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我记得我是大夫 > 第五十三药
    机关门的门主,他的父亲,喜好美色,他的娘亲整日与那些莺莺燕燕斗争,也无暇顾及他。他就这么无声无息地长大,直到有一天在机关一道上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妻妾可以有很多,儿子可以有很多,但是门主继承人只能有一个,尤其是对于门主这种,将门派看得比妻儿重要得多的人。


    凭借白九局的天赋,他的母亲也终于扬眉吐气,将那些莺莺燕燕打压到了地心去。


    只是能在门主身边留下的人,又怎么是好相与的?


    于是在白九局九岁那年,他受到重击,被丢出了门派。


    后脑上重重的一击,显然是想让他死的,却不料白九局福大命大,逃过一劫。


    门主不是没有去找他,这样好的一个苗子,可是他妻妾多,孩子也多,当又有别的孩子展现出天赋时,白九局“走失”这件事也就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后来有人发现了疑似白九局的白昱,上报过了,也就罢了,他身边有的是孩子,这个已经丢失太久的,到底不如养在身边的。


    直到门主不知是着了谁的道儿,再不能生育,而等回过神来,他的那些孩子们也死的死,残得残,机关门竟然眼看着就要易主。


    也正是在这时,又想起了白昱。


    这时候的白昱,也是在苏家最艰辛的时候。


    他内功已经练得有了小成,可是不知一招半式,被轻易制服,送到了机关门。


    这时候,正是在外跑商,同队的人只当是遇见了劫匪,哀悼一番也就罢了。他就这么被劫上了山头。三个月的时间恢复记忆,已经露出老态的门主要他学功法,要他继承机关门。


    白昱知道,这是一次机会。


    他与老门主谈判,带着机关门的功法与护卫下了山。


    现在能用的儿子只有他了,老门主不能不同意。


    他可以学功法,可以继承机关门,但是他要继续留在苏家。


    强扭的瓜不甜,老门主也就随他去了,左右他相信,没有一个男人能抵得住权势的诱惑。


    白昱进步飞快。


    他将人生中第一只完整的木雕,作为生辰礼送给了苏晏,那是一只开着梅花的木簪。


    看着苏晏的笑脸,他第一次发现学习木雕也有些用处。


    日子就这么慢过下去,苏家崛起,苏晴入宫,白昱进境越来越快,于是少门主白九局的名头也在江湖上扬起,只是没有人知道,白九局与白昱是一个人。


    忙着两边的事情,虽然劳累,白昱却甘之如饴。


    有时候白昱问苏晏,他会不会娶妻,苏晏只是笑笑。


    “娶妻?太远了。苏家尚未稳定,说这个太早了。”


    苏晏笑起来的时候,笑意未达眼底。他的父亲荒淫无度才导致母亲故去,他自心底抵触婚姻之事,他怕他的孩子也像他一样,会生活在惊恐与忐忑里。


    白昱听了,心里有些失望,更多的却是狂喜。


    “小昱,怎么突然说这个?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吗?你也不小了,前阵子只顾着苏家,忘了你也该娶妻。”


    苏晏有些歉意,“你若是看中哪家小姐,尽管和哥哥说,现在的苏家,哪怕是皇亲国戚,也是可以争上一争的。”


    白昱一僵,刚想开口,苏晏眉间划过一丝狡黠,一伸手就将他的头揉成了一个鸡窝,“没想到时间这么快,我的二弟也到了该想媳妇的时候。”


    白昱心口一跳,将苏晏的手抓在手心,“我不娶妻,我要和大哥一直待在一起。”


    他掌心渗出了汗,第一次小心翼翼地将心意传达出去,可是苏晏什么都没有发觉,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哈哈一笑,“说什么傻话!若是我将你一直拘在身边,恐怕你还会怨我。”


    白昱此时当真生出了几分怨恨,苏晏,苏正清,他的大哥,什么都不明白。


    他挫败,却也庆幸,若是一切当真如苏晏所说,他此生不娶,若是那份心意能被牢牢压在心底,那也便罢了。


    可是在苏晏二十四那年,周家上门与苏晏商量亲事。


    而白昱肆意疯长的欲|念在苏晏不知情的助长下越发疯狂。


    终究苏晏的同意婚事成为了最后一根稻草,将白昱的执念催发成苍天巨木,开出靡靡花朵,结出累累恶果。


    “大哥!你不是说不娶妻吗?!”


    “怎么啦小昱?你也想娶妻了?”苏晏虽然奇怪白昱的反应这样大,一生精明的他却没往别处想,只是笑着道,“周家与咱们苏家一直交好,周家大小姐也是有名的贤良淑德,结了这门亲事,有益无害。”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这只是一门两个商贾之家的联姻,他与周家小姐都心知肚明,也心甘情愿。


    可是白昱不愿。


    莫说他要娶妻,就算是有人靠近苏晏寸步,他都要妒忌地发疯。


    他想将苏晏囚在屋里,谁也不给看,每日每日只能看见他的身影,眼中只有他,看他喘息出甜腻的爱语,泪水从晕红的眼角滑落,在他肩膀上咬下深深的齿痕。


    这是他的。


    白昱昏昏沉沉,他回到房中呆坐了一宿,支开了所有人,直到月色昏暗,他唤来了身边的护卫。


    “我要做一座机关城。”


    两年时间,机关城起,苏周两家的婚事也渐近。


    白昱约着苏晏去吃了一次酒。


    苏晏不知道这段时间白昱在忙什么,只是觉得好像两人似乎很久没有这样推杯换盏过了,他心情好,喝得大醉,醉醺醺的靠在白昱的肩上。


    “小昱啊、嗝、小昱,小昱,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苏家起来了,你看见了吗?”


    苏晏的吐息温暖,带着酒香,混着他深山的书页气息,变成了最烈的酒。


    白昱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他为什么不敢与苏晏喝酒?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捕猎,他面对的是这世上最珍惜也最狡黠的猎物,走错一步便是满盘皆输,他又怎么能轻举妄动。


    可是现在,他不用忍了。


    两年的布置,足以编制成最牢固的网,将这只对自己没有一丝一毫警惕的猎物抓住。


    他捧着苏晏的脸,寸寸抚过肌肤温软,终于忍不住狠狠地吻了下去。


    像只野兽。


    直到苏晏挣扎着发出呜咽的哀求,白昱才放他喘息,苏晏对他放下了所有戒备,已经醉得失去了警惕,若他还有一丝神智,便知道现在逃跑尚有一线生机。


    苏晏晕了过去。


    白昱收回去点苏晏大穴的手,喃喃低语。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叫你大哥的……”


    “正清。”


    转醒,错愕,失笑,惊怒,暴怒,悔恨,失望,躲闪,挣扎,绝望,心死。


    忐忑,紧张,失落,难过,隐忍,爱意,愤怒,嫉恨,吞噬,绝望,祈求。


    这是一场长达半年的梦魇。


    以朝思暮想的那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作为清醒的伊始,决绝而坚定。


    他披着一件黑色的外袍,脚踏在密道的石砖路上溅起细小的微尘,衣袍的一角抚过他的面颊,温柔的像是冬日的暖风。


    他张嘴想叫他的名字,他想撕心裂肺,想决绝哀求,想——


    ……


    白九局猛地从床上坐起,睁开了眼睛,胸膛剧烈起伏,像是脱水的鱼剧烈喘息,有名字哽在喉头,却忘记究竟应该如何呼唤,梦中的场景如同碎片般消散,了无痕迹。


    “门主,您醒了。”


    身边的小厮拿着手帕替他擦去额上的冷汗。


    “我……又做梦了吗?”


    他嗓音嘶哑,神情却已经恢复成了平日的从容,接过小厮的帕子。


    “我以前有什么经历,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小厮垂着头恭恭敬敬地回答着不知重复多少遍的说辞:“门主,您一直在门派中修炼,只是在今年被老爷后院的……着了她的道,失去了记忆,现在那人已经被处死了。”


    “是吗……”


    白昱将小厮挥退,目光中露出点点茫然。


    为什么,他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好像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人,他的半身,他的七魄,他忘记自己也不应该去遗忘的全部。


    ……到底是什么呢?


    ***


    “家主!周家的小姐找到了!周小姐好好地,也没有受伤,就是受了惊吓!”


    苏晏猛地从椅子上坐起,又落座回去,“好好安置小姐,备礼,我去周家拜访。”


    他喝了一口茶水,擂鼓般的心跳慢慢平稳,他突然吐出一口气。


    “原来……”


    又有人急急忙忙地赶来,“家主,我们在打算院子的时候找到了这个。”


    他的手上正握着一支发簪,尾端雕刻成梅花的形状,粗糙却平整,每一丝毛刺都被磨平,在雕刻的纹理中,有什么凝固的黑色,像是藏在梅花中的虫。


    苏晏看了一眼,一瞬怔愣,又转归平静:“烧了吧。”


    他起身去收拾衣物,簪子被投入火堆,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很快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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