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望着脚下的苗圃,他知道陆燝在盯着自己。眼下,他也只能低着头,摆出一副要把东西看穿的架势。
陆燝没有戳穿他,程若见状在心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的心情非常复杂,一方面,他会因为陆燝的退让而感到庆幸。
毕竟,他确实不知道该以什么心态去面对陆燝。
他欣赏身边的雌虫,这一切在昨天都还好好的。可陆燝的拥抱,让事情全都乱了套。
陆燝对着平静的湖面丢了颗石子。看上去非常轻易,但的确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悄变了。
程若说不上来到底变的是什么,以前他和陆燝搏斗,有过比拥抱更近的距离。
可偏偏在那时,他的心脏不会像现在一样心律不齐。
这到底,都是怎么了?
程若向来只知道修炼,这是他头一次遇上这样的难题。
他在庆幸之余,也体会到了怅然若失的感觉。心里隐隐的期盼,在无虫在意的角落一点点的蒸发着。
程若定了定神,他不能再任由情绪继续发酵了,这可一点都不像他。
醒醒!
程若无意识的松开了抓住陆燝的手,他打了自己两下,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
“你干嘛。”
陆燝急了,他顾不上阿若撒开了自己,连忙捧住程若的脸。
“我们不是在看南瓜吗,你要想吃,我今天就给你做。”
陆燝皱着一张脸,随便找了个话题。
他的阿若还在幼生期,自己以前是怎么说谢成来着。
陆燝努力地回想着,他曾经说谢成思想龌蹉、是个畜牲……
而现在,他曾经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狠狠的扇着自己耳光,越想他的脑袋就越清明。
阿若很聪明。陆燝露出了一抹笑容,可他现在还不想被揭穿底牌。
自己的这番心意,注定是无法宣之于口的。
陆燝的心里备受煎熬,既然是这样,他不妨就将自己的感情掩埋起来,最好谁都不要知道。
这样做所有虫来说,都会是件好事。
陆燝率先站起身,他的背对着阳光朝程若伸出了手。“走吧,咱们回家。”
程若看向陆燝,此刻的雌虫站在阴暗面里,他身上仿佛承载着许多东西。但在这瞬间,他又好像将一切都丢弃。
他将手放到了陆燝手中,却感觉自己并没有抓到他想握的那双手。
陆燝见他望着自己,他的脸上露出了和以往一样爽朗的笑容。
“阿若,今天我们回去做南瓜饼吧。你来放糖,舅舅哪怕捏着鼻子,都会吃下去的……”
陆燝一把把他拉了起来,他们离回家只有一条街的距离。
一路上,陆燝一直不停说着。
到了大门口程若把手搭在门上,正要推门进去。正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陆燝的声音夹杂着一份脆弱,在一步之外的距离飘了过来。
“我今天……特别担心你。”
程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身后的声音还在继续说着。
“我赶回来,是为了确认你的安全……现在看到你没事,我的心里,也好多了。”
陆燝笑了笑,主星不允许雌虫在市区飞行,但为了更快见到阿若,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了解阿若,也了解舅舅。
陆燝明知道,舅舅一定会保护好阿若,不会让阿若出现任何一点意外。
但在看见舅舅发来的信息时,他还是慌了。
他甚至来不及将信息全部看完,便匆匆的往家里赶。
不过,回来也好。
陆燝看着雄虫的背影,他终于知道自己这些天的焦躁感究竟从何而来。
藏在暗处的虫,怕也已经知道自己反常的行为。此刻再想和阿若撇开关系,为时已晚。
既然如此,不如就把阿若好好保护起来。只要自己守住这份心情,便不会再有虫知道。
“舅舅不让你去禁闭室旁听吗?”陆燝想了个由头出声询问道。
他已经在心里做出了决定,即便要经历抽筋剥皮的痛楚他也在所不惜。
况且,他也还算幸运,至少阿若就在自己身边。
程若听到他的话,睁大了双眼,他转过身兴奋地看着陆燝。
“你什么意思?”
“我同意你去旁听。”陆燝摸了摸他的脑袋,宠溺地说着。
“怎么,你不怕我做噩梦吗?”
程若专程提起这件事,陆叔把他当小孩子看待,他也就破罐破摔的向陆燝这样讲着。
陆燝看出他心中的小九九,笑着摇了摇头。“你啊。”
“噩梦是小事,现在对手已经在你身边潜伏着,你就不想弄清楚是为什么吗。”
程若歪着头看向他,嘴犟的说着。“我不想知道,要是做噩梦了,我可会半夜起来敲你的门啊!”
“那就来呗,求之不得。”
陆燝说着和平日一样的的浑话,却没虫会把自己的话当真。
“好啦,我看到舅舅的信息了。照你的说法,这两天他的脑袋都会不太清醒。”
陆燝的神色变得非常严肃,他思索了片刻,便拉着程若进了屋。
“明天就要召开晚宴了,我们争取今晚让他吐出点有意思的东西。”
“好啊,你要是没办法的话,我可以帮你。”程若充满自信地说着。
陆燝看他这幅模样,也跟着放松下来。
“你放心好了,我尽可能的不去麻烦你。你的力量,留来自保就可以了。”
“嘶,说起这个……前几天扣了二十分的虫是谁来着?”
“是我,是我。”程若无奈的回答道。
“那你接下来的训练,得再多熬十层才能合格。”陆燝提醒着他。
“知道啦,少将大人。”
程若打开房门,陆钦元已经做出了一些菜。陆燝就在这时冲他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带着阿若到了禁闭室。
陆钦元阻止不及,他拿这两个小家伙向来没办法。算了,算了,那就随他们去吧。
禁闭室的铁门自两边拉开,黑黝黝的环境里,一双锐利的眼睛朝门口看了过来。
程若在陆燝的安排下,坐到了一边。
室内阴冷的环境,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雌虫的神经。
陆燝伸手拿起铁柜上的文件,低压的嗓音没有任何情绪上的起伏。
“曹毅,743流放军雌。曾育有一位,精神力受损的幼生期雄虫……”
声音戛然而止,两双眼睛齐齐刷刷地盯着被困住的军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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