。

    关键是另外一个实验——关于我的复制体的培育实验,第一次培育出的胚胎因为宇智波斑将我心脏上禁制的消失误以为是黑绝朝我下手,从而毁了整个实验室,那个胚胎自然也被毁掉了,不知这几年过去,他们有没有进展。

    “发展得不错,如今宇智波的写轮眼后遗症差不多已经彻底被解决了。”他面色有些迟疑,“至于另外一个实验,最开始的时候一切正常,后来因为你长期不归,实验好像出了点问题,最后是斑接手负责,连带那个实验室都迁回木叶了,如今那个实验挂在千手的忍界科学研究院下面,具体是什么情况我还真的不太清楚。”

    嗯?宇智波斑可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什么时候迁回木叶的?”

    “大约一年前。”

    也就是我离开两年多之后?宇智波斑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我心下有些疑惑,还待张口继续问这件事的情况,结果面前的宇智波空突然抬手指了指身后。

    我回头望去,只见宇智波斑正带着阿元慢慢走了过来,故意放重的脚步声直到我回头见到他们二人才听得分明,他们二人身后则是数个端着饭食的家忍。

    行吧,人都来了,那就先吃饭吧。

    待到吃完饭,宇智波空也告辞离去,庭院桌上被收拾干净,阿元也冲进庭院中的玩具堆开始玩耍,我靠着身后的廊柱,看着将目光放在阿元身上的宇智波斑,出声问道:“星之村那个实验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循声回头,低垂着眼摇了摇头:“失败了。目前只有一个四五岁的你的身体的复制体,但是身体强度太低,根本承受不住你的力量。”

    “为什么忽然迁回木叶?”

    “虽然重新培育出了胚胎,但是根本不能维持它的活性。最后还是柱间出手用木属性的查克拉温养,才让它活了下来。柱间不能无故离开木叶太久,因此只能将那个实验迁回木叶。”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总感觉我暗地里试图培育复制体的计划好像已经不能算作“暗地”里了。

    “漩涡水户也知道。那个实验迁回木叶之后,新的实验室的相关结界都是她亲自出手设立的,保证实验绝对的安全性和隐秘性。”

    “为什么你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

    “没有用。”他缓缓摇头,“那个身体太脆弱了,根本承受不住你如今的力量。而且,现在我知道了……如果可能,我还是希望你能成功控制住自己的力量,走化形这一条路。”

    他摸了摸我身上缠着的绷带:“千手扉间,他人的身体对你来说是负担吧?只有你自己凝聚的那一具,与你的灵魂完全贴合的那一具,才不会让你觉得被束缚。这么想来,那个实验愈发没有必要。”

    “带我去看看吧。”我反手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挑动我身上绷带的动作,“好歹也是几年下来的研究成果,就这么断言没用岂不太过可惜了?”

    “好,既然你想看的话。”他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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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与他谈完之后, 我才带着阿元去了水户姐那里。当然,他也跟着一起去了。见到我身上缠着的绷带,水户姐不出意外又朝我絮絮叨叨了一阵, 最终结果就是我们三人一起站在那具宇智波斑断言“失败了”的身体面前。

    面前四五岁的身体在我的感知中与一颗植物无异,里面的生命力明显比正常人类的身体强上数倍。

    “里面加了大哥的细胞吧?”我敲了敲玻璃外壁,沉吟道,“生命力不像人类,反倒贴近植物, 这具身体的自愈能力应该很不错。”

    “强度不够。”水户姐神色严肃, 指了指我身上的绷带,“扉间, 这具化身虽然只有你的一丝力量, 但我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的恐怖的气息, 如果要容纳这种力量, 眼前这具身体还远远不够。”

    “不, 不能这么说。身体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成长,强求一个四五岁的身体就能完全容纳我的力量,太过不现实, 但只要让他拥有能够成长到能完全容纳我的力量的潜力就足够了。”我下了结论, “这个实验也不能说完全失败。”

    “这么说……倒也是。”水户姐思考片刻神色微缓, 冲我笑道, “扉间, 那这个实验就还有继续下去的价值, 若按照你所说的方向实验成功的话, 你应该就能摆脱如今这种只能被迫用化身在外界行动的境况了。”

    “还得麻烦你们帮我盯一下了。”我微微一笑。虽然这具身体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毕竟——

    “宇智波斑,窥探我的思维好玩吗?”摁住悄无声息缠上我这具化身的精神细丝, 属于我的黑色的细丝顺着这丝精神细丝探入他的身体,须臾间便接管了他身体的控制权。

    异色的双眸重新睁开,眼中闪过几缕黑丝,我伸出手接住无力倒下的化身。

    “扉间?!”水户姐焦急的声音响起。

    “水户姐,没事,我有点事找宇智波斑聊聊。”抱起我的那具化身,我操控着宇智波斑的躯体发声,“帮我照顾一下阿元。”

    “扉——扉间?!”水户姐神色惊异。

    我冲她微微点头,随后眼前凭空开出一个黑洞,踏出黑洞后我们已回到了宇智波斑的屋宅。

    这一系列动作,他肯定察觉得到,但我一丝抵抗的意识都没遇到,总觉得他好像十分放心让我接管身体似的。

    “哑巴了?这会怎么不说话了?”我戳了戳他安静的精神体。

    “为什么对你没用?”不待我回话,他便猜测道,“是因为你的力量会被世界排斥?即便换了具身体,但你的力量若还是无法控制,那也只是枉然?”

    “宇智波斑,不要管得那么宽,小心你的小命。”我在脑海中警告道,勒着他精神体的黑丝也微微收紧。

    作用于精神上的伤痛是极为难忍的,如他这般强者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勒得闷哼一声,精神体平静的蓝色瞬间泛出几丝血色,又在他回神之后被强自压下。

    “不可能。”他喘息道,“千手扉间,那不可能。”

    “是吗?”还真是倔啊。

    黑色的丝线从他的精神体上脱离,在他面前重新化作人形,我凑近他摩挲着他的脸,冰冷的声音蕴含着掩藏不住的杀意:“宇智波斑,你真的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竟然敢窥伺我的思维,乃至——!

    手底下的胸膛虚幻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平稳地跳动着,脖颈侧的脉搏也在细微地跳动,彰显出面前的精神体属于活人的自我认知。

    “我很清楚。”他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千手扉间,你说过不会再阻拦我的,你食言了。”

    很好,居然还学会反驳我了?!

    我冲他勾了勾嘴角,随即凑上去轻轻碰了碰他的唇,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精神体转瞬间变了颜色,乱了几拍的心跳,剧烈起来的脉搏,停滞的呼吸,但是从道侣契约中感受到的情绪仍旧一片平静。

    待到我退开后,他仍旧是那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

    “宇智波斑。”我将手放在他仍旧没有恢复平稳的心跳上,用了点力道,像是要把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给按住似的,“你说,当我的眼睛和我的感知不一致的时候,我该相信哪一样?”

    比如,面前的人怎么看都是一副动情的模样,然而感知到的道侣契约中的情绪却如一潭死水;又比如,封印中的辉夜姬怎么看都只是单纯的规则宿体,她体内的规则与她本身泾渭分明,然而感知到的她却极为强大,俨然已领悟些许规则。

    这究竟是……事实?还是,面前的人在捣鬼?!

    再加上他竟然已经能够在不惊动我的情况下,引导我的思绪,试图窥伺我的思维,还有如今我感受不到他的实力一事……诸多线索汇集起来,我只能想到一点,他开始背着我做小动作了。

    不知不觉间,贴着他胸膛的五指早已成爪,尖锐的指甲刺破他的胸膛,指尖几乎能触碰到他那颗虚幻的心脏。

    “千手扉间……你认为哪一种值得相信,就相信哪一种吧。”他握住我的手腕,收紧力道,阻止了我的五指继续插入他胸膛的动作,也唤回了我低头沉思的思绪。

    我抬头冲他笑了笑,五指收拢,直到碰触到他那颗虚幻的心脏才止住动作,脸上作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可是我也不知道啊。宇智波斑,不如你给我一点建议?你觉得我相信哪一种比较好?比如,你如今是否依旧在找死?又比如——”

    直到他痛得止不住弯下身,我才将五指从他胸膛中抽出,蹲下身拍了拍他的头,在他耳畔柔声道:“辉夜姬的真正实力。嗯?宇智波斑,我觉得你应该都知道答案才对。”

    他缓过这一阵疼痛之后,才侧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眼圈红通通的,看着可怜极了,嘴上却还在嘴硬:“千手扉间,你这么有能耐,怎么不自己去猜?!还问我干什么?!”说罢精神世界泛起波澜,转瞬间便将我踢出了他的精神世界。

    直到我这具化身重新睁眼,便看到他将我抱在怀里,恶狠狠地盯着我。

    见我醒来,他恶声恶气道:“醒了?!”起身眼看着就要把我推到地上,实际却将我轻轻放在回廊边的栏杆上,随即自己便气冲冲地走了。从他重重的脚步声中可以听出,他是真的很生气。

    这算什么?我抬手遮了遮晒得眼睛有些睁不开的阳光,十分无奈。敢做小动作,却不敢在我面前承认?怎么看该生气的都是我吧?结果始作俑者反倒这么着急地跑掉了。

    完全不想动,我索性就在庭院中补了个觉,直到被阿元的笑声唤醒。睁眼便看到阿元在玩着那些玩具,宇智波斑在一旁安静地听着阿元说话,还时不时点头,跟阿元说些什么。待他察觉到我苏醒,便挥手让家忍送上晚饭。

    ***

    晚上一如既往,他带着阿元不知去哪里睡了,我依旧住在那间屋子。只在我快要入睡时,身边冒出一个热源钻进被窝。

    “气消了?”他躺下的动作让本有些迷迷糊糊的我瞬间清醒过来,我转了个身,面对面看着他,调侃道。

    “闭嘴!睡觉!”将我的头按到他的肩膀处,凶巴巴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呵!”我轻笑一声,没再说话。为了不拂这位的面子,我还是睡觉吧。

    直到我又有些迷糊时,他才又开口:“我们先去异世界,解决你的力量问题,然后再处理辉夜姬。”

    “嗯?”这会不装傻了?

    “你不是问我有没有建议吗?!”他的声音依旧很凶,“这就是我的建议!等我几天,我把事情处理完就出发!”

    “哦?”我不可置否。我好像只是问他的建议,没说要按照他的建议做吧?什么时候轮到他替我做主了?

    “哦什么哦?!就这么办了!”耳尖被他叼着磨了磨牙,“暗部部长我已经物色好人选了,这几天就能交接完。宇智波族长的相关事务我也都分出去了。木叶明面上捕捉尾兽的事也早就完成了,现在的木叶有柱间在就足够了!”

    “所以?”

    “所以我现在就算很长时间不在木叶也不会出问题!你别想用这种理由拒绝!”他咬牙切齿道,“千手扉间,你这么急着解决辉夜姬的事,是想之后一个人跑掉吗?!跑到不知道哪个异世界的角落,然后自己想办法控制体内的力量,成功了就能活下去,失败了就只能死在那里!”

    之前在他面前太随意的糟糕后果就显现出来了,自身的意图被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虽然谈不上什么找一个角落死亡,但我未来若仍旧是如此状态,大概率也会死在回去的路上。从这一点来说,情况与他所言相差不大。

    “哼!能让堂堂忍界修罗打白工,还上赶着被利用,全天下估计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了!”按着后脑勺的手愈发用力,像要把我按进他的身体似的,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也没停下,“这种好事想想怎么都不可能拒绝吧?!穿梭时空耗费的力量不知几何,有我帮你还不好?!有轮回眼的主人在旁边,总比你拿着那只不能完全发挥力量的轮回眼要强吧……”

    在他要说到带上他的第不知道多少个好处时,我终于忍不住出言打断:“宇智波斑,你真啰嗦!”真该让之前吐槽我“老妈子”的那些人看看,宇智波斑比起我来不遑多让。

    “所以你必须带上我!”他梗着脖子,在我耳边信誓旦旦道,“而且我们必须先去异世界,然后再处理辉夜姬!否则没得商量!”

    “我觉得——”

    我只说了三个字,就被他强按着点了点头,帮我补完剩下的话:“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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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七十六章

    我觉得不太行, 什么时候他染上自说自话的毛病了?我坐起身来,用脚蹬了蹬他的腰:“白天做出那副生气的样子跑掉,结果你想了大半天就想到这么个办法?”

    他将我拖进被窝, 重新抱住我,一脸愤愤道:“什么叫‘想了大半天’?!我早就这么计划了!既然你不想待在木叶,那我陪你走总行了吧!你想去哪我就跟你去哪!”

    “你——?”

    “木叶有柱间,宇智波一族有空哥和泉奈,你别用那些没有那么重要的事来堵我!”我才起了个话头, 就被他打断了。

    “所以你做这种决定, 他们知道吗?”

    “他们当然知道。”他嘲讽道,“千手扉间, 他们都知道你不想理木叶这摊子事, 也知道我喜欢你, 只有你自己觉得‘只要我乖乖待在木叶’就能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听见他说什么“喜欢我”这种事, 我就头疼。我皱眉无奈道:“这不都是你故意的吗?”

    “是啊, 我就是故意的。”他哼笑一声,“他们都知道我喜欢你,谁还敢在你面前提那些让你娶妻生子的事?”

    “你该知道就算他们提了, 我也不可能真的娶妻生子。”我愈发无奈, “你这么做除了断了你自己的后路之外, 没有任何作用。”

    “‘就算他们提了’也不行!”他断然反对道, “你是我的!就算给你介绍那些女人也不行!”

    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吗?

    “宇智波斑, 不要找死,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我头疼道, “白天如果我真的对你出手, 你这会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那等到你真的对我出手的那一刻再说吧!”他的语气半点波动都没有。

    他究竟是怎么在我眼皮子底下活了这么久的?就这种挑衅的态度,无所畏惧的语气, 我为什么还能容忍他这么久?我再一次深深陷入对自己的拷问之中,表现在外界就是我倏然沉寂下去,没有再接他的话。

    此时耳畔却传来了他的声音:“千手扉间,听我说,我不管我们之间最后结果如何,但目前最重要的事是你的力量必须首先得到梳理。辉夜姬、我们之间的事、天下一统等等,这些都可以放到之后再说。”

    “宇智波斑,你很烦。”心中无端生起烦躁的情绪,连带我的语气都差了起来。

    “烦就烦吧!总之没得商量!”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你想到异世界去还要借助轮回眼,只要这两只眼睛依旧一左一右在你我二人身上,你就无法瞒着我去异世界。况且,处理辉夜姬之后半数规则归位,天下必然大变,待到那时,我说不定也不好离开,会连累你去异世界的时机不知又要推迟多久。因此,现在去是最好的时机。”

    “你是不是忘了?我可以选择不借助轮回眼的力量。”说得好像我想去别的世界就必须借用轮回眼一样,而且我的力量如何是我自己的事情吧?怎么听着他比我还重视?

    “有捷径摆在你面前,你为什么要拒绝?”他继续道,“千手扉间,你的确有能力凭借自身的力量在时空乱流中行走,可就算你到了异世界,你的力量还能剩多少?用轮回眼开路是最好的选择。”

    “是吗?”话是这么说,但是鉴于轮回眼主人死盯着我不放的尿性,我觉得还是早点处理完这个世界的事就离开比较好。

    “你在担心我之后依旧缠着你不放吗?”他长长叹了口气,“千手扉间,只要你答应先去异世界梳理你的力量,之后我就再也不在你面前说些什么让你困扰的话了,这样如何?不仅如此,如果你答应下来,之后阿元我也会帮你好好照顾。”

    哦。所以他上赶着出人出力帮助我去异世界,然后条件是他以后再也不在我面前乱说话,顺带帮我照顾阿元?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好像去异世界是我的需求,不在我面前乱说话也是我想要的,照顾阿元更是我提出的,从头到尾没见着他能捞到什么好处。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态才让他提出这种损己利人的交换条件?

    将这一切不合理的地方套到“喜欢”这种情绪上,霎时间就顺理成章起来。但是我并不打算接受他的“喜欢”,因此他的一系列付出我也就没有必要心安理得地享受。对,就是“享受”,这种处处合我心意的做法实在让我很难生起拒绝的心思。然而也只是“很难”,并不是做不到。

    “千手扉间,你还在犹豫什么?认为这种交易不公平吗?那就把这个交易就当做你领着我走上参悟规则之路的报酬如何?这么想,你会不会容易接受一点?”

    的确“容易接受一点”,但是我并不想将这一切都用公平的交易掩藏,有些事不是披了层交易的壳子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

    “这样吧。”我摩挲着他的脸颊,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放弃关于这个条件的话题,“条件你也不用再提了,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见他神色有些黯然,我戳了戳他抿起来的嘴角,补充道:“但是,看在你绞尽脑汁想让我先梳理力量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告诉我,你对于我们之间的未来是什么想法。抛去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内心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什么意思?”他喉咙咕哝一声,声线有些紧绷。

    “意思就是,那些小动作我可以当做没看到,只要你的回答让我满意。”我冲他微微一笑,随即叹息道,“宇智波斑,之前我以为你被心魔所惑,如今看来却是我误判了。现在我给你机会,一个让我重新评估你未来境况的机会。如果你足够清醒的话,我如了你的意又何妨?”

    “还真是绝情的话啊……”他喃喃自语道,直到我皱眉开始催促他,他才紧了紧抱着我的手,苦笑道,“我们之间未来大概是不可能了,但在你离开之前,至少我要知道你安然无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体内的力量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导致你可能死在外面。”

    “大概?”

    “千手扉间,未来还未到来,你无法断言我们日后一定不会在一起。”他的语调悠远又绵长,声音不大,却极有分量,“当然不能用绝对否定的词语。既然未来还没有发生,你就不可能否认我们在一起的可能性,即便那在你看来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好吧,你说的的确不错。在未来没有到来之前,我不能断然否认它的存在,即便那个可能十分微小。”我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处,声音有些含糊,“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就按你说的做吧。什么时候你将事情处理完了,什么时候我们就出发。”

    “你答应了?”额头抵着的起伏的胸膛停滞了一瞬,他平稳的心跳忽然乱了一拍,声音也变得不可置信起来。

    我蹭了蹭他的胸膛,打了个哈切,含糊道:“是啊,答应了。”

    “那我们之间?”

    “啊,这一点我还是觉得不可能……”

    “你之前说过的,只要我能追上你的脚步,你就愿意听一听一位同等存在的话。”

    “宇智波斑,早点睡吧,梦里什么都有!”我微微抬头,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这话说得好像提升实力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我是该夸他志向远大还是该骂他眼高手低呢?

    “呵!睡吧。”他轻笑一声,将我的头重新按进胸膛处,些微震颤从他的身体上传递过来,惹得我愈发昏昏欲睡,“你没忘就好。”

    忘是不可能忘的,只是我觉得这个可能还是太小了。心中划过这丝想法,随即我便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

    ***

    翌日醒来,他依旧在。

    “……宇智波斑,你有这么闲?”我将头埋进被褥中,有些不想动弹。

    “有些事用影分身就够了。”他解释了一句,随即摸了摸我的额头,“不想起来吗?要不要再躺一会儿?”

    “不用。”我坐起身,低垂着眼睫,挑了挑身上缠着的绷带,身体的不适连带我的心情都糟糕起来。正如他所说,只有我自己化形的那具身体才能与我的灵魂完全贴合,其他身体都会让我有被束缚的感觉,这感觉放在如今这具没什么力量还受了伤的化身身上愈发明显。

    “换药。”他拨开我试图扯开绷带的手,起身翻出药箱,随即坐到我身边,开始拆我身上的绷带。

    我盘腿坐着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解开我身上的绷带,然后小心翼翼地上药,最后小心翼翼地将新的干净的绷带缠上去……

    直到他缠好绷带,正欲收回手时,我倏然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见他征询似的望过来,我盯着他的眼睛慢吞吞地开口道:“宇智波斑,你不累吗?”

    他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两下,眉宇间带了几分讶然,又在下一瞬收敛了起来,只微微摇头:“不累。”

    “撒谎。”我松开他的手腕,挑破他那点掩藏得极好的疲惫。

    “我不敢也不能累。”他依旧摇头,声音十分平静。

    “你能坚持多久呢?”我歪头看着他,神情疑惑。人类萌动的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也有极小的可能来了就不会再离开。也许下一个瞬间,他就会彻底放弃这种单方面付出的行为;也许直到他身死道消,他也至死都在做着这种注定没有回应的付出。

    “直到我的鲜血流尽,眼泪干涸,心脏不再跳动,胸膛不再起伏,整个人再也感觉不到疲惫的那一刻为止。”

    第二百七十七章

    面前的灵魂散发出耀眼灼目的光芒, 炽热的信念带着能破开万年寒冰的热度透过道侣契约传递而来,令我愈发想要直接吞噬他。但如果他死了,世间少了这么一道可以为之驻足观赏的美景, 我又觉得有些遗憾。

    “啪——啪——啪——真是了不得的信念。”我慢条斯理地抬手鼓了鼓掌,笑叹道,“宇智波斑,加油吧。你既然学会了屏蔽情绪,自然也该学会如何感知我的情绪吧?趁我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时候, 希望你能强到足以对抗我, 抑或者——”

    “趁早离我远远的……”我附在他耳畔,用气音道, “要知道, 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难得我对一个人类的性命如此在意, 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不了。”他拂开我耳边的几缕碎发, 将脸贴了过来, 也学着我的样子在我耳畔轻声道,“千手扉间,我很高兴, 听上去我在你心中的分量比其他人要重一些。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 但我有时候也会嫉妒柱间。他一路走来依旧懵懂, 可你却早已帮他铺好了他未来的路。可仔细想想, 我却绝不愿意像他一样, 循着你为我安排好的路走。”

    “我如今很庆幸……庆幸那两只轮回眼互相吸引造成的意外, 让我能够见到你最真实的自我, 那是与你展现在其他所有人面前都不同的一面。千手扉间, 不要急着拒绝我。我追寻你,自然要投你所好, 想你所想,忧你所忧,这是被爱者理所应当享受的事物,不是什么必须等价交换的存在。”

    “到目前为止,你拒绝我的唯一一个理由就是‘你不想让我死’。”说到此,他声音带上几分欣喜,“虽然我知道你对情爱这种事一点想法都没有,但是看着因为这种理由一直拒绝我的你,实在让我心生欢喜。”

    他扣着我的后脑勺的手微微带了点力道,将我抱进怀中,一下又一下轻抚着我的背脊:“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抛却这一点,如果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的追寻,不如就坦然接受如何?这是属于你的特权。即便之后我们不会在一起,那也不妨碍你现在接受这一切。”

    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人主动教唆被追求者把他当成备胎来用?真要按他说的这样做,那我岂不是成了个渣男?

    “哦。”我应了一声,总结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随便利用你,心安理得地接受你带给我的好处,然后我再一脚把你踹了?这样我不就成了个渣男了?”

    “渣男?是说一个男人像渣滓一样不负责任吗?还真是贴切的形容。”他轻声笑了起来,震得我搁在他肩膀上的下巴都有些痒,“可一个人被叫做渣男大抵是因为那个对他付出的人醒悟了。而我不一样,我从头到尾都很清醒,我允许你做一个渣男。不需要回应我,不需要给予我,不需要将心神投注在我身上,把我当成你的助力,你想干什么我都会帮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这样如何?”

    “听上去好像不错?”好像我能白赚一个助手,还不需要付他工资之类的东西。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将他的提议来来回回想了数遍,我还是暂时没发觉哪里会有问题。他一丝一毫的好处都捞不着,反观我却能得到诸多好处。所以,是哪里有问题呢?

    按捺下心中的疑惑,我撤身挣脱他的怀抱,打量着他这副八风不动的样子,思考了几秒,最终还是选择先按兵不动:“好吧,如果你执意如此,那我接受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看上去我好像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想到他之前几度的小动作,我补充道:“宇智波斑,既然你都说了想我所想,那我就提个要求好了。窥探我的思维和在辉夜姬身上做手脚这种小动作还是别做了,我不喜欢有人骗我。”

    “不会了。我更多的只是想试试我们之间的差距到底还有多大,结果我连你的一具化身都瞒不过。”他神色失落了下来,随即又整了整精神道,“如今你肯答应先解决你的身体问题,我自然不会再做那些小动作。不管怎样,我总是希望你能够好好的。”

    ***

    宇智波斑会这么乖吗?我还是太天真了。

    那天谈话之后,仗着我答应他不会拒绝他对我的好意,他光明正大地带着我和阿元在木叶晃来晃去,美其名曰给我介绍一下如今的木叶,实则……实则如今的木叶我没看出来有什么超出我认知的极为出彩的地方,反倒让木叶上至高层下至平民都知道了宇智波族长和“白鬼”的爱恨情仇二三事。

    从“宇智波族长的真爱是‘白鬼’不为人知的妹妹,证据就是那个与‘白鬼’长得一模一样还有着与宇智波族长的查克拉气息极为相像的查克拉的小孩”,到“‘白鬼’就是宇智波族长的真爱,那个小孩根本就是‘白鬼’和宇智波族长的儿子”,再到“‘白鬼’本就是女的,一直忍辱负重为千手谋划,如今千手势大,‘白鬼’自然不需要掩藏,所以才将她与宇智波族长的儿子光明正大地带出来”……

    流言之迅猛,之离谱,之不切实际,短短几天之内就被木叶村民乃至不知多少方的暗探翻出了无数个版本。总之,以我为中心的千手和宇智波的爱恨情仇二三事,乃至权谋争霸版本的我与宇智波斑不得不说的故事,大有冲出火之国传遍整个大陆的趋势。

    甚至久未联系的二殿下听到动静都特地用传送阵赶来木叶一趟,只为当面嘲讽我一顿。当然,在我将前因后果给他解释了一遍之后,不出意外地收获了一个笑得直不起腰的二殿下,顺便还被他嫌弃了一顿。嫌弃什么?嫌弃我几年未见,竟然变得这么愚蠢了,会被这种小动作给骗到。

    如果这事放在别人身上,我可能还会多想几分,但这可是宇智波斑啊?!好像从没见过这位大爷玩手段,新婚的时候喷我还说什么‘我只会做些不入流的事’。万万没想到,我一时疏忽大意,他还真就开始跟我玩心眼了?!

    “千手扉间,你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二殿下嘲笑完我之后还不忘询问闹出这一系列事件的核心问题。

    “没想法。”我长叹一声,“我劝了他好多回‘不要自己找死’,他不听,我只能随他去了。”

    “呵!”二殿下嗤笑一声,握着桧扇敲了敲手心,下了定论,“千手扉间,你迟早得玩完,哪有拒绝人都用这种为对方好的理由的?”

    然后他就走了,走的时候还试图将阿元哄过去玩,不出意外地被阿元拒绝了。听听这个不靠谱的人嘴里许诺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女装随便穿,妆容随便换,五尾随便骑,小点心随便吃。虽然阿元如今还小,但也不能否认他是个男孩子,化妆穿女装这像话吗?阿元又不是忍者,不需要学那些伪装的东西。

    当然,二殿下都闻讯赶来了,木叶内部还能与我说上几句话的,诸如奈良鹿岛、水户姐、以及压不住好奇心跑过来旁侧敲击的日向和猿飞族长,还有千手族内以往便在我手底下做事的以桃华为首的一众小年轻,一个接一个都假装从我面前路过,然后装着一副和我偶遇的样子就开始和我攀谈,聊不了几句,话题就会拐到我和宇智波斑的关系上,迂回一点的就从阿元下手,带些小孩子喜欢的玩具、点心等试图从阿元嘴里套话。

    要我说,这些人都是闲的。在我的冷眼扫视下,他们几乎都败退回去,只有桃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顶着我的冷脸依旧在我耳边“扉间大人”长“扉间大人”短的,真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今千手的中坚一代还称呼我为“扉间大人”的也就只有我先前手底下的那批人了,新起来的都以大哥和水户姐为尊。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过去的符号,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已经被除族的失败者,以及后来因为有个好大哥,又被认回族里的幸运儿。

    “扉间大人!您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桃华清越的声音忽然变大了。

    不好意思,走了个神,但话我还是听进去了。我回过神来,随意道:“那个研究院的院长你想挂在我身上也可以,至于其中的研究项目,我记得宇智波斑带回去很多资料吧,在里面找找,总能找到你们目前急需的研究方向,这一点更不需要我指点了。”

    “可是,扉间大人——”桃华神色有些不甘,抿唇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我打断道,“桃华,你从小到大都是负责这一块的,你现在可以做好,没有必要拿自己能够处理的事来问我。”

    桃华到底还是比奈良鹿岛差了一点。奈良鹿岛那个家伙言谈间隐晦地试探出我无意继续管木叶诸事后,就真的只跟我随意闲聊了几句,顺便还逗了逗阿元,就径直离开了,根本不会如桃华这般还拿木叶的事来问我。

    直到所有人都发觉从我这里打探不出什么消息后,我不时便会偶遇一个熟人的事才没有再发生了。哦,我还漏了一个人,千手柱间。

    别人八卦都是在背地里暗搓搓地猜想,即便见面也只会旁侧敲击地询问,他不一样,他直接跑到我面前问我了。

    “所以这是真的吗?!扉间!你和斑——”他皱着一张脸,十分纠结道,“真的,真的,真的在一起了?!甚至连儿子都这么大了?!”说到最后他的语调仿佛要飞到天上去一般,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透着一股不可置信的意味。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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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不知道为什么, 看见他这副傻样我就手痒。随手一拳将他锤到地上,我抱起阿元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阿元像正常人类吗?什么叫‘连儿子都这么大了’?这是我新收的小徒弟,这副样貌也是宇智波斑帮他捏的。”

    “这是……师伯?”阿元歪头看着被我揍到地上的大哥, 犹豫了一会儿,从他新学到的人类词汇中找了个词出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可是阿元真的很像你们两个人的儿子啊!呜呜呜……”大哥依旧躺在地上犟嘴,直到我不耐烦地一脚踹过去时,他才反应敏捷地起身躲过, 顺便将阿元一把抱起来抛高高, “所以扉间和斑真的在一起了?!”

    “没影的事。”我皱眉反驳道,“大哥, 你不要听风就是雨。”

    “诶, 可是——”他听后脸上难得露出困扰的表情, 也不跟阿元玩抛高高了, 凑到我身边依旧坚持他的看法, 甚至连奇奇怪怪的佐证都提出来了,一脸控诉道,“可是我看你和斑真的好像在一起的样子!连哥哥嫂嫂家都不住, 偏偏要跟斑住在一起。还有现在漫天飞的流言!扉间, 你真的没跟斑在一起的话, 怎么会任凭这种流言满天飞?!”

    为什么不住哥哥嫂嫂家?就如宇智波斑先前所说的那样, 我在不着痕迹地淡出他们的生活。至于之后任凭流言发展, 我都快离开这个世界了, 为什么我还要花费心力跟一个位高权重的暗部部长打擂台?除了争口气, 替我们之间那点无关紧要的关系翻案之外, 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我看得出来,让“白鬼”以这种方式重回大众的视野, 也是宇智波斑在暗中推动的目的之一。我与他的赌约可还在进行之中,偏偏我先前便限定了不允许我们借助其他人的力量,他身为暗部部长,散步些许流言天然便有优势,利用自己手下的势力来进行运作也不算出格。反观我,我光棍一个,想处理掉这些流言还真的有些麻烦,不如索性不去理会。

    “方便。”我言简意赅,推开大哥几乎贴过来的那张蠢脸,“流言四处飞又如何?也没人敢当着我的面嚼舌根。”

    “什么嘛?!这怎么能算理由!”他皱着脸抱怨了一句,随即又打起精神一脸八卦道,“所以你和斑现在是什么情况?之前斑跟我说喜欢你,我都不敢置信了好久好久!”

    “什么情况?”我挑眉反问,见他忙不迭凑过来想细细听的动作,又是一拳试图将他揍翻在地,结果却被他敏捷地避开。我就知道,凭我现在这具化身的力量,一拳无论如何都揍不动他,之前躺在地上都是他故意装的!

    可是,我还有阿元啊。

    “阿元。”喊了一声阿元,他便懂了我的意思。

    “师伯,对不起了。”只见阿元朝不明所以的大哥笑了笑,龙脉之中时间停滞的小把戏便又在大哥身上来了一回。

    有阿元相助,我顺利将大哥揍翻在地,随手将阿元接了过来。直到阿元撤去力量,大哥才眨了眨眼躺在地上一脸惊讶:“这就是阿元的力量吗?好厉害!”

    任凭大哥将阿元又一次抱走,开始跟阿元玩一问一答的游戏,我只在旁边慢悠悠地道:“宇智波斑答应帮我做事,我们之间仅此而已。”

    不出意外又引来大哥“十万个为什么”,对于大哥试图八卦到底的举动,我不胜其烦,然而我现在力量有限,想物理隔绝大哥都没办法,只得无视大哥在旁边问长问短的举动,直到宇智波斑来救场——然后大哥就被他拖去打架了。

    可喜可贺,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

    解决完大哥的事后,我还得面对一个同样有“十万个为什么”的小徒弟——不对,现在应该叫做大徒弟了,毕竟小徒弟已经换成阿元了。

    从我这几年究竟去哪了到我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从阿元的来历到我和宇智波斑之间的情况,我也不能像对付大哥那样,不耐烦了就上手揍,只得花费更多的时间一一解答,顺便还让阿元跟他多熟悉熟悉。

    如我所料,阿元果然很喜欢他,不管是他身为半人半魔的存在,还是他超高的武力值都很得阿元喜欢。

    为什么呢?诞生于轮回眼之中的阿元在只有本能时便会主动甄别强大的力量并化为己用,阿元追求强大的天性是不可磨灭的。换句话说,阿元更喜欢强者。另外,对人类的情绪十分敏锐的阿元也看不上那些表里不一的,心底诸多阴暗的气息驳杂的灵魂,反而更喜欢大徒弟这种散发出较为纯粹气息的灵魂。

    所以想得到阿元的喜欢很简单:第一,要强;第二,纯粹。而这两点我的大徒弟恰好都占全了。刨去我和宇智波斑——我们与阿元天生之间便有联系,我的大徒弟成了阿元最喜欢的人,就连经常拿一堆东西去哄着阿元玩的大哥和水户姐都抵不过大徒弟在阿元心目中的地位。

    而这一点甚至让宇智波斑都有些吃味:“真搞不懂阿元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小鬼!”

    忘了说,他与我的大徒弟一直互相看不顺眼。自他们第一次见面起,那段公案便为他们结下了梁子。直到如今,虽然大徒弟身为木叶的盟友,但他们之间见面仍旧嘲讽居多。

    “宇智波斑,你应该看出来了,阿元虽然表现得兴致勃勃,但其实木叶对他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变强才是阿元心中最为渴望的事物,木叶的美食、玩具、大人的逗弄,虽然阿元最初很感兴趣,但那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如此表现,不过是学着他看到过的那些孩童而已,他认为这么做会让我们高兴,所以他才表现得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

    “但是他心里其实半丝波动也无。”他低声补充道,“只有见到你我、尾兽、柱间、漩涡水户、辉夜冰木原这种强者的时候,才会让他真正提起几分兴致。”

    随即他拂过我的脸颊,声音有些缥缈:“千手扉间,阿元真的很像你。你这些天在木叶也待烦了吧?这种等待对你来说一丝意义也无。”

    “也不算烦。”我偏头看着他慢条斯理道,“看看我们的忍界修罗用用那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也算没白费这些时日。”

    “‘不入流的小手段’?”他神色有些古怪,随即凑近我一脸郁卒道,“千手扉间,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不要总拿我之前的话来刺我行不行?我现在觉得对付你这种人还是需要一点‘不入流的小手段’才能达到目的。”

    “偶尔我也会怀念一下曾经目下无尘的斑君,一忽悠一个准,除了打打杀杀也看不上这些小动作,简直再好对付不过了。”我拍了拍他的头,长叹道,“可惜,令人怀念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有你珠玉在前,我若还是那副样子,才真叫一点长进都没有。”他轻哼道,“此番若不是我出手摁住大名和其他诸国的动作,恐怕你就又要拿什么冠冕堂皇的‘白鬼’为了大局必须死等等理由来顺理成章地抹消你的存在了。千手扉间,你总是喜欢借着大义达成目的,虽然方法也没错,但明明有更稳妥的法子,你却偏偏喜欢拿自己开刀。”

    “可现在我不是什么都没干吗?”我反驳道,“你把什么都处理好了,根本不需要我出手。”

    “是啊,根本不需要你出手。”他笑着重复了一遍,随即感叹道,“千手扉间,我现在愈发觉得你之前能耐着性子引导忍者族群是多么难得了。当一个人拥有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时,很难再去低下姿态为了一个在他看来如蝼蚁般的族群奋斗,而你却做到了,你让他们不再囿于内斗,转而真正作为一个完整的人,为了自己真正的未来而努力,实在是了不起。”

    “我知道我很了不起,所以你可以不要三天两头在这说废话吗?”我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宇智波斑,不要总说这种没意义的话,你知道我这么做是因为我看不惯这个时代,而不是其他什么高大上的理由,所以你心目中那个伟光正的千手扉间还是趁早消失吧。”

    “好吧好吧。”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顺着我的意道,“我不说那些惹你烦的事了。我这边事情差不多处理完了,我们可以走了。”

    “终于舍得处理完了?”我向后仰躺在他胸膛上,嗤笑道。宇智波斑事情再多也不至于拖这么多天还没交接完,无非是他想留我和阿元在木叶多待几天而已。

    “是啊,‘终于舍得’了,我发现你和阿元都不适合待在木叶,强留着你们在木叶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五指成梳,顺着我的头发道,“你们适合战斗,追寻力量,参悟规则。你们不应该被束缚在木叶,你们更喜欢前进的道路上不断发现的新的风景。木叶这种大家带着小心思过日子的地方,偶尔待着玩玩可以,长期留在这里就不好了。”

    “这种事……无关喜欢吧。”我微微摇头反驳道。当一个人落到力量不够强大就得死的境地的时候,任何人都不会将心思放到除了提升力量之外的其他地方。

    “怎么说?”他有些疑惑。

    “不,没什么。”我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将手臂搭在眼眸上,开始小憩,“既然你的事都处理完了,那我们明天就离开吧。”

    第二百七十九章

    知会了大哥和水户姐之后, 我们一行四人便离开了——不错,的确是一行四人。我将大徒弟也带上了,既然他在水之国闲着也没事, 不如也去龙脉之中提升实力。龙脉之中的魔物生生不息,即便我之前将其屠戮殆尽,可只要世上不断有人死亡,黄泉不断卷入灵魂,不断将其洗涤侵蚀, 魔物就不可能彻底消失。

    这种新生的魔物于我而言无甚益处, 但对于我的两个徒弟而言还算有些作用。虽然我的大徒弟如今不能自如地在龙脉之中行走,也不能沾染半点黄泉之力, 但有阿元在, 护着他及时从封印之中出去还是没问题的。

    况且, 有人主动进入龙脉之中消除魔物, 于鬼之国而言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巫女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那片曾经能够阻挡大徒弟进入神社的森林,对如今的大徒弟而言,也不过尔尔罢了。

    ***

    “这就是——黄泉?!”透过缺失的封印进入龙脉, 大徒弟便被这铺天盖地的散发着刺骨杀意的黑雾惊到了, 身上更下意识覆上一层骨质铠甲。

    宇智波斑也不遑多让, 体表现出人形的须佐能乎, 手中长镰也向前挥出一道气劲, 整个人都蓄势待发。

    “不, 这不是黄泉。”我向前走了一步, 原本凝实的化身瞬间化作黑雾融进这片更广阔更浓重的黑雾之中。阿元也褪去那副查克拉的身体, 心核飘入我手中执着的那朵岛锦。

    岛锦悠悠然向下飘落,被黑雾中凝出的一只手接住, 随即从手腕开始,黑雾逐渐凝聚,直到最后形成了一个黑黢黢的人形:“这是我。”

    左手一扬,无边无际的黑雾如摩西分海般倏然向两边分散,真正的黄泉这才彻底暴露在他们眼前。

    “龙脉之中,汇集着世界还未分化的力量。你们的眼睛在此处无用,看到的只会是一片混沌。用你们的精神力量去感知,脚底下踩着的浩浩汤汤的往一个方向流动的就是黄泉,天空中飘荡着的低矮的与黄泉分庭礼抗的云层就是生之力,其间游荡着的四处飘散的邪恶的气息就是魔气——那是黄泉洗涤出来的灵魂所携带的负面力量的汇集。”

    “用精神力量去感知?”大徒弟神色疑惑。他如今对如何运用精神力量还一知半解,断不会像已凝出不少精神细丝的宇智波斑这样,开始有意识地向四周查看。

    我将岛锦朝他抛去:“阿元,你去帮他。”暂时看不到也无妨,通过阿元的视野也能看到此方空间的真实景象。

    那朵岛锦凭空插入他的领口,阿元虚幻的心核须臾间便融入大徒弟的躯体。见大徒弟的一只眼眸变为红色,阿元已然与他共享了视野,我才指着远处四处游荡的魔物道:“这些魔物正是你们二人的对手,加油吧!”

    “什么?!”大徒弟惊声道,却不像他的作风,口中吐出的话语更像是阿元在说话,“师父,你不带我们去吗?!”

    “不带。”我点了点他们二人,直言道,“我可不敢保证我到时候不会朝你们二人出手,你们还是乖乖待在龙脉中修炼吧。一旦感觉自身快到极限了就从封印中出去,待到修整好后再进来。”

    “可是他明明也很弱啊!”大徒弟伸出手指着宇智波斑一脸不愤,“师父,你比他不知道强大多少倍,想杀了他也很容易吧!”

    这倒确实。

    不过还不待我回话,被指着的人就嘲讽道:“至少我比你们两个强!”

    “但在师父面前,你也很弱!”大徒弟反唇相讥。

    “斑大人的确比师父差很多。”这是帮腔的阿元。

    “我有轮回眼,你们有吗?!”宇智波斑不甘示弱道。

    什么小学鸡吵架?!

    “都闭嘴!”无边无际的黑雾在我的操控下猛然朝这里汇集,除了我们四人所在的这片区域被我护着没什么动静之外,其外黄泉翻涌,激起千重巨浪;云层翻覆,吞吐万阵云涛。

    “轮回眼在手,他至少还能逃跑,你们二人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黑黢黢的人形重新化作黑雾,我的声音在他们三人的精神海中回荡,“徒儿,好好修炼吧!”说罢我就卷着宇智波斑朝着龙脉更深处行去。

    不再压抑实力的我行进速度与在妖怪世界时那副优哉游哉的模样不可同日而语,力量弥散,朝着一个地方飞速前行。一路上,黄泉退散,两边巨浪翻覆试图将黑雾打散,却犹如浪花击打在礁石上一般,只将自己拍得粉身碎骨,无数黄泉之力凝结而成的水花向四周飞溅,恍若下了一场黄泉之雨。

    云层被破开一个巨口,且随着我们的不断行进,这道巨口有愈展愈烈的趋势,看上去恍若天边撕裂开了一道深渊,内里不断翻覆降落的云层试图压迫黑雾向下涌去,却终究只是徒劳,反而惹得黄泉与云层之间的交汇的力量碰撞得愈发激烈。

    “这就是你真实的实力吗?”宇智波斑站在黑雾中间,感受着外界天地翻覆,能至黄泉截断,云层分离的力量战斗,神色震惊。

    “不算。”我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中,“严格来说,我的实力仍旧在恢复之中。控制不住力量是一回事,真正实力的强弱又是另外一回事。”

    “为什么我感受到的你的力量如此贴近魔物?之前在外界还不觉得,此时我却有种你根本就是魔物的错觉。”他托起一团黑雾,试探着用精神细丝感知,“可是你的力量比之魔物要强上许多,按你之前所说,你的力量应该是魔气的上位力量才对。”

    “这个啊……”他提到的这一点也让我十分无奈,连带我的话语中都体现出来了一点,“之前没有神智,宰的魔物太多了,现在还没完全炼化。你也不能指望一个只有本能的存在去有意识地炼化力量,对吧?”

    “为何不动黄泉的力量和生之力?这两种力量十分精纯,比驳杂的魔气要好上去许多。”

    “这是属于这颗星球的力量。”我警告道,“宇智波斑,不要去动它们。在你没有能力彻底控制一颗星球的时候,最好不要打它们的主意。否则辉夜姬就是你的下场,这种自大到妄图将半颗星球的规则据为己有的家伙,下场从来不会好。这就是天道的算计。”

    “‘天道’……到底是什么?规则是规定我们一切活动的东西,那天道呢?为什么对规则出手,会引得天道算计?”

    “天道是自发守护一颗星球运转的存在。你修习因果之道,也该明了,万事万物之间皆有因果。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你做了好事,天道要嘉奖你,或让你的实力提升,或让你的家族壮大;你做了坏事,天道要惩戒你,或诱你入魔,或让你的轮回眼隐世。诸如此类,一方世界的运转皆逃不过天道监察。”

    “原来如一方世界这类存在也遵循这类做好事有好报的原则吗?”他神色有些古怪,“但是世间多不平之事,多恶人当道。如此,天道怎么不管?”

    “这种蝼蚁般的存在,天道为何要管?对这颗星球半分损伤都无。”我有些无语,“我若是将此地的黄泉彻底截断,生之力攫取过半,做出这种危急星球根本的事,天道才会迫不及待地朝我出手。”

    “你流落到这颗星球,是不是也是因为天道算计?”他神色一变,沉郁道,“你现在比之小时候不知强大多少倍,然而如今的你甚至还没恢复到全盛时期。我想不出来全盛时期的你该有多强大,更想不出来能累你至此的敌人该有多可怕!”

    “或许吧?”我不可置否。

    见他神色依旧郁郁不乐,我调侃道:“宇智波斑,不用作出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已沦落至此,就算为天道算计,那也是过去的事了。”

    “千手扉间,你能保证不再被天道算计吗?”他神色依旧紧绷,握着未曾收回的长镰的手青筋暴起,整个人都散发着不愉的气息。

    “不能。”我干脆地应道,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可是就算我担心也没用,还不如想法子尽可能恢复一点实力。”

    “对于‘该如何恢复实力’一事,你有头绪吗?如今我只知道两点:其一,你的力量太过驳杂,需要精炼;其二,你无法控制自身的力量,需要想法子控制。这第一点还好说,想必你耗费些许时日便能解决这个问题,但第二点,你待如何?”

    “不知道。”我十分光棍地回道,“宇智波斑,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你能指望一个记忆尽失的人记得什么东西?”

    “千手扉间,你好歹认真一点啊!”他脸上深思的神色没绷住,霎时间便化作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可是关乎你性命的事情!不要这么随意!”

    “知道了知道了。”我没什么精神地应声道,顺带还嫌弃了他一句,“宇智波斑,你怎么这么啰嗦?我看你现在跟老妈子也没什么两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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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章

    他冷笑道:“我这还不是在为某个没心没肺的人操心!千手扉间, 我万万没想到,你对他人来说倒是十分靠谱,结果换到你自己身上, 你根本半点心思都懒得分出来!但凡你对自己多上点心,也说不出这种一问三不知的话来!”

    “好啦,我们到了!”无视了他抱怨的话,我停下脚步道。

    “呵!”他收回长镰,抱起双臂嗤笑道, “我算是看出来了, 你对于不想听的话装聋作哑倒很在行!”

    “宇智波斑,你确定你要在这个时候跟我纠结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我幻出黑黢黢的人形, 不满的情绪从我身上散发出来。

    “‘细枝末节’?!”他神色愈发愤怒, 眼看着就要发火, 声音也高了起来, 却又被他自己强压了下去, 只做了个自己闭嘴的手势,随即不再多言。

    这还差不多。不管他是真的偃旗息鼓,还是只暂时作罢, 只要他这会不继续在我耳边叨叨, 也就足够了。

    我将那半具残躯摆到身前, 手掌虚虚浮在其上, 再一次试图用精炼过后的力量操控这具残躯。黑色的凝实的雾气化作万千丝线从我的五指间分出, 刺入这具残躯, 却依旧引得封印浮现, 抵挡着我的力量对这具残躯的渗透。

    “还是不行。”我收回力量, 微微叹息,“不能强来, 破损到这个程度的封印扛不住我的力量。”

    “你想干什么?”在一边生闷气的宇智波斑这时候也顾不得刚才还在对我发火,凑近残躯一脸凝肃道。

    “借助残躯上的轮回眼重新打通时空通道。”我解释道,“去异世界不是想去就能去的。首先要知道异世界的坐标,其次还得试探一下异世界接不接受我们的到来。而这两点都得借助轮回眼穿梭时空的能力。我若还能操控残躯,就能直接利用轮回眼得到这些信息,但如今我偏偏进不去这具身体了。若我单独将轮回眼拿出来用,恐怕它承受不住我如今狂暴的力量。”

    “为什么不用我这只眼睛?”他轻抚着右眼问道,“你先前探查辉夜姬的实力不也借助了我的躯体吗?”

    “……”这是何等勇气才能说出这句话来?我忍不住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当时借用他的身体的只是我的一缕化身,如今我的本体在此,比之化身狂暴、凶戾百倍千倍的气息他也感受到了,他怎么还敢说出这种话来?!

    想到他一贯的无知,我开口劝道:“宇智波斑,不要提出这种作死的要求。我的本体你也感知到了,这种狂暴的力量侵入你的身体可不会如化身那般对你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单单这股力量,你的身体不被我穿成筛子就算运气好了,更别说你的灵魂。宇智波斑,那个心魔的能耐你也见过,我如今的力量也贴近魔物,而且我比那个心魔强大不知多少倍。你的身体在被我的力量冲击,你的灵魂在被我的魔气侵扰,你觉得自己能撑多久?”

    “那你准备怎么做?”他放下抚着右眼的手,神色阴沉,“让我猜猜,既然你的力量太过强大,进不去残躯。你是不是打算给自己身上来几下?直到你衰弱到能够进入这具残躯为止?!”

    “这是最好的办法。”我沉声道,“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留在这里让我慢慢梳理力量,只能如此。”

    “不行!千手扉间,我跟着你不是为了看你动不动就自残的!”

    “宇智波斑,什么叫‘自残’?!我这是在想办法使用轮回眼!”

    “换个方法!这种方法绝对不行!”

    “没有别的办法!这就是唯一的办法!”

    “绝对有!”

    “宇智波斑,不知你有何高见?!”我冷笑道。光会反对有什么用?不如他自己提个能行得通的法子出来!

    “我的身体总比这具残躯的身体强度要高吧。”他瞪了我一眼,上手捏了捏残躯的臂膀,随即问道。

    “是要高一些。”他到如今还在想着那个不切实际的办法吗?!

    “那你用我的身体!”他决然道。

    “你在找死?”我怒极反笑,原本护着我们二人的屏障倏然撤去,狂暴、凶戾、森寒的力量从周围朝他涌去。

    他整个人乍一受到这股力量的压迫便控制不住闷哼一声,下意识弯腰咳出一口血,随即迟来一拍的须佐能乎才在主人的意志引动下重新覆上他的身躯。即便如此,须佐能乎的盔甲仍旧在与我的力量不断碰撞间被缓慢地被腐蚀。

    就这么一小会儿,我都看到了些微须佐能乎的铠甲边角被黑雾腐蚀掉落,化作纯粹的查克拉被其吞噬的景象。我轻轻拍着他的背脊,言语间丝毫不掩饰我的嘲讽之意:“宇智波斑,你的须佐能乎都扛不住我的力量,你的身体强度可还不如这须佐能乎的铠甲,你就算找死也不用找这么个死法吧!”

    “咳……咳咳……”他好不容易才平歇胸中翻涌的气血,直起身来,侧身拍落我的手,随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才开口,“千手扉间,你是故意的!你的目的是利用轮回眼定位异世界,又不是打架,非要用全力吗?”

    我就是故意的,总得让他意识到我如今的力量有多不可控才行。他那种借助他身体的想法绝对不可行!我是给自己找个助手帮忙,可不是让助手还没发挥作用就被我给弄死了!

    “宇智波斑,我不能保证这其中耗费的力量多少。别用你那点侥幸的小心思来期待什么‘我操控你的身体时间肯定很短,对你的身体损伤肯定很小’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果用我的力量呢?”他丝毫没有理会我的嘲讽,只询问道。

    “……宇智波斑,你的力量层次还不如我。你说,两份力量摆在轮回眼面前,它会选择哪份力量?”我无奈道,“我好像没跟你说过你的轮回眼进化时的情况,三只尾兽的查克拉融合后的力量、我的本源之力、六道仙人的馈赠,这三者才是它最为渴求的。你的力量是轮回眼最开始得不到力量补充和最后来已经进化之后才会选择的力量。”

    “那就先用我的力量!如果我的力量不足以操控轮回眼,你再用你的本源之力去操纵它。”他的态度依旧坚决。

    “你想被吸成人干吗?”我冷声道,“宇智波斑,没有‘如果’。即便我先借助你的阴之力,到头来我还得掺入我的本源之力才行。想靠你如今的力量,既要拿到异世界的坐标,又要试探它是否容许我们进入,根本就不可能。”

    “就这么办!千手扉间,你只是控制不住一部分力量,又不是对力量一点控制力都没有!别拿这些话来骗我!”他不容置疑道,“先用我的力量,直到我的力量耗尽之后,你再动用你的本源之力。想必以我如今的身体强度,肯定不会像你说的那样被穿成筛子!”

    “不行。”我语调都没波动一下,只吐出两个字。

    “那就这么办了!告诉我该如何运用轮回眼寻找异世界?”他自顾自凑到我面前开始询问道。

    “我说不行!”我皱着眉又强调了一遍。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煞笔?利害关系都跟他说得清清楚楚了,还是拦不住他找死。

    “你刚才都说了‘我们没时间在这耽搁’,你还在磨磨蹭蹭什么?”他催促道。

    “我‘磨磨蹭蹭’?!”我被他气笑了:“宇智波斑,明明是你在这说这么多废话,怎么还怪到我身上了?!”

    “怪你迟迟不按我说的做。”他淡定地接话。

    “你的方法太蠢。”我反唇相讥道。

    “是吗?”他淡淡地反问了一句,随即补充道,“可我才是轮回眼的主人。千手扉间,你既然想要借用轮回眼,总得主人配合才行吧?”说着他将手指伸到那具残躯的眼眶处摸了摸,“你信不信,以我的能耐,能让你再也用不了这只眼睛?”

    “宇智波斑,你在威胁我?”他能有什么能耐?除非他毁了这只眼睛。真行啊!宇智波斑!这种东西都能狠下心毁去,还是因为这种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我真不知该夸他一句胸有沟壑,还是该骂他一句愚蠢至极!

    “对,我就是在威胁你。”他居然还点头了?!

    好气啊!好想骂人。

    见我没有说话,他反而笑了起来,神色极为愉悦,仿佛一会遭罪的不是他一样:“千手扉间,我现在觉得你之前说的一点没错。威胁这种事的确很有效。”

    憋回几愈出口的脏话,我的声音极为冰寒:“我现在也觉得你说的不错。像你这样动不动就威胁人,许多事根本达不成目的!”

    他神色微变,却又见我丝毫没有动作,反而愈发笃定:“但那个‘许多事’肯定不包括我们如今要做的这一件事!千手扉间,你妥协了!”

    是啊,妥协了。为了保住面前的人的眼睛,我竟然还得乖乖接受面前的人的威胁?!多么荒唐的事啊!而它居然就这么发生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希望你等会还能这么生龙活虎。”我瞥了他一眼, 警告道。

    这话一说,他的脸色又臭了起来:“只要你不像刚才那样故意出手,我自然不会出事。”

    所以我在这费半天话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听他冷嘲热讽吗?

    “行了, 身体借给我,别反抗。”想到这位以往的骚操作,我着重又警告了一番,“别把你那些小玩意似的精神细丝四处乱放,全部给我收起来。如果你不慎惹得我的力量自主反击, 不止你那些脆弱的精神细丝, 就连你的精神海都会被我的力量顺藤摸瓜给侵蚀进去,懂吗?我即便反应过来也来不及救你!”

    “放心。”他一脸淡定地颔首。

    ……我觉得他完全没听进去。上次警告他别背着我做小动作, 他倒不背着我做了, 他开始光明正大地在我面前做小动作了。精神细丝无时无刻不在试图侵入我那具化身, 就连吃个饭都不开口, 转而用精神细丝问我吃什么。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行为我是服气的。

    “算了, 有些事我还是跟你说说吧。”真是怕了这位大爷了,想想我还是简单将轮回眼寻找异世界的过程跟他解释了一遍,“轮回眼因为其蕴含的规则可以模糊地感受到时空乱流中诸多小世界的存在。因为这些小世界都含有轮回规则, 相似甚至相同的规则就是轮回眼定位异世界的锚点。这就是利用轮回眼寻找异世界的原理。”

    “其次, 这些小世界也不是全都适合我们的。就比如上次那个现世, 其中生活的存在武力值太低, 世界壁膜太过薄弱, 根本不适合我的本尊前往。这就需要我们通过轮回眼打通时空通道, 将我们的一丝力量送到选中的小世界, 让世界自主地甄别我们的力量是否适合进入。如果那方世界排斥我们的力量, 我们就要将那个世界从备选中剔除,再重新重复上面的过程来选择小世界。”

    最后一点, 即便世界不排斥我的力量,也不代表那个世界适合我修炼,也有可能是颗死星。什么都没有,规则破败,天道消亡,自然不会排斥如我这般的存在。若是能寻到上次那个与我的力量隐隐相吸的世界就再好不过了。我心下感叹,却没将这一点说出来。

    想寻到合适的异世界何等艰难!我对此行根本不报什么希望,走这一趟也只是想早点了结与宇智波斑之间的事情而已。不管寻到的异世界究竟如何,我总该表现出一点力量进境出来。

    “这些你来操作就好。”他点了点头。

    “我已经满足了你的好奇心,希望你等会安分一点。”我意味深长道,“宇智波斑,不要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情。”

    见他哼了一声没有答话,我就知道,他刚才心里果然在打小算盘。

    黑雾凝成的手臂覆上他的脸颊,随即化作丝丝缕缕的黑雾侵入,须臾间便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内,凝成一个黑茧。以防万一,我还是做了一层防护,万一留在外面的力量在没了我的意志约束之后开始暴动,有黑茧护身,也不至于让他因为这种可笑的原因死掉。

    不同于上次化身接管他的身体,那时我只在他的精神体表面凝出几缕黑丝,简单地操控他的身体。这一次,无数黑丝透过现实与精神世界的夹缝渗入他的精神海中。黄褐色的土地被染黑,空荡荡的精神世界弥散开浓重的黑色雾气,他平静的浅蓝色的精神体整个体表都爬满了黑丝,须臾间便将他整个人都染成灰黑,甚至样貌都有几分朝我贴近。

    “这……这是……”他的精神体早已不复之前平静的神色,内里我能够察觉到的存在早已布满了血色,那是被我强行附着的神识压迫导致的,连带我阴寒至极的灵魂都毫无间隙地被他的灵魂所感受到了。

    “我先前便说过,你对我的灵魂那所谓的‘比之宇智波的查克拉森冷邪恶百倍的存在’的认知,只是拥有我的力量护身的你所能感知到的冰山一角。如今你感受到的,才是我真正的灵魂。”

    他的精神体因着这疼痛下意识便要蜷缩起来,我控制着他的身体强硬地站直,脑海中波澜不惊的声音传递过去:“宇智波斑,而这,也是我极力压制的结果。才这么一点程度,你就承受不住了吗?”

    “少啰嗦!”他忍痛的声音传来,“快开始吧!”

    “是该开始了。但是,在那之前——”我用着他的躯体点头赞道,语调拉长,直至精神体表黑雾翻涌,不消片刻便化作绳索捆出一蓬精神细丝,“为了我之后的行动不受阻碍,你的精神细丝还是安分一点吧!”

    “你!有必要这么警惕吗?!”传递而来的情绪十分愤怒,连带我附着在他的精神体上的灵魂都感到些许炽热。

    “有必要。”我波澜不惊地回道,顺势又在他体内搜出几缕细不可见的精神细丝。直到来来回回搜寻了数遍,确认他再无一丝精神细丝遗漏在体内,我才作罢。

    而此时,他已经气得不行了,表现出来的行为就是我强行束缚住的那捧精神细丝开始剧烈地挣扎蠕动,然而在黑雾化作的囚牢镇压之下只是白费功夫。

    他如今还有闲心操控这些,看来我还是动作太慢了。

    外界,他无神的双眼重新睁开,眼球爬上无数黑丝,转瞬间瞳孔和巩膜便都化作黑色,看着可怖极了。我有些不适地动了动身体,操控他人的身体于我而言都有一种不适的感觉,而这感觉在他身上尤为严重。

    不管是与我的力量相近的阴之力,还是他璀璨灼热的灵魂,从内到外都得让我耗费心力去抑制自己想吞噬他的想法。这种需要苦苦压制自己的行为于我来说,实在是难受。

    “千手扉间,你怎么脑子里总想着杀了我?每次感知到你的想法都是杀杀杀!”他不满地抱怨道,甚至精神细丝都逐渐安分下来,火力都转移到他这张破嘴上了。

    “宇智波斑,知道我想杀你,你还不安分一点。”我愈发头疼,“时时刻刻挑衅一个比自己强的存在,你活了这么多年,就只学到这种自取灭亡的行为吗?”

    “哦,但是现在我还活着。”这种莫名其妙的骄傲语气是怎么回事?

    “呵!因为我的容忍而活着,这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吗?!”我讥讽道,“说得难听一点,因为我难得发的善心而活,连自己的生死都不能掌握,你还得意上了?!”

    “这不正说明你对待我和对待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吗?”他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还夹杂着奇怪的自豪感。

    然而他这话说得我想打他!

    这到底是什么品种恋爱脑?我完全不想理他了。

    “‘恋爱脑’?这是什么新奇的形容词?不过倒与我如今的境况很贴近啊!”

    哦,我忘了,现在我们正处于灵魂交融的状态,只要我没有刻意掩藏,他也能察觉到我的所思所想。

    “千手扉间,我对你的过去愈发好奇了。你究竟生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里?能让你用出这么多奇奇怪怪却很贴切的形容词。”

    为什么宇智波斑会变成一个话痨?难道是因为此时他只能打打嘴炮的缘故吗?算了,还是早点用完轮回眼就退出他的身体吧。

    “千手扉间,你又屏蔽了我们之间的感知吗?你怎么遇到事情总喜欢装聋作哑呢?”

    脑海中有人说话吗?没有!我什么都没听见。

    无视了这位大爷不断瞎逼逼的举动,我借助他体内的力量引动右眼中的轮回眼。果然不出我所料,轮回眼察觉到我在他的身体内,对于他原本的阴之力没有半分留恋,甚至想让我直接输送力量进来。

    不过,器物就只是器物而已。主人如何做决断,哪里轮得到器物来置喙?!我隔断了轮回眼试图直接从外界吸取我力量的动作,将宇智波斑体内的阴之力输送进去。

    轮回眼在尝试了半晌无果之后,才不情不愿地开始吸取阴之力,眼前陡然出现一个空洞——且随着轮回眼不断吸取阴之力的过程而扩大。

    此时的空洞不同于我往常那般进行空间转时随手撕裂的那样,这次的空洞中充斥着轮回眼压缩折叠的无数时空,相当于将数个不同的时空通道都汇集在面前这一个空洞之中。且随着宇智波斑体内阴之力的流入,我能感知到的异世界越来越多,其中不乏对阴之力主动透出邀请之意的世界。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没有我的力量作媒介,这些世界或欢迎、或排斥的都只是宇智波斑的阴之力。而这点区别,便使得他的力量于我而言无半分用处。原先他提出的“先消耗他的力量,之后再消耗我的力量”的方案自然也宣告失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写了一个因为奇奇怪怪的理由吵架的斑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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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二章

    在寻找异世界的过程中, 宇智波斑体内的阴之力已然损耗过半。我在意识到这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的时候,便停止了抽取他体内力量的行为,转而不再阻止轮回眼吸取我的本源之力。

    “我的力量还没有用完。”自我开始操纵轮回眼后便安静下来的宇智波斑重新开口道。

    “没有用。”我的声音沉了下来, “我们的目的是找寻适合我的异世界,这需要我的力量作媒介。”

    宇智波斑重新沉寂下来,我也全神贯注于引导轮回眼吸取我的力量——自然不能任凭轮回眼如此粗暴地攫取我的本源之力,太过凶戾狂暴的力量即便轮回眼勉强扛住,宇智波斑的眼部经脉也绝对承受不了。

    因此, 只得由我分出心力临时拆分我的力量, 将其中过于狂暴的部分剔除,直到宇智波斑的经脉能承受为止。

    之前恐吓宇智波斑的那些话也不全是空话, 只不过我故意说大了几分而已。但若我真的控制不住力量, 话语中描述的场景就是宇智波斑的下场。如此而已, 他的下场如何, 全在我的一念之间。

    这种仗着我理智上不想杀他, 就将身家性命全数托付到我手上的行为,我仍旧搞不懂。但这一点并不妨碍我骂他蠢,也不妨碍我愈发小心地护着他的身体与灵魂。总觉得好像若真的发生因为控制不住自己就重伤乃至杀了他的事情后, 就输了一样。

    输给了什么?输给了对我有着莫名其妙信任的他, 也输给了那个充斥着嗜血念头的我。

    眼前闭合的空洞重新打开, 比之使用他的力量时稀少数倍的异世界重新出现在我的感知中。

    ……这算什么?只能说轮回眼的真正主人果然不凡。即便我的力量层次比他高, 但我仍旧不能完全催动轮回眼。甚至单论对轮回眼的运用这一点, 我比起他来要差上许多。

    可惜, 上次那个丝毫不排斥我甚至与我体内的力量隐隐呼应的世界没在其中, 且如今感知到的这几处小世界对我的力量皆十分排斥。

    无法, 我只得继续输入本源之力,操控轮回眼重新寻找世界。如此数次之后, 寻到的小世界全部对我的力量颇为排斥。

    我心中不耐之感愈发浓重,而直到我此时回神时,宇智波斑的右眼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淌下一行行血泪,周身都遍布着从内至外割裂的伤痕,整个人都已成了个血人。精神体更十分萎靡,就算被我的黑丝包裹,也遮掩不住他的精神体散发出的浓重的血色光芒——那是已痛到了极致的表现。

    “找不到合适的异世界,还是换我那具残躯来吧。”我下了结论。再持续下去他的身体要撑不住了,何况,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适合我的异世界何其艰难?

    “……不!不行!”血色的精神体倏然发声,带着些决绝的意味,“千手扉间,继续!”

    “不行。”我冷冷地反驳道,“继续下去也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赌那个几乎不可能存在的概率。”

    “继续!我能撑住。”他仍旧咬牙道,“这种时候怎么能放弃?!”

    “我说——不!行!”我心下不愉,黑雾便也忠实地展现出我的情绪。附着于他精神体上的黑雾只在我情绪翻腾之时略微放松控制,便开始无声无息吞噬他的精神体,体表的血色须臾间便被黑雾吞没。

    我强自压下心中暴躁的情绪,连忙重新约束躁动的力量,原本恍若游蛇一般开始在他的精神体上蠢蠢欲动的无数黑丝又重新蛰伏起来。

    然而我这一瞬的疏忽便让他找到了机会。

    “千手扉间,我才是轮回眼的主人。你当着主人的面拒绝,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些?”随着他忍痛的声音响起,轮回眼倏然打破我专门建立起的为它筛选力量的通道,狂暴地开始吸取周围充斥着的属于我的未曾筛选过的最为凶戾暴虐的本源之力。面前的空洞倏然扩大,从中冒出比之前多上数倍的小世界的气息。

    “宇智波斑!你疯了吗?!”我惊怒道。

    他竟然敢操控轮回眼毫不节制地吸取我的力量?!堂堂忍界修罗竟愚蠢至此?!

    “千手扉间,你还在磨蹭什么?!像刚才那样玩笑似的一点一点输入力量要找到什么时候?不如索性一次性供给轮回眼足够的力量!”他低吼道。

    确实,他说的方法比我先前慢慢搜寻的效率要高上许多,但代价就是他极可能会被我的力量撑爆——字面意义上的撑爆,就像一捧烟花一样,当他的经脉承受不住我的力量时,就会整个人向四周炸开,化作一场骨肉夹杂的血雨。

    我觉得他丝毫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没理会他拱火的话,我只再度出手隔绝轮回眼吸取外界暴虐的本源之力的动作,原本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无端卷起的黑色漩涡倏然停滞了。

    可他却没放弃,操控着轮回眼开始吸取护着他周身的黑茧的力量,甚至连我束缚他那捆精神细丝的黑雾囚牢都成了轮回眼的力量来源。

    “千手扉间,你确定要在这跟我抢夺轮回眼的控制权吗?你如今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力量,总有部分力量会受不住轮回眼的吸引主动找上来的。”他缓了口气,继续咬牙道,“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快点找到对你有用的小世界,趁我还能坚持的时候。”

    他说的一点不错。我如今灵魂附着在他的灵魂外面,力量肆虐在他的体内,总有力量不受我的控制,想吞了面前的人。一块香香软软的小点心,都已经含在嘴里了,谁会忍住不吞下去?

    “宇智波斑,你太过放肆了。”

    气到极致了会怎样?我的心情奇异般地平静下来,不再刻意对抗他的意志,反而任由他操控轮回眼吸取我的力量,只在轮回眼吸取的动作太过粗暴时阻了阻本源之力的来势,使得他的经脉勉强不被本源之力撑爆。

    将心神重新放在面前数十上百个小世界上,迅速分出一丝丝力量,令轮回眼将其送过去以试探异世界的反应,直到这一批小世界全部试探完毕之后,我才作罢。其中仍旧没有适合我的小世界,正如我刚才所说,“继续下去也只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赌那个几乎不可能存在的概率”。

    可他却察觉到了我试图放弃的举动,只不依不饶地又咬着牙重新开了一波空洞:“……继续!”

    “最后一次。”

    这次之后,他恐怕就要变成一个废人了。周身经脉尽碎,体内的脏腑、血肉、骨骼都被我的力量搅得一团糟,能活着全赖我还分出心神护住他的心脉和头颅。即便之前为了护着他的身体而制造出一个黑茧护住他的周身,然而那时的我也万万想不到,他的伤势竟会是由内至外造成的!还都是他强硬地作出来的!

    我将心神再度投入又一波新发现的小世界中。

    怎么回事?这种令我全身都微微战栗,有什么东西在呼应我体内的力量的感觉?难道之前那个小世界真的被我们找到了?

    我果断出手打断他试图强撑着继续往轮回眼中输送力量的行为,见他已是强弩之末,仍在下意识反抗我的动作,我无奈出言道:“够了!找到了!”

    他松了一口气,倏然放弃对轮回眼的操控,却又在下一秒精神紧绷起来:“千手扉间,你不会骗我吧?为了让我放弃,随便找个小世界来哄我,然后我们去了之后,你又只能分出化身活动。”

    “……不会。”我在他心目中的信誉就这么差吗?

    既然找到了那个世界,我就无需再借用他的身体。他的精神世界内黑黢黢的土地重归于黄褐色,甚至先前见过的几缕血色也透了出来,爬附在他精神体表面的无数黑丝从他的体表浮现,融入精神世界无边无际的黑雾之中,又随着主人意志的引动从他的精神世界中撤离。

    原本束缚着他的精神细丝的黑雾囚牢也倏然散去,化作我的一缕化身,抱住没了我的力量支撑后无力栽倒的他的精神体。

    看着怀中他痛得蜷缩在一起仍旧不住颤抖的精神体,我覆上他的脸颊,声音有些淡:“宇智波斑,你现在经脉尽断,脏腑十不存一,周身骨骼几欲粉碎,肌肉撕裂,鲜血也快流干了。”

    “但我们找到了合适的异世界。”即便痛成这样,他说的话也十分刺人,“千手扉间,这种做法不是你一贯推崇的吗?”

    “的确是我一贯推崇的,可我新上任的助手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就废了。”我勾起食指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引得他下意识一阵战栗,“看来你的精神体还没痛到极致,这么轻微的触碰都能让你痛得颤抖。”

    无视他瞪着我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我继续道:“想必我们早有谋划的斑大人应该有办法对吧?试探我对自己力量的控制程度,激我发火,然后用自己的身体状况逼我出手,就连如今这种情况,也在你的计划之中。我猜的对不对?”

    他仍旧蜷缩在我怀中,精神体痛得止不住颤抖,神色却极为得意:“我手腕的封印中有柱间给的药,治疗这种伤势不在话下。”

    帮他从手腕中拿出药剂,又喂他服下,我感知着他体内的伤势在缓慢地修复,猜测道:“看来你们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不少事。这种药也是之后研制的?我离开木叶之前,从未见过有什么药剂能修复如此严重的伤势。即便大哥亲自出手,怕也只能到这个地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ヽ(°▽°)ノ?这种性格的斑爷棒不棒~

    主动出击,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

    我改了个封面,现在的封面比之前那个是不是好看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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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三章

    “是啊,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们的确做了不少事。”他低垂着眼喃喃道,随即抬起头冲我笑了笑, “千手扉间,你恐怕从来都不知道,柱间一直十分担心行踪不定的你,特别是在他知道你数度死亡之后。他自己的弟弟在外面受了不知多少次严重到能致死的伤,但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却过了数年十数年才知道, 你猜他会如何想?”

    “所以这个药剂就是成果吗?”我不可置否道, “治疗效果这么好。让我猜猜,除了大哥出手之外, 漩涡是不是也出了力?他们那种可以用自身血肉治愈他人的特性, 与这种药剂何其相似。”

    “果然你什么都知道, 就连‘漩涡的血肉能治愈他人’这种辛密都知道。”他虚弱地笑道, “是啊, 漩涡水户也出了不少力。可惜,这种药剂对如今的你一点用处都没有,反倒让我用上了。千手扉间, 你走得太快, 以柱间如今的实力, 他已经一点忙都帮不上了。就连我, 也只是因为这对轮回眼而非我本身的实力, 才勉强能帮上你的忙。”

    “我跟你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 走的路不同, 盲目地追赶只是毫无意义的行为。”说着我晃了晃眼前淡绿色的药剂, 又给他喂了一支,“等你恢复了, 我们再出发。”

    “不是吧?”他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千手扉间,我都这么惨了,难道穿梭时空还要我出力?”

    “我看你好像很乐意?”我挑眉道,甚至上手戳了戳因他的身体受伤而反映到精神体上的伤痕,直到他忍不住龇牙咧嘴地开始喊痛才停手。

    “痛痛痛!千手扉间,你的心眼怎么就这么小?!就因为我算计了你一次,你就要这么报复一个重伤的人?”他捂着被我戳到的伤口愤愤不平道,“你就不能大气一点?你新上任的助手都已经帮你找到合适的异世界了,这还不好?”

    “重伤的人会像你这么精气十足?”我嗤笑道,“宇智波斑,我忽然想起来,你们的写轮眼好像有逆转生死的秘术吧?现在进化到轮回眼了,看上去那种逆转生死的秘术好像也不需要舍掉一只眼睛,就能让你的身体恢复到未受伤之前的状态。”

    我用力戳了戳他的精神体表面遍布的伤口,嫌弃道:“你的幻术用的不错,已经能够在自己的精神海中蒙蔽我这具化身了。”

    “啊?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他眨了眨眼,依旧赖在我怀中试图装傻。

    我冲他笑了笑,将他抱起来,慢悠悠地道:“没关系,你等下就懂了。”说罢,我整个人重新化作黑雾,任他失去支撑向下摔去。

    直到他敏捷地翻身落地,我才又在他身前凝聚出人形,点了点他道:“你看,你这不就懂了吗?”

    “啧,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他一脸郁郁道。精神体上诸多深可见骨的伤口倏然消散,眼前又恢复了他一贯平静的浅蓝色的精神体。

    而外界,时光在他的身体上倒转,原本因服用药剂而缓慢愈合的伤势也变得严重起来,随后又在时光向前流转的过程中恢复到了他未曾受伤的状态。

    “好了,既然你什么事都没有,那我们就出发吧。”我的化身重新化作黑雾,预备从他的精神世界中退出。

    他此时却出声道:“等等。千手扉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你的化身应该感知不到我使用了轮回眼的秘术才对。”

    “没有哪一个身受重伤的人会像你这样精气十足地跟我抬杠。”黑雾逐渐稀疏,直到我退出他的精神世界前,见他一脸后悔的样子,才又慢慢补充了一句,“另外,虽然我的意识在你体内,但我留在外界的本尊也不是什么感觉都没有。轮回眼的异动我怎么会察觉不出来?”

    “所以根本原因是后面那个吧?!”他的身体重新睁眼,还带着之前被我蒙骗的气愤,“千手扉间,如果你在外界毫无意识,那你刚才根本就不可能察觉出中了我的幻术!”

    “可惜没有‘如果’。”我凉凉地补刀道,“宇智波斑,你的小聪明好像从来没有成功将我从头骗到尾过。”

    “千手扉间,你该反思一下自己的心眼怎么会这么多才对!”

    怎么骗人的家伙反倒在这里振振有词地指责被骗的人心眼太多?

    不想理会他的胡搅蛮缠,我只催促道:“走吧,用你的轮回眼开道。”

    他如今确实进步不小,比之上次有着四魂之玉的指引还极为狼狈地在小时空间穿行强上数倍。看他的样子,很轻松就能打通时空通道,只不过能维持多久还有待观察。

    与他一同行在时空通道中,我没有化作人形,只用一团黑雾的模样卷着那具残躯跟在他旁边。

    见我始终没有搭理他的样子,他也安静了下来,不再继续抱怨什么,诸如“我心眼太多,一点也不好骗”这类废话。

    只不过我们行了一段路后,他又开始与我攀谈,言语间不见方才的轻松肆意,反而颇为沉重:“千手扉间,我刚才的伤势就是你还能用这具身躯活动时,体内时时刻刻的所受到的那种力量不断侵蚀身体的伤势吗?”

    “差不多吧。”不过我那时候有蛞蝓仙人帮忙治疗我的身体,因此我体内在不断重复着受伤——愈合——再受伤——再愈合的过程。

    “那就只是一部分了?”他了然地点头,继续猜测道,“是缺了蛞蝓仙人的帮助吗?如果将方才的药剂看做蛞蝓仙人的治疗行为。那你的身体是不是一直持续着受伤、被治疗、再受伤的过程?”

    “……宇智波斑,你的好奇心能不能收一收?”一听到他猜测关于我的情况,我就头疼。

    “不行。”他不出意外地拒绝了,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道,“我认为我有必要了解一下你过去的身体状况。千手扉间,你对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一点珍惜的念头。以前有身体的时候,可劲地伤害自己的身体。现在身体被你弄得只剩半具了,你又打上了自己灵魂的念头,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我什么时候要对自己的灵魂出手了?”

    “只剩灵魂的你该如何削弱自己的实力?若刚才按照你的方法来,你放弃一部分本尊以求进入那具残躯,那被放弃的本尊中恐怕也会有你的一部分灵魂吧?”

    “宇智波斑,我与人类不同,不要拿人类的标准来判断我。黑雾即是我,我即是黑雾,我即便放弃一部分灵魂,也不会像人类那般痴傻下去。”

    “哦。”他应了一声。

    当我以为他已经放弃这种念头时,他又开口了:“那也不行。我不信这种事对你一点损伤都没有,既然对你有损伤,那么你就不能做。主动分裂自己的灵魂什么的,绝对不行!”

    “我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对自己的灵魂出手。”

    “即便有缘有故也不行!”

    有一个对自己太过了解的人就是这点不好,话语间的小把戏他一听便能发现。

    我没有继续搭理他。

    然而他也心里清楚这一点,单凭言语的劝说是绝不可能让我改变主意的,只听得他长叹一声,无力道:“想必我说的这些在你看来又是废话吧?千手扉间,你的实力可称得上是我们的世界里的第一人,然而恐怕他们再怎么想也想不到,实力如此强劲的你却始终游走在生死边缘。我真不敢想象究竟是何种严苛的环境才能养成你这种为了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的性子。”

    “呵。”他说的这个“何种严苛的环境”倒有几分意思,我轻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想象的,当周围只有杀戮、利用、背叛、欺骗的时候,自然就得如此。”

    见他怔怔地看过来,我柔声道:“宇智波斑,即便我如今记忆尽失,我也可以告诉你,我经历过的岁月何其长,见过的场景何其多,然而让我养成这种性子的却绝对是我说的这种环境。你知道的,模仿是我学习的过程。如果这么做会给我带来好处,那能够思考的或者仅仅只有本能的我自然会有意识地或者无意识地维持这种行为、性格、思维模式。”

    “可……可你在那个现世明明?明明一副看上去比我还平和的样子。”他摇头否认道,“千手扉间,你本质上一点都不喜欢杀戮、欺骗、背叛、鲜血。尽管你对这些游刃有余,但你从不滥杀无辜,也从未背叛过他人,更从不玩什么欺诈的把戏。”

    “那个现世又不需要我打打杀杀,我何苦做出那副样子?除了引得那个现世的人类恐慌警惕,没有一点好处。宇智波斑,‘不喜欢’不代表我不会。杀戮、欺骗、背叛这些小手段,当我的实力足以不如此做便能达成目的时,我自然不会用。”

    “千手扉间。”他此时却突然轻轻浅浅地笑了起来,声音带着纯粹的期许,眼眸比远处的星辰还要亮,“那我希望你未来都不要碰到你的实力处理不了的事情。你没有否认你不喜欢那些,那就最好以后都能离那些东西远远的。”

    “……”这话听上去很不错,可他如此作态,却让我觉得十分不舒服。用美好灿烂的未来包裹住苍白无力的话语,让我想起来大名之前用来控制我的下了毒的柠檬糖——味道好则好矣,吃下去却只会一步一步迈向死亡。

    若选择相信他的话,那么他又有何能耐来保我以后都不碰上那些我不喜欢的事物?他没有那个能耐;若选择不信他的话,那么他口中勾勒的这些听上去很不错的未来也只是个谎言。我为何要在意一个谎言?

    他说的如此认真,我也不太想用什么“多谢夸奖”、“承君吉言”这种话来敷衍他,沉默了片刻,我还是有些烦躁道:“我始终很讨厌人类的一点就在这里。宇智波斑,你口中言称‘希望我如何如何’,然而我的未来你并不能预知,也没有能耐去干预,单纯的希望如何都只是空话而已。”

    第二百八十四章

    被我如此反驳, 他却没如我预想中的那样又与我吵架,只神情低落了下去,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才抬头冲我笑了笑——一个极为勉强的虚弱无力的笑容,“千手扉间,你说的一点不错。我如今说再多这种话,也都是空话而已。在我有能力之前,我不会再说了。”

    ……他怎么又一副要哭的样子?我好像也没欺负他吧?

    我心中十分不舒服, 见他周身的气息一直如此沉郁, 终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想说就说吧。”

    “说什么?”他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只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就那些诸如‘希望我如何如何’的东西。”我硬邦邦地回道。

    他却被我逗笑了, 带着笑意道:“你不是不喜欢这些吗?我说了你会不高兴。”

    “我的确挺不喜欢这些话的。”黑雾化出一只手按上他的头, 我有些郁卒, “可是我看你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

    话音刚落, 他的身形就不自觉僵硬了起来, 我假装没发觉似的拍了拍他的头:“宇智波斑,你怎么这么喜欢哭啊?觉得自己没用要哭一下,听到我说你实力不足要哭一下, 表白失败要哭一下, 猜我的过去要哭一下, 为我并不在意的未来还要哭一下, 现在就连我说句话惹你不高兴, 你都要哭一下。”

    “我现在没有哭!没!有!哭!”他啪的一声拍落我的手, 拿袖子使劲擦了擦脸, 直到整张脸都被擦得一片通红, 才用他那双眼眶周围泛着绯色的异色眼眸恶狠狠地瞪着我。

    当然,我很怀疑他那是气的。毕竟擦脸再怎么也擦不到耳朵上去, 而他的耳尖都是一片绯红。

    “好的,你没有哭。”我从善如流地复述了一遍他的话。

    一只手带着泄愤的力道握上我那支幻化出来的手腕,同时响起的还有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快给我变成人形!”

    “……”并不想化出人形,我觉得他要揍我。

    “快变!别装聋作哑!”我的手腕上感受到的力道又加大了。

    “你不会要跟我打架吧?”我有些迟疑道。

    “……”他偏头骂了一句脏话,随即转过头狠狠瞪着我道,“不会!你快变!”

    我评估了一下他现在的状况,好像越僵持他就越生气,瞪着我的眼眸几欲冒火,连那头蓬松的长发看上去都炸得更厉害了。犹豫了一下,我还是选择化出身形,从那支手腕开始,黑雾萦绕间,我整个人都出现在他眼前。

    “好了。”我试着挣了挣手腕——没挣脱,只得维持着被他拖着往前走的别扭姿势问道,“让我化出人形做什么?”

    “跟你说话!”他暴躁道,“对着一团黑雾太奇怪了!”

    “那你想说什么?”我无视了他后半句抱怨,给他捧场。

    “千手扉间。”他清了清嗓子,郑重道,“我先声明一点,每个人都会哭!我也只是个普通人,七情六欲都在,哭泣于我而言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你不能见到我哭就大惊小怪地觉得我不应该哭之类的!”

    听上去好像挺有道理的。大家都能哭,为什么他宇智波斑不能哭?

    我反思了一下,他说的也没错,于是点点头表示赞同道:“有道理。”

    “然后!”他恨恨地戳了一下我的脸,“我哭大部分时候都是因为你这家伙做事实在是太可恶了!不管是故意拿那种事来吓我,还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自残,抑或是你那十分、极其、非常离谱的过去和未来,对于我来说,这些都是我不能接受的!”

    见我张嘴就要反驳,他掐着我的脸颊阻止我要脱口而出的话,继续道:“别用什么那些跟我没关系来说事!反正我就是不能接受!就算跟我没关系,我也不能接受!”

    “所以……别人都是无能狂怒,而你却是无能狂哭?”他说了这么多,不就是在为自己哭泣的行为找理由吗?

    他原本端着的严肃的模样又因为我这句话破了功,头也不回地拖着我往前走,声音激越:“闭嘴吧!千手扉间!你又在故意气我!”

    “呵!”我轻笑一声,他现在这副生龙活虎的样子看着比刚才顺眼多了。

    不过“因为我而哭泣”这种理由啊……看着前方气冲冲的背影——一个劝不动、又如此弱小、还倔强的存在,我心下叹息。

    “宇智波斑,听好了。”我重新化作黑雾,他手中抓着我手腕的手倏然一空,随即我又在他身侧现出身形,握住他下意识垂下去的手腕,摩挲着他手腕上跳动的脉搏,微微用力按压。

    直到他感受到疼痛,下意识试图抽回手腕,我才松了力道,只指尖依旧点着他的脉搏:“我此次选中的异世界中有某样东西——可能是人,也可能是物,与我体内的力量相呼应,届时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极可能是这种异象引起的。你一定要记住,我们可能遇到的事情不一定符合你目前的认知,也不一定遵循你适应的诸多规则。”

    “宇智波斑。”我用力按了按他的脉搏,踯躅道,“你是纯粹的人类躯体,到目前为止所接触到的一切事物都是以人类为主,即便我们去过一次异世界,但那个世界的存在也都贴近人类。但是——”

    我皱起眉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却因着记忆的缺失仍旧推测不出之后会遇到何种状况,但我却莫名其妙地十分笃定,那很有可能是以他如今的认知还远远不能够理解的事物。

    “但是,你如今执意掺和进我的事情,就免不了会遇到那些你先前提到的‘不能接受的’事物。如果你仍旧为之哭泣、痛苦、心神俱裂、心中生出什么‘希望改变’之类的祈愿,那你很有可能就会被困在那些过去里,永远也出不来。”

    “能引得我的力量如此躁动的存在,决不是好相与的。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真正弄清楚乃至得到这种存在,我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然而这种代价,于我而言可能司空见惯、寻常至极,但在你的认知中却不一定如此。”

    “你在怕我又像刚才那样‘放肆’吗?”还不待我继续说完,他就径直打断了我的话,没有我料想中的不服气,声音反常地十分平和。

    说到刚才的事我就还有点生气,看了他一眼,我十分干脆地点头道:“刚才你太鲁莽了,竟然将逆转生死的秘术用在这种事情上。若我们去到那个世界遇到危及生命的情况,你就少了一重护身符。”

    说罢我继续刚才被他打断的话:“宇智波斑,控制住你的情绪,你既然做不到将这些视为寻常,那么至少得学会见到任何你不理解的事物都不要轻举妄动。你一定要记住,你所面对的威胁,不止是一个未知的世界,还有一个随时可能失控的我。”

    “一旦你放松警惕。”我松开握着他手腕的手,转而指尖从他的脖颈处划过,带出一丝浅粉色的痕迹,随即五指成爪覆在他的胸口,“关于我的所有让你为之哭泣的过往和未来,都有可能成为猎手猎捕你的诱饵。”

    “我会小心的。”他没有侧身避开这贴近死亡的威胁,反而将我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手掌下感受到的跳动着的心脏愈发清晰,心中嗜血的、难耐的、想对他出手的欲望也陡然明晰起来,这种令我十分排斥的念头却在我又一次将其强自压制下去前被他的一句话给打消了,“千手扉间,我移植了柱间的细胞。虽然不能像你一样,身体坏成那样都还能自如行动。但是心脏、颈椎、动脉、脏腑这些即便被破坏,我也还能活下来。”

    “什么时候?”我有些惊疑地看着他,之前感受到他身上的属于大哥细胞的气息一直很浓,我还以为是因为他的体质能够承受的大哥细胞培养液的浓度更高,身体被强化的幅度更大的原因。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敢直接移植大哥的细胞?!

    “之前在木叶闹出那么大阵仗的时候。”他轻笑道,“我主动提出的。”

    想到那个胸口长着一张千手柱间脸的人,我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引得他疑惑道:“怎么了?移植柱间的细胞有什么问题吗?”

    “宇智波斑,你胆子真够大的。”我脸色十分不好,连带说话也难听起来,“大哥的细胞排异性有多强你就算之前不知道,现在也该知道了,一不小心移植过量就会成为一个长着大哥器官的怪物。你该庆幸自己如今的外表还算正常。”

    “确实如此。”我拿话刺他,他竟然还点头表示赞同?!

    他见我脸色更加难看,伸手将我难看的脸色拉平,带着笑意道:“实验过程中的确出现了很多长着柱间器官的怪物,但只要试验出了我能承受的柱间的细胞浓度,也就可以杜绝这种情况了。”

    听上去还是个不小的实验。我心下有了猜测:“大哥、水户姐、千手的一众医忍又掺和进去了?”

    “是啊,我宇智波对这些可没什么研究。”他十分光棍地点头道,“那种能够修复伤势的药剂只不过是这次实验的副产品。在我提出直接移植柱间细胞之前,虽然柱间一直想研制出有那种效果的药剂,但一直不得其法。直到这次实验发现直接用他的细胞再加上漩涡的细胞共同培养,两者结合之下就能达到这种效果。”

    “……你们想干什么?”虽然结果看着不错,但我却感觉一堆人在胡来。

    “千手扉间,你是真糊涂,还是假装不知道。你那掩耳盗铃似的疏远谁看不出来?就连表面嘻嘻哈哈的柱间都知道,只不过他害怕挑破而已。我说过,你走的太快,柱间早就追不上你了,就连我也只是因为这双轮回眼的缘故,勉强跟在你的后面。”

    他伸出手在我眼前凭空抓握了一下,随即褪去一直带着的半指手套,露出其下疤痕交错的手背:“追不上就要想办法。不管是移植柱间的细胞,还是那种药剂,抑或者动用其他什么方案,我、柱间、漩涡水户、木叶的人,我们不择手段。”

    我皱眉按下他的手,没有说话。

    他见我盯着他,笑得十分快意:“我的身体被改造,我的灵魂被下了禁制。我,宇智波斑,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我携带的所有物品,就是这一切手段的终极成果。千手扉间,你说过的,死亡并非终结,这句话,如今我也送还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移植柱帝细胞的斑爷,虽迟但到。

    斑爷怎么可能不会木遁呢?不阔能!

    为了能帮上扉间的忙,一直暗搓搓努力的大哥大嫂斑爷还有木叶的大家都太棒了!!!

    另外预告一下,就算写死神,也是斑扉的故事,原著的人顶多打个酱油什么的。

    现在写衍生不让写原著剧情什么的,所以我干脆就借个死神的设定背景来写。

    私设如山,不排除会有与原著冲突的设定。

    (~ ̄▽ ̄)~所以想看死神大事件的小可爱要失望啦~

    还有之前我说过第四篇章才会正式进入扉间的过去,但是我捋了一下剧情发现,放到第四篇章写就太割裂了,事情都是一环套一环,慢慢发展的,所以这个副本就要开始写一些扉间的过去啦。

    第二百八十五章

    “我们在木叶拖延那么久, 也是为改造你身体一事争取时间吗?”我隐隐有所猜测。

    “是啊。”他轻柔地抚上我的脸颊,神情十分可惜,“你回来得太早了, 我的身体刚接受完最后的实验,还得留在木叶观察一下是否有排异反应。可惜,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不然就凭之前利用轮回眼寻找异世界的动作,远远不足以让我的身体受损到那种程度。”

    “啧。”我偏头打开他的手, 语气十分不好, “宇智波斑,你疯了吗?自己的身体状况都还不稳定, 就敢跟着我去异世界?”

    我刚才才说过“他的小聪明好像从来没有成功将我从头骗到尾过”, 结果现在居然就被打脸了!他、大哥、水户姐、还有木叶一众人居然联合起来, 瞒着我搞了这么大的事?!

    但是, 我好像没用多大的力道吧?我确定我刚才的动作力道绝对不大, 就算一个两三岁小孩子站在我面前,也不可能被我拍倒,但他却倏然栽倒下去。

    同时, 一直稳定的时空通道开始剧烈震颤起来, 轮回眼所完全掌控的一方区域陡然出现无数裂隙。通道外, 时空乱流恍若察觉到了我们泄露出的一丝气息, 开始攻击我们身处的遍布裂纹的时空通道, 连带不少时空乱流竟顺着裂隙侵入这方通道, 径直朝我们二人袭来。

    “宇智波斑?!”我神色一惊, 周身黑雾瞬间向四周涌去, 险险阻挡住向我们袭来的时空乱流。在千钧一发之际护住我们所在的一方通道时,我将无力栽倒的他抱了起来, 可我却陡然发现他先前还透着些微血色的脸颊已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苍白起来,就连薄唇都泛着青紫,眼睫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只在这片刻间,他的胸膛起伏的弧度就愈发小了,好似下一瞬间他整个人就要停止呼吸似的。不,不是好似,他的呼吸的确在逐渐变得微弱,就连体温都在慢慢降低。

    “怎么回事?!”我神色冰寒,黑雾从他的体表渗入,开始检查他体内的情况,却发现他的身体机能在急速衰落。常人从婴幼儿时期步入成年,又从成年步入衰老要花费数十年的时间,而这个过程在他身上竟在短短数息之间就发生了。

    “咳……咳咳……”他的头无力地朝一边偏去,口中咳出大片大片黑褐色的凝结的血块,甚至其间还夹杂着不少内脏碎片,看上去俨然是体内衰老的器官剥落所致。

    即便如此,他也还在用十分虚弱的微不可查的声音说道:“没事,这是实验的后遗症,一会儿就好了。”

    后遗症?!什么后遗症能让他短时间内死亡又新生?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刚才衰老死亡的器官就在短时间内重获了生机,然而他此时的身体却宛如婴幼儿般脆弱。不论是体表的皮肤还是身体里的肌肉、脏腑等器官都丝毫承受不起打击。莫说让他如往常那般开着须佐能乎,只单单让他提着长镰砍人都不可能。

    我好像猜到了一点他所说的“灵魂被下了禁制”的原因,身体遭受如此实验,死亡于他肯定不陌生,若无灵魂上的禁制,他绝无可能再度复活。而这所谓的下在他灵魂上的禁制,恐怕就是水户姐改良过的更为高深的灵魂禁锢术——能够长时间禁锢住一个人的灵魂的,令灵魂不能脱离身体的,与我体内星球意志所下的封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禁术。

    看上去很美好,实则这种禁术完全杜绝了一个人转世轮回的可能。一旦他真正死去,身体不能得到修复,从未修炼过灵魂的他就只能被迫蜗居在这具尸体中,眼睁睁地感受着尸体腐烂,血肉分解,骨骼风化的过程。最终,没了身体依托的灵魂也会慢慢消散,连归于人世间口口相传的令人心生向往的所谓永生极乐的黄泉都做不到。

    我接过轮回眼的操控权,分出力量控制轮回眼稳定通道,本尊化作黑雾急速卷着他前行,同时化身又一次进入他的精神世界——新生儿一般的器官根本不能反馈给他周围的情况。

    表面上他一副闭目休息的样子,实则与关小黑屋没什么区别,甚至因为新生的器官脆弱敏感的特性,比之关小黑屋要难受千百倍的感受在等着他——不知道周围环境如何,不知道周围有没有威胁,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会不会遭到破坏,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重新睁开眼睛。

    ***

    黄褐色的土地变得一片灰白,就连原本一望无际的精神空间都有重归一片混沌的征兆,白雾缭绕,让一切都蒙上一层薄纱。然而我的化身一出现在此,白雾便如摩西分海般向两旁涌开,一条薄雾凝成的白色小道出现在我面前。

    我顺着这条他的意识开出的道路前行,不消一会儿,就看到了远处懒散地坐在地上的他。与其说是懒散,在我看来,更像是身体上的情况忠实地反映到了他的精神体上——他没有力气站起来。

    不同于我将身体视为工具的举动,即便我的身体再如何受损,我的灵魂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但他不同,他是个纯粹的人类,他的灵魂与身体是一体的、不可分割的,且他并没有抛弃身体试图只用灵魂存在于世的意识。因此,他的精神体也免不了受到身体状况的影响。

    我在他眼前晃了晃,果然,看似睁着的双眼并不能清晰地看到我的动作。他只下意识地抬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千手扉间?”他循着感觉侧头望过来的脸上是少有的茫然之色,攀附到我身上的精神细丝传递过来的思维却让我觉出细微的松了口气的感觉。

    “嗯。”我抓住他循着感觉伸过来的手,可他只是被我稍微触碰就忍不住颤抖起来。

    真是糟糕的实验!大哥的细胞何其霸道?!即便移植到他身上也不至于令他的身体如此脆弱。难道为了解决移植大哥的细胞的排异性问题,他们特意削弱了大哥的细胞的强度吗?

    黑色细丝重新爬满他的精神体,这次我仔仔细细地将他的灵魂搜寻了一遍。片刻之后,我终于在他怏怏的一蓬精神细丝中找到了那个附着于他灵魂之上的灵魂禁锢术。我在其上略微做了手脚,令他的灵魂与身体的联系不再那么紧密,这时他颤抖的身体才渐渐平静下来。

    “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他叹息一声,依旧无力地倒在我怀中,“千手扉间,你总是有办法解决这些事情。是因为你之前都经历过吗?”

    怎么他都已经落到如此境地了,还总是执着于弄清楚我的过去?

    我有点生气,一点也不想理会他问的这些关于我的事情的无聊问题。顺了顺他的长发,我忍着怒气道:“宇智波斑,这就是你执意要进行的实验吗?身体脆弱得像刚出生的婴儿,即便是一个小孩子,都能轻易杀了你。”

    “这只是实验的副作用。”他笑得轻轻浅浅的,说的话却极有分量,“我的身体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才会偶尔出现这种情况。等我的身体彻底融合柱间的细胞,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铁青着脸道,“我看得出来,这种实验你恐怕是唯一一个成功的实验体。这意味着实验到了后期阶段所需要做的任何小型试验都必须在你身上完成。而它们的副作用,也都会一一体现在你身上。你如今已经出现这种脆弱如婴儿的状态,难保之后不会出现更为严重的副作用。”

    说到此,我轻易就在他下巴上掐出了一个红印子,恨恨道:“最要命的是,我们身处异世,一旦你的身体后续出了问题,木叶实验室的那些针对你的抢救手段,在这里都不可能有!”

    我的话没有引起他一丝一毫的重视,他反而不满地开始冲我抱怨:“千手扉间,我都已经接受完实验了,你这会就不要在这里对我说教了。”

    “不想听说教?”我带了点力道揪了揪他的长发,气极反笑道,“那你想听什么?”

    “咳。”他轻咳一声,冲我笑道,“跟我说说你死亡的感觉吧。灵魂被困在身体里,五感逐渐消失,对周围可能有的威胁做不出反应,那个时候你会想什么?”

    “……”看他这副样子就生气,并不想跟他说这些。说得越多,他只会愈发试图朝着我的行为模式靠拢,然而他作为人类的承受能力是有上限的,完全地复制我的行为模式只会让他越来越疯狂。

    “千手扉间,说说吧。”他又开口了,“你在感知不到周围的一切时会想什么?也让我学学吧。即便有过数次这种经历,我也仍旧习惯不了这种无力到只能任人宰割,甚至连命都捏在别人手里的境况。”

    “……我记得你的警惕性很高。”无言了半晌,我答非所问道,“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一个不确定能不能成功的实验,你的警惕性到哪去了?”

    “没有了。”他十分光棍地开始跟我抬杠,“早就没有那种东西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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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六章

    “快点说啊, 千手扉间。”他又催促道,“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你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熬’?”我摇头否认道, “宇智波斑,这种事对我来说还远远谈不上熬。在大势已成之前,我想的都是未来的计划;在大势已成之后,此事于我而言只是远离疼痛的休息时间。我不会产生什么再也醒不过来的担忧,也不会害怕这种五感尽失的感觉, 更不会因察觉不到周围的环境而焦躁。”

    “看来我还差得很远。”他自嘲道, “千手扉间,即便我在实验之前知道我会遇到这种事, 但我还是会在真正经历这一切的时候觉出恐慌、害怕、不适、难受等一切所能形容濒死之人的负面感受。”

    如我所料, 他果然在拿我与他做对比。这种趋势十分不好, 他会被逼疯的。

    “不要拿自己跟我比。”我劝道, “宇智波斑, 你是纯粹的人类。人类天生便有喜怒哀乐,便觉畏怖忧悸,你不能强硬地压制自己的这些感受。知道痛了, 下次就会避开。知道怕了, 下次就不会这么做。人类之所以能成为万物之主, 凌驾于一切生灵之上, 正是因为比其他生灵敏锐百倍的趋利避害的本能。”

    “宇智波斑, 当你不知道痛是什么, 害怕是什么, 畏惧又是什么的时候, 你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那我该怎么办?”此时的他稍微有了点力气,将头埋在我的胸膛间, 声音闷闷道,“一个人待在这里实在难受,只能强迫自己忽略这些负面感受。”

    “好好修炼精神力。”我揉了揉他的头,“当你的灵魂强大到一定程度,身体感官缺失,灵魂被禁锢,器官变得虚弱,也阻挡不了你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也足以让你灭杀一切胆敢对你出手的人。”

    “那需要很久……很久……”他的声音有些虚幻。

    “没错。至于现在——”我顺着他的长发,声音悠长,“第一,你的身体很安全,我正在带着你去那个世界。第二,有我在,你决不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第三,五感尽失也无所谓,反正你的身体如今还在修复,即便恢复五感,你也不会好受,还不如感觉不到那些细胞急速分裂,肌肉撕裂又拉伸,骨骼粉碎又弥合,血液干涸又充盈的让人极难忍受的事。”

    “这么说,这种像关黑屋子一样的感受反而是好事了?”他虚弱地笑了两声。

    “如果这么以为会让你好受一点的话。”

    “的确舒服很多。”我感觉到衣物被一只手抓得紧紧的,他有些舒缓的声音响起,随即逐渐变得模糊,“那让我也学一学你,好好地休息一次吧。”

    说罢,他又强撑起精神打趣道:“千手扉间,你这也不让我学,那也不让我学,但是睡觉这一点总能学了吧。”

    他从下往上看着我的脸上满溢着调侃的笑意,之前感知到的他整个精神体透出的空茫无助的气息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放松下来后不自觉显露出的疲惫倦怠的气息。

    “睡吧。”我盖住他的眼睛,没有多言。

    直到他的眼睛合上,精神体彻底平静下来,我才移开搭在他脸上的手,却也没有急着从他的精神世界中退出去,只安静地看着他这副模样。

    有些事情,我与他心知肚明。我对于他的种种做法十分不看好,但却并不能动摇他的意志,也没有立场阻止他的行为,然而我却又因为他如此做法之后落得的下场感到不愉,感到焦躁。

    ***

    他口中言称“一会儿就好”,这个“一会儿”显然与一般人认知中的“一会儿”有着很大的差距。约莫过了一天多的时间,直到我们进入那个异世界后,他的身体自发开始的改造才逐渐停止。此时我才解除隔绝他的灵魂对外感知的手段。

    “我睡了多久?”他眨了眨眼,半支起身,迷糊的状态转瞬即逝。

    “一天多。”我将他扶起来,自己也随即起身,“我们已经到达异世界了。”

    他捂着额头懊恼道:“千手扉间,你做了手脚对不对?我就算睡觉也根本不可能睡这么久。”

    “不然呢?”我直言道,“让你早点醒过来,然后哼哼唧唧地喊痛吗?”

    “什么叫‘哼哼唧唧地喊痛’?!”生龙活虎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精神体霎时间变为一片浅粉色,“千手扉间,你在骂我是猪吗?!”

    “好了。”我打了个响指,打断他还要继续声讨我的行为,提醒道,“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看来你休息得很好,快点操纵身体真正地醒来吧,我们该迎接客人了。”

    “客人?!”他原本愤愤不平的神色一变,霎时间整个人都进入了战斗状态。

    待我重新化作黑雾离开他的精神世界时,他也紧随其后真正醒了过来。

    只见他倏然睁眼,从我怀中翻身而下,随即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是他在活动筋骨。此时,我才撤去环绕着我们二人周身数十米的黑雾。

    外界,泛着邪恶气息的灵体密密麻麻地包围着我们。它们有着奇形怪状的外表,但胸膛间却统一空缺出一个大洞,可以透过大洞看到它们身后挤挤攘攘的同类,还有类似头部的器官外附着着的白色骨质面具。

    “这是?”宇智波斑右手执着长镰,轮回眼散发出幽幽的紫光,大片大片黑色的火焰凭空出现,将他们烧得惨叫连连。

    然而它们即便如此,也未曾有过退散的趋势,反而如飞蛾扑火般朝我们二人涌来,黑雾协助着天照吞噬着它们的生命。以我们二人周围十米为限,内里是看似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的我们,外边是黑雾缭绕、黑焰烧灼的人间地狱。

    不消一会儿,面前试图攻击我们的这群灵体就被消灭殆尽,一望无际的白色沙漠展露在我们面前,其间无数枯木枝干虬结、盘绕生长,丝毫察觉不出生机。惨白的弯月高悬于夜空,零星的几颗星辰闪烁着微光,为我们指引着方向。

    “类似魔物的存在。”我收回黑雾,闭目细细感知着其间吞噬的灵体化作纯粹的邪恶的力量被我吸收,“应该是人类的灵魂变的。”

    “人类的灵魂?怎么会成这种样子?”他思忖道,“这种东西究竟是这个世界自然形成的?还是有人故意制造出来的?”

    说罢,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远处耸起的沙丘:“千手扉间,你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有人想对你出手,你还无动于衷?”

    我摊了摊手,无辜道,“怎么会?想杀我的自然要有被我杀死的觉悟。”话音响起,以我们二人为中心的方圆数里的白沙覆盖的地面无端浮起一片薄薄的黑雾。远处的沙丘陡然炸开,一道黑影如闪电一般朝远处奔去,却在黑雾的压迫下渐渐减慢速度,最终被黑雾凝成的无数黑丝层层束缚着送到我们二人面前。

    我蹲下身按了按这只看着像蜥蜴一样的灵体头部白色的骨质面具,虽然看着像人骨,但比之人骨不知坚硬多少倍。我着力一按之下,只能让其裂出细微的几道缝隙。

    宇智波斑也蹲下身查看这只灵体,轮回眼的紫光将这只灵体包裹住,转瞬间,它的挣扎幅度就弱了下去,直到最后,它那双透着怨恨、憎恶、杀意的眼睛变得无神起来,长满尖锐锯齿的大口也无力地合上,四肢前端锋利的黑色利爪悄然间都收了回来。

    我托着腮戳了戳面前这只乖的不像话的灵体,直到轮回眼的紫光渐熄,才出言问道:“好了?”

    “好了。”宇智波斑颔首道,声音中是止不住的欣喜,“千手扉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这只你还要吗?”不想跟他玩猜猜猜的游戏,我指着这只灵体问道。

    “不要。”他下意识地摇头拒绝,觉出不对,又连忙道,“你要干什么?”

    “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随着话音,黑雾将这只灵体包裹,须臾间便将其完全吞噬,连带这只灵体的记忆也在我眼前一幕幕飞速闪现。

    比刚才那堆脑子里只知道杀杀杀的灵体要强多了,看上去智慧也高上许多,知道驱赶一堆炮灰来试探我们的实力。可惜,它也就只有这点小聪明了。

    待我翻捡完它乏善可陈的记忆——不是跟其他同类互相吞噬,就是被更强大的猎手追杀,真是无聊的记忆。

    这时我才发现面前蹲着的宇智波斑神色一言难尽,我从鼻孔中轻哼出声,微扬下巴示意他有话快说。

    他抹了把脸,才一脸郁卒道:“千手扉间,我觉得你有一些……饥不择食?在那个世界,你还说那种低级的妖怪对你一点用都没有,现在怎么连这种弱小的存在都吞噬了?”

    “你刚才不是让我猜‘你看到了什么’吗?”我无语道,“我懒得猜,所以自己看了。”

    “那不是轮回眼的功能吗?”他神色有些古怪,“没有轮回眼相助,你什么时候会这种高深的幻术了?”

    “我不会啊。”我懒洋洋地摇了摇头,“我只是直接吞噬他的灵魂,翻捡他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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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七章

    “吞噬灵魂?翻检记忆?”他的神情变了, 却不是如我料想中一般的忌惮,反而皱起眉一脸凝重,“也就是说你脑海中留存的记忆很有可能不是你自己的?!”

    “呃……”

    他这么说倒也没错, 但我还不至于分不清“脑海中留存的记忆到底是不是我自己的记忆”这种事。

    我正想反驳他,却又想到那段似是而非的渡天劫的画面以及之后上界破碎,我被迫流浪在时空夹缝中的场景,因此只含糊道:“一般不会出现这种事。”

    “那就是可能出现了?!”他现在対我这类敷衍的话术已能当成耳边风忽略过去,只抓住我不确定的语气反问道。

    “……”我无奈道, “别问我, 不知道。”

    怎么就这么喜欢刨根问底呢?

    他瞪了我一眼,这才作罢, 转而开始询问起我先前所说的那股呼唤我的力量的事情。然而, 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 明明之前感应到的十分清晰, 但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 那种感应却模糊起来,甚至连方向都隐隐辨不分明。

    见我什么都一问三不知,他原本有些欣悦的神色很快就消散下去, 转而一脸深思道:“我刚才从那个灵体的记忆中得知此方世界有几个强大的存在, 本以为対你的用处应该会很大。可现在看来, 我们还不能贸然出手, 必须先弄清楚‘为何你一进入这个世界就再也不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种吸引力’才行。”

    “不。”我微微摇头, 随意的语气已然敲定了他的话语中那几只强大存在的命运, “什么时候品尝小点心还需要担心这担心那了?”

    “千手扉间, 你能正常一点吗?”他一脸嫌弃道, “不要动不动‘小点心’长‘小点心’短的,虽然我知道这些存在対你来说就是食物, 但你能不能照顾一下我这个纯粹的人类的心情?”

    “……你不是不把自己当人了吗?”

    “咳。”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我现在觉得当个人还不错。”

    行吧。他总是有道理的。

    “哦。”我了然地点了点头,刻意拖长语调道,“那我希望斑君继续保持。”

    他现在觉得当个人不错,总比真的刻意地去磨灭自己的七情六欲强。

    见他轻哼一声没有反驳,我知道,他这才算将我之前的劝告听进去了。没有再试图在任何方面都朝我靠拢,虽然我不知道他忽然转变主意的原因,但这总归是一件好事。

    从那个被我吞噬的灵体的记忆中可以得知,此方世界也有三个小时空:居住着死者灵魂和死神的尸魂界,聚集着人类灵魂堕落而成的虚的虚圈,人类为主的现世。

    在我们身处的这个小时空内,存在的都是如那个灵体一般被称之为“虚”的存在,且与我先前的判断一致——他们都是由人类的灵魂变成的。

    只不过我原本以为这些都是由罪恶的灵魂堕落所致,结果与我以为的却有些偏差。即便是普通人,只要他们灵魂受到特定的损伤,也会变成虚。我觉得很奇怪,普通的灵魂哪来那么大的能量成长为这种存在?且不论一转变为虚就会散发出的邪恶的气息,普通人的灵魂是极为脆弱的存在,受到损伤不直接魂飞魄散就算运气好,结果这种受伤反倒促使他们由脆弱变得强大?

    还有这个小时空所谓的等级,最普通的虚进化后被称作基力安,其上一层是亚丘卡斯,再其上则是瓦史托德,而这三种进化只需要不断吞噬同类就可以了。

    我之前就跟宇智波斑说过,实力的增强分为力量的叠加与境界的提升两部分。但这个小时空的原住民——“虚”,却只有力量的叠加这一个方面的进化。难道是因为此方世界本就为不完整的小世界,规则不全,因此才会造成如此走偏了的进阶方式吗?

    “你在想什么?”我久久不语,引得宇智波斑出言询问道,“发现了什么异常吗?”

    “没什么。”只是不确定的猜测,说出来也没有意义,我摇头道,“我们去找瓦史托德吧。”

    原以为宇智波斑应该対这种打架找茬的事很喜欢,但我却发现他一脸凝重地望着我。

    “怎么?”我有些疑惑。

    “千手扉间。”一只手扣上我的肩膀,他的神色一本正经极了,“你刚刚说过的。”

    “说过什么?”

    “我是个纯粹的人类,対吧?”他的声音愈发笃定。

    “没错。”我更疑惑了。

    “你也继续希望我当个人,対吧?”专门拎出这句话来的他更奇怪了,还有这种强调的语气——也很奇怪。

    “没错。”

    “那我的吃喝拉撒睡是不是要先解决一下?”如果他的神色不是那么别扭,声音不是那么刻板的话,我还真就不会笑出来。毕竟这些都是维持一个人生存的必要活动,但是他这么别扭地说出来,好似这些事是什么十分难为情的事一样,就莫名其妙地把我逗笑了。

    “你说的対。”我半捂着嘴边笑边回道。

    “千手扉间!”他见我笑得这么欢,神情愈发羞恼,叫了一声发现此地太过开阔,声音轻易便能传得很远后,忙凑近我小声地咬牙切齿道,“这种事有什么好笑的!我本来就是个正常人啊!而且从刚才那个灵体的记忆中得知,他的记忆中完全不存在那些东西!就算我有准备,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动用那些救急的物资啊!”

    “咳……”我轻咳了一声,勉强压制住止不住的笑意,附和道,“斑君说的有道理。那我们要怎么办呢?”

    “当然是去找找有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啊!”

    “没有,这个世界没有人哦。”我晃了晃手指,笑道,“只有刚才碰到的那些虚而已。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不论是食物、清水、房屋,抑或者其他什么人类生存所需的东西,这里都没有。”

    “怎么可能?!”他下意识满脸怀疑道,“你从哪知道的?不会骗我吧?”

    我用手指点了点额头,示意道:“刚才那个灵体的记忆告诉我的。你用幻术翻捡记忆虽然好用,但得到的信息也是你预先想到的那些方面。我直接吞噬他,得到的可是他自有意识以来的所有记忆。类似这种‘此方世界有没有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这类情报,你肯定不会有意识地去拷问他。”

    “那怎么办?!”他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难看起来,“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呢?!”

    “哈哈哈哈哈哈。”见他如此反应,我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他恼羞成怒地卡着我的脖子猛晃也止不住我的笑意。

    “千手扉间!你适合而止一点!这种事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得,这位现在也不管声音大小了,不管不顾就嚷嚷起来。

    “好了好了。”见他整个人都有化身喷火龙的趋势,我忙打断道,“其实这个世界也由三个小时空组成,我们只是刚好错开了另外两个以人类为主的小时空。我们可以先去另外的小时空安顿一下,之后再来虚圈就可以了。”

    说罢,不待他继续声讨我,我径直在面前划出一道空洞:“走吧。”再不走他又要生气了。

    ***

    又是一个现世时间远远晚于另外两个小时空的情况,之前在那个妖怪世界如此,如今到了这里的现世依旧如此。看着周围西装革履,一派现代化的现世,反观从那个灵体记忆中依稀见过的另一个人类为主的尸魂界的所谓死神去虚圈绞杀虚时的装束,我轻易便能得出结论——另一个尸魂界的时代也在这个现世之前。

    真是奇怪的扭曲的时空,这两个异世界都如此奇怪,这是为什么?

    “尝尝这个?”

    思绪被打断,顺着伸到眼前的手臂望去,只见宇智波斑一脸期待地将一块肉叉到我的嘴边:“这个味道还不错。”

    我接过叉子,自行将那块肉咽下去,神情无奈:“饿了就吃,不用管我。”如今食物于我而言只是尝个味道而已,即便不吃不喝我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可好像自从我明明白白地表示出“希望他还是一个纯粹的人类”这个意思后,他在我面前表现得愈发像一个普通人了。

    而这一点,自从我们来到这个现世之后,他的行为就体现得越来越明显,不仅处理自己的各类需求,甚至还强硬地拉上我一起。他吃饭,我就得吃饭。他喝水,我也得喝水。他去购买衣物等物资,我也得跟着。

    虽然我已经明确表示这些于我而言并不算必需要做的事——若我目前还是分出的化身,那这些自然有必要;但我如今是本尊状态,此方世界欢迎我的进入,我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特地用脆弱的化身来行事。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让我跟他一同行动的意图,甚至还拿我的那句话来堵我。

    “你不是希望我当一个纯粹的人类吗?”

    “话是这么说。”

    “那我的这些需求当然要想办法满足了,所以你要跟我一起去。”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希望我当一个纯粹的人类。”

    得,话又绕回来了,而且诡异地还挺有道理的?

    待他将物资都购买好后,我们才找了一家旅馆住着。在房间暖黄的灯光旁边,听着他洗澡时的淅淅沥沥的水声,我靠坐在椅子扶手上,有些出神。连续两个小世界都出现相同情况的概率有多大?有些事情一再发生就不能用“巧合”这种轻飘飘的词语带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几十个人在看这本文了……

    沧桑点烟.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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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八章

    “你在想什么?”

    身侧蓦然出现一个带着湿气的身影, 我下意识侧头望去,只见他穿着一身浴袍,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就出来了。

    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 我将视线放在了他露出的小半胸膛上,从他浴袍敞开的领口处我看到了一道被浴袍半遮掩着的奇怪伤口——一道贴近心口的,位于心脏偏左下角的,纵横交错好似用利器反复切割遗留下来的伤口。

    “这是什么?”我将手朝他胸膛处伸去,试图拉开浴袍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突然啪的一下打开我的手, 原本温和的神色陡然变得铁青起来, 杀气瞬间充斥着室内,若不是我及时用黑雾阻隔, 这间屋子及其中的摆设都会被他的查克拉震碎。直到我收回被打落的手, 他锐利却混沌的眼眸才变得清澈起来, 浑身慢慢放松, 散发出去的查克拉也被主人收了回去, 我那只被打落的手更被他握在手中下意识摩挲着。

    察觉到他起伏不定的情绪,我没有忙着去看他急于掩藏的伤势,只安静地坐在椅子扶手上等着他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等着他静静组织语言。

    他这种状态……难道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我只能想到这个词。胸膛上这道曾经的伤口一定给他带来了很深的阴影, 以至于他极为排斥别人对这道伤疤的关注。而这个伤口, 一定是他在移植大哥细胞的实验过程中留下的。因为, 单论战斗, 没有人能将他伤到如此地步, 曾经的大哥或许可以, 但在他已经成长为触摸到规则边缘的存在后, 大哥也只是他的手下败将。

    “这道伤口……”他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将我的那只手覆上他胸膛处的伤痕, 眉宇间满溢着不愿回忆的情绪,声音十分低沉,“是我在移植柱间细胞的初期,因为实验过于急切造成的实验事故。”

    “身上长出了大哥的器官?”想到某个可能,我微微用力挣脱他的手,挑开他刻意压实的浴袍,比我想象中更为严重的伤口完整地暴露在我眼前。

    直径数十厘米的伤疤不仅覆盖了他的左半边胸膛,甚至连左半边身体的腋下直至腰腹间都遍布着疤痕,而以他如今的身体恢复力,这种痕迹竟然完完全全地遗留了下来。

    “宇智波斑,你连这一点也要学我吗?我丢了右半边身体,你就将你的左半边胸膛挖空?”除了挖空,我实在想不到其他什么手段,能让如此疤痕存在。只有反复的抠挖,不断剔除身上长出的大哥的器官,大抵才能造成如此狰狞的伤口。

    “是啊,跟你多学学不好吗?”刻意的笑容,拙劣的玩笑,我在心中下了定论。

    皱着眉头看他如此作态,任由他将浴袍重新穿好,我没有再说话。然而我心中思考的事情又多了一件:我对他的影响是不是太大了?

    从他突然出手操控轮回眼不顾我的反对执意继续吸取我的力量,到他私底下激进地移植大哥的细胞,从他在木叶处处照顾我和阿元无不妥帖的行为,到如今我希望他不要丢掉人类该有的情绪,他就立马明明白白地表现出我希望他有的那一面……

    诸多以往经历过的事件汇集在一起,我猛然惊觉:如今我与他的纠葛竟然已经这么深了?!

    “你在想什么?”我的身体陡然一空,从坐在椅子扶手上的姿势换成了被他抱到怀中坐在他腿上的姿势,他一只手紧紧搂住我的腰,另一只手伸手将我的头转过去,脸颊贴近我柔声问道。

    见我盯着他没说话,他又维持着相同的表情和语气又问了一遍:“千手扉间,你在想什么?”

    分毫不差的嘴角弧度,半分波动都无不同的声音,只有“千手扉间”这四个字还透着些他往常熟悉的语气。室内温度不低,我也不再是人类的躯体,温度于我而言都不再是威胁,冷热温寒这些形容温度的词语应该用不到我身上,但我却觉得浑身有点凉,即便大部分空格身体都贴着他散发着活人温度的温暖的身体,那种阴冷的感觉却始终盘踞在我的心头。

    甚至他温暖的身体都不再给我以往类似的感受,反而让我觉得这温暖有些虚假,实则与我紧紧挨着的是内里与我一模一样的冰冷的存在。

    我抬手按了按他的唇角,按下那无意识地维持着的弧度,探究地盯着他直直看着我的一双眼眸。

    平静深邃如大海般的眼眸映入我的眼帘,然而这双比上好的彩色宝石还要瑰丽的眼眸却蒙上了一层阴翳,大抵那大海深处正翻腾着无边无际汹涌狂暴的巨浪吧?表面的平静只是那片海误导人们的假象而已,若是不慎踏入那片平静的海面,或许在下一秒就会被深处潜藏着的涌流给卷走。

    我状若无觉地移开视线,抬手一下又一下顺着他仍旧有些湿润的长发:“宇智波斑,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他的神色有一瞬间茫然,随即眨了眨眼,反应过来极为乖巧道,“帮你控制你体内的力量。”

    真是个好回答,主体是我,客体也是我。他想干的事就是帮我。真让人心动啊……可惜,这不是我期待听到的回答。

    “除了这件事呢?”我继续问道。

    “除了这件事?”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的问话,随即歪着头想了想,但那时间也绝对不超过一秒钟,理所当然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陪你一起走这条领悟规则之路。”

    嗯。

    “陪我”。

    与之前的“帮我”没有任何不同。

    我不满意。

    “还有呢?”我再一次问道,想到他大抵又会冒出来个“__我”之类的以我为主的未来规划,我补充道,“说说你自己想干什么。除了帮我之类的事情之外的事,你有想干的吗?”

    “我想干的事?”他眨了眨眼,这次他沉默的时间更久了,眉头也下意识皱了起来,好半晌,他才摇了摇头,“没有。”

    不对。

    这样不对。

    他应该想要天下和平,想要木叶好好发展,再不济想看着他的哥哥弟弟娶妻生子,看着他宇智波一族延绵壮大。

    可他半点都没有提。

    “没有就想。”我平静地回视着他,右手勾着他的下巴轻轻挠了挠,“你的梦想,你的亲人,你的挚友,你的族人,你的村子,你的未来……告诉我你想干的事。”

    虽然这已经几近于明示,但我还是想听到他口中说出一些除了我以外的东西,与我半点都不相干的东西,只属于他的东西。

    他的喉结因为发痒咕哝了一下,下巴却仍旧乖顺地待在我的手指处。即便被我挠得有些发痒,他也没有偏头避开我的手。

    “没有。”他半分迟疑都没有,一条一条地开始否决我的列举,“我的梦想已经达成了,和平不再是水中月、镜中花,以木叶的能力,天下一统是迟早的事。空哥和泉奈都好好的,这已经再美好不过。柱间也越来越成熟,他这个村长当的很优秀,未来他会带领木叶走上越来越好的道路。宇智波一族在木叶也过的不错,族人不需要一辈子都出生入死也能过上很好的生活。木叶有了他们,也会变得更好。”

    说到此,他停顿了一下,见我仍旧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他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话语简短却掷地有声:“最后,我的未来——千手扉间,我的未来就是你。”

    一直以来平静无波的道侣契约陡然出现变化,浓烈到令人室息的情感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他取消了屏蔽自身情绪的手段!

    我闭了闭眼,一直慢慢一下又一下顺着他的长发的手也不再动作,只自然地垂落下来搭在他的肩膀上。

    耳畔却传来他刻意放轻的声音:“千手扉间,我们的未来注定交织。你的目光所及之处,即是我存在的地方;你的步伐前往之途,即是我生命的方向;你的灵魂栖息之所,即是我跋涉的终点。”

    他疯了。

    “宇智波斑,我再问一遍:你‘自己’想干什么?你的意志,你的思维,你的想法,你的渴望……说说因你自身意识驱动而生的想法。”我加重读了“自己”这个词。

    我想听到他以自身意识为主体的想法。

    我想看到这个灼热的灵魂拥有耀眼自我的未来。

    我想,这么一个人,不应该倒在疯狂地追寻我的路上。

    “呵!”他贴着我的耳廓轻轻笑了起来,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听到的声音却怪极了,丝毫不像他平时说话的语调,“我想干什么?千手扉间,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你说。”我眼皮都没动一下,只催促他继续说下去,语气波澜不惊。

    古怪的语调又变回他日常轻轻柔柔的声音:“我想抱你。”

    第二百八十九章

    火影作为日语系的衍生作品, 当它演化成真实的世界时,其中生存的人类自然用的也是日语。而日语中的“抱”字——“だく”,除了日常的“抱, 搂”之外,还有“发生亲密行为”的意思。

    然而此时我却并不是很想懂这一点。

    “除了这一件事呢?”总觉得继续问下去也白费功夫,但我却执意问道。

    “没有了。”他轻轻笑了起来,连带着胸膛都一颤一颤的,“千手扉间, 做不到的事情说出来都是空话, 我说了也是在做白日梦而已。而这一条,即便知道自己在做梦, 但我也想让你知道。”

    ……这也是我曾说过的话——做不到的事就不要说出来。

    糟糕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却又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我如此肆意地在他面前展现真实的自我, 换来的就是一个愈来愈贴近我的“怪物”。

    他的过去如此璀璨, 他的现在却在一点一滴地从人类世界中剥离, 他的未来更已然扭曲。

    一个七情六欲俱全,悲哀惘恨尝尽,喜怒哀乐随心的人类变成无知无觉, 视痛苦为寻常, 视折磨为无物, 视未来为虚妄的怪物, 需要遭遇什么?

    他的身体要经受非人的折磨, 以求得遭受严重到能令寻常人类死亡的伤势后也能活下来;他的灵魂要忍受绝对黑暗的侵蚀, 以求得失去五感之后仍旧能够维持清醒的意识;但, 与此同时, 他又要做到绝对贴近人类的伪装,以求得达成他心中追寻之人的期望。

    一边要迫使自己忽视自己身上所遭受的种种危险, 抛弃自己的神经、思维、感官对自己发出的示警;另一边又要强制自己维持绝对的敏锐,对于另一个存在的任意一点情感、思维、行为做到洞若观火……

    两种完全相反的模式被迫在一个人身上同时进行会发生什么?

    会像我一样,变成一个披着人类外皮的怪物。但他与我不同,他在最初的最初也只是个货真价实的纯粹的人类,这种割裂的演变,他能承受吗?

    看着他如今微微笑着的模样,眼中满蕴的阴霾,道侣契约中炽热无比的偏执的爱意……我有一种感觉——我是支撑着他的岌岌可危的支柱。

    一旦这根支柱出了问题……他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有点不太敢去想,然而清醒的理智却让我明白一点——他的下场绝对不会好。

    “不是做梦。”我搂上他的脖颈,扣着他的后脑道。

    “什么?”他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反问了一句。

    “不是做梦。”我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扣着他后脑的手下滑,勾了勾他脖间系着的丝带,“如果你想做那种事的话——”

    我微微撤身盯着他仍旧怔愣着的脸,凑上去轻轻贴了贴他的唇,这才曼声道:“也不是不可以。”

    不知是因为这消息太过震惊,还是因为我摩挲着他脖颈间丝带的动作导致他的喉间有些发痒,他喉结咕哝了几声,仍旧没有动作。

    呆愣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吞咽了一下,不确定道:“真的吗?”

    “真的。”我肯定道。

    “这又是什么欲擒故纵的陷阱?!”然而我如此干脆的肯定却引起了他的警惕,“千手扉间,你又想像上次那样吓我!”

    看来上次的事真的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阴影,但是我真的没有故技重施的打算。

    我摇头道:“不会。”

    “那你为什么突然同意了?”他仍旧警惕,甚至开始自己猜测起来,“是因为我胸口的伤疤?你在可怜我?”

    “……不是。你胸口的伤疤虽然看着可怖,但于我而言也不过尔尔罢了。”他总是能在奇怪的地方泛起警惕心。

    “你终于将我视为同类了?”他继续猜测道,“你之前说过的,愿意听一听一位同等存在说的话。”

    “……不。”我有些无奈,“宇智波斑,你究竟算不算我的同类?你的心里应该清楚才对。”他如今的实力仍旧远远不及我,谈何成为“我的同类”?

    “那你为什么会同意这种事?”他几次猜测都被我否决,反而令他愈发防备,“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坏主意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太过偏执,如果让他得到他想要的,会不会好一些?我是他追寻的目标,如果我表现得愈发贴近人类,他自然也不会蒙头往抹消自己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畏怖忧悸等身为人类的自我这种糟糕的未来发展。

    他既然以我为中心,那我的意志自然凌驾于他的诸多想法之上,不需要我明言,他便不会继续往死胡同里钻。

    不过好像我以往的表现给了他一种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答应他的错觉,如今即便我同意此事,他的第一反应仍旧是“我想借此达成什么目的,而这个目的很可能与他的追寻背道而驰”。

    我冲他勾了勾嘴角,指尖停下摩挲着他脖颈间丝带的动作,转而沿着他的下颌划过,没有回答他的话。

    随即我才起身去了浴室——我没有洗漱的需求,但我却也不太想继续待在那里,听他极可能冒出来的一个接一个的不靠谱的猜测。

    身上的衣物心念一转便化作纯粹的黑雾融入我的体内,任由凉水从我头顶倾泻而下,我只环着臂膀,指尖规律地点着手臂,思考该如何让他重新作为人类生活下去——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我还是希望他无论是外在,还是内里都可以作为纯粹的人类存在。

    淅淅沥沥的水声和封闭的浴室隔绝了外界隐约走动的声响,我沉下心神思考该如何行事,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声震响给打断了思绪——浴室的门被他大力地推开了,重重拍在浴室的墙壁上,又弹了回来,被他二次用力撑在墙边。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身后可以看到室内翻倒的桌椅,盯着我的眼眸几欲冒火,神色带着孤注一掷的坚决。

    耳边淅淅沥沥的水声很大,但我却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喘息,胸膛剧烈的心跳,甚至牙齿紧紧咬着的咯吱咯吱声都犹如响在我的耳畔一般。

    “什么事?”我靠墙的姿势动都没动,只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开口。

    “千手扉间。”他收回撑着浴室门的手,往前踯躅了几步,随即头也不回地将门啪的一声带上。

    “说。”我简短地催促他继续说下去。不知道他又有什么离谱的猜测,以至于连一刻都等不及,要追到浴室来告诉我。

    “我想了一下!”他抹了把脸,原本踯躅的脚步也坚定起来,“虽然这可能又是个陷阱。”

    “但是?”我好脾气地接过他的话,示意他继续发表他的高见。

    他向我走来的脚步越来越快,到最后几乎维持着奔到我身前的动作,声音激越道:“但是怎么想我都不可能放弃啊!就算有什么陷阱,那也等之后再说!”

    说罢他猛然扑到我身上,即便被凉水淋了一头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也没有放弃搂着我的动作,反而径直吻了过来。

    我放下环抱着的双臂,将水温调到热水的那一侧,这才回抱住他,任他在我口中动作。

    直到长长久久的一个吻结束,任他轻轻咬着我的耳廓,我才顺着他的长发道:“宇智波斑,每个人的偏好都不同,我也无意模仿那些游女艺伎的行为,所以——”

    我轻笑着对上他的眼睛,抚着他的脸颊道:“由你来主导吧。”以免他又胡乱猜测,我补充道,“换而言之,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瞳孔猛然一缩,一紫一红的异色眼眸上蒙着的阴霾涌动,大海深处掩藏着的翻涌着的无边无际的巨浪打破那刻意维持着的虚假的平静的海面,彻底展露在我眼前。海底深处潜藏着的激流也不甘示弱地涌出海面,激流与巨浪泾渭分明却又极为统一地朝我袭来。

    巨浪翻覆,我犹如一艘小船般被打到浪尖,又在下一刻沉入巨浪的怀抱,被卷着朝更为高远的天空而去;激流翻涌,也不甘示弱地卷住我,试图将我拖入深邃的万丈海底。道侣契约一波又一波传递过来炽热到仿佛能将一切存在融化的、热切的、迫不及待的、能够撕裂一切的浓烈到令人心惊的爱意。

    这就是那只兽吗?潜藏在他心底的,只消我一句话就能被放出来的,在漫长的时光中成长着的,披着黑色皮毛的兽。

    我喘息着将脸埋在他的长发间,原本有些扎人的长发在日积月累间也成为了习以为常的存在,却在下一瞬被他将下巴掰正,鼻尖相贴,鼻息交织,眼神相对。他的精神细丝也在刹那间侵入我的灵魂,即便面临着随时可能被吞噬的威胁,也仍旧执拗地在我的精神世界中前行,丝毫不顾一片黑暗中潜藏着的危险。

    我分出一缕精神细丝驱散周围垂涎他的力量,不出意外地被他发现了,随即不客气地缠上我的精神细丝,甚至他执拗地像拧麻绳一样试图将我的精神细丝作为绳芯包裹。

    外界,他停滞了片刻的动作终于动了,他亲了亲我的唇角,即便我们的精神细丝相缠,他仍旧习惯于用嘴发声:“千手扉间,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同意这种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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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章

    为什么会同意这种事?为了让他得偿所愿, 不要再偏执地往非人的方向转变。

    但我不能这么想,也不能这么说,精神细丝传递的想法无可遮掩。这种想法只会成为他愈发想要转变为与我一样的存在的动力。

    我闭了闭眼, 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随意道:“心血来潮?一时起意?”

    “你对人类的爱欲之事开始感兴趣了吗?”他了然地点头。

    “啊。”他要这么以为也可以。

    “我是你最近的选择?”他继续猜测道。

    “最近的选择”,不是“唯一的选择”,听上去我好像随便找个人都能做这种事一样。

    “唔——”我拖长语调,有点想反驳, 但又觉得没有必要。毕竟做都做了, 无论是什么“选择”,我都不会再去找其他人。

    “好了, 别说了。”他打断我的话, 一脸郁郁道, “看你这种思考的表情, 我也能知道那不会是我想要的回答。”说罢又俯下身碰了碰我的唇, 更用力地抱着我道,“幸好我这个时候在你的身边,总算结果还是好的。”

    “总算?”

    “是啊。”即便沉溺于欢愉之中, 他的声音也依旧带出几丝杀气, “幸好没有发生让哪个渣滓碰你的事情。”说罢他的动作愈发激烈起来, 甚至带着几分泄愤的意味, 虽然于我无碍, 但总归不如方才那么惬意。

    事情的动因对他的影响这么大吗?我一向认为只要“结果”不错, 事情的起因、经过都可以无视, 毕竟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除非需要复盘反省,我才会纠结于一件事的过程。

    可看着他如今不愉的神色, 我却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的。环住他的脖颈,我揉着他的头,贴着他的耳边轻笑道:“宇智波斑,你猜错了。你不是‘最近的选择’,你是‘唯一的选择’。放心吧,不会有其他人,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话音刚落,他瞬间僵住了身形,脸上是不可置信的神色,随着我亲了亲他的脸颊的动作,他才有了反应。

    “千手扉间!”急促的、颤抖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他的眼圈蓦然红了,大滴大滴的泪水从他的眼眶涌出,接连不断地滴落在我身上。

    我并不想出言调侃他“为什么又哭了”,也不想任由他继续哭下去,索性拉下他的身体,轻柔地舔舐过他的脸颊,吻净他泪珠滑过的痕迹……良久良久,直到他不再落泪为止,我才停下了动作。

    “千手扉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

    “千手扉间。”他的声音愈发低沉,像是有什么存在抑制不住要从他的声音中冒出来一样。

    “我在。”

    “你刚才说——”他的声线紧绷着,仿佛在努力压抑着什么,“我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没错。”我的确这么说过。

    “你会骗人吗?”他反问道,不待我回答又自顾自摇头道,“不,你从来不骗人。”

    “那么——”他冲我咧开一个古怪的笑容,一个明显的以兽性为主导的猎食者享用美餐之前的笑容,“我就真的相信了哦——”

    “你——”见他这副模样,我有些疑惑。

    可不待我说完,他就一口咬在我的锁骨上——仍旧是幼时留下的那个被苦无刺穿的伤口。即便那不是我的身体,但我经历过的事情依旧忠实地反映到了我的灵魂之上。

    锁骨仿佛成为了一只猎手的食物,被反复舔舐、噬咬、啃食,是比之方才加重许多的力道。巨浪与激流终于合而为一,整片大海都泛起波涛,我闭上眼睛,顺着这股力道被卷入海底,被送到那充斥着炽热偏执爱意的深海。

    这时,猎手狰狞的尖牙,长出的利爪才完完整整地展现在我面前。脑海中映出曾经勾勒过的顶级猎食者的模样,逐渐与身上偏执的人影重合,他已有了三分影子,剩下的——剩下的只差时间了。

    “千手扉间,睁眼。”眼皮被舔舐,他偏执的语气响起。

    我顺从地睁开眼眸,看着他露出的偏执疯狂的笑容,凑上去亲了亲他。

    引得他面容有一瞬间的空白,就连激烈的动作都缓了几分:“我以为……我以为你讨厌我这副模样。”

    我思考了一下,如果这种偏执到追着人不放的行为放到其他人身上,那的确挺讨厌的,跟一只追着猎物不放的鬣狗一样讨厌。不过他如此做,却并不会令我产生厌恶、恶心等情绪。

    其中缘由我暂时想不明白,但我却循着心意开口道:“你是宇智波斑。”大概这其中的区别就在于做同样事情的人不一样吧。

    他的瞳孔猛然一缩,锐利的眼神直直刺入我心里,嘴角绽开志得意满的笑容,脸部的每一块肌肉都透着愉悦——他很满意我的答案。

    “千手扉间,我说过,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想,你会是世界上最善解人意,最会察言观色,最会揣摩人心的人。”说到此,他笑了起来,“如今看来,即便你无需那些模仿的手段,你也能做到这一点。”

    “因为我是宇智波斑?”他捂住脸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拭去眼角的些许湿润,凑近我交换了一个凶狠的如野兽进食般的充斥着血气的吻,“这个答案,我简直太喜欢了!”

    因为自己的价值得到承认了吗?我没有问出口,只是顺从地接受着他的动作。直到夜深,他才发泄完心中一直以来淤积的情绪,道侣契约中令人窒息的汹涌爱意才略微平稳下来。

    “千手扉间。”他好像很喜欢舔舐我锁骨上的那道伤口,即便以我的体质,被咬出的青紫很快就能愈合,他也依旧乐此不疲地重复着制造青紫的动作。

    “什么事?”我侧身回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肩颈间,搭在他腰腹的指尖恰好触摸到那片他曾因挖空胸膛而遗留下来的伤疤上。

    “这道疤是不是很丑?”他按住我摩挲着伤疤的手,声音中明显听得出他忐忑的心境,“我到底还是跟你不一样,曾经在我身上造成的伤口并不能像你一样完全修复。”

    “还行吧。”我不甚在意道,“我还没有无聊到对着一道伤疤评判美丑的地步。”

    “呵呵。”他轻声笑了起来,“也对,你从来不会纠结这种问题,是我着相了。”

    不是他“着相了”,是我不在意,所以他原本很在意,如今也学着像我一样不去在意。我心下叹息,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只抽出手重新环抱住他。

    肌肤相贴,活人的温暖毫无保留地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甚至因为他最初火属性查克拉的缘故,比之常人微微高上些许的体温令我愈发不想动弹。

    “困了吗?”他揉着我的头柔声道,“困了就睡吧。”

    不想跟他就我如今这种状态到底会不会感到“困”争论,不论他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只是习惯性地问这么一句,只要他依旧在我面前展现独属于人类的认知,我都无意去纠正他。

    于是,我只将头往他的发间埋了埋,没有回答。这种行为又惹得他一阵轻笑,随即耳畔听到的呼吸声才慢慢轻了下来,相贴的胸膛感受到的心跳也慢慢平稳下来。伴着他独属于活人的特质,我渐渐陷入沉眠之中。

    翌日,我是被身上的动作给闹醒的。一睁眼便是他毛糙得四处炸开的头发,随手拨开长发,不出意外地看到一片青紫,以及孜孜不倦地制造这一切的元凶。

    “你醒了?”察觉到我半支起身的动作,元凶抬起头冲我露出一个得意的笑,随即又俯下身继续动作。

    直到我下意识发出一声轻喘,他才志得意满地翻身躺到我身边,唇舌却依旧流连于在我身上制造青紫。

    “宇智波斑,你是小孩子吗?”些微青紫不消片刻就在我的身体强大的愈合力下消失,却又被瞬间注意到的他重新制造出来。

    “呵!”他凑近跟我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随即才轻轻啄着我的唇角慢条斯理道,“这不是小孩子的幼稚行为,这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占有欲。”

    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可是结果有区别吗?我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他却仿佛从这一眼中得到了什么信号,看了看天色,兴致勃勃地提议道:“既然你都醒了,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再来一次吧!”

    “天色还早”?早到阳光强烈到透着模糊的玻璃都能照到床上的地步吗?净会睁眼说瞎话。

    云收雨霁,我微微喘息着推开他:“说好的‘再来一次’?”

    “哎呀,你刚才可没有答应,那只是我自问自答的话而已。”眼前从头发丝到脚尖无不透着餍足的人又一次凑了过来,动作间充斥着让我将他之前说的话当耳边风的意图。

    直到投射进来的模糊的阳光从床上偏移到窗边,室内即便有模糊的玻璃隔着也透着十分强烈的光线时,他才彻底偃旗息鼓。

    第二百九十一章

    “千手扉间。”

    “嗯。”

    “千手扉间~”

    “在。”

    “千手扉间!”

    “……”我懒得理他。

    自从我们收拾完从旅馆出来, 他就一直维持着这种行为,隔一会儿就要叫一声我的名字,还非要跟我牵着手走路——还是十指相扣的姿势。我合理怀疑这是为了方便他在我懒得理他的时候催促我, 手掌传来被握紧的感觉,是他在无声地催促我回答。

    然而我并不想理这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傻子。

    手掌感受到的力道越来越大了,下一秒身侧的人就整个人绕到我身前,催促道:“千手扉间,你为什么不说话?”

    “不想跟傻子说话。”我往旁边跨了一步, 避开挡路的他, 眼皮都没抬一下。

    “傻子?!”他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紧紧扣着我的手都有一瞬间的放松, 在我往边上行去的时候差点没握住我的手。

    随即他马上反应过来, 变本加厉地扣紧我的手, 拖住我试图向前走的步伐, 左右看了看, 寻了处长椅将我按下去,之后站在我面前,一副居高临下兴师问罪的模样:“千手扉间, 解释!为什么叫我‘傻子’?!”

    “需要解释吗?”我看着他这副样子, 淡定地反问道。

    “需要。”他的语气霎时间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神色也收敛道。

    “不仅是傻子, 还是只傻狍子。”我平静地回视他, 补充道。

    “‘只’?‘傻狍子’?”他端着的那副严肃模样霎时间破了功, 神色狰狞了一瞬, 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 随即马上反应过来,“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话!你是不是以前就这么在心底编排我的?!”

    哎呀, 光顾着过嘴瘾了,忘了他其实还不知道我私底下给他取了个绰号的事情。

    我心下后悔了一瞬,却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强硬地挤到我膝间,将我往身后的椅背上重重一抵,瑰丽的异色眼眸微微眯起,浑身都透出危险的气息:“千手扉间,还不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给我取了这种听上去就很糟糕的绰号?!”

    “……”现在假装什么都没说过还来得及吗?

    “千手扉间!”他危险地抵近我,扣着我肩膀的手都紧了紧,“快说!”

    “你没猜错。”我慢吞吞地开口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忘了。”既然已经说出口了,之后的话也就没那么难说了。

    “除了我,还有谁?柱间?”捕捉到我微微变化的神色,他气极反笑,“我是傻狍子,那他呢?”

    “沙雕。”我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抬手虚虚点了点他的胸膛,“你们两人一个人是傻狍子,一个人是沙雕,煞笔二人组。”

    说罢我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自我评价道:“总之挺配的!”

    “配?!”他恶声恶气地憋出一个字,随即便俯身下来狠狠咬住我的唇,含糊不清的声音从他的唇齿间传了出来,“我觉得我跟千手扉间更配!”

    “嘶——”我偏头避开他的吻,舌尖舔了舔被他咬破的地方,就着血腥味无奈道,“你怎么这么小气?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竟然还这么斤斤计较。”

    “‘斤斤计较’?!”他的脸色古怪起来,随即哼笑一声,恶声恶气道,“千手扉间,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斤斤计较’!”

    话音刚落,比方才更加凶狠的吻落了下来,一旦我偏过头欲说话,他就追过来封住我的唇,直到我任由他亲吻后,他才结束了这个绵长的吻,哼笑道:“就算按照你一天喊我一次傻狍子的频率来讨债,你也还欠我不知道多少个吻!竟然敢私底下给我取绰号!千手扉间,你胆子真不小!”

    “啧。”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皱眉道,“宇智波斑,请收起你的幼稚行为。”

    “哼!我幼稚怎么了?”他不甘示弱道,“我被自己喜欢的人在背地里叫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外号,这种事我当然要报复回来啊!”

    “‘报复’?”我点了点他的唇,嗤笑道,“你的报复就是亲吻吗?”

    话音刚落,他的眼眸瞬间深邃起来,凑近我意味深长道:“千手扉间,你提醒我了,换成那种事也可以。就算你叫十次傻狍子,我们做一次,如何?”

    “……”我觉得不如何。自从答应他这种事后,他从昨天开始就好像忽然变了个人,我丝毫看不出他有什么夙愿得偿的表现,反而缠我缠得愈发厉害,不管是日常执着于挤挤挨挨地贴着我,还是热衷于纾解欲望。

    总觉得很不爽啊,看他这副肆意的样子。明明看上去与一般人类并无不同,为什么我昨天会以为他已经疯了?

    我挠了挠他的下巴,意有所指道:“我倒是无所谓,就是你——”说着我瞄了一眼他的腰腹处,刻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吃得消吗?宇智波斑。”

    说着我还冲他挑衅地笑了笑:“你的身体目前为止好像还是纯粹的人类身体啊,沉溺于这种事可不好,小心伤——身——呐——”

    “千手扉间!”他瞬间满脸羞红,因为说的又是这种私密的事,就连声音都小了起来,但那股咬牙切齿的语气却没有丝毫减弱,“不如你亲自体验一下我吃不吃得消?!”

    察觉到他轮回眼隐隐的波动,大有现场开一个空洞回到旅馆的意思,我按住他扣着我肩膀的手,分出一丝力量打乱他体内查克拉的流动,停止了他催动轮回眼的动作,无奈道:“这个就免了。”

    “那你不准说这种话!”他即便顶着一张羞红的脸,也依旧不依不饶地催促道,“快答应!”

    “好,我不说了。”我乖觉地点头。

    “绝对绝对不能再说了!听见了没有!”我即便答应了,他也再次强调道。

    “听见了。”我依旧乖巧地附和道。这就是男人奇怪的自尊心吗?

    “你发誓!”他狐疑地盯着我。

    怎么这么幼稚?

    “……我发誓。”我无奈道。

    “这还差不多。”他颔首应声,脸上的薄红这时才逐渐消了下去。

    “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我试探着拨开他一直扣着我肩膀的手。

    从旅馆中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大中午了,他还非要拖着我去一家据说很适合情侣的餐厅吃饭,轮回眼这么逆天的能力竟然用来搜寻这些无关紧要的信息,真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如今又在路上耽搁了这么一会,我倒是无所谓,但他是个人类,他应该早就饿了才对,难为他还能在路上跟我僵持这么久。

    不出意外,一声响亮的腹鸣声从他的腹部传来——他果然饿了,肠胃已经在抗议了。

    我半捂着唇发出一声轻笑,他的脸上原本消下去的血色又漫了上来,只能用气急败坏的神情和语气掩饰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说着他便强硬地打落我半捂着唇的手,又恢复到最初十指相扣的姿势,拖着我往那家店快步走去,边走还边转头愤愤地瞪着我:“千手扉间,不准笑!听到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即便我努力维持住平静的神色,但带着些微笑意的声音也让他察觉到我内里并不如表面上这么一本正经。

    见他恼羞成怒地瞪过来,我只眨了眨眼,没有开口,但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透着无辜的气息。

    他看了我片刻,恼羞成怒的神情渐渐缓和了下来,最后他自己也绷不住轻轻地笑了,抬起另外一只手亲昵地捏了捏我的脸颊,自暴自弃道:“算了,你想笑就笑吧。”

    “反正我的面子里子早就在你面前丢光了。”阳光下他的笑容有些虚幻,带着笑意的声音轻易便飘进我的脑海,“你说是不是啊?千手扉间。”

    我抬手遮了遮有些刺目的阳光,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他有些疑惑地歪头无声询问,我才慢吞吞地点头:“你说得十分对,宇智波斑。”

    “什么叫‘十分对’?”他笑得愈发灿烂,调侃道,“难道还有九十分的对和九分的对吗?”

    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觉得——

    你说是不是啊?千手扉间。

    你说得十分对,宇智波斑。

    这两句话应该工工整整地对仗起来才好看,也好听。

    “可能有吧。”我挑眉道,既没有反驳也没有附和。

    这本就是一句无意义的话,为了追求刻意的工整而用奇怪的词语堆叠而成的病句。因此,我也无意为这么一句病句专门去找个什么理由或典故来装点它。“可能有吧”这四个字便足以成为我堵住他的嘴的理由。

    因为,我说什么,他都会相信,并奉为圭臬。

    我如此想,也就如此问出口:“你说是不是啊?宇智波斑。”

    他歪着头,福至心灵地回道:“你说得十分对,千手扉间。”

    瞧,名字互相换了一下,根本不用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为斑扉的绝美爱情打call的一天!!!!!!

    第二百九十二章

    情侣餐厅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暖黄的烛光、艳丽的花束、悠扬的音乐、情意绵绵的情侣、成双成对的餐具、暧昧的摆设……一切我所能想到的能够套用在情侣身上的事物在这里都可以找到。

    “千手扉间, 又是一个比之我们的世界发展好无数倍的世界。”他感叹道,“木叶比起我们到过的两个地方,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你带了很多资料回去。”我只说了这一句。循着另一个世界的发展轨迹, 日后木叶也会像这样发展下去。直到最后,两个世界迟早会变得一样,甚至木叶因为有查克拉的存在,会变得比现世更为精彩才对。

    查克拉,从身体里的亿兆细胞中提取的, 能够联结精神力量和身体力量的存在。若是未来有一日, 它不再作为纯粹的杀戮的工具,转而彻底融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中, 那会是怎样一副景象?

    我想象不出来, 但我却笃定, 那一定是个十分灿烂、强大、辉煌的文明。我是如此地相信人类的创造性, 也是如此地相信以我为枢纽, 联结在一起的由他和大哥带领的那一群人会带领忍者族群,会带领人类族群,挣出一个光彩耀人的未来。

    任由他拉着我入座, 他没有如往常一般坐到我对面, 反而硬要挤进只能容纳一个人的位置, 我只好起身试图坐到对面去, 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搂着腰拦了下来, 最终只能维持着坐在他腿上的姿势。

    “千手扉间, 你又在想什么?”他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从昨天开始你好像就一直在想事情。”

    “没什么。”我微微摇头, 没有再继续想下去。凭我有限的认知,也只能确定这一点。那个瑰丽的未来究竟会是何种景象?我是万万没有能力描绘出来的。

    “我再补充一点。”他鼓了鼓脸颊, 不满道,“从昨天开始,我问了你好多遍‘你在想什么’,但你从来没回答过我。”

    我有些失笑地戳了戳他鼓起的脸颊,直到他放弃这种行为后,才开口道:“宇智波斑,你说查克拉这种东西,当它不再成为单纯的杀戮工具时,当它彻底融入人们的日常生活时,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什么?”他没反应过来,神色有一瞬间的空白。

    “万载之前,人类学会了‘钻木取火’,制造熟食、照明、取暖、冶金许多活动由此产生,从此人类社会进入了新的时代。”我感慨道,“而这一点——”

    我揉了揉他的长发,顾及着这里是现世餐厅,我只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只需要拥有火属性查克拉的人,随手凝聚一个小小的火球,便能达成目的。”

    随即我微微撤身,跟他脸对着脸道:“沙漠中长时间行走,还需要寻找水源以解决干渴,寻找掩体以躲避风沙,但这两点也不过是随意一个水球或者土遁就能解决的事情。”

    “查克拉……我们立身的根本,一切实力的根源……”他神色复杂,面带惭然,“这么说来,如此伟力,竟然只被我们运用到互相杀戮上,实在愧对当初将查克拉传下来的六道仙人。”

    那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愧对的?间接造成两个儿子以及他们后裔族群千年来的对抗,订下严苛的规则让忍者沦为贵族的工具,苟延残喘千年却一点事都做不了。我实在想不出来宇智波斑有什么好“愧对”他的。

    但这种陈年老黄历我也无意告诉他,于是我只道:“那你现在可以想想了。”

    我摩挲着他的脸,微微笑道:“宇智波斑,那个世界会有怎样一个精彩的未来呢?我很期待。”

    他握住我的手,有些疑惑:“千手扉间,你见过不知凡几的精彩的未来,怎么还会期待一个如今依旧战争不断,和平未显,如此落后的地方的未来?”

    “不一样。”我微微摇头,笑叹道,“人类的创造力总能让我叹为观止。即便相似的历史,也总有不同的精彩的事物出现。而木叶,它有和平世界的蓝本,也有杀戮世界的过去,有诸多人力可及的规划,也有许多毁天灭地的力量。当人类的创造力、想象力、规划力,搭配能够移山填海、改天换地的力量时,会发生什么呢?”

    我摩挲着他脖颈上的丝带,低头吻了吻他:“无论是你们创造的未来,还是你们注定璀璨的经历,我都很期待。”

    “你……你不是?”他惊疑道,“你的考验?评估?”

    啊,他说的好像是我很久之前说过的,那段借着修剪花枝说出口的似是而非的考验的话语“探出回廊的枝叶要修剪,盘绕过于紧密的根系要切断,品相不好的花苞要丢弃,从根系开始糜烂的植株要连根拔起”。

    可是之后木叶的发展也无需我多此一举。他之前强留我和阿元在木叶,不管最根本的原因是想让我和阿元多看看木叶,还是为了观察他身体试验之后的排异反应,他的目的都达到了。

    我确实看到了一个不断在变好的木叶,发展得欣欣向荣的木叶,隐隐有成为火之国副京的趋势的木叶。

    尽管他在之前说过木叶很糟糕之类的话,但现在他已然能胸有成竹地应对那些情况,游刃有余地修正木叶前行的方向,如此我还有什么好插手的?

    “啊,早就结束了。”我歪了歪头,勾着他的下巴道,“不论你之前留我和阿元在木叶的根本目的是什么,但我的确看到了一个越来越好的木叶,单论这一点,你们都合格了,甚至还做的不错。我的评估也结束了。”

    见他隐隐有些不可置信,我顺着他有些扎手的毛糙长发:“宇智波斑,看来我之前说的一点不错,你很优秀。即便木叶有些事,有些人,你心中十分厌恶,但你也能够处理得很好。”

    “你……你从没有说过这一点……”他低着头,将头埋在我的胸膛间,声音有些闷,“你和阿元在木叶的时候根本一点都不开心,我以为……我以为……木叶让你很失望。”

    “我评判的标准又不是我开不开心。”我失笑道,“木叶是忍者族群聚族而居的地方,是忍者与平民共同生活的地方,我自然要以这两者为主来评判木叶的各个方面。”

    “不行!”他的神色忽然坚定起来,反驳道,“如果你在木叶过的不开心,那就说明木叶根本不够好!就算木叶不能成为你长长久久待着的地方,就算木叶于你而言只是偶然落脚之处,我也希望木叶能让你开心一点!”

    “……你这么想让我开心,不如把木叶搬到龙脉里去。”我毫不留情地吐槽道,“纯粹的力量汇集之处让我最开心。”

    他神色僵硬了一瞬,有些迟疑道:“这……这个还是算了吧。”

    “哼!”我扯了扯他的长发,“宇智波斑,清醒一点,麻烦你用一用你的脑子,我最适应什么环境你的心里应该隐隐约约清楚才对,若你真让木叶朝那个方向发展,那才算不合格。”

    “嘶——”他顺着我的力道歪了歪头,忍痛道,“我知道了。千手扉间,你轻一点。”

    “痛一点让你清醒清醒才好!”我这才冷笑着松开扯着他长发的手,欲起身坐到对面。

    他点的饭食早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便送上来了,如今摸着还有些温热,正适合入口。虽然情侣餐厅比比皆是情侣,但如我们这般两人挤在一个位置坐下的还是少数,兼之两个人都是男人,自然也引来了不少或明或暗打量的目光。

    但我的打算却破灭了,他又一次故技重施按下我欲起身的动作。

    “松手。”我微微用力掰开他的手臂,却又在下一刻被他重新抱住。

    “不松。”他果断地摇了摇头。

    “你不饿吗?”我有些无奈。

    “就这么吃!”他坚决道。

    “……脑子有病。”我强硬地卡着他的手腕将其拉开,迅速起身坐到对面。

    然而即便如此,也逃不过他试图喂食的举动。我偏头避开他叉到我嘴边的食物,拧眉道:“宇智波斑,你正常一点,两份一模一样的食物还需要分享?”

    话音刚落,他了然的点头:“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

    随即他果断用另一只手叉起我盘中一模一样的食物迅速吞了下去,随后冲我笑了笑:“现在总需要了吧?”

    “……”我觉得他脑子有病。

    我伸手试图接过他凑到我面前的叉子,却被他避开。只见他又将食物往我嘴边递了递,甚至还试图倒打一耙道:“快点吃啊!我举叉子都举累了。”

    “……”槽点太多,我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吐起。

    且不论,他,忍界修罗,木叶的暗部部长,宇智波一族的族长,如今的忍界第一人,能在战场上杀进杀出几天几夜都还精神奕奕的人,也不提他随时提着准备砍人的那把几十斤重的长镰和团扇,即便他是个普通人,举着这么一把塑料叉子,算上其上叉着的食物的重量,顶了天也就二三十克而已。

    不是公斤,不是斤,不是千克,是克!连一颗鸡蛋的重量都比不上。

    而就这么点重量,他居然还喊“累”?!

    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他的脑子真的有病,有大病。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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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三章

    我十分嫌弃的表情似乎刺激到他了, 他变本加厉地将食物抵近我的唇,甚至还试图趁我张嘴说话的时候强硬地给我塞进去。

    于是,我只得皱着眉将他塞过来的食物咽下。总觉得他好像病得越来越严重了, 以前没有这么胡搅蛮缠吧?

    “为什么非要喂我吃?”我不满道,“你自己吃就好了。”

    “不要。”他任性道,“好东西就要一起分享!”

    “……你是小孩子吗?”他真的是二十八岁,不是八岁吗?不,恐怕八岁的小孩都不会像他这么幼稚。

    “哎呀, 这位小哥。”一直在旁边捂着嘴笑的一对情侣中的女性开口了, “你的爱人是想跟你一起分享食物啦!他觉得好吃,所以他也想让你尝一尝。”

    说着她还点着下巴, 调皮地笑道:“这样两个人才会互相清楚彼此的喜好啊!”说罢还吐了吐舌头, 似是为自己贸然地接话道歉, 随即又马上转了回去。

    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 我盯着她的背影思考道。可是宇智波斑是这种因为自己喜欢这种食物, 所以也让我尝一尝的人吗?

    不待我思考,他便强硬地挤到我这边,挡住了我侧头看着的那个女孩的背影, 轮回眼瞬间将我们二人挤着的这一方小空间隔开。

    “你在看什么?!”面前是他不忿的脸, “那个女的有什么好看的?!”

    “她刚才说的——?”我试探着问道。

    “啧!不要听无关紧要之人的胡言乱语啊!”他断然否定, “什么叫因为我喜欢吃, 所以我要喂你吃。根本就是放屁!”

    得, 脏话都出来了。不过, 听一向以贵族教育为荣的典型的宇智波骂脏话还真的挺带感的。

    “那你这种行为——?”我虚心求教。

    “咳——”他虚虚咳嗽了一声, 眼神犹疑了一下, 随即整了整神色,义正言辞道, “我就是想喂你怎么了?!我喂自己的夫人还需要别人置喙吗?!”

    “……”他一本正经就为了说这点小事吗?

    “说话!”他将我看向别处的视线摆正,脸上显出明显的嫉妒神情,“刚才那个女人有那么好看吗?!让你直到现在都念念不忘!”

    “……我什么时候看她了?”我心下无奈。

    “就是刚才!”他愤愤地指责道,“我都让你不要看了,你还转过去看她!”

    ……我只是偏了下头而已。他的脑子被一顿饭给腐蚀了吗?

    不过,想到某种可能,如果他的嫉妒是因为没有安全感,那么——

    我冲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安抚道:“放心,不会有其他人的。”

    做出这种拙劣的吃醋的姿态,他想干什么?

    试探我的想法?想听到我的保证?害怕我们很可能只是昙花一现的现在?抑或是单纯地撒撒娇?

    我猜不到,不过这并不妨碍我给他吃一颗定心丸。本来答应他做这种事的目的就是令他得偿所愿,不要再往非人的方向转变。

    主体是他,我自然不会吝啬于让他得到更多的安全感。

    “没有别人。”我摩挲着他脖颈间的丝带,冰凉的指腹感受着他脖颈间有规律的一下又一下跳动的脉搏,听着他屏息到极致后忍不住小小地急促呼气吸气的短促声音,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间,耳朵隔着胸膛听着他一鼓一鼓地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的心跳。

    直到他的脉搏混乱,呼吸失衡,心跳紊乱,我才抬头凑上去贴着他的唇,直视着他瑰丽的异色眼眸,轻声却笃定道:“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虽然我记忆尽失,但我也非无知无觉,我可以确定,以前没有过别人;我也可以告诉你,以后也不会有别人。”

    恐怕我此生再难分出心力去漫长地关注一个男孩的成长,即便他有着宇智波斑的性格、外貌、喜好,我也绝无可能有足够的耐性去引着他走上更为遥远的路途。

    “宇智波斑,你在担心什么?”我脑海中之前的诸多猜测,如今也如实地一条一条地被我列了出来,“试探我的想法?想听到我的保证?害怕我们很可能只是昙花一现的现在?抑或者是单纯地跟我撒娇?”

    毕竟,猜测可能是错的,但从当事人口中得知的答案却一定是真实的。与其花费许多时间去猜测,不如直接问出来,他会告诉我的。

    “不论你在想什么,你都可以直接问我,这一点我不会瞒着你。不论你想得到什么保证,试探什么想法,害怕什么发生,我也都可以告诉你,你的那些担心、害怕、忧虑,都不会发生。我既然答应跟你做这种事,自然不会只是单纯地对爱欲之事感兴趣。我之前说过,由你来主导,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这一条,自然也包含这些事情。”

    “千手扉间,你……”我的话说完,他已经彻底呆滞,好一会儿,他才有些不确定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啊。”我淡定地颔首。

    “我们之间真的不是你一时‘心血来潮’‘临时起意’的产物吗?”

    ……连我当时随便说的理由都记得清清楚楚,原来他在害怕这一点吗?我们之间的关系以“心血来潮”“临时起意”的玩闹似的应答为开端,会不会也会以“心血来潮”“临时起意”为由戛然而止?

    “啊,那句话啊。”我随意应了一声,勾了勾他的脸颊淡定道,“我都主动让你上了,难道你还要我找个什么伟光正的、高大上的、极富深度的理由吗?”

    话音刚落,他的脸霎时间一片绯红,连话都吞吞吐吐的:“你……你……我……不是!”说着他抹了把脸,努力维持着正经的神色,试图组织语言,“千手扉间,你……我……”

    最终,他还是没能把话说完整,只是泄愤似的咬上我的唇:“真是败给你了!”

    一吻结束以后,我才勾着他的脖颈调侃道:“斑君要是想听听其他理由,也不是不可以。”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喜欢一个人,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痴于肉空格体,迷于声音,醉于深情。①虽然“喜欢”这种情绪于我而言仍旧存疑,但之后的诸多方面,我倒可以给他一个答案。

    这样想着,我扣住他的后脑,脸颊贴着他的脸摩挲。他的确长得很好看,不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不论是以人类的审美还是以我个人的喜好来评判。若他的样貌不出众,也不会引得上杉姬君那个小姑娘十年如一日的追寻,更不会身为忍者还引得藤原京的诸多贵女争抢。

    “斑君剑眉星目,高鼻薄唇,鬓若刀裁,眼眸灿若星辰,小时候便姿容出众,长大了更显相貌俊美。”

    随即我的手掌下滑,抚着他的肩背,掌心下并不十分厚重的肩背却已然扛起了家族、村子、族群的责任,还做的十分优秀。

    “又身为宇智波一族的族长、木叶一村的暗部部长,久居高位,且被天下忍者尊为忍界修罗,称一句位高权重也不为过。”

    随即,我的手掌绕过他的肩颈,一下又一下点着他的胸膛,他的灵魂也极为璀璨,比之普通人被七情六欲腐蚀的浑浊的灵魂纯粹太多。

    “心具冰魂雪魄,顾全大局,公而忘私。不因小利失德,不因大利失节。天底下能做到如斑君这样的存在,实在太少太少。”

    指尖上滑,贴着他脖颈一侧的脉搏,感受着他光滑的皮肤,属于活人的一跳一跳的脉搏,随即指尖轻弯,摩挲着他的喉结。

    “身形欣长健美,声如玉石,这两样自然也极为出众。”

    最后一点,我直视着他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的脸,看进他深邃的眼眸深处,指尖勾了勾那条黑色的丝带,那条以我的魂息为媒介,勾勒着我的魂息和他的鲜血化成的繁复的银色与血色交织的花纹的丝带。

    “契约中传递过来的汹涌的爱意,那炽热到能够融化一切存在的,危险到能够焚尽一切存在的,如此热切又迫不及待的深情。宇智波斑,我感受到了。”

    说罢我微微抬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撤去那些屏蔽情绪的手段,但我的确感受到了如大海般无边无际的深情。如果这就是你的爱情的话,那我已然知晓。”

    “所以……你的回答是?”他颤着声问道,“千手扉间,我在你眼中真的有这么好吗?你在骗我吗?”

    “我对你的认知就是如此,我没有必要骗你。”我摇头道。

    “那你的回答?”话音刚落,他就追问道。即便被来不及吞咽的口水呛到,他也强忍着问完了这句话。

    “我的回答?”我挑眉看着他,直看得他紧张地不住滑动喉结时,才勾着系在他脖颈上的那条丝带慢慢开口,“契约和契约之间也是不一样的。我与九只尾兽签订的只是松散的借助力量的契约。但我与你签订的——”

    作者有话要说:

    ①喜欢一个人,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痴于**,迷于声音,醉于深情。——吴桂君《喜欢一个人》

    第二百九十四章

    “是在至高规则见证下的, 凌驾于任何世界规则之上的,那至高无上的存在应允的,道侣契约。”我俯身贴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

    签订时的古朴艰涩的、熟悉的汉字也转为日语从我口中吐出, 没了那莫名的韵律,却依旧牵引着眼前之人的全部心神。

    “奉天之作,承地之合,今日天地为证,魂息为鉴, 鲜血为凭, 吾与宇智波斑结道侣之誓,交两姓之好, 行婚姻大礼, 盟誓于大道。此证!”

    搂着我的力道猛然加重, 好似要将我融进他的身体里一般, 道侣契约中灼热的爱意泛起滔天的波澜, 却又在主人明显的克制下强自压抑。

    耳边是他不可置信的声音:“千手扉间,那个时候难道你就?”

    不待我回话,他就自己否决道:“不, 绝无可能。那个时候, 你肯定不是这么想的。所以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订下这种契约?”

    “因为轮回眼在自发护主。我当时既要与时空乱流作对, 又要护着你, 可是轮回眼在排斥我的力量。”我解释道, “为了让轮回眼不再将我视为敌人, 我只得与你订立契约。结为道侣之后, 我的力量在轮回眼的感应中就不再是敌人。”

    “那你现在告诉我的意思是——?”他的声音有些喑哑。

    “这个契约只完成了一半, 以魂息为鉴,以鲜血为凭。”我摩挲着丝带上繁复的花纹, “我的魂息加上你的鲜血,结成了一半的道侣契约,让我的力量能够在你的灵魂之外交织守护。”

    “如今我把这一点告诉你——”我沉默了片刻,虽然并不喜欢说什么期许的未来,但我还是破例道,“剩下的一半,就由你来完成吧。等到你有能耐抽出一丝自己的灵魂时,等到你有能耐取得我真正的血肉时,那个时候,完整的道侣契约才会现世。”

    他会倒在前行的路途上?还是会艰难地跋涉到我身边?

    我依旧认为他死亡的概率很大,但这并不妨碍我提前告诉他我的打算。若他真的有能耐与我并行,我为何不能等一等他?

    “千手扉间,你刚才说过的。”他哑声道,“不论我在想什么,我都可以直接问你,这一点你不会瞒着我。”

    “所以——”他的异色眼眸中真如我方才夸赞的那般,蕴满星辰光辉,“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忽然改了主意吗?明明你之前没有一点迹象,怎么在看到我胸口的那道伤疤之后忽然就变了?”

    “我从未改过主意。”我否认道,“也不是看到你的伤疤就忽然变了。我只是开始思考一个可能存在的未来。”

    “宇智波斑。”我摩挲着他的脸颊道,“我只是在想,如果你真的成功站到我面前,那我会如何?我说过的,我不喜欢这种期许未来如何如何的话,更不喜欢假定还未发生的未来。但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的话,这就是答案。这就是,我们的未来。你满意吗?我的回答。”

    “满意……”他抓住我的手,带着要将我骨骼捏碎的力道,喃喃道,“我太满意了……千手扉间,这说明你会一直等着我,对吗?我们的未来,竟然全部掌握在我的手中?你早已做好了你的那一半,现在只待我将另一半缺失的拼图拼上——”

    说着他将我的手按在他的心口,脸上是奇异的期许的神色:“那时候,我们就能永远、永远在一起了,对不对?”

    手中感受到的抓握的力量逐渐强了起来,是他在无声地催促我回答,我肯定道:“如果你说的‘永远’是一起身死道消的话。完整的道侣契约一旦结成,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以双方灵魂和鲜血交织而成的霸道契约,绝不存在独活的可能。”

    “的确霸道。”他赞同道,第一次在我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偏执和疯狂,舔着唇呢喃道,“但,我很喜欢!”

    “千手扉间,你说过的——”他眼眸深处的兽被放出来了,一个明显的嗜血的灿烂笑容展露在我眼前,“由我来主导,我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是这样没错。”我勾起指尖从他略显猩红的眼角边划过,“你现在想干什么?”

    他舔了舔唇,殷红的舌尖一闪而逝,随即他强硬地按下我的脑袋,与我交换了一个凶残的吻。唇角被撕裂,舌尖被咬破,直到我们口中满溢着血腥味,他才微微退开,不甚在意地舔着自己新生的伤口。

    “我们回去做吧。”

    身后倏然开出一个空洞,身体腾空而起,我环住他的脖颈,任由他抱着我几步跨入其中,待到我们出来时,又是出发前熟悉的旅馆。

    欲望啊……

    我闭了闭眼,任由他的精神细丝再度纠缠上来,任由他通过道侣契约肆意地将汹涌的爱意传递过来,任由他如享用美餐一般在我身上大快朵颐。

    ***

    “千手扉间。”他将我抱在怀中,扣着我的手把玩,声音带着十分的餍足之意,“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喜欢”?喜欢这种情绪于我而言太过遥远,浅淡的喜欢显然不是他想问的,他更想问的应该是——

    我爱不爱他?

    “不知道。”我懒洋洋地回道,声音有些喑哑。

    “我猜也是这样。”他没有生气,反而一副附和的模样点头道,“你还不懂这些情绪。但我对你而言一定是最特别的那个,对不对?”

    “嗯。”我垂下眼睫,盯着面前他白玉似的胸膛,没有多言。

    能对我做这种事还不被我宰了的,到目前为止,也就只有他一个。更甚者,能近我的身,不提非要抱着我睡觉,只谈能跟着我这么长时间的,仍旧只有他一个人。

    “千手扉间。”他柔声道,“我们回去就离缘怎么样?”

    “嗯?”我有些疑惑。这可不像他的作风,缠我缠得这么紧的一个人,居然舍得提出离缘这种事?

    他温热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声音愈发柔和:“我之前一直不提,是因为我害怕我们之间最后一点联系都消失了。除了那个不伦不类的宇智波族长夫人的丈夫的身份,我没有任何立场和理由光明正大地跟在你身边。”

    “但是,现在我知道了。”说着他又凑近啄了啄我的唇,笑道,“你已经走了一半的路了,你会一直等着我,我们曾在至高规则的见证下结为道侣,我们之间的联系无人可以切断。”

    说到此,他叹息道:“剩下来的路就让我来吧。你既然愿意为了我违背你一贯的原则,去想一个可能性并不大的未来,那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朝着这个未来努力呢?只要我一想到你还在等着我,我就知道,我一定要走到你身边。”

    “而在那之前——”他将额头贴着我的额头,笑得十分温柔,身上的杀意却愈发旺盛,“我和我珍惜之人,怎么可以由一场充斥着阴谋、算计、恶意的荒唐婚事结合在一起?”

    “那种荒唐的赐婚,那场不伦不类的婚礼,不是人前式,不是神前式,不是佛前式,什么玩意都算不上的过场,一群带着恶意、嘲笑、算计的客人,区区一间民宅的可笑场地……”他半捂着脸,却仍旧遮掩不住疯狂的笑容,癫狂的语气,嗜血的眼神,“啊——啊——我珍惜之人,竟然在这种腌臜的环境中嫁给了我?!”

    “他们该死!啊——他们全都该死!”我强硬地拉开他捂着脸的手,将他的刘海别到耳后,他目眦欲裂,无数血丝爬满他的眼球,扭曲到极致的脸部肌肉上充斥着**裸的恨意,眼角些微血迹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没了遮挡,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癫狂的样子,反而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直到最后浑身散发出几欲将他整个人吞噬的杀意:“对了,最该死的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新婚之夜就对你拳脚空格交加,在你的心脏上下了禁制,令你被迫以死亡去除禁制的新郎。”

    ……怎么连这种事都要纠结?想杀了过去的自己,难保不会又生出一个心魔来。

    “……所以你要现在表演一个‘我杀我自己’?”我随手拭去他脸上的血泪,淡定地反问道。

    “啊?”他被我问懵了,癫狂的模样都透着茫然的意味。

    “你就是那个新郎。”我眼皮都没抬,只随手将手上鲜血抹到他的胸膛上,“你想杀了新郎不就是想杀了你自己吗?”

    直到指尖沾染的鲜血被抹干净以后,我才抬头调侃道:“宇智波斑,要不你现在就给我表演一个五指掏心?”说着我还点了点他的胸膛,“不如你试试被自己的力量掏心之后还能不能活下来?”

    他茫然的神色变得乖巧下来,凑过来讨好地亲了亲我:“我错了。我死了你怎么办?我下次再也不说这种想杀了自己的话了。”

    说罢,他长叹一声,皱着眉头抱怨道:“那次婚礼实在是太糟糕了,不管哪一方面都很糟糕。我的夫人这么好,怎么可以有那种糟糕的婚礼?”

    随即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他变了——由外至内的,他的笑容是如此灿烂,神色是如此期待,眼眸是如此憧憬着那个存在于他脑海中的场景,反映到现实中就是他梦幻般的声音:“千手扉间,所以我们回去之后就离缘吧!在我追上你之后,我保证给你一个盛大的、完美的婚礼!不管是宾客、司仪、场地,抑或是其他什么,我都要给你最好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他在得偿所愿之后, 想要的就是这些吗?做任何事都必须带上我,对于未来的任何规划也都要有我的存在,对之前我们在他看来所谓糟糕的过去也要想方设法地弥补。

    不知为何, 我忽然想到很久很久之前上杉姬君对着我诉说她对面前的人的追寻的事情。看着宇智波斑现在的神情,我反倒觉得她没有说错,在他视为家人存在的面前,他的确十分温柔。

    心中如此想,我便也如此说了出来:“宇智波斑, 上杉姬君在很久之前与我说过她追寻你的事情。”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呼吸也急促起来,一副忙不迭就要解释的模样。

    我伸出手指微微按住他的唇, 阻止了他急于开口的动作, 不紧不慢道:“如今看来, 她有句话倒没说错。在你视为家人的存在面前, 你的确十分温柔。”

    直到我将手从他的唇间移开, 他屏息僵硬的动作才有了变化,只听得他重重呼出一口气,身体放松下来, 言语中带着止不住的庆幸, 连抱着我的动作都有些后怕:“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她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了。”

    抱怨完之后, 他又整了整神色, 露出一副对天发誓的模样, 信誓旦旦道:“但是!我跟她绝对没关系!我以前就没喜欢过她!现在更不可能喜欢她!”

    “我知道。”我淡定地点头, 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 调侃道,“她喜欢你, 与你何干?对吧?”

    “咳……”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惭然道,“现在想想,我当时的确拒绝得太直接了,我错了。”说着冲我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好啦,现在我知道了。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心意不该被随便践踏,即便那没有结果。千手扉间,幸好你没有从头到尾都学她,不然我真的要后悔死了。我们回去之后去找她吧,我跟她道歉。”

    “跟她道歉”?宇智波斑会因为这种事向一个人道歉?我不相信。

    我看着他这副好好先生的模样,挑眉道:“宇智波斑,你到底是去跟上杉姬君道歉?还是去告诉她‘你和我在一起了’,顺便让我看看你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实?”

    大概是我并不在意的表现给了他底气,被我戳破心里那点小心思,他也没有恼羞成怒,只觍着脸道:“当然都有啦。”

    说着,他便笑得一脸灿烂地抱紧我:“我恨不得告诉全世界的人,你是我的。”

    ……他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抓住机会强调这一点。不管是欲望涌动之时呢喃在耳边的爱语,还是如今抱着我闲聊时经常刻意拐到这一点宣示主权的话上,他的一切行为、话语都在明明白白地向我展现一个事实——他爱我。

    爱,听上去真是美好的词汇,然而他有这个能耐吗?他的爱,会永生永世追随着我?还是会随着他的死去,犹如流星般从我的生命中划过,最终只留下记忆中的那点灿烂的星火,现实却是我依旧独身一人,悟大道,修正果,寻归途?

    我重新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间,感受他平缓的呼吸,鲜活的心跳,手指轻轻巧巧地搭在他的腰上,摩挲着他那道几乎挖空了半片胸膛造成的伤痕。

    我垂着眼睫,盯着微微颤动的几根手指,指腹微微用力,将他腰间的皮肤按出几个小小的浅坑,又松手任由那片皮肤弹回来,浅坑须臾之间便不见了——这是独属于活人的富有弹性的温热肌肤的特性。

    流星啊……我现在出手让他化作一颗从我生命中转瞬即逝的流星,与我等着他遭遇重重考验,最终身死道消,依旧与我主动出手的命运重合——化作流星从我的生命中一闪而逝,这两者之间会有区别吗?

    人类的生命如此脆弱,我将手移到他的胸膛间,掌心下就是鲜活地跳动着的心脏。只要从这里穿刺下去,他绝对来不及反应,在感受到疼痛之前就会死去,一切都停留在他如此兴致勃勃地憧憬他和我的所谓未来的时候。

    “千手扉间,你在想什么?”手指被抓住,他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怎么突然又想杀了我了?刺骨的杀意我都感受到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吗?”

    一个人一脸温柔地问另一个想杀他的人“为什么想杀了他”,不管是神态、语气、还是场景,若不是现在真真切切地在发生着,我一定会以为那个人要么脑子有问题,要么中了幻术。

    可面前的宇智波斑却看着十分正常,我收回散发出的杀意,瞟了他一眼,那种想杀人的冲动突然就消散下去了。

    人类的生命虽然脆弱,但却璀璨。两颗流星的区别大概就在于他活着做出的种种努力,如果他在有限的时间内打破规则的桎梏,自然会将未来扭转到另一个方向。

    就让我等待一下,期待一下,那个未来吧。

    “你太吵了。”我打了个哈切,随口说了个理由,“宇智波斑,再打扰我睡觉的话,我就杀了你。”

    “我错了。”他低头亲了亲我的发梢,轻轻拍着我的背脊柔声道,“困了就睡吧。”

    ***

    翌日,我们仍旧重复着快到中午才从旅馆中出来的日程,又是他一路上十指相扣拖着我前行的姿势,又去了一家好评如潮的情侣餐厅。

    在百般试探过我的确没有给他设什么陷阱之后,他才有了些我真正答应他的真实感,表现在外界就是愈发催促着我走快一点,吃完饭就赶紧去虚圈解决我的身体一事的行为。

    原本就对我身上的问题上心的他,在明确了我们的关系之后愈发看重这件事。不,与其说是看重,不如说是他之前自认为没有什么立场和理由来光明正大地插手我的事,于是只能暗地里关心,在明面上他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然而,如今他身为我的__ __?

    说道侣好像不太合适,他还不够格,我们之间的道侣契约也没有完成;说爱人也不合适,我确定我并不爱他;那就算男朋友吧。

    如今他身为我的男朋友,自然可以顺理成章地插手我的事,关心我的身体状况,因为这是他新增加的身份天然便带有的权利。

    “宇智波斑,不要急躁。”任由他拖着我往前走,我慢悠悠地开口道,“不要将这两个时空割裂开来。虚圈可能会有线索,现世自然也可能会有,乃至另一个死神的时空也可能会有。”

    “这些小时空之间都有联系?!”他倏然一惊。

    “对啊。”我肯定道,“人类活着的地方就是现世,人类死去后,普通的灵魂归于尸魂界,堕落的灵魂则归于虚圈。我们的世界不也是如此吗?你如果将虚看做魔物,将尸魂界看做黄泉,便能理解了。只不过我们的世界轮回规则还未出世,黄泉仍旧一片混沌,这才显出一副只有一个世界的样子。”

    “可是……”他迟疑道,“我并没有感觉到这个现世有什么异常?”

    “没感觉到异常不代表没有异常。”我看向一望无际的平静的蓝天。我感受到了,隔着小时空的壁膜,正在往这片区域行来的,虚的气息。

    “那里有什么?”他警惕道。轮回眼也在瞬间开启,但以轮回眼如今的能力,他还尚且不能隔着小时空的壁膜察觉到那些虚的气息。

    “有虚来了。”我直言道,随即牵着他继续往前走,“还有一会儿才能到这里,我们可以先去吃饭。”

    “能打破小时空的壁垒跑到现世来的虚,应该比我们碰见的那堆杂碎要强上许多吧?”即便被我拉着走,他也忍不住继续看了那片蔚蓝的天空片刻,身上透出勃发的战意。

    “不知道。”目前为止,我对这个世界的战力还没有一个准确的认知,即便我感受到了前来的虚的气息的确比我们之前碰到的要强,但是具体强到什么程度?它的实力处于这个世界的什么位置?我仍旧一头雾水。

    知道有虚要来,他没有再做什么非要挤在一起喂饭的事情,反而三两下解决了饭食。即便如此,在我们吃完还未走出餐厅的时候,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便响彻我们耳边。距离我们不远的街区凭空破开一个空洞,数只虚从中鱼贯而出,随即向四周肆虐而去。

    而就在我们所处的餐厅的正上方,相似的空洞也悄无声息地开启了,一发力量凝成的炮弹毫不留情地轰击在这座餐厅建筑的表面。

    站在四散奔走的人流中,我透过被虚的气势压迫得出现道道裂纹的屋顶,看着屋外天空从空洞中踏出的身形扭曲的虚,神色有些不愉。

    我虽然对周围的人类并不在意,但我也不想任凭这么一场无妄之灾发生在我面前。黑雾化作普通人肉眼看不到的存在将这座餐厅给包裹起来,险险止住了这座摇摇欲坠的餐厅要倒塌的趋势。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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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六章

    直到这座餐厅中的人全都仓皇奔出之后, 我才任由建筑崩塌,与宇智波斑一起站在倒塌后的餐厅废墟顶端,看着面前这副数只虚在周围肆虐的场景。

    与魔物相同, 普通人是看不到虚的存在的。因此,他们如无头苍蝇般乱窜的举动也屡屡将他们送到虚的面前,随即便被虚毫不留情地吞噬。

    “宇智波斑,你看到了吗?原来虚居然是这么来的。”

    我随意地坐下,看着远处大虚猎捕四处逃窜的普通人, 看着普通人死后, 灵魂茫然地从身体中飘出来,看着他的身体与灵魂之间的锁链迅速被虚的力量腐蚀, 直至他们胸口被腐蚀出一个空洞, 他们也就变成了新生的虚。当然, 这是极少数灵魂发生的变化, 大多数的灵魂逃不过被虚直接吞噬的命运。

    “我看到了。他们灵魂与身体之间的因果链被腐蚀了。”他的轮回眼已然开启, 正在仔细观察着我所指的那个方向,“原来所谓的堕落的灵魂就是这样来的吗?灵魂残缺,失去理智和情感, 所以才会被死亡的力量侵蚀成虚的模样。”

    “因果链?”我对因果之道一窍不通, 遮掩自身的因果还有几分手段, 但想观察别人的因果就无能为力了。之前还能借助轮回眼的力量来看, 但如今轮回眼在那半具残躯中, 那具残躯被我丢在宇智波斑的手腕封印里了, 我也没那么大的能耐隔着空间封印去使用那只轮回眼。

    听出我的疑惑, 他倏然醒悟过来, 将手递到我面前,征询道:“要不要借助我的身体去看?肉眼所见的因果链和通过轮回眼观察到的因果链差别还是很大的。”

    “不用了。”我按下他的手, 摇头道,“等着吧。既然有虚,自然也该有死神出面处理才对。”

    我很好奇从之前吞噬的那个灵体记忆中看到的死神的模样,一身黑色的装束,拿着刀,能使用所谓灵力,看上去与我认知中的武士类似,但他们却无身体,是单单以灵魂状态存在的人类。

    “死神?也是你从那个灵体的记忆中看到的吗?是与我们先前在黄泉所见的那种死神类似的东西吗?”他也学着我的样子坐了下来,一脸好奇道。

    “不是,这个世界的死神是死去的人类。”我摇头道,“能使用所谓灵力的存在。”

    “那我倒要好好瞧瞧。”他轻声道,“新的不同于查克拉,不同于妖力的力量,也不知这种灵力和那个世界的巫女修炼的灵力有多大的区别?”

    区别肯定是有的,毕竟一个是巫女修炼神道得到的纯净的力量,另一个是人类灵魂与生俱来的灵魂的力量。

    过了数息的时间,我才感应到此方小时空外出现了数道陌生的气息,是与散发着邪恶气息的虚截然不同的存在。应该是这个世界的死神来了。

    “他们来了。”我睁开眼睛,看着蔚蓝的天空重新开出的数道空洞。

    却在此时,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许久不见,二位风采依旧,不如随我去小店一叙?”

    见我们看着天上正在开启的空洞,身后玩世不恭的声音又补充道:“此次带队前来灭杀大虚的存在是一位队长级别的人物。您旁边的宇智波君倒是无碍,可您若还继续待在这里,恐怕会被当成瓦史托德级别的大虚上报瀞灵廷。”

    我循声回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绿色短卦,带着绿白相间的渔夫帽,脚踩木屐,手执手杖的金发男子正站在我们身后,冲我们微微点头。

    有趣。

    “许久不见”?“您”?“宇智波君”?“瓦史托德级别的大虚”?

    不管是哪一个词,都让我很感兴趣。

    拦住身侧宇智波斑欲使用轮回眼的动作,眼前的男子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实则他的力量收敛得很好,宇智波斑并不能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搜寻他的记忆。

    我起身朝他走了几步,见他脸上隐隐露出防备之色,才停下脚步,转而问道:“你敢贸然出现在我们二人面前,想必应该有让我们相信的手段吧。”

    “手段没有,只是您有一句话曾让我转达给您。”眼前的男子笑道,“四魂之玉,可以不止一颗。”

    他居然知道“四魂之玉”?而且什么叫“可以不止一颗”?不管是“可以”,还是“不止”,这两个限定的词语都有趣极了。

    如果我们在未来真的遇到过去的他,甚至我还让他给我带话,那我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

    我思忖数息,终究点头道:“带路吧。”

    身旁的宇智波斑在他说出“四魂之玉”这四个字的时候神情就变了,看得出来,宇智波斑大概也猜到了“未来的我们会遇到过去的他”这件事。只是,虽然猜出了这一点,但他防备的心态也没有消下去,转而更为隐蔽地将查克拉覆满全身,一副随时准备发难的样子。

    ***

    来到看着像一间杂货铺的小店,一进门我便与一只黑猫对上了眼。原本抱着毛线团使劲踢挠的黑猫霎时间僵住了身影,随着一声凄厉的“喵呜——”,一道黑影从我眼前窜过。只见它三两步蹿上金发男子的头顶,一爪拍飞男子的渔夫帽,随即便将男子的金发抓得乱七八糟。

    这是在干什么?外形化作黑猫,连身为人类的理智都不存在了吗?我能感觉得出来这只黑猫的气息和金发男子相似,应该也是类似死神的存在,然而如今却像一只真正的黑猫一样在撒泼打滚?

    直到男子和黑猫之间的官司打完,我已经找到店里的茶水给自己续了一杯。他们才偃旗息鼓坐到我和宇智波斑面前,就连黑猫也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蹲在我的对面。

    “许久未见,老师依旧是这副模样。”金发男子一开口就放下一个大雷,“想必老师应该是初次见到我们,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浦原喜助。”说着他指了指身侧端坐的黑猫,“这位是四枫院夜一。”

    “……我应该没有无聊到收徒弟吧?”我有些无言,怎么想我都不可能在一个陌生的异世界收徒,所以他之前看我上前如此防备,难道是被我揍的?

    “真是熟悉的话啊。”金发男子正经的神色忽然变得哀怨起来,“这么久不见,老师还是这么无情。”

    “你再叫老师,我就揍你。”我不是很适应这么大年纪的一个大叔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就连这句话也该死的熟悉。”面前的男子更哀怨了,直到被坐在旁边的黑猫狠狠挠了一爪子才正经起来,“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随即,只见男子在店内翻箱倒柜了一阵,终于掏出一个小盒子推到我身前。

    打开盒子,赫然便是一颗“四魂之玉”?!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不,不对,不是真正的四魂之玉。我将那颗四魂之玉拿到手中打量,原本淡紫色的珠子瞬间变为黑色,甚至转瞬间就化作黑雾融入我的体内。

    ……所以未来的我为什么会无聊到用自己的力量制造出一颗徒有其表的四魂之玉出来?而且这颗四魂之玉中的力量几乎都被消耗殆尽了,只留有外面一层空壳。

    我想不通。

    将融入我体内的黑雾分隔出来,重新化作一颗小一号的珠子,我将其捏在手上打量了片刻。

    四魂之玉是另一个世界的产物,必然只能由我和宇智波斑,或者那个世界的某个人将这个词语带到这个世界,而从我感应到的力量来看,这个词语必然是我带来的。

    所以我为什么会这么做?我想通过这颗从过去到现在经历了漫长岁月的四魂之玉表达什么?或者试图从这颗四魂之玉上知道什么东西?

    困扰我的问题太多了。然而眼下却不是一个思考的好时机,我所处的地方也不是一个能让我安静思考的地方。

    沉思了片刻,我将那颗珠子收好,之后便起身告辞:“好了,东西我拿到了。我们之间的交易也结束了。”

    “果然您即便没有记忆,也能猜出来事情的始末。”金发男子半遮着脸笑了起来,“还以为能骗到您一次呢。”

    ……我不可能在这个世界收徒。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我既然让他带话给未来的我,并准备这么一颗四魂之玉让他转交给我,那我自然也要付出相应的报酬。而以他口中的“老师”而言,这个报酬只可能是“教导”。

    不过他胆子还真大,我没有无聊到制造一颗空壳一样的四魂之玉,里面在制造之初我必然留了些许力量,但这股力量要么在漫长的岁月中被他想办法给抽取掉了,要么出了什么意外导致其中的力量消散。

    然而无论是哪一点,都让我对眼前的人没有好感。虽然我无所谓珠子中的力量存在与否,但这种乱动别人让其转交的东西的行为,并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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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七章

    拿到东西之后, 我无意与他们有更多的交流,于是我便和宇智波斑一同回到旅馆。当然,回来的路上还甩掉了一个试图跟踪我们的黑猫小姐。

    “千手扉间, 即便我们一直在一起,你身上也总能发生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一直沉默的他直到回旅馆之后才开口。

    看得出来他有些焦躁,因为发生了他理解能力之外的事情。从回到旅馆后试图跟我挤一个椅子,到发现两个人这么挤着实在难受,于是干脆将我抱到他膝上, 他才暂时安定了下来, 腾出心力将视线投到我手中的那颗珠子上。

    “这真的是未来的你给现在的你留下的东西吗?”

    “的确是我的力量。”我将这颗珠子放到他手里,“用你的轮回眼看看。”

    “我看过。”他摇头道, “一根因果线都没有。”

    啊, 我忘了, 他目前在因果之道上浸淫较深, 于时空之道上比之阿元还差上一些。

    “我带你看。”我简短地说了一句, 随后便轻车熟路地接管了他的身体,异色的眼眸重新闭合又睁开,眼球上蒙了几缕黑丝。

    轮回眼洒落点点紫色的光芒将那颗黑色的珠子包裹, 时光在我们眼前开始倒流。从方才围绕着那颗珠子的三人一猫开始, 画面重归于一片黑暗, 应该是珠子被放置在小盒子中的岁月。

    随后, 嘈杂的声音响起, 无数死神与浦原喜助他们一行人的追逃战开始了, 还有他们行于时空乱流中——啊, 那是他们称为断界的存在, 他们与数只大虚之间激烈的交战,珠子被金发男人故意往大虚的招式下送去, 却自发地放出力量将大虚灭杀,而珠子自身的力量也逐渐衰落,最终只剩一个空壳。

    再往前便是看着像实验室的地方,金发男人不断抽取珠子中的力量用作研究,甚至以这枚虚假的四魂之玉为蓝本,重新以数以千百计的虚为核心制造出了所谓崩玉的存在。

    不比四魂之玉虚假的实现愿望的功能,他制造出来的崩玉竟然还真的能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他的愿望,譬如他一直心心念念的打破死神与虚之间束缚的界限。

    然后,最初的最初,珠子被制造出来的那一刻,我和宇智波斑的身影赫然在列。一片虚无中,我们并肩而立,我手中虚虚抓握着的正是那颗由我的力量凝结而成的所谓“四魂之玉”。

    “如今,我将这颗珠子交给浦原喜助。他不是会乖乖保存这颗珠子的人,这颗珠子在未来很可能不复存在,即便如此,我也想试验一下。宇智波斑,你说,这颗珠子会到未来的我手里吗?”

    “如果那真的是同一个未来的话。”宇智波斑神色严肃,提到我口中的浦原喜助时言语间带了几分杀气,“如果他胆敢做小动作,那么他就得做好被杀死的觉悟。”

    啊,竟然是这样。

    对上了。

    我操控着宇智波斑的身体闭了闭眼,眼球中的黑丝转瞬即逝,安静地沉睡着的本尊重新睁开了眼眸。

    “同一个,未来?”宇智波斑缓缓皱起眉头,有些不解,“我们的过去和未来难道有可能不是同一个?”

    “还记得当时那两颗四魂之玉吗?”我随手将指尖的黑色珠子毁去,向后仰躺在他的胸膛上,语气淡然,“我当时猜测的,是有两个未来。我们从战国到现世,是从一个世界的过去跨越到另一个世界的未来。而我如此猜测的根据,则是那两颗不该同时出现的四魂之玉。在我的认知中,四魂之玉只有一颗。因此,拥有着半颗四魂之玉的巫女和犬妖,一定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他点头道:“这么说也没错。当时那颗四魂之玉已经被你吞噬了。如果他们与我们身处一个世界,那他们手里的那半颗又是从何而来的?要知道,你可早在几百年前就拿走了四魂之玉。”

    “可是,你还记得浦原喜助转达的话吗?‘四魂之玉,可以不止一颗’。”我叹息道,“四魂之玉是什么东西?是巫女和妖怪的灵魂纠缠在一起所形成的。既然能出现第一颗,那为什么不能出现第二颗?那个世界的妖怪不少,巫女也不少,为什么就不可以再生成一颗四魂之玉呢?”

    “你的意思是指,根本没有什么平行时空的存在?我们自始至终都处在一条时间线上?不论是在那个妖怪世界,还是在这里。即便我们穿行于数个小时空之间,即便这几个小时空的时间相差十分遥远,但我们仍旧处于同一个时间节点。”我稍一提点,他便马上联想到我特意搞出一个四魂之玉的事情想验证的东西。

    “是啊。”我点头道,“由我的力量凝结而成的珠子,由我本尊亲手交给浦原喜助的珠子,有我们二人存在的过去。你说,有哪个平行时空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完全复制你我二人?”

    “能够完完全全复制一个我出来,这种事的难度可想而知。”我哼笑道,“也许有的世界可以,但这个世界显然还没有那个能耐。”

    “这意味着什么?”他的喉结咕哝了一下,“千手扉间,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觉得这根本就说明了,如今我们到达的所有世界都不过是以那个现实的诸多小说、漫画、动画等二次元的记载为蓝本衍化出来的。

    割裂的时空,乱七八糟的时间线,差别巨大的生界与死界,诸多异常到奇怪的条条框框。

    且不提我们的世界,那么强大的忍者竟然被一堆莫须有的观念束缚了千年;那个妖怪世界的人类生存条件如此恶劣,然而竟然只聚村而居,没有成体系的社会组织,但又能在短短五百年之内发展成现世那个样子,还有莫须有的飞蛾妖的记忆中的中国大陆。现世的人类居于一颗星球之上,却仿佛只有现世那一点点城市的存在。

    不合理的地方太多了。刨去我们去的两个世界并非同一个时间线上的世界这个可能,剩下只有一个原因。这些由二次元的创作所衍生出来的世界,还远远没有能力衍化为一个完整的小世界,因此才会这么古怪、扭曲、残缺。

    而这些古怪、扭曲、残缺的世界想要衍化成为完整的小世界,就需要一个又一个主角去推动世界的进程,随着主角的更迭,世界进程的发展,世界逐渐衍化,原本简单粗暴地寄宿在主角身上的规则在衍化的终点,归于星球,隐于虚无。

    而宇智波斑,我看着身侧抱着我的人,他是什么?他只是轮回规则的宿体,只是一个世界选定的帮助自己衍化的工具,一旦他的任务完成,那他会落到什么下场?

    “宇智波斑。”我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脑海中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告诉他关于他的命运?我不觉得轮回规则会这么放任我吐露关于世界的真相。不告诉他?那他未来会如何?一脚跨入规则的陷阱?在成为规则的傀儡和彻底超脱规则之间踽踽而行?

    想了半晌,我只摸了摸他的脸:“其实,这个世界,我们的世界,妖怪的世界,都很相似。”

    “相似?”太过模糊的话语只会让他愈发摸不着头脑。

    我扣着他的后脑勺,一字一句道:“你要记住了,它们很像。”

    想到他之前说的那些关于火遁的区别的话语,我意味深长地点了点他的唇:“还记得我们在去找四魂之玉的路上,你说过的话吗?加油吧。”

    试着摆脱规则,用自身的力量去再现这些手段,彻底反过来掌握规则。到了那个时候,他才算真正从命运中挣脱了出来,他才能够得知世界的真相而不被轮回眼中蕴含着的规则反噬。

    这种事情毕竟太过隐晦,没什么好说的。我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打断了他一脸沉思的举动。他实在太大意了,体内就寄宿着轮回规则,竟然还敢大大咧咧地想这些东西,难保不会被规则秋后算账。

    “你在现世还有想玩的地方吗?没有的话,我们明天就去虚圈吧。”我转移话题道,“也该去这个世界的另外两个小时空看看了。”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这才顺着我的话道:“没有了,该准备的物资我已经都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啧,又生气了。

    “怎么这么容易生气?”我拍了拍他的胸膛,调侃道,“堂堂忍界修罗心眼就这么小吗?”

    他无奈了一瞬,随即板着脸道:“是啊,你家忍界修罗的心眼比针尖还小,所以你别轻易惹我生气,不然我会记很久很久的。”

    “好吧好吧。”我敷衍道,勾了勾他脖颈间的丝带,“算我给你道歉。”精神细丝探入他的体内,强行截住了他的思绪。

    真拿他没办法,竟然还在想那些事情。

    “我们来做点其他的事吧。”指尖带出几缕黑芒,须臾间便将他的衣物撕碎。

    做些他感兴趣的事,这样一来,他应该暂时不会再继续想了。

    “千手扉间,我记住你的话了。”他定定地看了我良久,才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随即才带着我沉溺于欲望之中。

    第二百九十八章

    虚圈应该是什么样的?

    无数堕落的灵魂于现世中消亡, 随即在此世轮回规则的牵引下于虚圈中诞生。只余本能的虚互相吞噬成长为一个比之周围的虚要强大百倍的存在,然后被体内其中一个强韧的意识主导身体,这才算一个初步成长的大虚——基力安。

    然而这种形态的大虚智力也有限, 在虚圈杀了数个这种级别的大虚之后,我失望地发现:从这种大虚身上能得到的消息实在有限。

    我想知道,虚圈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点或者现象?我想知道,虚圈有没有势力划分,有没有类似人类社会组织的存在?我想知道, 虚圈所谓的进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单纯吞噬同类就能无限制地变得强大, 这是不符合至高规则的事情。即便这还是个不完整的小世界,但它也不可能挣脱至高规则的束缚。所以必然有什么东西是我目前还不知道的。

    任由宇智波斑运用轮回眼又处理了一只基力安, 直到他做了个结束的手势, 我才放出黑雾将那只基力安吞噬。

    大概是因为我们来到虚圈时碰到第一只基力安时, 虽然他用轮回眼看过了那只基力安的记忆, 但事后却有诸多疏漏。有针对性的翻捡记忆限制太大, 只会囿于拷问者自身的认知、自身的疑惑,如之前那种情况,他虽然知道那只基力安从未见过人类, 但他也万万想不到, 虚圈本就没有人类存在。

    因此, 他如今也在试图用轮回眼翻捡一个存在完整的记忆。虽然短时间内他对这种脑海中忽然涌入大量记忆的遭遇十分不适, 但我们已在虚圈中搜寻了半月有余, 如今他也慢慢适应下来, 并学会将自己的记忆与短时间内以第一视角看到的大量场景分割。

    换句话说, 就是他的灵魂愈发强大, 即便短时间内被大量记忆冲击,也不会失去自我。我之前就说过“他很优秀”, 如今他也充分体现了这一点。他的意志很坚定,自我很明晰,即便灵魂遇到这种冲击,也犹如磐石一般坚韧。

    “感觉如何?”见他睁眼后神色清明,我便猜到他应该无碍,但我还是问了一句。

    “没事。”他摇头道,随即神色有些兴奋,“我从这只大虚的记忆中得知,它前段时间见过一只更为强大的同类,就在此地东南方的位置。”

    “那我们就走吧。”我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其实我刚才吞噬这只大虚之后也知道,甚至我还知道在更久远之前,这只大虚遇到过只凭气息就让他疯狂逃窜的存在,巧合的是,这两个存在恰好都在东南方向,真的有这么巧吗?

    现在看来,宇智波斑即便能够在短时间内迅速处理这一大堆的记忆,但对于记忆中一闪而逝的存在,太过短暂的遭遇,依旧不够敏锐。不过,慢慢来吧。在这里,有足够的时间和良好的环境让他成长。

    此世于我而言不过尔尔,对他来说却是锤炼灵魂的好机会。两个都以灵魂为主的小时空,不论是自然环境中高浓度的灵子,还是此世灵魂关于力量的运用,都于他大有裨益。

    ***

    东南方果然与其他地方不同,大片大片白色的沙漠之上竟然还长出了参天巨木,那些一路行来途中所见的白色枯枝变大了数十上百倍,伫立在这片寂静荒芜的沙漠之上。在这片惨白枯枝交错纵横,盘绕虬结而成的树林中,确实盘踞着一个强大的气息。

    黑雾犹如流水般从我的身上倾泻而下,须臾间便形成一道巨浪朝白色树林漫去,在接触到白色树林的瞬间,那凝实的如同水流般的黑雾陡然稀疏起来,慢慢从地上腾空而起,逐渐弥散至整片树林。

    虚圈应该是没有动物的,然而无数蝙蝠却从中腾空而起,恍若我这番动作惊扰了它们的安眠一样。下一瞬,无数蝙蝠又在空中汇集,转瞬间便化作一个类人型的存在。

    “这是亚丘卡斯还是瓦史托德?”黑雾重重束缚住眼前的存在,迫使他重新化作蝙蝠。

    “亚丘卡斯。”眼前的蝙蝠奇异般地没有挣扎,反而展露出一副顺从的样子,口中也发出短促的声音。

    嗯?能交流的存在?原本正欲故技重施吞噬它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蹲在那只蝙蝠身前,试探道:“你叫什么名字?”

    既然有自主意识,那它应该也会给自己取个名字吧?

    “乌空格尔奇奥拉。”即便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眼前这只大虚的声音依旧冷静。

    竟然还真的有名字?!

    这只蝙蝠有理智,能交流,实力在虚圈中应该也算不错,真是再好不过的向导人选。

    从他口中得知,虚圈还真的全是我们看到的白色沙漠和白色石英枯枝,没有其他东西。只除了东南方向更遥远的地方有一座名为虚夜宫的宫殿,那里住着虚圈的王——拜勒岗·鲁伊森邦。

    但从他的语气中,我听不到一丝一毫的恭敬之意,大约这个“王”也是那个叫拜勒岗的自封的吧?而虚圈如他一般的存在,不多,顶了天只有几十个亚丘斯卡而已。至于更上一层的瓦史托德,他目前也只知道拜勒岗·鲁伊森邦一人。

    是只知道这么一个人?还是只敢说出这么一个人?我无意深究,但是我也不需要找那么多瓦史托德的麻烦,只要有一个样本就足够了。我想弄清楚虚究竟是如何进化成瓦史托德的。

    身为亚丘卡斯,他的进化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照常吞噬普通的虚,吞噬强大的基力安,然后有一天在白色树林中睡觉的时候就进化了。

    这真是……睡着睡着就进化了,还真是好运。

    问清楚情况并让宇智波斑用轮回眼验证他并未撒谎之后,我们便离开了。只是我心中仍旧有一个疑惑:为什么偏偏在这里长出了一片如此巨大的白色森林?这片森林究竟是如何形成的?但目前看来,这个疑惑与我们的目的似乎并不相干,于是我只得将其压在心里,没有深究。

    即便以我们二人在空中飞翔的速度,到达虚夜宫这座宫殿也花费了一天的时间。其间我还曾询问过宇智波斑“要不要回现世修整”,但却被他拒绝了,还被他振振有词地反驳了一番。

    “千手扉间,我们早一点弄清楚你的疑惑,说不定就能早一点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吸引你?你怎么能这么松懈?!不论是你忽然变得模糊的感知,还是你不能完全控制的力量,都是十分要紧的事情啊!”

    “……”

    我可还没忘记他之前试图把自己往非人类的方向转变的事,无论是心理还是身体,他都在潜意识地向我靠拢。所以,当我们已经连续在虚圈待了半个多月之后,我觉得他有必要重归于现世,去人类族群中走一走,消一消他这种紧绷的心理。

    可是我这种好意反而让他认为我对这两件事不够重视……我看着他眯了眯眼睛,有点想打人。

    结果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用诱哄的语气道:“我们解决完这个虚圈的王再去现世如何?都已经来到虚夜宫门口了,想必处理这个王对你来说也不难吧。”

    “不。”我慢吞吞地摇头道。看着他这副哄人的样子,我更想打人了,眼下不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趁他开口说话之前,我指了指眼前的虚夜宫,以及周围围上来的一群虚:“我就不出手了,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说罢,我跃上虚夜宫的屋顶,冲他遥遥招了招手,随即便坐下了。

    最好那个虚王能把他揍一顿。被称作“王”的存在,身处虚圈顶端的瓦史托德,应该有两把刷子吧?

    见我真的无意出手,宇智波斑冲我笑了笑,脸上显露出几分宠溺的神色,随即便收敛为他在战场上的那种惯常的桀骜冰冷的神色,查克拉陡然爆发出来,气浪向四周席卷而去,有些弱小的虚甚至被这股气浪冲击得向外栽倒。

    他甚至连须佐能乎都没有现出来,只操控着轮回眼,大片大片黑色的火焰无端从周围的虚身上燃起,伴着他们的哀嚎,黑色的长镰毫不留情地收割着他们的性命。

    清出了最靠近他的周围一圈虚后,他似乎发现这种方式的破坏力实在太小,眼前源源不断从虚夜宫中涌出的敌人又太多,于是将长镰收回,分出数个影分身与本尊同时向四方跃去,数次瞬身便到了包围圈的最外围。

    随后,便是四面八方将眼前这片土地彻底淹没的火海,一如天照——从这片火海上我能察觉到一丝威胁,想来这其中也蕴含着因果的规则。

    这种火焰,只要沾染上了,只要触碰到了,只要是被施放者认定为必须烧灼的存在,若无相对应的手段,就绝无可能逃离。

    即便其中的虚全都哀嚎着四散开来,即便有少数虚艰难地破开火浪的阻隔逃到外面,他们身上燃着的火焰依旧没有消失。直到他们的身体一点一点全部被烧得干干净净为止,眼前这片火海才逐渐熄灭。

    白色的沙漠在高温的火海之中融化,融化后的液体板结成晶莹剔透的晶石,在月色的照耀下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在其上站着的,赫然是一位头戴王冠的存在——拜勒岗·鲁伊森邦,他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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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九章

    “胆敢闯入我的宫殿, 杂碎,做好被我劈成两半的觉悟了吗?!”拜勒岗·鲁伊森邦看着一副白发老头的样子,但这说的话还真不讨喜。

    宇智波斑是什么人?战场上从来只有他对别人放狠话的时候, 我好像还从没见过别人指着他的鼻子放狠话。

    但我现在见到了,然后这位大爷就火了。数百米高的须佐能乎拔地而起,他抱胸站在须佐能乎的头顶,低头盯着地上的小不点,满脸杀意:“区区砂砾, 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火药味还真浓。我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对峙的二人, 甚至还想给自己弄点瓜子磕磕。上一次见到宇智波斑出手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我们刚到达那个妖怪世界的时候,我测试了一下他的实力。那颗遮天蔽日的陨石, 蕴含着一丝因果之道的攻击, 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那么如今, 有意识地锤炼灵魂, 修炼出了不少精神细丝, 在因果之道上走得更远,甚至经历了一次天道降下的心魔考验,拿到了六道仙人的馈赠, 轮回眼也进化了一次, 最后连自己的身体都接受了改造, 这样的宇智波斑……他会强到什么程度呢?

    须佐能乎比之原本确实高大不少, 我记得他曾说过, 只有两只轮回眼都在他身上时, 他才能用出进化到究极的须佐能乎——身负六臂, 每臂各执刀剑弓戟, 背生双翼,可化为双剑, 轻易便能劈山填海,且躯体比之普通的山峰还要高大。

    可如今的须佐能乎,已然背生六臂,武器各异,铠甲披身,只怕等背后真正生出双翼之时,便是他完全掌握须佐能乎之日。

    但是,并不是体积越大越适合战斗啊。高达数百米的须佐能乎数道剑气便将虚夜宫毁得七七八八,只有我坐着的这个角落仍旧完好,然而,那只虚王也不是吃素的。

    须佐能乎从他刚刚接触过的表面开始风化,须臾间便被腐蚀了右腿,只得踉跄了一下半跪在地。即便宇智波斑一直向须佐能乎的右腿中补充查克拉,也依旧阻止不了其被腐蚀的趋势。

    是规则。贴近死亡一系的规则之力透过拜勒岗的力量附着在须佐能乎的右腿上。即便宇智波斑再如何应对,在死亡面前,须佐能乎的右腿也注定消亡。

    察觉到补充查克拉只不过是在做无用功,他果断放弃了这种行为,小山般的须佐能乎倏然崩解,重新化作纯粹的查克拉附着在他的体表。

    他重新拿出长镰,其上现出查克拉凝结而成的巨大的长镰虚影,长镰挥舞间,数道巨大的光刃迅捷地朝拜勒岗袭去,他本人也紧随光刃之后急奔前行。

    此时,拜勒岗却陡然将战斧插到地上,只向前深深呼出一口气,一口蕴含着死亡气息的长叹。晶莹剔透的晶石地面瞬间褪去了色彩,并开始不断龟裂,气息波及到的白色枯枝须臾间便化作白沙,从空中簌簌落下。

    长镰挥舞出的光刃行不过半途便遭遇上了这充满死亡气息的长叹,从尖端开始被悄无声息地腐蚀,肉眼可见地在飞行间便消失殆尽。

    宇智波斑本尊则早一步高高跃起,避开了这片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区域。下一瞬,瞬身术发动,他倏然出现在拜勒岗身后,长镰横斩而去,试图将其腰斩,却被一把战斧抵住。原本背对而立的拜勒岗,瞬间便出现在他身侧,不仅抵住了他的长镰,甚至身上陡然出现黑色的火焰,顺着战斧与长镰交击的地方向着宇智波斑的身体侵蚀而去。

    可以想象得到,这必然又是充斥着死亡规则的攻击。

    瓦史托德级别的大虚,我好像知道他们为何会进化的原因了。身体中寄宿着残缺的规则,不论那规则从何而来,不论他对规则的运用如何,天道注定,他是瓦史托德,他便能成为瓦史托德。其他亚丘卡斯即便有足够的实力,然其没有合适的规则碎片寄宿,也断然不可能进化成瓦史托德。

    过家家似的攻击该停止了。我合上双眸,虚夜宫的一切瞬间都映在我的脑海中,自然也包含了眼前你来我往打得正激烈的二人。

    “处理掉他吧,我已经得到想要的信息了。”神识将这句话送到宇智波斑的耳边,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随即便借着又一次兵刃交击的力道,向后撤离身形。

    下一瞬,轮墓·边狱发动,数个透明的影子出现在他身边,不同于之前他分出的类似影分身的身影,这些经由轮回眼发动的影子,是真正存在于另一个空间的影子。

    死亡的规则再如何肆虐,能穿透无数空间的阻隔,伤害到存在于其他空间的影子吗?

    不能。

    而这一点,便决定了他们二人之间的胜负。

    对于这位瓦史托德,我没有要留着的意思,毕竟一位如此久远的存在,他知道的东西肯定比那个生出理智不久的亚丘卡斯要多得多。照例让宇智波斑用轮回眼拷问,其后我故技重施用黑雾强制束缚住他的灵魂,令其陷入沉睡,之后才将他拖进精神海中慢慢消化。

    而他身上寄宿的死亡规则,早在他的灵魂彻底陷入沉睡之时便自发地从他体内浮现,又在刹那间隐没于虚空之中。显然宇智波斑也发现了不对劲,迅速催动轮回眼试图控制住这一方时空,阻止那丝规则的隐没,却被我拦住了。我们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贸然对规则出手挑衅此方世界不是好事。

    ***

    现世,距离我们从虚圈回来已经过了一天,我才将那位虚王吞噬完。瓦史托德级别的大虚的确不凡,比之龙骨精也不差多少了,甚至因为规则的存在,为了适应规则而被迫强化的灵魂比那些妖怪对我的作用还大。

    从他的记忆中,我知道了不少有趣的事情。比如,虚圈在很久很久之前也是有王存在的,是比瓦史托德更强的存在。但是,不知多少年前,虚王陨落了,其后虚圈便一直是数个瓦史托德盘踞一方的格局。

    至于虚王因何陨落?他的记忆中一片空白。他重复着不断吞噬弱小的和同级别的虚,然后在他的认知中打破自身的桎梏,最后就进化成了瓦史托德。至于打破自身的桎梏,指的便是每只虚身上的骨质铠甲。

    在虚的力量体系中,他们身上的骨质铠甲便代表着一只虚自身的桎梏,只要打破这一点,他们的力量就会突破,会从亚丘卡斯进化成为瓦史托德。

    对于虚而言,力量的提升可以通过不断吞噬同类来达成,境界的跃升则需要自身打破桎梏才行。没想到这方小世界竟然衍化出了这么有趣的力量体系。什么时候自身的桎梏竟然能变成可视的存在了?

    这就是灵魂的特性吗?一切心灵上的迷惘、退缩、痛苦、怨恨都可以实体化,都可以反应在灵体的外表上,从而使得他们每一次进化都会脱胎换骨,使得他们互相吞噬便能完成力量的积累。

    “收获如何?”睁开眼便是宇智波斑的面容。

    我向后靠在椅背上,点头道:“不错,还算不虚此行。”

    “介意跟我说说吗?”他直直问道,眼中明晃晃地透着不解,“从到这个世界来之后,我就经常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提那句古怪的话,这件事你愿意告诉我吗?关于你在验证的事,关于你自身情况的猜想,关于虚圈的诸多信息。”

    长进了,会直接问我了。不过这些告诉他也没关系,不是我们世界的事情,想来轮回眼中的规则也不会管那么宽。

    “我之前跟你说过,一个人实力的进步分为两个方面。”我边思忖边组织语言道。

    却被他马上接话道:“力量的提高和境界的跃升。”

    “对。”我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往下道,“但在虚圈,我们知道的消息就是虚可以通过不断吞噬同类进化。但这是不正常的,我几乎吞噬了整个龙脉中的魔物,后果就是我原本便不能自如控制的力量愈发失控。类比虚的话,你说他们真的可以无限制地吞噬,无限制地变强吗?”

    “所以那只瓦史托德是关键?”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其中的联系,“只要找到了瓦史托德进化的条件,说不定就能让你的力量也为之进化?摆脱如今不受控制的局面?”

    不,这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他太心急了。

    我摇头道:“不,瓦史托德进化的条件是打破自身的桎梏,再加上此方世界规则的垂青。就跟你的轮回眼一样,规则寄宿在他们体内,他们的灵魂在规则的蕴养下变得强大,进化成瓦史托德的概率自然也变大了。但这一点对我来说无用,我如今不是境界出了问题。我可以明确地察觉到,我控制自身的力量并不吃力,如今的力量还远远没达到我境界的上限。”

    “……所以虚的进化历程对你来说无用吗?”他有些失望,不过又随即打起精神猜测道,“虚和死神是对立的,既然虚的进化遵循这两个方面,那死神肯定也一样,说不定死神存在的那个小时空能找到控制你体内力量的方法。”

    “不错。”我的脸上满含兴味,“从他的记忆中,我看到了不少强大的死神,他们居住的时空被称作尸魂界。想来在尸魂界,我们应该能拼上最后一块拼图。不管是我来到此世后就变得模糊的吸引,还是未来的我给现在的我带的话和珠子,我们在尸魂界应该都可以找到答案。”

    第三百章

    尸魂界, 由死去的人类灵魂居住的地方,据说在一百万年前就存在了。然而就跟飞蛾妖的记忆中并不存在的中国大陆一样,我十分怀疑这个一百万年的真实性。

    这么久的岁月里, 竟然一直维持着四大贵族统治尸魂界的情况,甚至连一丝时代的浪花都没有翻出来。亘古至今,一直如此,唯一有点波澜的便是原本的第五大贵族志波一族没落了,而这一族没落的时间已不可考。

    至于尸魂界中的灵魂, 则与在现世中没什么不同, 依旧会变老、死去,也可能会病死抑或者被杀死。当然, 灵魂若无灵力则不会感到饥饿, 只需要水便能正常生活下去, 而有灵力的灵魂, 则就不一样了。他们需要进食才能维持自身的存在, 否则身上的灵子则会逐渐消散,从某种意义上说,进食是维持他们体内灵子浓度的方式。

    “真是糟糕的地方。”这是宇智波斑对排名靠后的混乱街区的评价。

    有人类存在的地方就会有阶级, 以四大贵族为主的死神居住在尸魂界中心的瀞灵廷, 以普通人类灵魂——整为主的魂魄则居住在瀞灵廷之外的流魂街, 且以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往外衍生, 各自有八十个街区。排名越靠后的街区治安越混乱, 杀人放火之类的事情也就越多, 受到虚袭击的概率也就越大。

    来到尸魂界时, 我们不巧正处在东区的第八十区, 无论是杀人放火,还是大虚肆虐, 都正正好让我们见了个彻底。直至我们行到五十区之内的地方,环境才明显变好了起来。

    当然,之前浦原喜助所说我可能会被当成大虚的话,我也将其放在了心上。如今跟着宇智波斑在外面行走的,只是一具几乎什么力量都没有的化身,换而言之,那具身体和如今四处见到的普通的整无甚区别。

    我的本尊则暂时寄居在宇智波斑的体内,帮助他遮掩属于活人的气息。灵力说到底就是灵魂的力量,宇智波斑的灵魂足够强大,即便隔着他的肉身,也能让这里的存在察觉到他身上强大的灵力。而这一点,便成了我们得以在路上肆意地行走而不被找麻烦的原因。

    流魂街灵力强大的灵魂总是要去瀞灵廷的,为了生存下去——只有瀞灵廷的真央灵术院才能教导他们该如何运用灵力,然后成为死神,才能赚取足够的金钱以维持生存。在这一前提下,一个灵力强大的灵魂和一个普通的整往最靠近瀞灵廷的一区赶也就不奇怪了。

    轮回眼在手,随便抓一个死神便能知道他们的力量提升方式,然而,在知道了有那么一座真央灵术院之后,我反而打消了直接去找斩魄刀的打算。在灵魂方面,这里竟然有成体系的修炼方法,于我无用,但对宇智波斑来说用处颇大。

    我记忆尽失,并不能教导他该如何壮大自己的灵魂,唯一能教他的也只有不断锤炼自己的精神细丝这一个方面,然诸多攻击手段都是我心随意动而至,对于他脆弱的精神细丝而言并不适用。因此,他急需一些浅显的灵魂攻击手段来给他启发。如果他能在真央灵术院中繁杂的“斩拳走鬼”诸多手段中获得一些启发,也算不虚此行。

    正巧一月之后便是真央灵术院的招生日,偷偷摸摸地进去还不知会耗费多少时间,且可能惊动瀞灵廷中的一众强大死神,哪有光明正大地以学生的身份混进去方便?

    “千手扉间,你在虚圈的时候可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宇智波斑十分不解我为何会选择如此迂回的手段,直言道,“怎么到了这里还讲究什么害怕惊动死神?以你的实力就算光明正大地闯进瀞灵廷又如何?他们又打不过你。”

    “到了一个世界就要遵守一个世界的规则嘛。”我支着下颌有些没精神,意识在没有力量的化身体内总让我有些不舒服。

    他明显不满我如此敷衍的话语,蹙眉道:“你说过的,我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你。”

    我侧头望去,拍了拍他的胸膛,打趣道:“偷偷摸摸混进去哪有光明正大地进去学习好?你说是不是啊,宇智波斑同学。”

    他惊得音调都高了数拍:“‘学习’?‘我’?”

    见我淡定地颔首,他抹了把脸,有些心累:“千手扉间,难道我还真的要学什么斩拳走鬼?那些老师九成九的可能都不如我。体术拼不过我,鬼道也拼不过忍术,瞬步也与瞬身术类似,我还学什么?”

    “不一样。”我指尖在他胸膛一点一点道,“这些是灵魂的手段,你说的除了体术之外,都是身体的手段。你能保证,只余灵魂的你打得过这里的人吗?多接触一些灵魂方面的东西总归没有坏处。你如今除了精神细丝便没有灵魂上的攻击手段,若有朝一日你落到只余灵魂的地步,斩拳走鬼说不定就是你保命的手段。”

    想到这位的境界,我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你能从现成的斩拳走鬼的技能中领悟一些更适合自己的灵魂攻击手段,就再好不过了。”

    “我觉得你教我的精神细丝就足够了。”他有些不满道,“千手扉间,你的手段比这些斩拳走鬼强多了,不如你来教我。”

    “精神细丝的确很强,用好了那些多余的手段都可以无视。但——”我用了点力道拍了拍他的胸膛,“宇智波斑同学,你现在还没学会走就想跑了?换句话说,连结印都还不会,就想着用无印忍术?”

    “……我知道了。”他挡住我的手,嘟哝道,“没想到我有朝一日竟然还有乖乖去上学的时候。”

    “圆你一个上学梦?”我打趣道,“之前在那个现世不是还专门要去看学校吗?如今你自己也体验一下吧。”

    “我那是为了在木叶也弄一个学校出来。”他反驳道,“又不是我自己想上学!”

    是啊是啊,可这能改变他现在去上学的结果吗?不能。

    因此,我只点头附和,再没跟他争什么。无法改变的事,就让他过过嘴瘾好了。

    ***

    宇智波斑不管到哪里都是实力顶尖的那一波人,从他在输入灵力的时候毫不费力地就炸了测试用的晶石便能看出这一点。而从面前招生人员吃惊的神色来推测,如他这般拥有强大的灵力的魂魄必然是少数。

    当然,他哪会输入灵力呢?他只是直接用精神细丝探了探那颗测试用的晶石,然后那颗晶石明显承受不住如此凝练的灵魂,于是就炸了。

    有潜力的学生自然能够得到重视,不提一系列的入学操作,单论普通的学生直到二年级才能接触浅打,而他被分到的班一入学便能去浅打存放的凤凰殿中寻找适合自己的浅打。

    浅打是什么?据说是拥有着无尽发展潜力的能够记录使用者的精神、信念的刀。

    死神长年累月佩带浅打,将自己的精神和信念注入其中,浅打便会以死神的灵魂为原型逐渐成长,随后与死神同调,通过死神的梦境真正地觉醒,最后成长为能与死神进行心灵对话的死神的半身,名为斩魄刀。

    越是强大的死神,拥有的斩魄刀便越强,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所修炼出的斩魄刀还能进一步成长。

    很有趣的能力成长轨迹。但是,我能发现,进入瀞灵廷以来的见过的所有死神手里的浅打,都泛着明显人工铸造的痕迹。一把明显人为铸造出来的刀,凭什么可以发展成为适合每个人的斩魄刀?

    “宇智波斑,据我们所知,浅打也有自己的好恶,你说,有浅打看得上你吗?”自他进入真央灵术院起,我那具化身便消散了,如今的我寄居在他体内,交流自然也只能在他的脑海中。

    “那种事无所谓了。”他对此很不在意,“我不习惯用刀,有没有都可以。”

    “不想拿一把走吗?浅打……”我玩味地笑了起来,“你说,这些死神到底知不知道,他们拿着的浅打,正是用他们自己的灵魂制造出来的呢?”

    “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惊讶,然而外界他随着人群前行的步伐却没有丝毫停顿,他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

    “我已经察觉到了。”我感叹道,“前方精纯的汇集在一处的灵魂之所。偶尔一把两把如此也就罢了,但目前看来,所有的浅打无一例外都是用这些死神的灵魂所铸。看来灵魂在来到尸魂界之前,肯定被不知名的存在给剥离了一些东西,否则不会出现由他们自己的灵魂铸造的浅打。”

    “真是可怕的存在,如果每一个灵魂都有一把对应的浅打,那该是何等庞大的工程。”他心中泛起浓浓的忌惮情绪。

    “不会的。”我并没将他的忌惮放到心上,“大部分灵魂都是没有灵力的整,整的灵魂铸造不出灵力如此浓厚的浅打,能拿来筑刀的灵魂毕竟还是少数,这种灵魂说一句万中无一也不为过。”

    第三百零一章

    然后我就被自己那句“万中无一”给打脸了。

    待到宇智波斑踏入凤凰殿的时候, 我就木了……他还是活人,灵魂从未离体,断然不可能察觉到由自己灵魂铸成的浅打的隐约的吸引, 但是为什么我竟然会有这种感觉?

    “身体借我用用。”我的心情不好,声音也冰冷了许多。

    “怎么了?”他顺从地让我接管身体,声音有些不知所措,“这里有什么异常吗?”

    在他问话的期间,我已循着冥冥之中的感应往凤凰殿深处行去了。我先前便说过, 浅打是由死神的灵魂铸成的。虽然人为的锻造抹消了他们身为灵魂应该有的一系列特性, 但那种简单的好恶还是可以察觉到的。

    宇智波斑还好,虽然灵力强大, 但他毕竟是人类的灵魂, 凤凰殿中的浅打对他顶多爱答不理, 甚至有些明晃晃地散发出或好奇、或厌恶的气息。

    然而待我一接管他的身体, 凤凰殿中活泼的、诸多无形的、仿佛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存在, 全都在刹那间消失了。殿内一片死寂,所有的浅打都仿佛刹那间失去了生机,将自己那浅淡的意识死死藏在刀身内, 再无一丝情绪泄出。

    如此死寂之所, 却突兀地现出一道白光, 在一片漆黑的空间中逐渐蔓延至我脚下, 似乎在邀请我前去。

    “这是什么?!”宇智波斑霎时间警惕了起来, “是那个吸引你的存在吗?”

    “不是我隔着世界感受到的吸引。”我先是摇头否决了他的话, 随即便又说道, “但这里的确有东西在吸引着我。”

    看似矛盾的一句话, 他却瞬间领悟了其中的含义,再度出口的声音也夹杂了浓重的杀意:“你说过的, 这里全是灵魂铸成的浅打。是谁?!胆敢拿你的灵魂铸刀?!”

    “谁知道呢?”我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随即感受到他愈来愈蓬勃的怒火,安抚道,“别生气,我们先去看看吧。”

    说着我便操控着他的身体沿着白光向凤凰殿内更深处行去。越往里行走,周围的浅打越少,直至后来,行了好一会儿,周围一把浅打都无,但我感受到的气息却越来越强——的确是属于我的灵魂的气息。

    “好像真的是我的灵魂气息。”这时候我还有闲心跟宇智波斑闲聊,“盘踞了这么大一块地方,将周围的浅打全部驱赶到别处,这种霸道的做法,的确像是我会做的。”

    “千手扉间!”他很受不了我到现在还不紧不慢的心态,声音十分着急,“你上点心吧!你的灵魂竟然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被某些存在拿去铸刀!这件事怎么看都很严重啊!”

    “宇智波斑,我说过了,我跟人类不一样。”我有些无奈,看来他还是下意识将我当成人类一样的存在,“人类的灵魂缺失可能是大问题,但对我而言并不是。你知道的,我的力量并不能完全受我控制,穿梭时空来到这个世界之时,我不知耗费了多少力量,这些力量被此世规则捕捉,被当成寻常死神的灵魂送去铸刀,也是有可能的。”

    “就算这样,事情也很严重!”他仍旧坚持道,“千手扉间,浦原喜助说过的,你可是会被死神当成瓦史托德的存在,死神一方的铸刀师会帮助一位带着瓦史托德气息的灵魂铸刀吗?”

    “当然不会。”我淡定地回应,却又在他开口之前补充道,“但如果那个灵魂看上去就是普通的人类灵魂呢?”

    “怎么可——”他正要反驳,却在我与他共享的视野中看到前方站着的白袍广袖的身影,瞬间便卡住了话头。

    眼前虚虚凝实的灵魂,有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只除了脸上没有宇智波斑划出的三道红痕,白发只用一根发带牢牢束着,在脑后扎了个高高的马尾,些许刘海飘散,顺着锋利的下颌线垂落,眼眸是鲜血一样的红色,目光直直刺向我们二人,眼中蕴满杀意。

    他身着白色道袍,直领,大襟,两侧开叉,有暗摆,其上用黑色丝线绣着繁复的白鹤和枯松的花纹。见我停住了脚步,他反而向我走了过来,行走间白鹤花纹在下摆间若隐若现,如同一只白鹤活了过来在云端振翅高飞。

    行走间,白鹤翻飞得愈来愈快,他整个人也从原本一步又一步缓慢地行走变为急速朝我们奔来,原本自然垂落的双手,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化出一柄长剑,赫然是一副要攻击的架势。

    那柄凝成的长剑上吞吐着骇人的气息,直至他足尖点地,翩然跃起,长剑携狂风之势,夹雷霆之威朝我的胸膛直直刺来。

    我顺势向后撤去,长剑却如影随形地追着我前行,追随着长剑而来的他却微微勾起唇角,下一瞬,长剑瞬间变大,他在半空旋身而回,瞬间变招,直刺的姿势转而变为横斩,力量凝成的剑刃锋锐,隔着数丈距离便割破了我身上的衣衫。

    我临时拿出宇智波斑的长镰,黑雾涌动,虚虚将长镰包裹,险险抵住了他这一招,然而长剑与长镰乍一相触便磕出一道小小的裂纹,随即以那道裂纹为中心,长剑整个剑身都在瞬间崩解,剧烈的不稳定的力量霎时间便向四周炸裂开来。

    我的脸色十分不好,赶忙用黑雾瞬间隔绝了这片空间,如此剧烈的爆炸,即便凤凰殿内另有乾坤,也难保不把这方空间给炸穿。

    爆炸声逐渐消弭,黑雾也被我重新收回体内,始作俑者却早已撤身后退,在远处遥遥看着我,仍旧是那副蕴满杀意的眼神,仍旧是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他的身影逐渐化作千万光点,又重组成一条散发着白光的小路,引着我们向凤凰殿内更深处行去。

    “他……他是?”宇智波斑早就已经傻了,自从看到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后,就连两个一模一样的我短暂的交手时那剧烈的爆炸都没能将他从呆滞中唤回。

    “可能是上辈子的我吧。”我的心情很糟糕,什么时候我沦落到连一个过去的我的碎片都敢对我动手了?

    好气啊,要不拿到那把浅打就毁了它吧。

    然而我这个想法却被宇智波斑察觉到了,他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千手扉间,你清醒一点!那是过去的你啊!你怎么能杀了他?!”

    “为什么不能?他刚才还想杀了我呢。”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种据理力争的话,我更生气了。

    “这不一样!”他被我问卡壳了,干巴巴地憋出一句后,卡了半晌又连忙道,“我们之前不是打听过吗?死神在找到自己的浅打时总会接受一些考验的,你现在碰到的应该只是你的灵魂铸成的浅打对你的考验!”

    生怕我拿他这句推测的话刺他,他又忙道:“不是‘应该’,这就是你的浅打对你的考验!”

    “嗯,听上去挺有道理的。”我一边顺着那条指引的白光凝成的小路往前走,一边在心里跟他打嘴仗,“但这和我想杀了他有冲突吗?”

    “……不冲突。”他被我噎住了。

    但下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急促道:“但是你不能杀了他!他是过去的你!千手扉间,你之前还因为我脑子里冒出的‘想杀了过去的我’这件事生气,这会你却跟我一样,甚至你还要付诸于行动!”

    “所以——?”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也生气了!”他越说越顺,“千手扉间,他可是过去的你啊!”

    “那又如何?我还是想杀了他。”敢用这种充斥着杀意的眼神看我,敢一见面就对我出手,即便那可能是他反复强调的“过去的我”的碎片,也不可容忍。

    “不行!”他的声音愈发坚决,“我不同意!千手扉间,你丢失的记忆,忘却的过去,我无法触及的曾经,都可能通过他来一点一滴的重现在我们面前。这么要紧的存在,你不能毁了他!”

    “不能?”听到这种命令式的否定,我反而更想毁了那把浅打了。原本玩笑似的逗他的话语,此时却真的带上了几分杀意。

    他瞬间察觉到我微微有些变化的语气,忙软了声音道:“我错了,我不该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跟你说话。但是你千万别对他出手!从他身上,我们很可能弄清楚你丢失的过去,还有你不受控制的力量,感受到的若有若无的吸引,这些问题的钥匙很可能都在他身上。”

    白光凝成的小路走到了尽头。面前虚虚悬浮着一把浅打,森寒刺骨的杀意和迫人的气势从上面散发出来。原本无差别向四周散发的森寒刺骨的杀意,窒人的压迫气势,在察觉到我的到来的时候,瞬间由散兵游勇变为坚甲利兵,所有的杀意,所有的气势都朝我身上压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因为过去的我跟现在的我作对?”感受到这种挑衅般的杀意和气势,我的心情更糟糕了。

    男朋友叛变了怎么办?要不还是打一顿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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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二章

    “我没有。”宇智波斑有些委屈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下一瞬,他好像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用一种视死如归的语气道, “你想动手就揍我吧,但是别动你的浅打。”

    “……”脑子有病。宇智波的脑回路我果然搞不懂。

    心中被面前挑衅的浅打激起的杀意瞬间被浇灭了,我有些意兴阑珊地放出黑雾,察觉到宇智波斑下意识紧绷的神经,我有些好笑:“放心, 我等着揍你呢。现在不会对他出手, 只是用点小手段解决一下铸刀人做的手脚。”

    虽然不知是何人铸的刀,但这种一旦拿到浅打便会将浅打进化后的斩魄刀的所有信息传递出去的手脚还是需要处理一下。即便我对这把浅打的观感不好, 但也不妨碍我厌恶有人拿到关于曾经的我的信息。

    “铸刀人做的手脚?”原本将心神全部放在过去的我身上的他, 这时听闻这把浅打上竟然被做了手脚, 也瞬间警惕了起来, “是只有你这把浅打被做了手脚?还是所有的浅打都是如此?”

    “所有的。”直到黑雾渗入浅打将其中不该存在的东西抹消, 我才将黑雾收回体内,“浅打一旦被人拿走,这把浅打未来会进化而成的斩魄刀的信息就会被铸刀人知晓, 而在需要知道斩魄刀的信息才能够发挥出斩魄刀更强的威力的这里, 知道这些信息的铸刀人无疑是可怕的。”

    “这样一来, 所有的死神岂不是都在铸刀人的控制之下?他们所有的能力都被铸刀人知晓。”他也瞬间警醒, 这种无声无息间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控制所有死神的手段。

    “是啊, 而铸刀人很可能是四大贵族一方的。不然这四大贵族凭什么统治尸魂界这么久?除了他们本身能力就强之外, 这种排除异己的手段自然也需要有。”我不客气地掀了尸魂界的老底, “宇智波斑, 尸魂界存在的时间有一百万年之久,这么久的时间内一丝时代的波澜都未曾激起, 这是不正常的。见过现世那些历史的你应该知道,漫长的战争、杀戮、鲜血才是人类社会的主旋律,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局面才是人类社会应有的发展趋势。”

    “呵!”说到此,我轻声笑了起来,“只要是人类,就免不了为利益所驱使。一切争端都起源于利益,一切虚与委蛇的共存也终结于利益。”

    似乎我如此高高在上的语气让他有些不安,脑海中回荡的声音失了几分底气:“千手扉间,你好像很讨厌人类。因为他们反复无常、背信弃义、欲望繁杂、心神污浊?”

    “没有啊。”我眨了眨眼,恢复了平日里平淡的语气,“人类那么多,怎么能用这些词语来形容整个人类族群呢?”

    “那你刚才——”他有些不确定。

    “我刚才只是感叹一下而已。”我无辜道,“现世都不知道改朝换代多少次了,尸魂界却一成不变。你说这四大贵族的手段该有多可怕啊?从现世到尸魂界的灵魂又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他们还有生前的记忆。有着生前的记忆,过惯了人人平等的日子,见识到了改朝换代如吃饭喝水一般容易的时代,甚至有些在阴谋诡计中浸淫了一辈子,这些人是怎么乖乖服从于尸魂界四大贵族的统治的?”

    “这不正常。”他的声音有些低。

    “是啊,真是太不正常了。”我意味深长道。

    虽然让他不要多想,但我还是忍不住给了他一些提示。诸多不正常的地方累积起来,待到他真正超脱规则的时候,不知他会不会发现世界的真相呢?有着一位堪破世界本质的存在引领,木叶所在的世界应该会发展得更好吧?

    “千手扉间,我——”他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又戛然而止,只急促地吐出一个“我”字。

    “嗯?”我歪了歪头,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会努力的。”最终他只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啊。”我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只鼓励道,“你要加油哟。”

    随即,我才将目光放在面前收敛了气势,宛如一把普通的刀的浅打身上。解决了铸刀人做的小手脚后,这把浅打的光泽都仿佛黯淡了一些,以我的灵魂为材料铸造的刀身上自然也带了些我灵魂的特质。

    晦暗、狂暴、杀戮、嗜血混杂而成的黝黑的刀身上隐隐露出些银白色的花纹,其上还附着着更深更沉的暗红色,这是一把饮血的刀。

    看着就很不顺眼。虽然我答应了宇智波斑不折了这把刀,但我试探一下它的硬度总没关系吧?

    我伸出手弹了弹刀身,清脆的铛铛声从指尖与刀身相触的地方发出,指尖萦绕着些许黑雾,是我在其上附着了些许本源之力。

    清脆的声音自然也惊醒了沉思中的宇智波斑。下一瞬——

    “千手扉间!”惊恐的声音响起,他第一次毫不犹豫地夺回了他的身体,将我重新挤入他的精神海中。

    五感瞬间消失,随即又明晰起来,只不过重新明晰起来的只有视觉,我看到他将那把浅打心疼地抱在怀中,轻抚着被我弹过的地方,仔细检查刀身有没有被我弄出裂纹。

    脑海中还回荡着他焦急的声音:“你都说了不对它出手的!我只是稍微一走神,你就在用自己的力量去破坏它!这毕竟只是一把刀啊!我的长镰都承受不住你的本源之力全力破坏,更别说它只是用你的一丝灵魂铸成的。”

    “我只是试探一下它的硬度而已。”我无辜道,“作为我的浅打,总不能一碰就坏吧。你看这不是没事吗?”

    “那你已经试探过了!别再出手对付它了!”即便检查完那柄浅打,知道它完好无损,但他仍旧一脸心疼地将那把浅打抱在怀中,心中警惕道,“千手扉间,收一收你的逆反心理!”

    “知道了知道了,宇智波斑同学。”我敷衍道,“拿到浅打就走吧。我们在凤凰殿待的够久了。”

    为什么看到他这么重视一把刀,我就这么生气呢?好像那是我的刀吧?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他紧张个什么劲?

    哦,好像是因为我说“这把刀可能是过去的我”,他重视这把刀等于重视过去的我。

    嗯,这么一想更生气了。敢为了过去的我跟现在的我做对,宇智波斑,好样的。

    我,千手扉间,生气了。但我也不能现出身形揍他一顿,我要怎么办呢?

    于是我就开始捣乱了。

    宇智波斑身为活人,他本身的力量是从身体细胞中提炼出来的查克拉链接的精神力量或者身体力量。在纯粹灵魂力量为主的尸魂界,那些忍术之类的是万万不能用的,轮回眼的术反倒可以用,但因着这手段与死神的力量体系不同,他用这种术也得遮掩自身出手的痕迹。

    在真央灵术院,剑道和白打他可以凭自己的心意而为,毕竟这两者是剑术和拳脚功夫,活人与灵魂没什么不同。但鬼道和瞬步就不一样了,需要以自身灵魂蕴含的灵子为力量根源来催动,他的灵魂受身体所缚,十分凝实,很难从灵魂中提炼出灵子来进行这两种修炼。

    而为了伪装,这就需要我将自己的力量借给他。虚和死神的力量有什么不同?同为灵魂的力量,虚的力量偏向邪恶,死神的力量偏向纯净,因此我只需要将借给他的力量精炼一下,剔除其中狂暴、凶戾的部分就可以了,纯净的灵魂之力任谁见了都只会夸赞他一句天资不凡。

    可是我现在生气了。

    “君临者啊!血肉的面具、万象、振翅高飞、冠上人类之名的东西!焦热与争乱、隔海逆卷向南、举步前行!破道之三十一 赤火炮!”冗长的咏唱从他口中念出,然而他举着的右手中只腾起一阵黑烟。

    没有我的力量供给,他绝对使不出任何鬼道。然后实战课上被万众瞩目的、第一次去凤凰殿就能拿到属于自己的浅打的、被冠以“天才”之名的宇智波斑同学,在被老师点名示范“破道之三十一 赤火炮”的时候,就这么哑火了。

    周围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好吧,就这么站在人群中央的宇智波斑是有一点可怜。我看着那股黑烟,不是很情愿地分出一丝力量,一颗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小火球颤颤巍巍地出现在他掌心,随即慢悠悠地朝着远处的靶子飞行而去。

    看似随时可能熄灭的火球,却在接触到靶子的瞬间向四周炸裂开来,不仅将靶子炸得粉碎,甚至些许火星还溅到了那几个站在人群最远处笑得一脸嘲讽的人身上,须臾间便将他们的衣物烧毁了一半。

    “宇……宇智波君果然不简单,就……就连赤火炮都如此不同凡响!”这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状况,神情呆滞的老师。

    至于周围围观的人群,早就一片沸腾。在火球炸裂之后,犹如炸裂的火球重新汇集一般将宇智波斑团团围住,口中是止不住的溢美之词。

    “千手扉间,还在生气吗?”然而被围住的人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面上不动声色,其实脑海中正用一种我听了更想打人的语气在跟我说话。

    “宇智波斑,你怎么这么菜啊!连个赤火炮都用不出来。”我十分嫌弃。

    然而他接受良好:“是是是,我的确很菜,还需要我们无所不能的‘白鬼’大人帮我找回场子。”

    我不想跟傻子说话。

    毫无逻辑的责问配上毫无底线的道歉,听上去奇怪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笑死,能吐槽斑爷菜的要死还不被他砍了的估计也只有扉间了。

    第三百零三章

    是夜, 一位课堂上因为示范的赤火炮不够标准而打算晚上继续训练的三好学生整装出发了,目的地就是白日曾经去过的训练场。

    只不过从他眼眸间偶尔闪过的一丝黑丝可以看出,现在操控着他的身体的是我, 手中拿着那把由我的灵魂所铸的浅打。

    “千手扉间,你好歹装得像一点。”脑海中回响着他无奈的劝说,“我白天还把这把浅打看得跟宝贝似的,晚上就一副要随时丢了它的样子,这两者的差别也太大了!”

    “那你白天就表现得不在意一点。”我毫不犹豫地将锅扣在他身上, 快步躲过几个同样偷溜出来的学生。

    为什么要装呢?自然是因为这些同样没有乖乖待在宿舍里的学生了。即便再小心, 也偶有碰到的时候,更别说其中个别人跟我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譬如身后尾随我的, 与宇智波斑一届进入真央灵术院的, 又因为天赋出众跟他分在一个班的——“浦原喜助同学。”我任由他尾随着, 直到训练场后才转身叫破他的名字。

    “宇智波君日安。”他笑眯眯地回道, 脸上已带了几分我们在现世看到他时的玩世不恭。

    “日安?”我指了指黑漆漆的天色, 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宇智波君怎么这么较真呢?”他向前走了几步,见我将浅打横在身前,俨然一副要攻击的样子, 又停在原地, 双手无辜地摊了摊, “宇智波君何必对我这么防备?”

    “跟着我什么事?”我随手挽了个剑花, 将浅打收回, 刀身在掌心敲了敲, 漫不经心道, “给我一个理由, 否则就杀了你。”说罢,黑雾将这片训练场瞬间隔绝开来, 顺便还将更远处埋伏着的四枫院夜一也绑了进来。

    即便知道我未来会弄出一个四魂之玉让他转交,但若现在的他不给我一个足够的理由,我仍旧会选择杀了他。我和宇智波斑还得在真央灵术院待一阵子,我可不希望出现一些意外情况。

    “夜一!”见到四枫院夜一之后,他平静的神色才有了几分变化,转而对我愈发警惕起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混进真央灵术院有什么企图?!”即便被绑着,这位黑猫小姐依旧活力十足,甚至还试图用瞬步逃离。

    然而黑雾束缚下,她的灵力犹如一潭死水,丝毫调动不了,所谓瞬步也成了个笑话。

    “敢问宇智波君还在吗?他是否已经被你吞噬了?”即便受到如此威胁,浦原喜助仍旧冷静。

    有趣,找宇智波斑的?

    我将身体交还给宇智波斑,但封锁这片空间与束缚四枫院夜一的力量仍旧未曾收回。只见宇智波斑的身体闭了闭眼,再度睁开时,眼眸中蕴含着的几缕黑丝便不见了。

    “找我什么事?”宇智波斑将浅打小心地收回腰间,这才开口。

    浦原喜助明显松了口气,原本紧绷着的身体也略微放松下来:“宇智波君,看来你没有被吞噬。”随即他挠了挠头,脸上挂着抱歉的笑容道,“我只是觉得宇智波君很像活人,不太像纯粹的灵魂,所以才好奇地跟过来看看。”

    说罢,他搓了搓手,一脸和气道:“现在知道宇智波君没事就好,所以宇智波君能不能让你身体里的那位放了我们?”

    听听,这说的好像单纯担心宇智波斑的生命安危一样。

    “好假。”我不客气地在宇智波斑的脑海中吐槽道,“看来浦原喜助的没脸没皮早有渊源,这么弱小的他都已经是这副样子了。”

    “浦原喜助,你怎么看出我是活人的?”宇智波斑无视了“很像”这个词,径直挑破他言语间暗藏的意思。

    然后宇智波斑的声音同时响彻在脑海间:“千手扉间,你打算怎么办?需要我杀了他们吗?”

    “这个……”浦原喜助夸张地笑了起来,随即试探着提出要求道,“我倒是可以告诉宇智波君,但是你能不能让你身体里的那位先把夜一放了?”

    “不用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太相信浦原喜助没有留后手。”我否决道,“不过让他知道你是活人就足够了,你那些手段还是别显露在他面前,就让他将你当成是在我的帮助下单纯想学习斩拳走鬼手段的人类吧。”

    说罢,四枫院夜一身上的黑雾陡然消散,融进四方封锁着这片空间的黑雾中,任由这位黑猫小姐瞬步后退试图突破这片空间,我没有再动作,只看着宇智波斑和浦原喜助交涉。

    “你现在可以说了。”宇智波斑示意道。

    “是灵力。”浦原喜助揉了揉鼻头,有些不好意思,“我白天见过宇智波君咏唱赤火炮,然而在咏唱之时宇智波君身上的灵力丝毫没有波动,即便后来凝出火球将靶子炸毁,灵力也未曾波动。恰好我手里有检测灵力波动的工具,所以我觉得有些奇怪。至于猜测宇智波君是个活人,则是此时见到在你身体里寄居的那位之后。宇智波君的灵力有那位提供,但宇智波君本身散发的气息却和那位不同,所以我才如此猜测。”

    “检测灵力的工具?”宇智波斑出言问道。

    “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露了馅。”我在他脑海中感叹道,“看来以后不能屏蔽你使用我的力量时产生的波动了。”

    “宇智波君放心,那只是个我做着玩的小玩意。”浦原喜助闻弦歌而知雅意,从袖中掏出一个小东西,将其抛给宇智波斑,“宇智波君不放心可以自己检查一下。尸魂界向来只有检测大型灵力波动的仪器,以用来感知虚的动向,像这种小型的检测仪器他们还从未使用过。”

    “检测就不必了。”我接过宇智波斑的身体,随手将仪器粉碎。恐怕一检测就会将宇智波斑的灵力数据记录下来,乃至经由这个仪器传到其他地方,这不是好事。

    见到我出来,面前还优哉游哉的浦原喜助瞬间防备起来,原本嬉皮笑脸的神色也收敛了。

    “你们会将这件事说出去吗?”我慢慢踏着步伐靠近他们。

    黑猫小姐早就踩着瞬步隐匿在我周围,只待情况不对就试图偷袭我,眼前浦原喜助声线紧绷:“不会,阁下的实力如此强大,我们不会自寻死路。”

    “有道理。”我点头附和,随即又转而道,“但我觉得你们不会这么乖。”

    话音刚落,黑猫小姐大喝一声:“雷击!”

    她的掌心无端出现一道雷电直击我的后心,然而却被凭空腾起的黑雾无声无息的吞噬,连半点波澜都未曾泛起。面前浦原喜助手中凭空出现一条绳状光索,向我缠绕而来。

    看来这两位配合得很好,一个攻击一个束缚,然而对我一点用都没有,绳状光索一接触到黑雾便同样被吞噬了。

    此时他们二人却不约而同地放弃继续朝我攻击的动作,转而冲着黑雾封锁的空间边缘狂奔。浦原喜助手里还捏着几枚弹丸,看着像是类似炸弹的东西。

    这可不能让他放出来,大晚上偷偷溜出去,就该安安静静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将学院的其他人引过来就不妙了。

    四周封锁空间的黑雾分出些许,化作万千黑丝朝他们二人束缚而去,即便他们用瞬步连连闪开,也躲不过密密麻麻充斥着这方空间的黑丝。

    黑丝刺入他们的灵魂,转瞬间一个和宇智波空体内一模一样的制约便下到他们的心脏之上。当然,鉴于浦原喜助的手段还挺多,我额外照顾了他们一下,限定只要他们说出或写下关于我们的消息,便会被心脏上盘踞着的我的力量瞬间吞噬。

    “好啦,只要你们乖乖的,我就不会对你们出手。”走到倒在地上不适地捂着心脏的二人边上,我拍了拍手,声音引得他们二人下意识看了过来,“不论是宇智波斑身为活人的事,还是我寄居在他体内的事,或者是其他什么关于我们二人的事情,都望二位保密。”

    “阁下究竟在我们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浦原喜助搀着四枫院夜一艰难地起身,捂着心脏问道。

    “一点制约而已。”我解惑道,“只要你们乖乖听话,就不会出事,否则……‘砰——’”说着我做了个怦然炸开的手势,“你们的心脏就会像烟花一样炸开,到时候,二位的灵魂我就不客气地笑纳了。”

    “你——”看的出来,脾气暴躁的黑猫小姐想骂人,却被浦原喜助眼疾手快地捂住嘴,随即他们便迅速离开了。

    “千手扉间,你是故意的吧。”此时,脑海中的宇智波斑才出声,“想限制他们的手段多得是,你偏偏选择这种方法。”

    “谁让他动了我的力量?”我不客气道,“乱动别人的东西就该受到一点惩罚。”

    “……对他来说,这可是他第一次见你。”宇智波斑忍不住了,吐槽道,“你第一次见他就差点杀了他,也不怪他之后对你百般防备。”

    “好像是这样没错,但那又怎样?”

    “不怎样。”他叹了口气,声音十分宠溺,“惹你不开心了当然要受到惩罚,所以要不要我再用幻术招待一下他们?”

    哇哦,这就是宇智波一族不讲理的护短吗?当事人是自己的时候好像还真的有亿点点爽?

    第三百零四章

    但是, 还是算了吧。

    宇智波斑还不够强,他的信息越少暴露在外人面前越好。虚圈那些虚智商不高,即便他大大方方地显出自己异于死神的手段被虚看到, 也逃不过我们的灭杀。但在尸魂界就不一样了,再弱小的人类心眼都不会少。

    而在灵魂方面的手段,明显死神比虚更胜一筹。那些将灵魂强制抽离身体的工具,那些能检测或者隐匿个人灵力波动的仪器,那些能吸收其他灵魂灵力的物品, 诸多存在, 对于宇智波斑来说,都是威胁。

    自那以后, 宇智波斑便时常晚上溜到训练场进一步熟悉斩拳走鬼这四大方面的能力。当然, 他最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鬼道以及瞬步这两方面, 鬼道的咏唱与忍术的结印很类似, 都是通过特定的咏唱文或者手势引导自身的力量在体内沿着特定的轨迹运行, 最终将力量放出体外。

    在能够熟练运用无印忍术的宇智波斑面前,低级的鬼道显然拦不住他。

    “破道之三十一 赤火炮。”无需咏唱甚至无需念出名字的鬼道从他手掌心发出,高温的火球比之在课堂上演示时颤颤巍巍飘出去的火球不知大多少倍, 速度也快上许多, 须臾间便飞速射出, 不仅毁了目标靶子, 甚至连带周围一排靶子都被倏然炸裂的火球吞没。

    “啪啪啪——”浦原喜助夸张地鼓掌道, “真不愧是宇智波君, 这么短的时日内就能将赤火炮运用到这个地步。”

    是的, 浦原喜助又出现了。

    在那次我对他们二人下了制约之后, 他们好一段时间都在躲着我们走。想必私底下他们也研究过自己身上被下的制约。但在消失了半个月之后,他们最终还是选择重新出现在我们面前。

    只是这次, 他们明显对自己和我们的关系有了新的定位,不再是上次那副警惕的模样,反而一副同班同学的和气模样,对宇智波斑进行了各方面的关心。在察觉到宇智波斑对斩拳走鬼感兴趣后,更是仗着自己身为贵族,入学前便对这些有所涉略,毫不藏私地解答宇智波斑的疑惑。

    有两个贵族开小灶,可比课堂上按部就班的教学强多了。这也是我默许他们每晚来训练场的原因。相信浦原喜助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不然他和四枫院夜一不会如此用心地教导宇智波斑。

    只要他们对宇智波斑有用,我就不会动他们。

    鬼道的强弱由两个方面界定,一个方面是引导鬼道本身释放的咏唱文,排名越靠后的鬼道本身的威力也就越大;另一个方面则是使用者自身的灵力多少,越多的灵力用出的鬼道威力也越强。

    而我供给给宇智波斑的力量,足够他使用任何一号鬼道。他欠缺的,只是真央灵术院目前不会教导的那些高级鬼道。而这一点,在有了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的帮助后,也不是问题。

    相信不出数月,他就能将鬼道完全掌握。

    宇智波斑在训练鬼道,我自然也不会继续待在他身体里。仗着我已然给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下过制约,我光明正大地现出身形,盘膝而坐,那把浅打便横放于膝上。

    我的确能察觉到这把浅打在与我接触的时候,一点一滴地缓慢地吸取着属于我的力量。然而若这种吸取便能算作是写入所有者的精神、信念的话,我更倾向于称之为掠夺。

    它在掠夺我本身的力量,我的那些不能完全控制的、狂暴的、凶戾的力量。

    “现在看来,这把浅打应该是您的?”浦原喜助胆子大了不少,现在还敢上来跟我搭话了。

    “我的浅打?”见他凑过来一脸好奇,我淡然地颔首,“不错,按照你的认知来说,这的确是我的浅打。”

    他的神色微微变了,因为我这句古怪的话,下一刻,他也直白地问了出来:“敢问一句,什么叫做‘按照我的认知’?”

    啊,我忘了,虽然他们属于贵族,但目前还远远触及不到贵族的核心,更谈不上知晓浅打的真相。不过将这种事提前告诉他们,会不会出现一些有趣的事情呢?

    我冲他勾了勾嘴角,任由他警惕地往后退,只曼声道:“浦原喜助,你猜猜看你们这些拥有灵力的死神会配发的浅打,都是怎么来的?每个死神都需要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把浅打,然后经由这把浅打领悟属于自己的斩魄刀。一把人为铸造的刀,凭什么可以适合每个人?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即便我说的如此含糊,他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其下掩藏着的深深的阴谋,连带在一边名为训练实则监视我们的四枫院夜一也凑了过来。

    我没有卖关子的意思,这种事,这种真相,只要他们有心,想发现也不难。

    “因为你们的灵魂都被人抽走了一丝,在每个灵魂降临到尸魂界时。”我好心给他们解惑道,“自己灵魂铸的刀当然最适合自己了,对不对?”

    他瞳孔一缩,下意识握紧自己随身佩带的浅打,又刻意地放松,以一种夸张的语调道:“您在说什么傻话?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对尸魂界这么多拥有强大灵力的灵魂出手?”

    “呵!”我轻笑了一声,微微摇头,“我怎么知道?”

    见他以为我在吓他,身体有一瞬间的放松,我又道:“浦原喜助,我再送你一条消息怎么样?看在你这么用心教导宇智波斑的份上。”

    “您说。”他的手下意识握紧,神色很放松,但紧绷的身体却暴露出他内心还是相信了我的话。

    “铸造浅打的人——”我缓缓拂过膝上浅打的刀身,意味深长道,“在每一把浅打上都做了手脚。当你们拿到浅打的一瞬间,他就能知道你们的浅打日后进化成的斩魄刀的信息。”

    “您在开什么玩笑?!”这是沉不住气的四枫院夜一,“这种事,这种事怎么可能?!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那所有死神辛辛苦苦与斩魄刀同调,直到最后解放斩魄刀,岂不都成了一场笑话?”

    “可不就是笑话吗?”我挑眉道,“多少死神一辈子都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斩魄刀完整的真名,然而这个信息却在他拿到浅打的一瞬间就被一个陌生的人知道了。”

    这种类似规则的手段,恐怕又是这个世界赖以维持运转的设定。

    见这位黑猫小姐还要反驳,我淡然道:“四枫院夜一,四枫院,你身为四大贵族之一,待你日后位居高位之时,想必也会知道这些消息。”

    无视了她不可置信的神色,我悠悠然补充道:“毕竟,这应该是你们四大贵族控制整个尸魂界的手段之一吧?将所有死神的信息都拿捏到手。”

    然后四枫院夜一就拉着浦原喜助跑了。看上去他们好像对这个消息十分接受不能,但我觉得这其中大半是装的。身为既得利益者,他们更关心的恐怕还是自己的斩魄刀在自己还未真正唤醒之时就被外人知道了相关情报这一点。

    “千手扉间,你告诉他们这一点干什么?”宇智波斑靠坐在我身边,刮了一下我的耳廓,自问自答道,“你又看不惯这里了?想让他们改变尸魂界的格局?”

    “嗯哼。”我无意义地应了一声,侧头笑得一脸狡黠,“宇智波斑,你说这里的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呢?”

    “我猜不出。”他摇头道,“但是一个四大贵族的继承人,一个手段颇多的发明家,想必会将尸魂界搅得天翻地覆。”

    “虽然我对战争、杀戮、鲜血之类的并不热衷,但我看着这里,看着宛如一潭死水的尸魂界,我还是想看这个地方泛起一丝波澜。”我感叹道,“在困境中挣扎,在苦难中奋起,在磨砺中前行。这才是人类该有的姿态啊。”

    “这是你喜欢人类的原因吗?”他安静地看着我,月色下异色的眼眸熠熠生辉,眼眸中仿佛正下着一场绚烂的流星雨。

    “这是我对人类如此宽容的原因。”我弹了弹浅打的刀身,“对于同类,对于其他生物,我可没有这么多的耐心。因为,只要一见面,我就知道,他们如今在我面前是这副样子,再过无数岁月,他们大抵还是老样子。一眼就能望到头的腐烂的人生,实在让我提不起兴趣。”

    “……”宇智波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了我好一会儿,随即才浅浅地勾勒出一个笑容,柔声道,“可以跟我说说,为什么你对过去的自己这么排斥吗?你言称‘人类’,像一个在旁边观察着人类族群的过客,可是过去的你却看着与人类并无不同。千手扉间,除了与我对着干的逆反心理,你为什么想折断这把浅打?”

    他轻轻揉了揉我的头:“我看得出来,你很讨厌这把浅打。真央灵术院教导的要与浅打努力沟通,让灵魂与浅打同调,最终获得斩魄刀的认可,使得浅打进化成为斩魄刀。你知道要这么做,但在这里这么久了,你仍旧没有主动去唤醒你的浅打。这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让你不愿意这么做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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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五章

    好吧, 拖了半个月,他还是忍不住问我了。

    我弹了弹浅打的刀身,安静的训练场内只有宇智波斑浅浅的呼吸声回响在我耳边, 随即又被这清脆的指尖与刀身相击的声音淹没。

    “不想啊。”我长长叹了口气,罕见地皱眉道,“看见这把浅打就烦,想到那个胆敢对我出手的所谓‘过去的我’就更烦了。”

    宇智波斑没有接话,只伸手将我眉宇间的皱纹展平。

    想了想, 我还是决定告诉他一下我矛盾的记忆, 就从那个幻象身上开始好了:“宇智波斑,你对那个‘过去的我’第一印象是什么?”

    “印象?”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问, 神色有一瞬的怔愣, 随即回过神来笑得十分愉悦, “是个很厉害的人, 无论是那刺骨的杀意还是迫人的气势, 或者是看我们的眼神,都厉害极了。”说到此,他看我的眼神愈发柔和, “千手扉间, 我真想见见你曾经的风采。在我无法触及的过去, 你该是何等强大肆意的存在?”

    “很厉害的‘人’。”我叹息道, “是啊, 我的过去看上去是个人, 那你说为什么我现在又一口一个人类, 俨然不把自己当成人了呢?究竟发生了什么, 让我连物种都变了?”

    “宇智波斑,我始终不相信这把所谓的浅打就是我真正的过去。”我嫌弃地将膝上横放着的浅打拿起, 在面前挥舞了几下,随手插回他的腰间,“比起我已经忘却的又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过去,我更相信自己的潜意识。我从来就不是人类,过去的我若真是这副样子,那大抵也只是伪装。”

    “我的力量何其强大?这个小世界有何能力再现我的过去?我更愿意相信这只是我的力量的一点碎片而已,恰恰好被此世规则捕捉,被当做有灵力的灵魂抽出一丝作为材料,铸成了这把浅打,然后这把浅打中浅淡的意识再现了我过去经历过的某一个场景。”

    “你是这样推测的吗?”他了然地点头,随即将我牵了起来,慢悠悠地往宿舍走去,“但即便这样,也不妨碍你多与这把浅打沟通,说不定能从中知道关于你的过去的更多消息呢?”

    “你好像对我的过去很感兴趣?三句话不离‘我的过去’,刚才还说什么想见见我曾经的风采。”

    “是啊。虽然知道那不可能,但是我还是会想,如果我能早一点遇到你就好了。在你成长的路上,在你没有受到如此重的伤之前,在你被人类推着学会那些阴谋诡计之前。”他的声音很平静,但说出的话不然,“无意义的事情你不会去关注。所以我有的时候会想,你的过去到底被人类算计、背叛、欺骗了多少次,才让这些融入你的灵魂,成为你的本能,让你记忆尽失、实力大损,仍旧下意识地遵循这些行为。”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是‘人类’呢?”我绕到他身前,背对着他往后走道,“怎么不猜一猜是我的同类?宇智波斑同学。”

    “你说过的,你对同类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在你眼里,他们即便再过无数时光仍旧是那副样子,想必你们之间碰到更多只是单纯的杀戮。我的千手扉间这么强大,面对他们,无需用那些手段就能解决。”

    听上去挺有道理的,道侣契约中传递过来绵长又沉闷的情绪,他又在伤心了。我挠了挠他的下巴,直到他觉得有些痒抓住我的手指后,才开口:“但是这都是你的猜测。”

    “你没有否认。”他简短的重复了一遍的话却让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千手扉间,你没有否认。”

    “因为我记忆尽失?”我试探着抛出一个理由。

    “你的理智还在。如果我说的话不符合逻辑,你也会反驳的。”真有道理。

    想安慰一下他怎么就这么难呢?

    “唉。”我叹了口气,“宇智波斑,你要是蠢一点就好了。”我说什么就信什么多好?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让他相信。

    “是在苦恼该怎么安慰我吗?”他牵着我的手摩挲道,声音很温和,“我不高兴的情绪让你感受到了?”

    何止“不高兴”?这简直有想毁了周围一圈建筑的趋势。若是在虚圈,恐怕他得憋不住杀上数百上千只虚才够。

    “我只是有点不甘心而已。”他嘟哝了一句,随即道侣契约中传递过来的情绪慢慢变得平静下来,重归一片平静。

    但我不相信,我更愿意相信他动用了那种屏蔽情绪的手段。不过看在他并不想让我知道这一点的份上,我没有深究。

    直到我们快回到宿舍时,我才化作虚影融入他的体内。

    “千手扉间。”他的声音慌乱了一瞬,心跳也停了一拍,牵着我的手一空,手指下意识蜷缩起来,又在主人的控制下刻意放松。

    “嗯?”我兴致不高地在他脑海中哼出一个字,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存在。

    “我以为你不见了。”听见我的回应,他才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声音郁郁道,“千手扉间,我不想继续待在真央灵术院了,我们趁早离开吧。”

    “为什么?”闹脾气的宇智波斑还真少见。他应该知道,留在真央灵术院,让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教导他鬼道和瞬步,是对他最有利的事。

    “你不能出现在我身边。”他手指抚着腰间的浅打,闷闷道,“明明我们是情侣,但是却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凭什么?”

    “凭我一出现可能会被认为是瓦史托德级别的大虚。”对于他这种幼稚的理由,我理都懒得理,“宇智波斑,不要闹脾气。”

    他眉宇间皱出几条纹路,随即又很快抹平:“既然我们的目的只是让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教导我,那不在真央灵术院应该也可以吧?瞬步我已经学会,只要我的灵力足够强,就能移动得足够快。剩下的只有鬼道,只要他们告诉我关于鬼道的情报就够了。”

    “你在打什么坏主意?”他这个“只要”让我十分警惕。

    “我有轮回眼,可以通过轮回眼拷问他们,直接翻捡他们的记忆,总能知道我想知道的事情。”他兴致勃勃地提议道,“然后我们就回流魂街,找个治安混乱的街区,周围的人也没那个能耐看出你有多强,自然不会将你当成瓦史托德级别的大虚。”

    “……你的小聪明都用在这种方面了吗?”我否决道,“流魂街灵子密度太低,对你学习鬼道没有好处,还是瀞灵廷这种灵子密度高的地方比较适合你。”

    “可是你不能出来!”他见说服不了我,干脆耍起了小脾气,抱着浅打一脸不甘道,“千手扉间,我看得出来,你在拿到这把浅打之后其实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但是你还是选择留在这里,就是为了让我在真央灵术院多学习一些灵魂上的手段。但是我不想因为这一点,连累你连现形都要受到限制。”

    “不能出来就不能出来。”我有些无奈,“借你的身体住一段时间又不要紧。”

    “你不喜欢。”他笃定道,“你不喜欢这种寄居在别人身体里的感觉。我能察觉到,自从你寄居在我体内后,你的情绪就一直不高。”

    “……”那是当然,住在一个对我来说不收敛力量就会被我弄得破破烂烂的屋子里,我怎么可能喜欢?我的力量不能自如收敛,控制它们不伤害宇智波斑的身体得花费我很大一部分的心力,我的情绪自然高不到哪去。

    “这不是你现在就从真央灵术院离开的理由。”我反驳道,“宇智波斑,你想离开这里,不如趁早将鬼道学完。破道和缚道,这两者对灵魂力量的运用虽然浅显,但这正是你目前需要的。”

    虽然话语有些冷酷,但这的确是事实。我留在这里等着他学完鬼道是事实,寄居在他体内让我不适应也是事实,我们留在真央灵术院比去流魂街要好很多更是事实。

    宇智波斑大抵又觉得自己拖了我的后腿,没有再开口,回到宿舍后抱着浅打就睡下了。道侣契约传递过来的虚假的平稳情绪陡然消散,又变成什么都感知不到的情况了。

    就连闹脾气都这么别扭。

    我叹了口气,在床边现出身形,坐在他身侧将手指覆在他的脸上:“好了,别生气了。”

    下一瞬,就被假寐的他翻身抱进怀中:“千手扉间,你知道我会生气还气我。”

    “所以我这不是来安慰你了吗?”

    月色被窗格分成一块一块的,洒落在床边,映在他的半边脸上,衬得他一紫一红的异色眼眸愈发深邃。然后他就像小孩子一样重重从鼻腔中哼出一声,漫不经心的语调,侧头故意看向床边的动作,微不可查地瞟过来的余光,像极了一个明明在意得要死,却傲娇得硬要表现出不在意的情绪的小孩子。

    “那你要怎么安慰我?”

    第三百零六章

    我要怎么安慰他?

    当然是带他去看他想看的东西了。

    冰凉的手指点在他的眉心, 我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中:“带你去看看我的过去。虽然只是一些似是而非的碎片,但也足以让你窥见一丝我曾经的风采,如何?”

    下一瞬, 他的灵魂陷入了沉睡,身体无力地砸落到我身上,我回抱住他,也缓缓闭上了双眼。黑雾缭绕间,我抽出了一丝我们的意识, 侵入到那把横亘于我们之间的浅打中。

    这些时日, 我任由这把浅打吸取我的力量,到如今它应该积攒了足够的力量能够幻化出完整的场景了吧?

    ***

    昆仑是什么样子的?

    终年覆雪?冰川削蚀?云雾缭绕?巨木参天?仙气缥缈?

    记忆中那点零星的记忆都不如现在所见来得真切。

    眼前虚幻的山脉有些模糊, 我从身后抱住宇智波斑, 附在他耳边, 循着心中下意识的反应, 一句一句地念了出来:“昆仑墟, 天之中柱,高万九千里。”

    虚幻的山脉陡然凝实,黑雾源源不断从我身上冒出, 随即隐入面前凝实的山脉中, 瞬间使得山脉向上拔高几千里。

    “积石圃, 北户室, 大活井, 承渊谷, 此为昆仑四境。”

    轰隆轰隆的声音响彻天地, 以高达万九千里的昆仑主脉为中心, 东南山脉延伸之处凭空凝出无数积石,无暇美玉、七色碧玺、异晶陨铁, 无所不有。西北山脉之外无数宫室拔地而起,高阙纵横,碧瓦朱墙,画栋雕梁,云霞翻覆,隐有神龙之像。

    东北山脉隐没之处,陡然裂开一道巨口,浓重的死气从中翻涌而出,随即又被凭空生成的一座虚虚悬浮于巨口之中的井口吞没,那是归墟的入口,幽冥黄泉之所在;西南山脉向外不断隆起,却又在无形的力量下向两旁分开,环抱住一座深谷,无数阶梯浮现,从深谷一直延伸到昆仑山主脉之上,那是——登仙梯,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百级锻体,千级问心,万级直入昆仑。

    “昆仑之极,元气流布,当有日月星辰,疾徐任行。”

    黑雾上浮,化作漫天星辰遍布昆仑山脉,又有东西日月绽放光华,意念引动之下,日升月落,星辰流转,元气吞吐,山脉隐现。

    “玄风、王母、昆吾、扶桑,四大天神司掌四方。”

    西之玄风崇白,南之王母尚红,北之昆吾重黑,东之扶桑主青,四色光柱从四方山脉中冲天而起,稳定了这方刚催生出的隐隐有着崩毁之相的空间。

    “其间仙灵嬉游,异兽相从,青鸟为使,鸾鹤逐云。”

    无数仙灵异兽凭空出现,然而我只能简单地幻出他们的身形,想让它们如生前那般打闹却是不能。青鸟衔着昆仑墟主人的命令向四周振翅飞去,其后跟随着鸾鸟仙鹤,一队队信使在云间若隐若现,逐渐隐没在昆仑墟各处。

    “百川同源,不知其深,不知其长,上承日月星辰之辉,下接幽冥无常之所。”

    日月星辰陡然绽放出万丈光芒,星星点点的微光从虚空中洒落,汇聚在昆仑之极,又在元气萦绕间腾起,化作无数支流绕着昆仑山主脉向下蜿蜒而去,其间生出无数水灵,又将诸多支流细分,在它们相助下,昆仑墟水脉环绕,犹如血管之于人体,将仙霖玉露运送到昆仑墟各处,树木、花草、走兽、虫鱼,生机在昆仑墟各处焕发,最终诸多支流在东北方的大活井中相汇,隐入其下深不可查的幽冥。

    “最后——”我将下巴搭在宇智波斑的肩膀上,曼声道,“北斗七脉,拱卫帝星,位镇中央,威扬八面。”

    天上的无数星辰黯淡了下来。不,它们的光华没有半分变化,是其中七颗星辰震颤间绽放出七彩光华,几乎能与日月争辉,这才将它们衬得黯淡无光。

    七彩光华萦绕间,北斗七星仿佛要从天盖上落下来似的,虚影从它们身上浮现,携着比最绚烂最美丽的流星雨还要震撼的美丽焰尾,直直朝着昆仑墟砸了下来。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随着我的话语,一颗颗星辰砸落到昆仑墟各处,却没有溅起半点波澜,反而转瞬间融入了昆仑墟,只在砸落的地方各自生成一座陡峭的山峰,高矮不一,其间自有走兽虫鱼,花鸟树木,那是七脉的拱卫者居住的地方。

    “好像就记得这么多了。”我没什么精神地总结道,结束了这次搜罗记忆重建昆仑的动作。

    话音落下,天上的七颗星辰垂落光柱与地上的七座山峰勾连,随即以昆仑墟主脉为中心,七座山峰为节点,空间不断震颤,一个结界犹如不断吹大的七彩泡沫般向四周蔓延而去,彻底将这一方空间护住。

    此时,这方空间才彻底稳固了下来。我打了个响指,收回支撑着这方空间的力量,黑雾向我身上汇集。想了想,我又留了一点力量在外,意念引动间,四季开始轮转,春风,夏雨,秋霜,冬雪,有了四季的流转,昆仑墟愈发显得美轮美奂。

    “好了,现在安慰到你了吗?”

    “……”他已经看傻了,一点反应都没给我。

    耗费心力做这种无聊的事,还得不到回应,我不是很高兴,连带有些不想就这么站着,于是我就随手从远处抓了只仙鹤过来。

    到底是人为的造物,不如自然生养的灵光,被我抓来也只傻愣愣地叫了几声,随即便遵循我给它设定的职能——坐骑,乖乖地飞到我们身下,便只在原地拍着翅膀不动了。

    拉着他坐在仙鹤上,我侧头看着他仍旧没有呆愣的脸,伸手戳了戳他:“回神了,宇智波斑。”

    “……”他还是没反应。

    “你不喜欢?”我看着他这副眼睛都不眨的样子,这也不像不喜欢的样子啊?他怎么了?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我就收回维持这方空间的力量了?”我试探道。如果他不喜欢,那我费这么大劲干什么?不如省点力量下来。

    当然,我是骗他的。

    空间都已经构建好了,力量已经消耗,我收回力量与否只不过能影响此方空间维持时间的长短。如果他喜欢,我就再花点力量维持;如果他不喜欢,那就等着这片空间自然崩塌吧。反正这里是那个“过去的我”的碎片凝成的意识之间,崩塌也不会影响外界,顶多让那个“过去的我”的意识被冲击一下而已。

    “等等等等等——”他这才有了回应,以一种恨不得将头扭断的力道,猛然侧身扣住我的双肩,使劲晃来晃去,“不要收回!听见没有!千万不要收回!”

    “如果你再摇的话——”我指了指他恨不得将我的头晃掉的动作,威胁道。

    他倏然松手,我差点从仙鹤背上滚下去。

    “……”我想打人。心中如此想着,我看他的眼神都带了几分煞气。

    但他此时却一点没察觉到我的想法,只是揪着我的衣服,用一种极度夸张、极度梦幻的语气,像游魂似的轻飘飘道:“千手扉间……我真的,真的,真的,想象不到,你过去居然生活在这种地方!”

    “嗯。”从他用了三个“真的”我就能听出来,昆仑墟的确震撼到他了。

    他的轮回眼早在我重建昆仑墟的时候便下意识打开了,想来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花一草都已经深深映入他的脑海中,再难忘却。

    “所以——”他侧头望过来的脸上带着奇异的期待,说着因为触碰到我不为人知的过去而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的话语,“千手扉间……千手扉间!你能跟我讲讲这里的故事吗?你在这里生活的过去,你在这里发生的那些我无法触及的事情,你在这里遇见过的所有的人类……”

    也许是察觉到他这话说的有些颠三倒四,他以一种感叹的语气总结道:“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我都想听!”

    可惜,我一点都不记得。

    就连这个重建出来的昆仑墟,我也只有隐约的印象,甚至有一种想毁了它的冲动。在我的潜意识中,我总觉得它应该不是这样的,它应该更破败一些,更荒芜一些,四方天神陨落,生灵衰亡,帝星隐没,七脉式微,百川枯竭,元气稀薄,星辰黯淡,日月无光……好像一切所能形容破败、没落的词语、字句都可以用来形容我潜意识中的昆仑墟。

    可是宇智波斑好像很喜欢这里。我看着身侧从承渊谷进入昆仑墟后满脸兴奋的宇智波斑,还是没有煞风景地将此事说出来。

    哄人嘛,只要他开心就好了。

    任由他拉着我在承渊谷的诸多建筑间穿行,我只不时地附和几声,在他询问各处建筑作何用途之时解答一二,其他时候再没出声。

    我对这里的建筑很熟悉,知道它们都是干什么的,但我却一丝一毫在这里生活的记忆都想不起来,连隐约的熟悉感都没有,真是矛盾的潜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试图存稿的后果就是这吊炸天的一章我天天掰着手指头在算,还有几天才能发出来。

    写的时候极其痛苦,写完之后,惊为天人。

    我是怎么掰出这么吊炸天的剧情的?

    一句牛比送给棒棒的自己。

    第三百零七章

    宇智波斑无疑是十分聪明的, 尤其当他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之后,不消片刻,他便察觉到了我的异常。虽然我记忆尽失, 但我却对昆仑墟的建筑十分熟悉,他问的诸多关于此地的问题我都可以回答,可一旦他将话题扯到我身上时——

    “千手扉间,你当年拜入仙门也是从这条登仙梯一步一步走上去的吗?”

    “……”一点印象都没有。

    “千手扉间,你是北斗七脉中的哪一脉弟子?”

    “……”记不起来。

    “千手扉间, 你住在哪里?”

    “……”谁知道呢?

    原本兴奋异常的他逐渐安静下来, 脸上期盼的神色也慢慢恢复到他一贯的平静神色,虽在我引着他观看昆仑四境时依旧惊叹连连, 但那也只不过是对如此恢弘气派的建筑的赞美, 再没有那种因为即将要触及到我的过去而激动得不能自已的表现。

    直到我引着他来到昆仑之极承接日月星辰之辉的天池旁, 他坐在池边伸手掬起一捧仙霖玉露, 点点微光浮动, 恍然间万千星辰都被他收入掌心,又随着他松手的动作滑落到天池中,引出一片星河四散之相, 激起一阵叮铃碎玉之声。

    他侧头冲我微微笑着, 星光微芒尽皆收入他那双瑰丽的异色眼眸中:“千手扉间, 这里很美。”

    我看得出来, 他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这里很漂亮。但他应该察觉得出来, 眼前的仙霖玉露, 所谓日月星辰之辉只不过是黑雾模拟的产物, 我不曾分出力量刻意掩藏, 这种简单的幻化之术绝对瞒不过他的轮回眼。

    “你喜欢就行。”歪了歪头,我这么回道。

    “我很喜欢。”他笑着回道, 星辉掩映下的神色愈发温柔。

    既然他喜欢的话,那说明我放任这把浅打掠夺我的力量还算有点用处。我能感知到,这把浅打里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在藉由我的力量醒来。而那次玩闹般的交手,应该是我和这个东西真正交手之前的开胃菜而已。

    可是看在这个东西吸取的都是我自己本就不能控制的力量的份上,就随他去吧。这种如定时炸弹一般的力量,不要也罢。

    正好他越强,这方空间能维持的时日越久,建立在浅打目前浅薄的意识空间内的昆仑墟,能存在的时间也就越久。

    ***

    夜晚,真央灵术院的训练场。

    我照例盘膝而坐,将那把浅打横放于膝上,单手支着下颌,另一只手指尖搭在浅打的刀身上,本源之力经由指尖和刀身相触的地方一点一滴地渗入浅打,使得浅打本就黯淡的刀身愈发往纯黑色转换,上面的暴虐、嗜血的气息都被更为狂暴、更为凶戾的力量覆盖,刀身上暗红色的繁复花纹大有归于黑暗,被黝黑的刀身吞噬的趋势。

    “看来老师过不了多久就能唤醒属于自己的斩魄刀了。”浦原喜助又凑了过来。

    即便他现在衣服破破烂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也不妨碍他始终抱着只要作不死,就往死里作的心态,明里暗里刺探我的消息。

    至于他为什么是这副尊容?因为我出手了。

    偶尔偷溜出来一两次倒也罢了,但若要像宇智波斑这样,天天晚上都去训练场,甚至还光明正大地训练鬼道,一不留神就会破坏训练场的设施,就需要一点小小的特权。而这点特权,身为四枫院家继承人的四枫院夜一自然有,代价就是我来教导她和浦原喜助。

    也许他们看出我之前给他们下的制约的确只是个限制他们的手段,也许他们觉得自己需要尽量弄清楚我的目的,也许他们想就近监察我们……

    不管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我和宇智波斑,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这四人已成了这间训练场的夜间常客。

    宇智波斑照常训练鬼道,瞬步,有时也会凭借斩拳走鬼的手段与他们二人对练。正如我们之前商量的那般,他将自己的异常掩饰得很好,表现出来的完完全全就是个在我的帮助下混入真央灵术院学习斩拳走鬼的普通人类。

    因此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自然将大部分视线都放在了我身上,除却我教导他们时明里暗里的刺探,就连被我揍得起不来身后,都要试图到我身边过过嘴瘾。

    啊,忘了说了。对于他们,我可没有什么循循善诱的意思。只有一个字,揍。不拘什么手段,只要他们能从我手底下逃命,我就算他们过关。

    因此,我与他们的对练也充满了千手的风格——简单粗暴,揍到他们爬不起来为止就算训练结束。

    “斩魄刀。”我少见地接了他的话头,将浅打拿在手中打量片刻,随手向前挥舞几下,又将其收回,看着窄窄的刀身上倒映着的我的半张脸,我勾了勾唇角,“浦原喜助,我跟你说过,斩魄刀是以主人的一丝灵魂为材料锻造的。你们死神将斩魄刀视为自己的半身,苦苦寻求与它同调,渴望它的认可。但我不一样——什么寻求认可,什么认清自我,都是笑话。”

    话音刚落,手中的力量以一种恨不得将浅打撑爆的趋势,猛然向刀身内注入,转瞬间整个刀身都充斥着我的本源之力凶戾、狂暴的气息,甚至因为力量涌入过多,让浅打的刀身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刀身瞬间布满裂隙,仿佛下一秒就要向四周炸裂开来一般,却又在我的力量的紧紧束缚下只得维持着原来的形状,发出碎片相击的哀鸣。

    这么想要我的力量,就让它吸个够吧。

    如此想着,我脸上的笑容愈发扩大,向着刀身内注入的力量愈发狂暴,甚至以我为中心无端卷起了狂风,此方空间高浓度的灵子都在我的操控下向着刀身内注入。但我只是想早点见到这个所谓的“过去的我”,又不是想毁了真央灵术院。于是在风暴扩散到这片训练场之外前,黑雾涌动,将此方空间完全割裂出来。

    片刻之后,浅打明明已碎成无数碎片的刀身逐渐自愈,见此我才收回自己的力量,将那把浅打掷出去,任由它斜斜插在地上。

    “什么斩魄刀不认可,自己修行不够,都是无聊的借口,说到底就是实力不足。如果实力够强的话——就像这样。”说着我往前走了两步,一脚踹向装死的浅打,“逼着它化形,然后揍服它就够了!”

    在脚尖触及到浅打的前一瞬间,地上斜斜插着的浅打陡然消失,再度出现时已在我的身后,依旧是那副白袍广袖的打扮,依旧是手执着长剑想冲上来杀了我的样子,却不慎被我一拳砸到训练场边界的黑雾上,激起一阵阵黑色的波澜向四周蔓延。

    随即黑雾凝成的壁垒生出无数黑丝束缚住他,惯常用的搜寻记忆的手段也被我用在了这把浅打化形的“过去的我”的身上。令我遗憾的是,他的记忆也不比我好多少,仍旧破碎得厉害,或者说是因为我强行催生,导致他目前仍旧处于虚弱状态,还远远没有达到他所能达到的高度。但这正好,我可没有眼睁睁任由自己的敌人壮大的爱好。

    不过,即便他的记忆如此破碎,也让我知道了一些信息,诸如——他内心承认的那个名字,李纯常。

    也是我在最初的最初自以为的自我,还真有趣呢。

    被我强行催生的他明显驾驭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即便一双眸子盈满杀意,也挣脱不了黑雾对他的束缚,只能任由黑雾将他完全包裹,然后挤压,迫使他为了自保被迫重新化作浅打——不,现在应该叫斩魄刀了。甚至连他不能完全掌握的力量都在这种灵魂层面的压迫中溢散出来,又被周围的黑雾贪婪地吸收殆尽。

    我伸出手,接过那把被黑雾卷着重新呈到我面前的斩魄刀,看着面前完全褪去浅打痕迹的剑身——是的,那把浅打已然化成一柄古朴的长剑,剑身黝黑,凝目望去整个人的意识都有被那黝黑的剑身吞噬的趋势,周身的光线更一接近剑身就会被其吞噬,使得剑身呈现出一种虚无的黑暗,在靠近剑柄的部分,用古朴的汉字刻着陌生又熟悉的篆文——纯常。

    是剑的名字,也是“过去的我”的碎片内心承认的自我。

    我重新拿起这柄剑挥了挥,挽了个剑花。不愧是我的一丝灵魂所化,无论是剑身长宽,还是剑身重量都无不合我的心意。

    “看见了吗?”我弹了弹黝黑的剑身,对着身侧没了声音的浦原喜助道,“唤醒斩魄刀就是这么简单。不过工具而已,哪来的胆气在主人面前摆架子?”

    “您真是,真是强大的存在?!”浦原喜助这时才反应过来,狂热道,“老师,原来您的实力已经强大到能强制令斩魄刀化形的程度了吗?即便瓦史托德级别的大虚也做不到如此地步吧?!”

    “我没有无聊到收徒弟的地步。再叫我老师,我就揍你。”我眼皮都没抬,无视了他又一次试探的话,照例警告了他一番。

    难怪初次见面时他一口一句熟悉的话,原来根源竟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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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八章

    宇智波斑早在我对浅打注入力量时便停止了练习鬼道的动作, 也许是这些天我的异常让他心里有些警醒,也许是我对这把浅打的态度明明白白地呈现在他面前,即便我如此对待浅打, 甚至令这把浅打刀身碎裂,他也没有如之前那般出言阻止。

    直到我收回封锁此方空间的黑雾,与他一道回了宿舍,进入到如今每夜他都要去的昆仑墟中,躺在天池边上, 看着天上绚烂的星河, 他才问起了关于今夜那把浅打化形的事情:“怎么忽然在浦原喜助面前做这种事?”

    “明里暗里的刺探我已经厌烦了,让他将注意力转到斩魄刀身上也好。”我单手撑着地面, 斜斜坐在一边, 不耐道。

    “我们差不多可以离开了。”他支起身体, 也学着我的样子坐着道, “我已经将鬼道学得差不多了。”

    “好。”如今即便九十号以上的鬼道他都能自如地运用, 的确如他所说“学得差不多了”,他只需要在漫长的岁月中逐渐熟悉灵魂力量的运用,学着舍弃咏唱文, 最终就能如无印忍术那般, 心随意动将鬼道运用出来。

    ***

    他今日很不一样, 拉着我在昆仑墟内又细细逛了一遍, 直到我们再次回到天池, 他才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 看了我良久良久, 决然道:“千手扉间, 这里很美,我很喜欢, 你可以撤去维持这片空间的力量了。”

    喜欢却不想再看?

    “你不想来这里了吗?”我有些疑惑,“我看得出来,你尤其喜欢承接日月星辰之辉的天池。”

    “我很想来。”他否决了我的话,掬起一捧仙霖玉露,轮回眼飘落下点点紫光,与手中倒映着满天星辰的玉露相触,现出它们原本的姿态——我的本源之力,那以黑雾的姿态显露于人前的狂暴凶戾的力量,“但我更不想让你的力量消耗在这种地方。”

    他松手任由黑雾飘散,重新融进天池中:“这里是浅打的意识空间,你耗费力量维持这里,只会让他变得更为强大吧?”

    他微微阖目,再度睁开时,紫光从他的右眼中向四周扩散,犹如时光的波纹悠悠荡过这里的一切,像时光眷恋过的老照片一般,原本瑰丽华美的景象退去,虚假的仙家气象消弭,昆仑墟化作纯粹的黑雾融入四周茫茫的黑暗之中。

    而在这片黑暗之中,原本大活井所在之地,幽冥黄泉的入口,赫然存在着一个由黑雾重重束缚着的存在——那是被我下了封印的所谓“过去的我”的碎片。

    “耗费力量让敌人变得强大,是愚蠢的。”即便我们身处一片虚无,丝毫光亮都照射不到这里,他也能够穿透黑雾的阻隔看到那方封印,“千手扉间,你快要束缚不住他了吧?封印上的锁链已经快被他的力量侵蚀殆尽了。”

    “没有啊。”我摇摇头,“我根本没花费多少力量去控制他。我将他关在那里也只是想让他别跑出来,打扰你游玩的兴致。”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站在黑雾凝成的封印前,看着其中白发红眸,白袍广袖的身影屏气凝神,一剑又一剑地砍着面前束缚住他的锁链,宇智波斑叹息道,“千手扉间,我还是闹不明白,你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以至于要令现在的你和过去的你自相残杀。”

    “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我盯着面前试图破开封印的人影呢喃道,“人为的阴谋,天道的算计,走偏的道路,大抵脱不出这三样原因。”

    被封印的人仿佛也察觉到我的到来,虽然黑雾监牢阻隔了他的视线,但他仍旧冲着我站立的方向露出一个满含杀意的笑容。

    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宇智波斑身上罕见地泄出几分杀意,还是对着他之前百般重视的“过去的我”,说出的话语也忠实地体现了主人的心思:“现在不能杀了他吗?放任他成长下去,恐怕又会是一个强敌。”

    “不护着他了?”见他这副模样,我调侃道,“宇智波斑,你之前还一副想动他先动你的样子呢!”

    “他对你有威胁。”他神色肃穆,望着我极为认真道,“不管他是什么东西,只要对你有威胁,就应该灭杀!”

    还真是护短到不讲理的话啊!

    哦,对了,他好像是个宇智波。

    如此想着,我也消了继续调笑他的心思,只整了整神色道:“好啦,也不必太过看重他。他对我们还有用,现在没必要杀他。”

    “你要用他来干什么?”

    “我那些无法控制的力量他很喜欢,就让他吸收吧。”我不是很在意,“还能利用他去找之前隔着世界都能吸引我的事物。”

    “他会不会成长到让你本尊都无法压制的地步?”宇智波斑对我明知对方有猫腻还拿力量供养他的行为很不解。

    “不会的。”我的指尖凝出一颗光球,明显的力量运行轨迹贴着光球内壁运转。随着我的操控,不稳定的力量随即让光球表面犹如内部有万千根针刺一般起伏不定,最终光球向四周炸裂开来,四散的力量又在我的操控下,重新融入我的身体。

    “看到了吗?这就是他的结局,无止境地吸取自己不能操控的力量,最终只会被这股力量撑爆。”

    “……若他真的无法对你造成威胁才好。”宇智波斑看了我片刻,见我执意如此,才放弃了现在就解决“过去的我”的念头,“你已经弄清楚那股吸引的来源了吗?听上去好像和他有关。”

    “在我握着浅打化成的斩魄刀时,我就感受到了。”指了指封印结界中的人,我一脸兴味道,“与其说那股吸引力吸引的是我,不如说是吸引他的。他可比我着急多了,我能感受到,斩魄刀中传递过来的急切的想循着吸引而去的意念。”

    “这么看来,你身上的事情都有了解决的办法。”宇智波斑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真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是啊,再好不过。

    我附和着点头,却没告诉他,祸福相依,生死难测。

    太顺利了,太容易了,太简单了。

    能够威胁到我生命的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就能解决吗?一个“过去的我”的一丝碎片,有何能耐吸取了我两成的力量还能够继续成长?那个只要拿着斩魄刀就能清晰地感受到的吸引,且现在看来那个存在与这个碎片的联系还很大,这是为什么?此方小世界只是个还在衍化中的不完整的二次元世界,这里怎么会有东西与我有联系?

    越想我越觉得其中疑云重重,而这些事,显然不适合宇智波斑参与进来。

    “怎么了?看着我做什么?”宇智波斑出声道,随即一脸警惕,“千手扉间,你又想到了什么事情?想背着我做什么?”

    好敏锐的第六感。

    “我只是在想,那个四魂之玉可以弄出来了。”

    我伸出手,散落在此方空间中幻化万物的黑雾向着掌心汇集,不消片刻便凝出一颗“四魂之玉”。

    “还真是熟悉的场景啊。”我感叹道,随手将珠子抛了抛,“宇智波斑,我们从未来走向现在,然而与我们相汇的人却从现在走向未来,两条相悖的时间线在这个小世界的两个节点上交汇,你说,是谁有能耐能肆意操纵时空,将我们送往久远的过去呢?”

    “是……世界本身?”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有些惊讶。

    “……有威胁的存在要抹除。”他沉默了良久,倏然出手将我抱在怀中,手掌扣着我的后脑将我的脸颊埋入他的肩颈间。

    他的长发刺得我有些痒,我不适地动了动,却被他更加用力的按紧,话语间寄夹杂着不忍:“千手扉间,对于我们的世界来说,你是威胁,所以你身处其间,一直受到世界的压制。对于我们曾经去过的两个小世界而言,你也是威胁。”

    说到此,他的声音犹如从齿缝间逼出来一般:“你说过的,它们都很相似。面对威胁,要么抹除,要么囚禁。也许是因为它们的本源力量早已分化,不能如我们的世界那样直接对你进行压迫,但这不代表它们不会对付你。混乱的时空,连完整的因果线都不能形成,让你可能给它们造成的威胁减到最小。这就是它们应对你的策略。”

    “巧了,我也是这么猜的。”我揉了揉他的头。

    不过有一点不同,这些小世界遵循固定的故事运行轨迹,这是宇智波斑不知道的。与其说它们想抹除或者囚禁我,不如说是将我丢到无法影响它们的故事轨迹发展的时间节点,以此规避我可能出手扰乱它们的世界运转秩序的行为。

    被我杀死的飞蛾妖、龙骨精、豹猫等在之后的岁月会隆重出场的存在,在时光的长河中被世界再度制造出来也不难,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如四魂之玉这种宝物,贯穿主角浓墨重彩的冒险之旅的宝物,不也又出现了一颗吗?

    “我会保护好你的。”宇智波斑的声音低沉却坚定,怀抱温暖却有力,誓言简短却动人。

    “你要加油哟。”罕见地,我没有驳斥他这种承诺。既然先前已经假定了另一个未来的存在,那我姑且就将在他真真切切做到了承诺之事后才能得到的信任现在就交付给他吧。

    第三百零九章

    当然了, 它们越想这么做,我就越想给它们留下一点东西。

    诸如,将手中这颗“四魂之玉”交给浦原喜助, 让他代为保管,并告诉他“四魂之玉”相关的情报,另外再附送他一个消息:死神和虚一体两面,并无不同,就连力量也同属灵力之流, 只不过一者受理性约束, 为魂之善面;另一者受兽性支配,为魂之恶面。

    期待这位天才般的发明家和他青梅竹马的四枫院家的继承人, 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之后, 我便与宇智波斑离开了真央灵术院。怎么离开?直接划破空间离开便是。就算之后有人发觉不对, 也与离开的我们无关, 顶多盘问几次与我们走得近的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罢了。以他们的身份, 断然不会因此伤筋动骨。

    循着手中斩魄刀的指引在断界中行走,灭掉一波又一波朝我们袭来的拘流和拘突,我们又重新回到了虚圈。

    只不过, 这次的虚圈, 是在更为久远之前, 久到拜勒岗·鲁伊森邦还未称王, 久到从我吞噬的基力安的记忆中根本找寻不到后世那些盘踞一方的瓦史托德的名号。

    然而, 我手中的斩魄刀却愈发激动, 甚至自发地震颤起来, 若不是我用力量束缚, 恐怕他就要瞬间冲向吸引传来的方向了。

    这把名为纯常的剑,这个一看就像正统修仙者的身影, 这种我的本尊不能完全控制的力量,还有他随着吸取我的力量不断完善却让我仍旧陌生的记忆……

    这一切都让我隐隐有一个猜测。

    直到,我们来到那片曾经遇到乌空格尔奇奥拉的森林,依旧是放大无数倍的石英结构的参天巨木,枝干枯槁,交错纵横,交织的森白的树林中却透着陌生又熟悉的气息。

    手中的纯常剑震颤得愈发厉害,甚至自发地发出嗡鸣之声,连带我身上那些狂暴的、凶戾的、不太受控制的力量都为之一滞,随即便迫不及待地想往这片森白树林中涌去。

    还不到时候,我身上的力量尚未梳理完毕,纯常剑所化的“过去的我”的真实身份也未明晰。

    还不到时候,宇智波斑的实力尚未达到巅峰,他的轮回眼还有一只在我这里,他的灵魂还可以在这高浓度的灵子环境中进一步强化。

    还不到时候,我破碎的记忆还待拼合,以千手扉间之名行走世间一事也未了结。

    我闭了闭眼,默念着心中所想,强行压制住想与纯常剑一道往森林中行去的冲动,拉着宇智波斑往后退去数千里,直到纯常剑看着安分下来了,我才停住步伐。

    “很难受吗?”

    关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睁开眼便看到宇智波斑担心的神情,冲他微微摇头,我才将视线投向手中安静的纯常剑,若他真如表现得这般安分就好了,可惜……

    截断他隐秘地从手掌与剑柄交握的地方吸取力量的通道,我将其直直插入地下。黑雾从我身上涌现,无端卷起一圈沙尘,方圆一里之内的沙丘都在刹那间被无形的力量抹平,随即又在层层黑雾覆盖下凝结,黑雾化成的无数黑丝在其上穿行游走,勾勒出道道繁复瑰丽的咒文。

    直到我输入一成力量后,这座以纯常剑为中心的巨大的封印阵才真正完成。此时,我才松开握着纯常剑的手,不再压制他的反抗,任由他察觉不对,向四周放出狂暴的剑气,却引得已建立好的封印阵表面无端浮现出瑰丽繁复的咒文,将他四散而出的剑气狠狠地弹了回来。

    饶是以我的实力,先是耗费两成力量维持昆仑墟,又让纯常剑吸取了自身两成的力量,还额外耗费一成力量设立封印压制此剑,如今实力不足一半的我也有些微疲惫。

    “宇智波斑。”将身体靠在他身上,任由他半抱住我,我只垂下眼睫,没什么精神地说道,“你不是会木遁吗?我们暂时就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

    “好。”他没有多说,随手洒落一把种子,参天树木拔地而起,须臾间便生成一小片森林,距离地面十余米的高处,粗壮的树枝虬结盘绕成一座树屋。他几步跃上树屋,分出影分身将木屋简单装点了一下,这才将我放在床上。

    “怎么还带这些东西?”我拍了拍身下的被褥。木屋内的装饰摆设,以及诸多起居用具,一看就是在木叶准备的。他如此装点过后,乍一看与他在木叶住的那间屋子相差无几。

    “现在不就用上了?”他淡定地反问了一句,随即倒了杯茶塞到我手中。

    有火遁就是好,随手就能烧一壶开水出来。我心中感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侧头望着窗外的黑雾与剑芒交错的封印阵有些出神。若没有窗外那方圆一里的封印阵煞风景,大抵我可能会将这里当做我们优哉游哉旅游的地方。

    “我那具残躯呢?”发了会呆,直到手中的茶杯已见底,我拒绝了他试图再给我倒一杯的举动,只冲他的手腕指了指,示意他将我那具残躯拿出来。

    “怎么?”他接过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即不着痕迹地反问道,却没将我那具残躯马上拿出来。

    “把轮回眼还给你。”我往床边挪了挪,给我那具残躯预留出位置。

    “可以不用这么着急。”他下意识捂住手腕处的封印,拒绝道。

    “轮回眼对我已经没用了,该物归原主了。”我的身体动都没动一下,只提醒道。

    “回去的时空通道还需要你来维持。”他继续找理由。

    “我可以借用你的身体。”我反驳道。

    “……”他沉默了。

    真不知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自己的眼睛终于要物归原主了,竟然还拒绝。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看他搜刮肚肠找理由的样子也没出言催促,我倒要看看他还能继续扯出什么不靠谱的理由。

    木屋内安静了片刻,随即他涣散的眼神一凝,半捂着唇虚虚咳嗽一声,觍着脸道:“我觉得一紫一红的眼眸比较好看。”

    厉害了,宇智波斑。竟然连这种理由都扯出来了。

    “可是我比较喜欢紫色的双眸。”我不紧不慢道,宛如一个高明的猎手,带着几分兴致,一步步将猎物逼到死角。

    他的面容僵硬了一瞬,随即眼神飘忽,明显在想着什么反驳的话。几息后,他的眼神倏然亮了,一副求夸奖的语气道:“那我把这只轮回眼也借给你怎么样?”

    “……”我觉得不怎么样,恐怕智障都说不出他这种话来。

    “宇智波斑。”我整了整神色,严肃道,“不要闹脾气,快点把我的残躯拿出来。”

    “你要干什么?”谈判破裂,他一脸警惕地捂住手腕,“千手扉间,你这时候把轮回眼还给我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你又想丢下我一个人行动了?”

    “没有。”我语塞道。原来是在担心我把轮回眼给他之后就要一个人行动了吗?

    “那你为什么突然这么打算?明明之前都没有迹象的,从你见到那片白色树林开始就不对劲了。”

    “……我将轮回眼物归原主,让你增加一点实力。”我无奈道,“宇智波斑,你说过的,只有一双轮回眼才能让你发挥出须佐能乎真正的威力。”

    “你察觉到威胁了?”他神色一变,“这种威胁让你都没有信心保护好我,只得试图让我自保?”

    “那倒不至于,我只是未雨绸缪而已。”我微微摇头,“总之你快把我的残躯拿出来,我给你换眼。”

    一旦提及他的实力问题,他总是能很快妥协,因为这是事实。虽然他心里估计不好受,但他也没再如之前那般百般推拒,反而将残躯抱到床上,自己也靠坐在床边。

    换眼的过程很快,将他眼眶中那只眼睛挖出来,再将我那具残躯左半边眼眶中的轮回眼给他换上就行了。甚至因为他移植过大哥细胞的缘故,都无需我出手治疗,他的眼部经脉就在片刻间自主接续。

    两只轮回眼终于相合,就连它们的颜色看上去都深了一些,即便他没有使用轮回眼,也有轮回的虚影从他眼眸中浮现,那是轮回规则迫不及待要出世的迹象,却又因为我们此时身处异界,勾连天地无果,最终虚影缓缓淡去。在他眼睑开合间,紫色的眼眸重新安静下来。

    “感觉如何?”

    见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却让他瞳孔不自觉一缩,倏然出手握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欲将我的手腕折断,神情也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千手扉间!你的身体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只能看到一个虚影了?!”

    嗯?轮回眼相合之后竟然这么厉害?能看透我本尊凝实与否,不愧是贴近本源的规则。

    “力量消耗有点大,现在的我只剩一半力量了。”我试着抽出手腕无果,只得伸出另一只手插入他的发间,缓缓安抚着他,“我的本尊即为我的力量外显之像,现在我的力量有损,你的轮回眼能看破虚妄,直指本真,看我自然只有一个虚影。”

    第三百一十章

    “一半的力量?!是因为维持昆仑墟吗?!”他一惊, 神色陡然透出懊悔之色,“又是因为我?!”

    “不能完全受我控制的力量留着也无用,无须在意。”我凑上去亲了亲他, “看来你的轮回眼的确不凡,已经能看到真实存在的我了。”

    带着安抚意味的吻让他平静了下来,他将我抱在怀中,摩挲着我有些虚幻的手腕,好一会儿, 他才再度开口:“告诉我你的打算。”

    不待我回答, 他又侧头碰了碰我的额头,一双紫色的眼眸深深看着我, 蕴藏着浓烈窒人的爱意。

    被他这双紫色的眼眸看着, 我忽然想起来刚才纯粹为了堵他所说的话, 果然还是紫色的双眸比较好看。

    看了我一会儿, 他凑近我, 鼻尖亲昵地蹭了蹭我的脸颊,声音十分温柔:“我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你吗?”

    他这副样子……这种刻意表现出的亲昵乖顺、毫无攻击性的样子……

    如果一个向来怯弱无能的人如此表现,我只会觉得无趣。但一向狂傲的宇智波斑如此放低姿态, 就连想得快发狂的要插手我的事的心思都被他死死按捺下去, 只轻飘飘地问一句“他可不可以帮我”, 这实在是……让我觉得十分、百分、万分的别扭, 以及由这种被人捧着的行为而生出的愉悦。

    我忽然将头低了下去, 埋在他的肩颈处, 脸颊蹭了蹭他毛糙的长发, 虽然有点刺痒, 但习惯了之后还挺舒服的,五指也插入他的发间, 缓缓顺着他的长发。

    “怎么了?”他也学着我的样子,五指覆上我的后脑,微微用力,将我更用力地压入他的怀抱中。

    “不怎么。”我喉咙间咕哝一声,顺着他的长发的动作没有停,循着心意感叹道,“我只是忽然想到西国的小殿下曾经说过的话,‘黑发,攻击性强,高傲,脖子上还带着项圈’……”

    说到此,我勾了勾他脖子上的黑色丝带,闷闷地笑了:“还真的有点像。”说着我揉了揉他的头发,“宇智波斑,被人说像家犬的感觉如何?”

    “‘家犬’?”他的声音半分波动都没有,依旧是轻飘飘的语调,依旧是温柔到极致的眉眼,只与我交换了个细致到极致的吻,就连唇角都被细细地舔舐,恍若一只猎食者万分小心地舔舐着自己怀中的珍宝。

    直到他轻轻啄了啄我的唇,结束了这个绵长的亲吻,转而将目标放在我锁骨上的那道曾经被他所伤的地方。他叼着我的锁骨细细在齿尖磨着,尖锐的犬齿带了些力道噬咬着,声音有些含糊:“千手扉间,那你愿意让我当你的家犬吗?”

    家犬是干什么的?看家、护院、陪伴主人玩耍、护主……

    我在心中一条一条略过人类驯养犬只的目的,宇智波斑这种明着承认自己是家犬的话,他想干什么?我只能找到一个十分贴合的词,护主。他想插手我的过去,想保护我。

    虽然我调侃他被人当成家犬,但他亲口将自己与家犬联系起来,我却又不高兴了。

    万物于我而言,无甚高低之分,无甚贵贱之别,但宇智波斑不一样,他是人类。人类都能把自己的同类分出个三六九等,自然对狗这种非人类的生物更加严苛。人类语言中的狗或多或少都含有贬低的成分,即便人类自夸什么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但也不妨碍他们做出用他们最好的朋友的名号来贬低同类的行为。

    “宇智波斑,你的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我轻哼一声,略过这个让我有些不愉快的话题,“把自己跟一只畜生类比?”

    “啊。”他在啃噬的间隙含糊地应了一声,微微用力咬了下去,直到看到眼前的锁骨上留下明显的红痕才轻轻舔舐了一下,以一口响亮的亲吻结束了这次用餐,“只要是你的就行,不管是家犬还是其他什么,只要是你的所有物就够了。”

    真让人心动的回答。我揉着他发顶的手顿了一下,心间被这句话撩得泛起酥酥麻麻的痒。“只要”多么低的要求,限定条件仅仅只有一个。“是我的”他只想当我的东西,不论那是什么。“所有物”这意味着我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甚至无需知会他本人,因为他是我的,我的意志甚至凌驾于他本身的自我之上。

    这么一句让人心动的话,他居然又重复了一遍。重复是表示强调的意思,他不仅这么想,甚至还极为认可这种想法,更甚至他通过话语,通过这种重复的行为,让我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知道了他对这种想法是多么地认可。

    “宇智波斑,你在撒娇吗?”

    毫无缘由的,我忽然想到一只皮毛蓬松的獒犬在翻着肚皮朝主人打滚的模样。明明能轻易咬断饿狼坚硬的头骨的犬齿,却轻轻含着主人的手,丝毫不敢用劲;明明能轻易撕裂饿狼结实皮毛的利爪,却乖顺地收回肉垫中,扒拉着主人衣服的力道都带着刻意放松的意味;明明能转瞬间奔出千里的漂亮起伏的身形,却安静地趴伏在主人掌下,任由主人轻轻抚摸……

    “是啊,我在向你撒娇呢,千手扉间。”这种毫无底线的承认的话语,好像我说什么他都会顺着我的话说下去的迹象,真是……真是太犯规了!

    “……”

    我压下心中波动的思绪,握住他环抱着我的手,打量了一番他带着半指手套露出的白皙的五指。

    褪去他的手套后,因为移植细胞的实验而留下的道道丑陋交错的疤痕显露在我眼前。

    “手部的疤痕是实验初期需要用你的部分空格身体组织来实验你与大哥的细胞之间的排异性造成的?”没有千手强大的恢复力,也没有蛞蝓仙人及时的治疗,这才留下了诸多丑陋的疤痕。

    “是啊。”许是知道我对疤痕并不在意,他现在也渐渐学着不在意起身上的疤痕了,应声的语调都带着几分随意,“宇智波的身体到底不如千手恢复力强,这些疤痕如果换一个千手来,恐怕不会这么可怕。”

    “那你就错了。”我漫不经心地接话道,“大哥的细胞排异性很强,就算是个千手,一旦身上沾染了大哥的细胞,也决然不能轻易将大哥的细胞从体内排除。”

    说着我冲他笑了笑:“即便那个人是他的兄弟。”

    “你尝试过?!”他放松地摊在我面前任由我查看的右手猛然青筋暴起,反手将我的手握住,神色可怖,“什么时候?!”

    我一根一根慢慢掰开他的手,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然而这笑容并没有丝毫安抚到他,反而让他愈发愤怒。

    “宇智波斑,如果你知道这么点事就要暴跳如雷的话,我会重新评估你有没有资格帮我的忙的。”含着笑意的话却犹如一盆冰水冲他兜头浇了下去,任他胸膛起伏半晌,紫色的眼眸中似有风暴肆虐,巨浪翻涌,我只定在原地恍若一尊雕像般微笑着看着他,嘴角的弧度都没有半分变化。

    直到他粗重的呼吸渐消,起伏的胸膛渐平,暴怒的神色收敛,我嘴角的弧度才略微扩大了两分:“还算及格。”

    “我需要干什么?”他布满疤痕的右手重新放松下来,依旧是像刚才那样相拥的姿势,然而其间旖旎的氛围却不剩半点,只有他微微紧绷的声线打破了此时凝滞的氛围。

    “很简单,你可以做到的。”我轻飘飘的安抚却并不能让他放松下来,捏了捏他的肩膀,掌心相贴的肌肉紧紧绷着像一块石头。

    我起身将一把椅子拖到床边,拍了拍椅背冲他示意道:“来,坐这里。”

    他瞳孔一缩,僵持了片刻之后,还是顺从地坐到那把椅子上,手指下意识抓着椅子扶手,几欲将扶手掰碎,却又在我轻轻拨开他的手时刻意放松了下来。最终,无处安放的手下意识揪住我的衣服,却被我反握住交叠在他的腿上。

    我绕到他身后,冰凉的手指将他耳畔的几缕碎发别到耳后,声音是同样的寒凉:“有句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即便我以千手扉间之名行于世间,即便我的行为皆由我的意志驱动,即便我主观上从未受到他人的摆布,然而,有些事始终令我有些疑惑。”

    “咕哝……”他喉间发出响亮的一声吞咽,随即有些沙哑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一贯低沉悦耳的音色都变了调,“千手扉间……你想干什么……”

    “呵呵,我的族长大人这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出来呢?”我轻笑一声,倾身附在他耳边,吻了吻他的耳廓,手指抚过他紫色的眼眸,随即将他的下巴微微掰过来,在他隐隐有所预感的、抗拒的神情中,吐出的不紧不慢的话语犹如落下的千钧巨岩,彻底砸实了他的猜测。

    “来吧,让我们看看,以千手扉间之名行于世间的这具残躯的一生。”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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