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 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谢容时讲到一半,阚枳不耐地打断了他。
“照你说的,你有那么多年的执政经验, 并且知道未来会发生发什么。那为什么我还会死, 为什么你妹妹还是被送去和亲?”
阚枳紧紧盯着他,冷声道:“谢容时,你要么就是太自信, 自以为能拯救一切,最后却什么都没能改变;要么就是为了掩盖你之前的错误,在这里编瞎话骗我。
你觉得, 你是哪种?”
“我都不是。”谢容时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苦笑。
他身体前倾,再次恳求:“晚宴马上就要结束, 这里人多嘴杂,你和我上车说,好吗?”
他的司机在十分钟前就把车开了过来, 此刻正停在两人旁边。
阚枳沉默不语。
“之之……”谢容时无助道:“相信我, 我会给你解释清楚的。”
阚枳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先前他态度强硬的时候, 她比他还硬;现在他掌握了卖惨的这项技术, 她就开始别扭,不知如何拒绝。
“谅你也不敢怎么样。”阚枳小声嘟囔一句, 然后率先抬脚上了车。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点相信谢容时的话, 但这里面疑点太多,她还需要更有力的解释。
谢容时今天坐的车后面空间非常大, 自带小型的冰箱等车载生活设备。同时, 这个车上依旧安了自动升降的梯子, 让他可以自己直接上车。
不过即便如此, 司季还是亲自下车看着他上了车才又坐回去。
不管谢容时调整轮椅角度的动作,阚枳自行从冰箱里拿了瓶椰汁喝了一口。
隔音板升起,车子启动。
“说吧。”
阚枳斜睇着谢容时:“继续编。”
被嘲了的谢容时面不改色,他真诚道:“我衣服给你了,现在有点冷。你可以帮我拿瓶热饮吗?”
“……”阚枳从冰箱旁边的保温柜抽了瓶温水给他。
“谢谢。”他打开瓶盖抿了一口,将水瓶攥在手心,微微的热意传来,他已经僵住的手终于有了点温度。
他接着刚才的话缓缓讲述:
“重生以后,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阚府找你。那天正巧你在院子里同你哥哥放风筝,小小一个,玉雪可爱……”
谢容时十一岁时,阚枳方才八岁。
见到小姑娘时,谢容时的第一反应是冲上去抱住她。但他多年来养成的理智让他制止了自己的想法。
现在的他还太多弱小,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太子而已。
他不能容忍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让阚枳被人盯上。
阚枳现在只需保持住她太子未婚妻的身份,别人不需要知道,这个由皇帝赐婚的小娃娃,是他谢容时最大的弱点。
就这样,谢容时贪婪的注视着小姑娘玩了一下午风筝,到了吃晚饭时,阚枳被哥哥抱着前去餐厅,他方才偷偷离开。
回宫后,谢容时为自己列了一个详细的计划表,上面记录了五年内会发生的所有大事、宫里的种种秘辛、大臣们可抓的把柄,所有一切,他所能想到的可以利用的人、事,全都被他整理出来。
谢容时抓紧所有时间,笼络朝臣、为自己招兵买马,他建立了大齐最强大的情报系统,朝堂之上,大臣们或是因为欣赏,或是因为恐惧,大部分都成为了他的亲信幕僚。
但也有人不服,其中最势大的就是以阚戴泽为首的那派人,是块啃不动的硬骨头。
就这样,五年的时间弹指一挥间,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年,谢容时十六岁。
西北外族侵犯中原,谢容嘉即将被派去和亲。谢容时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并要求亲自出征,讨伐西北。
老皇帝昏庸,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坚持以和亲来解决问题。
可是,老皇帝自己都不知道,他早就被架空了。
谢容时在百官的恭送下,踏上了去往西北征战的路,与他一起的,还有阚家嫡子,阚景云。
后来的事情不用多说。谢容时出奇制胜,大败外族,守住了大齐的疆土,还有他的妹妹。
消息传回京城,一时之间,朝野上下、百姓之中沸腾一片。
这时候,老皇帝才意识到,倘若他再不管管,他就成那没有灵魂的傀儡,自己这个自幼聪颖、名声旺盛的好儿子,则成为大权在握的真正皇帝。
于是他下令让谢容时驻守边关,说是为了他好,给他锻炼的机会。实则是为了把他捆在边疆,不能再回来接触权力中心。
起先,谢容时看似乖巧的听了父王的话,在西北呆了两年。
可他没有白费时间,他利用这两年在真正意义上掌握了兵权,边疆的战士们没一个不夸他好。
第三年春,谢容时奏折,要求回京。
理由是,回京完婚。
是啊,太子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他已经十八了,想成婚有什么错?老皇帝若是反对,反而显得有违人伦。
可人越老就越贪权,老皇帝情急之下,下旨命阚家女阚枳,前往西北,与为国驻守边关的太子谢容时完婚。
老皇帝因为耽于酒色以及长生术,身体早就垮的不像样子,此时的京城正处在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心。
得旨的谢容时没有反对,因为他本意就是想让阚枳来西北。
西北是他的天下,在这里,他能安稳的护好阚枳,直到他荣登宝殿。
一成婚就要远离父母,来到遥远的西北,阚枳是十分不愿的。但还好阚景云在这儿,他常写信来告诉妹妹自己在这边的生活,并且偶尔会旁敲侧击的提到自己的好兄弟,太子谢容时。
因此在阚枳心中,她虽未见过谢容时,但也知他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虽然这种父母之命的婚姻不符合她浪漫的幻想,但结婚对象的人设却让她十分满意。
十里红妆,一路随着太子妃阚枳来到了荒漠西北。
阚枳还没下马车,就看到了在城门口迎接她的队伍。为首的谢容时身上既有大将军般的威风凛凛,又有读书人的气宇轩昂。
阚枳一见倾心。
成婚当晚,阚枳提出了和第一世一样的要求:
“我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
这一次,谢容时答的笃定又真挚:
“无论发生什么,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谢容时果真信守了他的诺言。
婚后,阚枳每天就像泡在蜜罐子里一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吃个饭要夫君喂,走个路要夫君抱。谢容时惹她一点点不开心,阚枳便敢当着众人面踹他。
就连从小最疼爱阚枳的阚景云,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你这样子,小心太子哪日厌烦了你。”阚景云逗弄她道。
闻言,阚景云心中一向活泼大气的妹妹,竟然当场红了眼眶。
刚处理完事情的谢容时回到寝宫,见着小妻子这个样子,登时急红了眼:“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一旁的阚景云心中顿时生出不妙。
果然,这个臭丫头委委屈屈地指着他,声泪俱下的控告:“呜呜呜他说我太矫情,你厌烦我。”
谢容时一听就知道,大舅哥这是看不下去妻子对他的样子。他无奈的抱着她哄了半天,签了一系列丧权辱国的条约,甜言蜜语各种保证更不要钱似地往外冒,终于哄住了阚枳。
自那之后,全军上下,都知道自家太子是个耙耳朵,宠妻如命,视若心肝。
后来,京城生变,有皇子逆反。
早就得了消息的谢容时迅速出兵制止,保住了老皇帝的性命,并对外宣称,老皇帝年老体弱,正式禅位给太子谢容时。
大家都知道,阚戴泽是保皇党,原先因为谢容时的动作太大总是对他诸多不满。因此,很多人都暗暗觉得,阚家这次完了。新帝当初娶阚家女,也不过是皇命难违罢了。
可事实上,谢容时继位后,他立刻将阚枳从西北军营接回京城,继续如珠如宝的宠爱着。他甚至废了后宫,宣布他在位期间,再不选秀。而阚戴泽的丞相之位坐的依旧稳当,阚景云也被正式任命为大将军,统领各地兵权。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一直作为亲太子派的司马一族,被调查出来贪污腐败、强抢民女、私吞国税等多项罪状,被谢容时一锅端掉。
司马家尚未出阁的嫡女司马淑,也因为曾经当街打死小乞丐,而被打入大牢,按法处置。
谢容时这么不念旧情,一时之间,朝堂人人自危。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大齐每天都发生日新月异的变化,而阚枳却依然像当初未出阁的小姑娘一样,天真活泼。
时光如白驹过隙,很快,就到了上一世阚枳即将离世的日子。
这天,谢容时甚至取消了早朝,一整日都专心致志地陪在妻子身边。
太阳从东边升起,又从西方落下。
阚枳始终安然无恙。
谢容时终于松了口气。
当他发现不对时,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这天早上,阚枳一醒来就咳了口血。
那血沾到了他们的床铺上,沾到了谢容时的寝衣上。鲜红的颜色刺得他眼睛发疼,喘不上气。
他立刻招了整个太医院前来看诊,但没一个人说得清皇后到底怎么了。
于是谢容时又向全国召集神医,重金悬赏。
就这样,阚枳一日比一日虚弱,一日比一日衰败。
她像一朵漂亮的牡丹,突然被暴风雨击打,花瓣凋落,花枝弯曲。
一个半月后,阚枳在谢容时的怀里离开了这个世界。
看着谢容时因为连日操劳而凹陷下去的脸颊、乌青的眼眶,阚枳无力的笑了笑。
“一定是老天看我过的太幸福,所以才让我早早离开。”
“我这二十二年……前十五年在家里,被爹爹娘亲宠着,逐渐教导成大姑娘;谁成想,成了亲,又被你宠回孩子。”
“我在奈何桥边等你,下辈子,我还要做你妻子。你还要这样宠我,听见没?你别嫌我霸道,都怪你太好,除了你,我谁都看不上……”
“谢容时,你别哭啊……”
……
怀里的人逐渐没了生气,贴着他脸的手冰冷下去。
谢容时把脸埋进她的颈窝,泪如雨下。
他们还没一个像她一样的小姑娘,还没一起周游世界,还没等白发苍苍时依旧牵着手躺在湖边看星星……
她怎么能走?
……
无妄。
这个名字突然出现在谢容时的脑子里。
无妄一定知道怎么回事儿。
事实上,谢容时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找他。因为他想向他确定一次,这回,他能否与阚枳携手到老。
然而还没等他找到他,阚枳就已经离开人世了。
要怎么做,无妄才能再出来见他?
首先,谢容时想到了和上一世一样的办法。
杀人。
但他很快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上一世,他做了那么多善事,将那么多流民百姓救于水火之中,方才换得这一世的机缘。更何况,那些人本就是他的子民,他不想为了一己私欲残害百姓。
就在谢容时因为终日思念阚枳,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一副随时将要仙逝的样子时,无妄来了。
看到谢容时的样子,无妄深深叹了口气。
“施主,您这是何必呢?”
谢容时不回答他的话,只死死盯着他,问:“大师,我要怎么样才能再见到她?”
无妄垂目合掌,满脸慈悲:“您可知道,我为何要来?”
“为什么?”
“您是大齐天定的主人,注定要将大齐带向更昌盛的一步。您要是因为思念妻子死了,大齐的国运也将发生彻底的改变。”无妄语气肃穆:“届时,苍生流离失所,百姓民不聊生。这不是我所愿看到结局。”
谢容时呆住了。
他的确自幼便有一番雄才抱负,心怀天下,但他从未想过,自己对大齐这么重要。
“可我……”
谢容时顿住,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您依旧想与夫人团聚,是吗?”无妄肃目问道。
“大师,我……”谢容时感到自己喉咙一阵干涩,他沉默良久,问:“倘若我这一世仍旧按照上一世去治理国家,我可还有下一世……”
“您可还记得之前的蚀骨之痛?”无妄竖眉问他:“您以为那是陈年旧疾,实际那是天意对您想要逆天而为的惩罚。您的存在对天意很重要,倘若这一次您仍要逆天意而为,会受到更痛苦的惩罚。”
一听还有机会,谢容时灰暗已久的眼睛登时又亮了起来:“我可以忍受。”
无妄原本有些怒气的面孔,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痴子、痴子啊。”
无妄敛眉思索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对他道:“既然你心意已决,贫僧愿指点一番。”
“大师请讲!”
谢容时快速踱步到无妄身边,满怀期许的望着他。
“令夫人,我在她幼时见过她,有些特殊之处。”
无妄沉吟道:“她的命就是在二十二岁时,因为奸人所害,离开这里。所以你这次再怎么防止,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此话一出,谢容时登时两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
无妄连忙出手扶住了他。
“倘若还有下一世,你不可再改变如何事情,以免影响到她离开这里。”无妄叹然:“她不能按时离开,那原本该接纳她的地方就会因为没有接到人而封锁通道。这对那里也会产生影响。”
谢容时闻言,身躯一震:“您意思是,上一世她换了个世界,继续活了下去。而这次因为我,她——”
“切莫自责。”无妄制止住谢容时陷入盲区:“她没能离开,说不定此时正在哪里看着您,您若因此伤神,尊夫人定会心痛不已。”
无妄的这个猜测让谢容时顿时有了支撑,他环顾四周,脊背都挺直了起来。
“大师,还有何指点?”
“任何小事都可能会产生连锁反应,因此您行事千万小心,不要让事情变成不可挽回的地步。”
谢容时认真点头应答。
见他这副模样,有慈悲之心的无妄没忍住,给他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准备好继承人,教导他如何治理天下。您对夫人的用心,天意也会看到。”
说罢,无妄转身离开,佝偻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一片晨光之中。
就这样,谢容时开始了他寂寞又痛苦的下半生。
无妄没有料错,这次他所承受的痛苦,比上一世还要剧烈百倍。即便如此,他依然要小心翼翼地处理朝政,兢兢业业,不敢走错一步。
就这样,谢容时熬到了四十岁,等到了他意料之中地死亡-
谢容时说完第二世的事情后,阚枳早已泣不成声。
这次,她对他的话再无任何怀疑。因为在他讲述那些事情的时候,她感受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痛苦。
也许,她前一世真的因为没在原主死亡时死亡,而导致没有来到现代,最后陪着谢容时走完了他余下的,痛苦又短暂的一生。
“之之,别哭。”
谢容时望着她,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
看着面前这个消瘦苍白的男人,阚枳从自己的位置上起来,缓缓靠在了他的腿边。
“你傻不傻,为什么一定要执着再来一世。”
对于那来自天意的惩罚,谢容时从未给她详细描述过感受,但阚枳能想象,那究竟有多磨灭一个人的意志。
“我想再多看你一眼……”谢容时眷恋的摩挲着阚枳的脸,轻声道:“我也怕,因为我,你错失本该有的机缘。”
因此,第三世的谢容时,哪怕知道自己与阚枳最终只有一个结局,却依然毅然决然的推动着那个结局的发生。
他暗中建立的情报机关查到了淑妃的计划,他只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忽略掉那个消息。
他依旧选择救了谢容嘉,但却只能让她从此隐姓埋名的生活下去。好在谢容嘉来信说她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回到宫中,才让他的心好受了一些。
即便千小心万提防,一些变故依然发生。譬如,阚景云没有按时来找他,请求派他去往边关。
于是谢容时只能亲自下旨,让他从军。
阚枳质问他时,他说不出到底为什么,只能给出一句:“其他家的子孙都能入军,凭什么你阚家不能。”
他说出这话时,阚枳失望的眼神,至今铭刻在他的心底。
他的心痛的像是被人摔碎踩烂,可也只能望着她拂袖离开。
阚枳永远不知道,在他选择出军西北,临行前的那个夜晚,他整夜没睡,贪婪的看了她一整晚。
因为他知道,那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看她。
即便看了三世,他仍看不够她的眉眼。他已经可以不用任何思考的画出她的一颦一笑,他的书房里,有个上锁的箱子,里面全是他画下的阚枳。
在谢容时小心翼翼的经营下,阚枳像第一世一样,在她二十二岁的冬天死去。
而在打了胜仗、班师回京的路上,谢容时也像第一世一样,被人偷袭负伤。
但这次与第一次不同,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这个发现让谢容时一阵狂喜。
他知道,一旦摆脱了在四十岁死去的命运,他和阚枳的人生,也许真的能发生改变。
谢容时忍受着身体上的疼痛迅速回到京城,这点疼痛和前两世所承受的疼痛根本不值一提。
他井然有序的处理了一切,并将谢鹤寅接到身边。
他尽可能地替他的继位者扫清一切障碍,然后心焦地等待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来的那一天。
要是哪天早晨起来,他没感觉到身体上的疼痛,他就会进行一场剧烈运动,然后在寒冬腊月里用冰水洗澡……
他竭尽所能地消耗着自己的身体,生怕它康复过来。
终于。
那一天,他说话开始费劲,呼吸变得困难。
谢容时将早已拟好的传位圣旨交给谢鹤寅,并把阚戴泽任命为帝师。
前两世,阚戴泽与阚景云始终忠心耿耿的辅佐着他,这次,他依然相信他们会帮他带好谢鹤寅。
他的最后一句话,是叮嘱,一定要把他与阚枳葬在一起。
他知道,这次没有天意的惩罚,就代表他不会再有下一世。
倘若不能在死后寻到阚枳,他只希望自己的□□能永远同她在一起。
就这样,谢容时在一种极度平静,又极度恐慌中,疲惫地合上了眼睛。
他感觉的自己时而身如鸿毛,时而重若大山。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句:
“你终于醒了!”
接着,一道刺耳地铃声在他头顶响起。
庞杂地记忆涌入谢容时地大脑,谢容时费力地消化着眼前的一切,对旁边男人的招呼声视而不见。
这些所谓的“医生”不断询问着他的感受,他只能麻木的回答。
突然,谢容时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
他有所感似的、费力扭过头去。
窗外。
穿着和这些人一样奇装异服的阚枳正站在那里,望着他。
真的是她。
外面的阚枳似乎也认出了他,她别过了头。
谢容时怔然的望着那道背影,一颗泪水从他眼角悄然滑落。
——我终于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呜呜呜呜。
终于把这本书最重要的一个伏笔写了出来,我心里却好像被塞住了一样。
一想到小谢总在第三世,一直以一种“为了死而生”的心情活着,我就难过的想哭——
可惜现实很难有这样的奇迹发生,所以希望大家都珍惜自己爱的人,不管是朋友、家人、爱人。
祝大家万事胜意。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