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如若不是周宜宁带着顾泽路躲起来拖延时间,路嘉亭就能在上官鸿到来前杀了顾泽路。


    “真是不小心。”上官明月拾起妆奁盒中的那块黑焰玉丢给路嘉亭。


    路嘉亭接住黑焰玉,冷玉在掌心摩.挲。


    上官明月走过路嘉亭身边,才注意到他腕处裹着的白绷带渗着血迹,上官明月瞥了一眼,“你受伤了?”


    “小伤。”路嘉亭衣袖遮住手腕,两人都是清冷的语气,没有丝毫温度。


    若水倒是看着瘆人的血迹心疼,好心提醒道:“公主,库房里新到了止血的草药。”


    上官明月余光睥睨若水,若有所思,“去拿来给小路将军。”


    “是。”若水小跑着下去。


    “不必了。”路嘉亭准备回去。


    “若水已经去拿了,你等着便是,耽误不了多久。”上官明月转身回内寝,留路嘉亭等着。


    “......”


    若水回来了,将药盒给路嘉亭。


    路嘉亭道了声,“多谢。”


    若水红了脸,小声叮嘱:“小路将军,伤口......伤口切莫沾水,会化脓......”


    “嗯。”路嘉亭接过药盒,如往常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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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重阳宫,一高一小两道身影走至无人宫道上。


    “到底是何事要说?”上官鸿问。


    “你难道没有看出那个小路将军是谁吗?”周宜宁抬起头问,头顶梳着两个小团子,托衬得小圆脸秀俏可人。


    “路嘉亭?”上官鸿道。


    “对。”周宜宁道。


    “?”上官鸿看着她,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还有,她怎么知道路嘉亭的。


    “你过来。”周宜宁拉过上官鸿,招招小手。


    上官鸿俯下身子,周宜宁环顾四周,确定安全无误后踮起脚在他耳边道:“你还记不记得在船上追杀我们的那个人?就是他。”


    上官鸿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没想到那日路嘉亭蒙着面,周宜宁还认得出来。


    “你倒记得清楚。”


    “我当然记得,差点就死他手上了,你要小心,离他远点。”周宜宁道。


    两人走着,周宜宁要快步才跟得上上官鸿。


    “他都入不了本太子的眼。”上官鸿道。


    在年轻一辈的才俊公子中,路嘉亭的身手确实上上乘的佼佼者,上官鸿与其难分伯仲。


    “这还入不了你的眼吗?当时他好像也不处下风吧?”周宜宁不知道上官鸿怎么变得这般嚣张了,以前他可都是谦谦君子。


    上官鸿停下脚步,周宜宁跟在后面,一个不慎撞上他的后背,晃得差点没站稳。


    上官鸿转过身,“你是怎么进的重阳宫。”


    重阳宫守备森严,怎么能许一个宫女随便进出。


    “用你给我的玉牌。”周宜宁揉揉额头,听到上官鸿的话从袖中翻出一块金镶玉。


    上官鸿了然,原来是用他给的玉令。


    下一瞬,玉牌就被上官鸿抽走了,“本太子只许你用来进地牢,私用太子玉令是死罪。”


    周宜宁知道他只是吓唬吓唬自己,还是缩了缩脖子,乖乖认错:“错了,我不想死。”


    “罚你来扫正殿,扫不完不准用晚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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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宜宁回了东宫,雪衣迎上去,得知发生了何事后,两人一同拿着笤帚去扫东宫正殿。


    青郘见到周宜宁和雪衣,进去通报,一会儿后来带话,说太子殿下只要周宜宁一个人进去扫。


    周宜宁咬咬牙,让雪衣先回去了,“回去等我吧,如果晚膳来了,你们先用。”


    “好吧,姑娘小心说话。”雪衣嘱托道。


    东宫正殿比林家正堂还大得多,周宜宁肯定在晚膳前完不成。


    上官鸿沐浴后换了轻衫,浅蓝的衣衫慵懒随意地搭在身上,显得温和多了。他坐在堂上看奏书,全是讲林家的事。


    皇帝将林子进的生死交由他手,他已经放过林子进了,这些大臣还不依不饶,想为林家求情。


    真是得寸进尺。


    “参见太子殿下。”周宜宁笨拙地行礼。


    下午周宜宁见过来教礼仪的嬷嬷了,那两个嬷嬷手下带出过上千个宫女,端得一副凶巴巴的架子,叫周宜宁好生害怕,只能乖乖学着。


    好在她不笨,已经将大大小小的礼仪了解了个大概,两个嬷嬷说她只要好好学,两个月能学得差不多。


    “嗯。”上官鸿头也不抬,不看周宜宁新学的礼仪。


    “太子殿下。”周宜宁一下子跑到上官鸿身边。


    “大胆,”上官鸿看得正出神,发觉身边多了个人,身子微微一震,转刻冷了脸,“你上来干什么?”


    “殿下的肩膀怎么受伤啦?”周宜宁着急地指了指上官鸿的左肩,原来是衣衫微松露出了一道血痕。


    是那日在船上的时候和路嘉亭交手受的伤。


    “不碍事,下去。”上官鸿拢了拢衣襟,盖住了伤口。


    “殿下痛不痛。”周宜宁无动于衷,心疼问道。


    白皙的肌肤上多了一道这么深的刀伤,看着就让人揪心。


    “不疼。”上官鸿顿了顿,道:“还不去将地扫了,你想不想吃饭了?”


    “殿下上过药了?”


    “上过药了。”


    周宜宁这才灰溜溜地下去扫地,时不时偷看一眼堂上看折子的少年,他眉目如画,恍如冰玉所刻、不染烟火半分的神仙。


    东宫正殿每日都有宫人早晚打扫,已经极其干净了,太子喜净喜静,容不得半点尘污,宫人们都是毕恭毕敬照料着。


    周宜宁也不知道自己扫了多久,她只是象征意义地将每一处地方清扫一遍,从上到下。


    上官鸿手中的折子缓缓向下,视线中露出周宜宁认真的身影,穿着宫装梳着发髻,像小兔子一样。


    片刻后,青郘推门而入,上官鸿抬起折子挡住视线,后又放下。


    “殿下,晚膳到了。”青郘提着食盒放下,收拾了上官鸿桌案上的奏折。


    青郘一道一道地端出玉盘,菜肴的香气四溢开来。青笋虾仁、清蒸鲈鱼、红椒肉片、红参鸡汤......


    周宜宁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环绕菜肴一周,终是落在了一碗米酒甜羹上,里头有小圆子还有红枸杞。


    食盒里有两双玉筷,防备不时之需,青郘没多备一碗米饭,请示地看向上官鸿,不知是否要再去拿一碗。


    上官鸿却没有这个意思。“下去吧。”


    “是。”青郘闭门退下。


    周宜宁有些沮丧,她刚才是看出了青郘的意思。


    午膳时,周宜宁只用了半个牛肉饼,现在过了三个时辰,已经饿得前胸贴肚皮了。


    周宜宁看着安静吃饭的上官鸿,不知不觉扫着扫着,扫回了上官鸿身边。


    “怎么又上来了?”上官鸿抬眼。


    周宜宁眼神不在上官鸿身上,而是在那碗甜羹上,听到上官鸿问话,眼神飘忽,落到了那只金边黑靴旁边。


    “殿下的纸掉了。”周宜宁找到借口,眼疾手快地捡起黑靴旁的一张空白的江南宣纸。


    周宜宁低头捡纸时,发丝蹭到了上官鸿的脸颊,是淡淡的月季清香。


    上官鸿别过脸,眉头轻蹙,没有接过。


    周宜宁将纸放置一边,小声道:“殿下,我扫完了,可以回去了吗?”


    上官鸿看了眼昏沉天色。


    “回去吧。”


    周宜宁要走,又被上官鸿叫住。


    “慢着,这碗圆子带下去倒了。”上官鸿不喜欢吃甜食。


    周宜宁原本饿得饥肠辘辘,听到这话,眼前一亮,飞快转身端起那碗小圆子,“这圆子如此碍眼,我这就帮殿下倒掉。”


    回去路上,周宜宁边走边吃,已经把圆子吃完了,甜甜糯糯的酒羹,周宜宁不知道为什么上官鸿不喜欢吃。


    但周宜宁也未多纠结此事,毕竟太子殿下日理万机,他的心思并非自己能揣测的。


    现在在东宫之中,只需做好自己该做的。


    一想到明日还要学繁琐的宫中礼仪,周宜宁刚吃完甜羹涌上的幸福愉悦之感很快被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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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阳宫。


    上官明月沐浴过后,坐于铜镜前,宫女在边上替她梳发。


    铜镜中的女子姿色撩人,肌肤轻弹可破,凤眼微暇,盛气凌人。


    “可查出什么了?”她问。


    “启禀公主。”进来的宫女正是若水。


    “听照料她的宫女舞儿说,那宫女名叫周宜宁,她的身世还未查出什么,只是奴婢听说,在船上时,她坠船了,是太子殿下亲自跳下去将其救上岸的。”


    若水接着道:“之后就送回了东宫......”


    后面若水顿住,不知该说不该说。


    “还有什么?”上官明月不悦。


    “听舞儿说,那宫女很是大胆,对太子殿下口无择言,说了很多大不敬的话。奇怪的是,太子殿下没有怪罪她,还叫了两个年长的老嬷嬷教她宫中礼仪。”


    “有点意思。”上官明月冷笑一声,“太子一惯清冷自持,难道也喜欢上了女人吗。”


    若水接过边上宫女手中的玉梳,替上官明月梳发:“太子殿下到了适婚年纪,能喜欢女子也是情理之中,过往许是太子殿下心气傲,嫌贵妇娘娘挑选的三个宫女身份卑下。”


    “说得也有道理,”上官明月一想,她那个皇兄仗着出身矜贵,时常看不上旁人。


    “明日传那个宫女来一趟重阳宫。”上官明月对周宜宁起了兴致,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入得了上官鸿的眼。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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