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一个你们大家可能都没想到的地方,西洲,你们有人去过没?其实一开始只想在中洲找找来着,流浪了差不多半年吧,认识了一个老大哥,往西洲跑商队,得知我想续骨,告诉我白水寺那群佛修手里有种药,有奇效,而且也不贵,我就跟着跑了一趟。”
“再后来发生的事就不堪回首了,老大哥是个人头贩子,到了那就把我卖了。西洲那边也乱得很,除去九玄剑宗和白水寺,剩下的强大势力基本都是沙匪出身,还分黄沙和白沙两派势力,我在那混了快两年,见过的人头,已经比喝过的水都多。最后是宰了一个白沙匪头子的儿子逃出来的。”
饭馆里,一番叙旧。
说这话时,李业依旧笑眯眯的,大碗吃酒,大口吃肉。
但众人依旧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大漠血腥的杀意。
李业离开前不过练气九层巅峰而已,还是断臂之后,元气大伤。
可如今不但伤势恢复如初,修为也达到了练气十层巅峰,距离筑基俨然只差一步。
这当中的辛苦,岂是这简单几句说得分明的?
他是个健谈的性子,哪怕其他人和他不熟,问话他也会和气笑眯眯地答,应星儿好奇西洲风土人情,他就给她讲得绘声绘色,到后边,应星儿已经兴致勃勃,表示日后自己也得去一趟。
李业笑道:“这当然成,记得去那些有规矩的城池,有些胡市还是相当有特色的,异域风情浓厚。”
“记得看标志,但凡城池和绿洲里的集市,有一个月亮和小树标志的,都可以进,其他的不要进。”
原本已经有些火热的氛围,随着李业的到来,彻底炒热,热热闹闹一顿饭,所有人都吃得尽兴,听得也尽兴。
傅长宁乐得享这个清闲,原先两头的朋友还不太熟,有了李业这个中间人,倒真一下亲近起来了。
等人都走后,李业叫她和刘堂主、老徐留下。
“这是我当初借你们的灵石。”
三个人,一人一个储物袋。
这才是李业刚回宗门,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来找她们的最大原因。
“于帮主这个,老徐你帮她收着。计师姐和谢师兄的我之后给,如此,也算是无债一身轻了。”李业喟叹一声。
至于陆均,两人是好友,自然是之后私下给。
刘堂主和老徐也没客气,收了灵石,道:“师兄如今也算是否极泰来了,不知准备什么时候筑基?”
“还早,打磨两年再说吧。”
李业说得含糊,两人便也没再多问。
等两人也走后,就只剩傅长宁了。
李业颇为感慨:“我始终记得我离开前,你送我的那把法器大刀,可惜在西洲,一次意外毁坏了。现在我背上这两把,是重新打造的。”
傅长宁倒不十分在意,两人边走边聊。
“师兄如今是用双刀了?”
“算是吧,用了两年左手刀,习惯了,再用回来右手,也舍不得丢,索性就两边一起练了。”李业道。
“说来师妹修为提升倒快,我方才瞧了瞧,这是已经练气十层后期了?”
灵湖填满三分之二,便可视作练气十层,十层也被称为大圆满境,但只有真正到了这一步的他们才知道,十层跟十层之间,也有差距。
傅长宁如今填满八成左右,确实是十层后期,她也没否认,“差不多。”
“那还好,我准备的东西,依旧用得上。”李业从另一个储物戒里掏出来一小块玉,傅长宁注意到,他那个储物戒是一种沙漠里的狼类妖兽牙齿制成的,看起来已经有些年代了,白中泛黄。
看来李师兄这几年杀人夺宝的次数也不少。
接着才听到李业的话。
“什么?”
她一脸疑惑。
李业发觉,这位师妹相貌虽然女大十八变,性情却依旧跟三年前大剌剌找上他,问他要用哪种药时一样直。
他一下笑了起来,也不拖拉,同样爽快道。
“一种大漠里出产的月湖玉,有助于感悟那种圆满状态,我想着你筑基应当没有这么快,就挑了它,还好还好,赶上了,按你这速度,再晚一年,我送这个都没用了。”
见傅长宁没收的意思,他道。
“这东西不是还债,是谢礼,当初你送我大刀,我心里就想着,日后一定要回一个同等的礼。”
“如今也总算没辜负我的初心。”
傅长宁这才接下来。
“那就多谢师兄了。”
“我送这东西,也有另一个意思,来之前我就听人说了,师妹如今进刑法峰了?”
“正是,不过还没来得及去报到。”事情刚忙完,她原本准备过两天去的。
“师妹想好进哪个堂了吗?”
刑法峰分戒堂、律堂、武堂三堂,其中戒律二堂,分别执掌外门惩戒与律令,武堂则是对外作战的堂口,素来以外门巅峰战力著称。
“戒堂和武堂都可以考虑,律堂的话,师妹若是喜欢判案和往后往内门执法发展的话,也可以考虑。”
二者是截然不同的路线。
傅长宁如今已经知道武堂对外作战,到底是对的哪门子外,自然是要去武堂。
她记得李业就是武堂弟子。
想到这里,电光石火间,傅长宁突然明白了李业的意思,“师兄是想问,那个……?”
域外战场的事,她们签订了契约,是绝不可以透露给不知道的人的。
可想而知,李业应该也签了。
见她明白过来。李业长松口气,不枉他方才旁敲侧击,“你们果然是知道的,我从知道这次选拔死伤惨重,心里就有所怀疑,但又怕是我想多了。”
他苦笑,“你也知道,这个契约多严格。”
若是他猜错了,贸然向傅长宁透露这些,等待他的就是身死道消了。
“言归正传,师妹你既然知道那个,那我在这,想正式向你发出一道申请,加入我们小队,共同作战。”
“此次回来,我的目标是在战场上筑基。”
他正色道。
“若我没猜错,师妹应当也是如此。”
“我不知道你们去的是哪儿,有没有经历过战争,但在正面战场上,修士几乎没有单打独斗的,这些师妹你进武堂后都会有人告知你,也会有很多人邀请你去他们的小队,师妹你可以多方了解一下。但我依然自信,我们小队是最有吸引力的。”
“期待师妹的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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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来挖人的。”问尺万万没想到,它还以为真是来叙旧的呢。
“感情也有一些吧,但毕竟只认识几个月,又三年多没见了。”
不像刘堂主他们,这些年还会断断续续联络一下。
傅长宁答了一句,她还在思考李业说的话,如果小队的事是真的,那她确实需要考虑一下。
“原本想着都安排好再过去,现在看来,不如明天就去看看。”
趁早了解。
虽然她这个早,也已经不早了,养伤几个月,其他人估计早就进刑法峰了。
第二天清晨,傅长宁来到刑法峰。
这是她第三次来这里,第一次是和除凤衔打架斗殴,被压到刑法峰双双受罚,第二次是参加参加南洲会内部的比斗。
那次又和除凤衔打了一架。
想到这,傅长宁在报到的时候,问了一声。
那刑法峰长老在知道她的名字后,看她的眼神十分灼热,听到问题才恢复正经。
“那名弟子后来参加了二次选拔,也进了,不过因此伤口二次崩裂,差点死在比武台上,后来听说,人被他的家族接回去了。”
傅长宁听得一愣。
这未免也太鲁莽了。
不过人被接回去了也好,养好伤再回来,一样的。
就是不知道她们的四年之约还能不能履行了。
“你的令牌。”长老走完流程,扔给她一块象征刑法峰的弟子令牌,“其实早就给你打造好了,可惜你到今天才来,最早一批都已经出发了。”
“进去吧,武堂在第三进右边,用令牌打开禁制,里边会有人给你带路。”
一切超乎傅长宁想象的顺利。
她还以为会有什么考核之类的,结果她只是说了声她想去武堂,长老就说“知道了”,给她盖章通过了。
以至于用令牌开启禁制时,她都还有些恍惚。
武堂内部,比想象中冷清许多,几乎看不见什么人。
——进门的那一刻,傅长宁是这么想的。
然而下一息。
她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一枚小巧的回旋镖,静静矗立在青石地砖上,镖尖泛着幽蓝色的冷光。
下一瞬,傅长宁单手撑梁,从梁上翻下来,袖中紫红色火光一闪而逝,数只毒蜘蛛吱哇乱叫地爬远。
还未站稳,身后一把长枪悄无声息袭来。
傅长宁左手握枪,足尖点地,反腿一横扫,堪比体修的力量瞬间将来人击退数丈。
这还不止,冰蓝色凝霜顺着枪尖,一路蔓延,不过数息,整个大殿都被冻出了一层冷霜。
冷霜爆炸。
所有原本还藏着的人齐齐被轰出,匿无可匿。
其中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子咳了一声。
“不愧是傅师妹。”
傅长宁并不看他,目光扫了一圈:“这是给我的见面礼吗?”
“没没,只是这段时间来,傅师妹名声如雷贯耳,大家好奇,切磋、切磋一下。”另一个弟子擦着汗解释道。
傅长宁数完了,十三个人。
“外边的长老说里边会有人给我带路,是你们?”
她甚至连一声师兄师姐都没叫,这让一些细腻的人意识到了问题大条。
不是说,这位师妹素来是最懂礼貌的吗?
“没、没。”又是一叠声的否认,众弟子让出一条通道来,背后一个被堵了嘴,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文弱中年挣扎着唔唔叫了两声,“是窝——”
傅长宁解除了他身上的定身法,又把绳索和捂嘴的帕子拿掉,发现这人才练气六层。
但看起来不像是弟子。
文弱中年起身,长松口气。
“我是你的引路人,我叫路长松。”
“你可以叫我老路。”
“路长老好。”
傅长宁仍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怪异的一切。
谁知道,路长松听到这话一个趔趄,差点被冰霜绊倒,冲得龇牙咧嘴。
“别,别这么叫我,我担不起,叫我老路就好。”
他看起来并没有要计较那些弟子绑了他的事,傅长宁悄无声息把冰霜都融了,听到他抬手介绍,侃侃而谈。
“这里是外殿,平常来新弟子的时候,就是在这儿见面。”
“往里走是任务大殿,武堂任务大多是在这里发布,和事务峰不一样,咱们这里的任务要危险很多,当然,报酬也多得多,武堂弟子基本人手几万贡献点。”
“两边是弟子屋舍,有医修常驻,通常受伤的弟子退回来,就可以在这修养,好了再回外门。”
“再里边是……”
声音渐远。
原地十几个人面面相觑。
就这么放过了?结束了?
啊,那好像确实脾气还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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