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照月道君身后来的魔族一共七位,其中两位元婴,五位金丹期圆满。
此刻威压一出,立刻压得一众魔族喘气不能。
其中一个魇魔族长老艰难地站起来,行了一礼:“见过各位大人,十一长老他在禁地,已经派族人去请。”
他目光掠过远处的人族大能,只匆匆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不出意外,这位就是方才令整个魇魔界天塌地陷的罪魁祸首。可此刻看着七位大人没有一位敢对她出手,甚至七对一都没人想过将她诛杀在这里,长老就知道,这人绝对拥有恐怖的碾压级实力。
这种级别的人族大能,不是他们能开罪得起的。
七位魔族确实有意无意忽略了照月道君的存在,甚至连方才照月道君顺手压死了几个魔族,他们都没敢开口追究,方才是如何一路追杀进来的也只字不提,只大义凛然,一派严肃地询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已经清醒过来的这些魔族被他们的架势吓住,一个个惶恐不已,全都老老实实交代。
此刻,去请魇十一的族人也回来了。
跟着魇十一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出乎所有魔族意料的人。
“扎魔耶?!”
知道他已经死了的一众魔族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可眼前这人,通身血红,一副异常俊美妖异的面孔和高大的身形,眉间一点红色火焰,双目灼灼生辉,灿如烈阳,除了肤色有些不对,不是扎魔耶还能是谁?
以为扎魔耶已经死了的烈火魔族长老也颇为惊喜,当即上前问话。
扎魔耶看起来极为虚弱,但有问必答,条理清楚,确实是扎魔耶本人无疑。
魇十一跟在身后,眼观鼻鼻观心。
此刻几乎已经无人在意他。
这就是他这么晚才出来的原因。
外边发生的事魇十一不是不知道,只是事已至此,挽回更加重要。其他魔族死了也就死了,但烈火魔族是上三族之一,他们态度改变,势必会给他争取到一方强势的援手。
他将附身的那朵血色大花带回族中禁地,以自身心脏和帝果为基,重铸了扎魔耶的肉身,又费尽心血,凝聚了一丝扎魔耶散去的元神。
魇魔族本就擅长神识一道,他更是其中翘楚,为了这一丝元神,几乎耗尽了他千年修为,此刻看起来苍老了数倍不止。
可看着态度骤然转变的烈火魔族长老,和身体虽然虚弱,但还在为他说话的扎魔耶,他知道,这一切都值了。
其余的,只能看天意了。
无人注意到的角落,早已趁着大战躲起来的血色菱形晶体,望着扎魔耶,眼神透出异样的光辉。
-
照月道君跟着看了一场好戏。
她不关心这些魔族怎么样,神识在这里扫视了一圈,依旧没找到一个人族弟子,当即抓了一个魔族过来问话。
“我人族弟子呢?”
她是随手抓的,可好巧不巧,抓住的就是杭天烈。
圣廷来的几个魔族眼角微微抽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不过一个不受重视的古魔族,不是焉奇那就好。
杭天烈方才划了一路水,整个人无论是气色状态,还是衣裳干净程度,都远超在场其他魔族。
他原本还在看扎魔耶那头,目光凝重,结果突然就被照月道君跟拎鸡崽子似的拎了起来,当即就意识到不妙,早知道方才就往脸上糊几把泥和血了。
当下也不敢隐瞒,了。
在听到人族弟子应当已经出去之后,照月道君方才放开他。
杭天烈眼珠子一转,当即道:“实不相瞒,这一切都是一名叫做傅长宁的弟子所为,当时诅咒之种发狂,我们本已经逃远,是她察觉出不对,返回去救人,她还有一……”
后边的话,在照月道君看死人一样的目光中,渐渐歇了。
从未有过的窒息感压迫着他,杭天烈脸色惨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良久,才被扔垃圾一样丢了出去。
即便如此,他骤然的大声,依旧引起了圣廷长老的注意,当即把这个名字暗暗记在了心里。
杭天烈狼狈地站起来,刚刚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此刻看到周围魔族看他如看蠢货,一副谁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偏要站出来丢人现眼的眼神,连本族一位长老也隐隐向他投来不赞同的目光,有什么话不能回去说,他面上战战兢兢,内心无比平静。
正好这次出格的地方太多,填补一下正好。
那头,照月道君把人丢出去,就道。
“既然人族弟子没事,那我就不多留了。”
一众魔族如逢大赦,“恭送道君。”
“但这次的事,我归元宗绝不会善罢甘休。诸位调查清楚后,希望给我归元宗一个交代。”
照月道君话锋一转。
“理应如此,理应如此。”几个圣廷长老此刻巴不得打发了她,关起门来审案,忙不迭点头。
照月道君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突然,她道,“谁在那里?”
众魔族不知道她为何说这话,照月道君却没管他们,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过了片刻,在虚空中一处血管中出现。
“你是,本宗弟子?”
她望着面前这个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没接触到半分魇魔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弟子,挑眉。
连她也能瞒过,这本事可不小。
“弟子乔敏真,见过道君。”
弟子发出的声音模糊不清,舌头像是已经被烫模糊了,意识也有些不清。
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她来,大概率会命丧于此。
照月道君皱眉,“别说话了,我带你走。”
她将人拎起,连声招呼也没打,身影瞬间消失在魇魔界。
等这尊杀神走后,原本好声好气的圣廷长老当即表演一个变脸,“魇十一,你可知罪?!”
已经垂垂老矣的魇十一,颤巍巍跪下。
“魇十一,认罪。”
-
自照月道君进入虚空,已经过去一天一夜。
中间,有一十多名弟子从魇魔界中出来,原本一直紧绷着的气氛,因为他们的出现而为之一松。
就连一直冷着脸的赵长老神色都好看许多。
不过在听这些弟子说完里边经历的事,又从青琅那里得知了真相后,一众长老很快又变得杀气腾腾。
他们不像这些弟子知道的这么少,有些内幕多少清楚一些,比如诅咒之种的传说。可他们从不知道,诅咒之种的复苏居然是要以大量的性命为代价,这些魔族还把主意打到了他们归元宗的弟子身上。
简直找死!
能被安排来镇守天坑的长老,乃至负责带队的数位长老,都是刑法峰出身。
刑法峰选拔长老的唯一标准,就是实力,在场五位长老,四位金丹,一位筑基圆满,都是在战力上碾压同级,超群绝伦之辈,性格也是一个比一个冲,若非进不去魇魔界,只怕此刻就要冲进去,杀它个血流滚滚。
待到听说是一个弟子及时发现这一点,跑回去救了他们,并且那个弟子此刻还没出来,长老们方才移了注意力。
“怎么没叫她一起出来?”
许多弟子眼眶一下红了,还有人羞愧不能当。
“里边可能还有其他弟子没出来,傅师妹大概是去找他们了。”
“是啊,傅师妹人真的很好。”
“其实她已经做了很多了,剩下的应该我们来做的,结果还是她在忙上忙下,主持大局。”
长老们面色愣怔,似乎没想到,还有弟子这么热血善良,有责任感。
当然,这是好事,他们正色道。
“等回去后,我们会为她申请宗门的奖励。现在,咱们得想办法,把剩下的弟子救出来。”
青琅无奈掩面,当着这些弟子的面,不便多说,等到没人的地方,他才把真相说了出来。
长老们这才恍然,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欣赏傅长宁。
“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去救同门,已经很好了,没有她,这批弟子都得死。”
“有原则,有手段,也有自己的野心,我反而更欣赏她了。这个弟子我武堂要了。”
也有长老担心。
“诅咒之种确实是至宝,但按你说的,里边修为强大的魔族不少,她一个练气,就算有那根藤蔓在手,又怎么抢得过那么多魔族?”
至于说这根藤蔓本身有多邪性,他们反而没在意,东西是正是邪,要看用在谁手里,万法宗的古夜道君还是修尸鬼道的呢,不照样和他们掌教关系好,这算得了什么。
“弟子只能说,弟子对她有信心。”
青琅干巴巴道。
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到当时那种棘手和绝望。他实力很强,可他没办法掰成几十瓣来用,面对那么多弟子的生死存亡,他同样分-身乏术,有着深深的无力感。
他从没指望这些弟子帮他什么,他们能顾好自己,不添乱,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但傅长宁站了出来,以一己之力分走了他身上一半的压力。
尾羽是天隼族修为和修为的一个重要来源,没有了就得重新修炼,耗时耗力,但青琅赠给她,并不后悔。
“弟子相信,她会是最后的赢家。”
长老们意外于他的态度,但也没再说什么,“去救治那些受伤的弟子吧。其余的,等道君回来再说。”
如此又过了半日,照月道君依旧没有出来,也没有其余弟子出来,气氛重新变得焦灼了起来。
夜晚的天坑,天上星斗很少,无边的黑土地上,只有一丝丝热风袭来。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围着篝火,静静等待。
刘林芳和关山越,白日里已经去探望过受伤的除凤衔,据给他看诊的医修所说,除凤衔一身骨头碎了八成,只剩下头颅骨和心脏那块被护身的赤霄剑死死护着,维持着最后的生命体征。
若非之前有人给他喂过珍贵的丹药,续了命,他自己体质也强悍,从小被灵药蕴养大,这会儿不死也废。
即便如此,这次的伤下来,没有个百万灵石,加半年修养,也好不了。
两人心情都有些沉重,此时此刻,回忆起他们提早出来,反而是一种幸运了。
四人原本只是短暂约好同行,不成也没有太大的遗憾,但此刻一重伤,一生死未卜,难免有些戚戚。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轰的一声,一根巨大粗壮的藤蔓从天而降,重重砸落在地上。
“警戒!”
弟子们纷纷起身,刀剑出鞘。
“等等,是姬师弟,还有……傅师妹?!”
从衣着上认出来人的弟子惊叫出声。
实在是傅长宁此刻全身上下都是血,露出来的地方没有一块是好的,脸上也是血肉模糊,堪称惨烈。
一旁的姬危年稍微好些,但显然伤势也不轻。
“快去救人!”
刘林芳一马当先,上前把人背起来,就往灵舟那边赶。
为了救人,和让受伤的弟子更好的休息,灵舟早在之前就被放了出来,这会儿还有医修在上边随时待命,当即把人接了过去。
刘林芳把人交出去前,傅长宁勉强睁开已经被血粘得看不清的眼睛。
确定来人后,终于放心地彻底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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