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和上次感知到《照水木杪》的功法进来时一样,金色锁链起初并不抗拒,一直到那股气息蔓延到它周边,锁链才轻微地晃荡起来。
只这一下,傅长宁便觉识海中翻江倒海般涌动。
她竭力遏制那种晕眩和恶心感,很快,又服下第二颗。
这次,原本被锁链逼退的气息,勇敢地穿过了锁链的封锁,来到了锁链之后。
锁链在察觉到它们的目标并非自己后,也安静了下来,血玉果顺利进入了裂缝,开始修补。
痒,剧烈的痒意袭来。
傅长宁此刻处在深度冥想当中,手脚却依旧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像是有根柔和的羽毛,在拂拭她的灵魂,痒得人天灵盖都要掀飞。
她坐立不安,脸涨得通红。
衣裙之下,小腿肚微微抽搐。
问尺和惊梦看得紧张,最后惊梦叫了一声,直接转过身去,把自己埋土里不看了。
问尺还是死死盯着,它怕傅长宁出什么意外。
在傅长宁伸手去够第三颗,手却颤巍巍没够到时,它当即一个起跳,冲上去把血玉果喂进了她嘴里。
傅长宁涨红的脸色,这才有了轻微好转。
但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身上血色越来越明显,已经不止是脸,从双手,到露出来的脖子,都是通红一片。
滚烫的汗水从上边滴落,将石床打得湿漉漉,其中无色中带着丝丝缕缕的红丝。
傅长宁是问过泽明道君,确定血玉果没问题,才用的。她并不敢全然相信杭天烈的话。
也听泽明道君说起过此物的副作用,但依旧没想到,会如此强烈。
她维持了这种状态接近两个时辰,方才浑浑噩噩地苏醒,手脚已经瘫软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了,这种深入灵魂的痒意,比纯粹的疼痛更折磨人。
身下全是一滩一滩泛着红丝的水,不过不是她的血,而是血玉果服用进身体后产生的自然效果。
她起身,因为没站稳,差点一头从石床上摔下去。
“哎哎哎!”
还好,周围的藤蔓桃花缓冲了一下,最后没摔成。
傅长宁灌下一壶灵露,狠狠地清醒了一把,“我用了几颗血玉果?”
问尺:“还剩一颗。”
总共六颗,用掉五颗,说明这个裂缝比她想象中还严重。按照泽明道君的说法,一般一到两颗就够了的。
问尺小心翼翼地打量她,“你现在觉得有哪里不一样吗?”
傅长宁摇头。
“好像没什么差别。”
可等修炼后,她瞬间感受到了差异。
原本她虽然进入练气十层,但实际上,气海中灵湖只填满五分之四左右,距离水满还有一段距离。
以她的修炼速度,在没有任何机遇和突破的情况下,正常来说还要一到两年,才能填满这个缺口。
可现在,她感觉周围的木灵气和水灵气,涌进来的量与质远胜从前。
最重要的是,以往灵气在体内运转,是需要她一直专心致志运转功法的,可这回,灵气自发地就十分服帖,会顺着她规定好的路线走,效率快了三倍不止!
傅长宁留心观察了一番,才发现,似乎是她的神识自发会对这些灵气进行一些筛选,以及之后的修炼运转,也可以用神识进行操控。
神识操控,自然比自己分心去控制要快上许多,身体反应的速度都上来了。
听到她这么说,问尺和惊梦都愣了下,半晌,惊梦才道:“这应该是筑基期的能力吧?”
问尺同样反应过来,“你快看识海!看大小有没有变化。”
傅长宁之前其实已经看过,如果有变化,她肯定知道的。但她还是依言又看了一次,过了会儿,睁眼。
“没,没有任何变化,除了那道裂缝没了。”
问尺和惊梦面面相觑。
“不应该啊,如果说你拥有了筑基期的神识,那大小应该也会增加啊。”
问尺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是你之前其实神识就已经突破筑基期的水平了,只是因为那道裂缝在,所以才一直卡在练气。现在裂缝没了,就自然而然突破了,但之前损失的已经回不来了,所以就还是这么大,需要继续修炼才能变大。”
说着,它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之前水意天阑为什么会把它列成你身上最大的病灶,就是因为它限制了你神识的突破!”
“神识突破不了,你修为哪怕达到练气十层,也很难铸就灵台,毕竟灵台的铸就需要神识配合!”
“这么说的话,其实你本来可以更快突破的,有筑基期的神识配合,你修炼到练气十层的时间只会更短!”
问尺颇为懊恼。
居然是这个玩意儿一直限制了傅长宁的修炼速度,它居然都没发现!
“没事,那时候,咱们哪能料到这么多,反正我现在也已经到了。”
傅长宁知道,问尺一直觉得当初自己识海受伤的事和它的大意有关,可当初是她执意要冒险。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好事,一直以来的悬在脑门上的事终于解决了,接下来,我就可以专心为筑基打磨了。”
从九岁第一次接触到观想。
到眼下十七岁,漫长的八年。
也许走过许多弯路,但终究,还是到这一步了。
-
解决了这桩最要紧的事,傅长宁终于有心思开始关注其他。
此刻距离她回到小院也过去六七天了,想到还没给之前来关心她的那些朋友说明情况,她索性给大家都发去了请帖,约在意娘的饭馆。
见了面,许多人都没来,问了才知道——
“程双遥离开宗门去游历了,说是未突破练气七层之前不回来。”应星儿拍了下脑袋,“之前忘记给你说了。”
“会长此前有了些契机,已经闭关突破筑基去了。”这是常年代表于纤浓说话的老徐。
“陆均又跟人出门了,他那门功法你知道的,很适合探路,许多人都喜欢跟他组队。”刘堂主笑着道。
“计师姐受到了刺激,正在闭关,努力突破筑基中期,说若有外门傅师妹的来信,叫我来告知一声。”这是提前来信,说明情况的逍明峰弟子。
除此之外,隋鸣远和七辛也没来,两人进刑法峰后,就一直很忙碌。
曾经在学堂和她关系不错的李婧之也不在,同院的弟子告诉她,李婧之家里似乎有什么事,已经离开宗门好几个月了。
在傅长宁在为了生活与修炼到处奔波的时候,其他人亦是如此。
入宗门五年,这种情况,会随着修为的提升,发生得越来越频繁。
她们都不再是曾经随时随刻能联系到彼此的自己。
大家各自奔向自己的远大前程。
新生弟子们都有些伤感,刘堂主等人却早已习以为常,“只要没死,迟早能见到的,这有什么。”
又同她们说起南洲会内部的一些八卦。
“那个受前会长刺激,闭关冲击筑基的副会长你们记得不?他今年年初的时候筑基成功了,眼下已经正式进入内门。”
“还有之前被我们帮主打败了的那个苏梓桥,他眼看着我们帮主闭关,没两天也跟着宣布闭关了。切,谁不知道谁啊,他现在根本没到筑基的时候,逞强有什么用,把荟萃堂一堆烂摊子丢给副堂主,眼下荟萃堂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我们天天看戏,看得可痛快了。”
在场大多是南洲弟子,得益于傅长宁和天云之南走的近,像应星儿、黄遗芳这些人,之后都陆续和天云之南有过接触,刘堂主说起来也就没什么忌讳。
“还有个人,傅师妹你应该记得,就那个白少群,他不是也是荟萃堂的吗?现在被开除了,荟萃堂新任代堂主脾气火爆,觉得他背弃南洲会,亲近中洲容家,是天大的罪过,他那个弟弟也跟着一并被开了,现在两人在极力靠近中洲那派人。”
“倒是那个高天晷,还算有几分魄力,听说也已经练气九层了,你们这批弟子,其实进步都挺快的。”
刘堂主话里不无艳羡与唏嘘。
想当初,刚认识的时候,傅长宁才练气六层,眼下傅长宁都练气十层了,他还停留在练气九层。
倒是帮主,已经飞速从九层巅峰突破十层,一举筑基了,端只看此次能不能成功。
想到这,他想起另一个人,“当初咱们一行人里,除了谢师兄和计师姐,修为最高的其实是李业师兄,他也离开宗门三年多了吧,也不知如今身在何处。”
当初李业废了右臂,选择了离开宗门去寻灵物恢复,此后便再没讯息传来了。
“刘师弟找我?”
饭馆门忽而大开。
天光骤亮,一张熟悉的娃娃脸出现在眼前。
李业双臂完整,背负两把布缠得紧紧的大刀,笑容灿烂。
“诸位,许久不见!”
“叫我好找!”
周身气息,赫然已经练气十层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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