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修言新专辑正式发布二十四小时后, 成功横扫各大平台月推榜首,并且创下了销量与口碑皆具的神话。
——毕竟,像他们这种爱豆出身的歌手, 大多数时候发布新歌新专辑, 都是粉丝群体内部的狂欢。甚至会被路人嘲讽为:数据没输过,口碑没赢过。
作为选秀节目出身的限定团爱豆,贺修言今年年中就要正式从团内毕业了。队友们都在寻找转型机会, 或是演戏或是综艺,因为大家都有一个共识:做音乐不赚钱。
不仅不赚钱,而且还会被嘲讽业务能力。
在此情况下, 当队友都在抓紧一切时间上节目、进组的时候,只有贺修言一直不露面, 坚持做音乐。他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既然公司同意他做,那他就要拿出最好的状态来做, 这期间大大小小发生了很多事情, 但好在他每次都选择了正确的路。
起初,他们团队是只打算用阚枳的伴奏, 双方第一次的合作也很愉快(排除开始田丰给的下马威)。后来, 有好几首歌的各个方面都达不到田丰魔王的要求,而且贺修言也不愿将就, 正在焦头烂额之际, 阚枳过来他们工作室进行先前伴奏的补录。
原本还焦虑到失眠的贺修言,一看到阚枳就如同获得了救星。起先田丰还不理解, 结果这不问不知道, 一问吓一跳。
他们不满意的东西, 阚枳全都给他们补上了。
那段时间, 他们的工作群对话总是如下这样:
阚枳:什么,你们觉得古琴太单调?加什么电音啊,还缺什么?笛子、琵琶、箫?
然后,听完她演奏以上所有乐器的贺修言与田丰:还找什么乐手,这不有现成的吗。
阚枳:什么,对歌词不满意?我看看。
一天后。
阚枳:喏,好了。
认真看完经她修改的歌词,贺修言和田丰瞬间觉得之前的歌词都像是文盲写出来的东西。
阚枳:什么,觉得专辑封面字体拿不准?
几个小时后。
阚枳:我写了几种,你们调一下。
贺修言和田丰:“……”
没什么想说的,就,麻木了。
他们的心情从最开始的“卧槽”,然后变成“卧了个大槽”,最后变成“嗯,她果然会,就知道和她说有用”。
他们并不知晓,因为那段时间阚枳与谢容时有误会产生,所以她整个人都像上了发条一样疯狂给自己揽活儿。
贺修言团队的众人只觉得:谁?阚枳花瓶?不,她就是个工作机器!而且不是流水线生产的那种,是高端,不,顶级的机器人!
当然,也是由于工作量比最初他们约定好的多了许多,因此,贺修言团队和阚枳重新签了份合同,阚枳从中拿到了不菲的报酬。
于是,当阚枳在工作群看到贺修言新专获得如此不俗的战绩时,她也跟着众人一起发了个鼓掌的表情。
感谢贵司出手阔绰,让她手头宽裕了不少。
一瞅见阚枳的头像出现,众人都艾特起了她,纷纷盛赞:诶呦,我们的大才女来了!欢迎欢迎!
还有人故意挤兑她:阚姐怎么工作一结束都不在群里说话了,我们想你想的好苦。
阚枳呵呵两声,道:亲亲,这边建议您移步京城台看我,我最近每天都在上面有回播节目哦。
众人皆倒。
举报,这里有个自恋狂!
因为合作的时候气氛愉快,所以阚枳也不介意和他们多聊两句。而正当阚枳在群里聊天时,贺修言突然私信戳她了一下。
贺修言:阚姐!
阚枳:嗯?
贺修言看起来非常高兴:我感觉我这次的专辑能拿奖!
阚枳回的很没有感情:真棒。
不过贺修言并没有介意她的少言寡语,继续热情道:如果拿了奖,颁奖典礼你和我一起去走红毯吧!
似乎是觉得这句邀请有些突然,他补充了一句:我的功勋有你一半。
这话说的就有点重了,阚枳回他:怎么会,田总才是,你去找他吧。
阚枳□□裸的拒绝并没让贺修言尴尬,他快速阐述了理由:田魔头今年制作了好几个专辑,所以他不方便单独和我走一次红毯。而且,两个大男人走红毯多尴尬啊!!
确实言之有理。
阚枳笑了笑,毫不犹豫地破了盆冷水:还是先等你拿奖再说吧。
贺修言:QAQ
看着节节攀高的播放量和话题度,贺修言坐在经纪人的办公室,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道:“慧姐,我当时就说找阚枳没问题吧。你那时候还一直反对我,还好我坚持下来了。”
闻言,贺修言经纪人徐慧原本舒展的眉头顿时蹙起。
这个长相端庄大气、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从座位上缓缓站起,带着审视的目光走到了贺修言的面前。
她眼神中的探究让贺修言有些不爽,他毫不怯场的看了回去:“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徐慧望着他,微微叹了口气。
“修言,你要记得,你是爱豆。”
徐慧的提醒很隐晦,但两人都心知肚明她在说什么。
“……我当然记得。”贺修言僵了僵,有些不服:“可我马上就从团里毕业了,而且我未来的目标并不是做一个爱豆。你也看到了,我这次专辑大获成功。”
徐慧摇了摇头:“你的专辑能成功,与公司给你选的制作人、到最终我们做的营销,都脱不开关系。”
“慧姐,你一句话,就把我这段时间所有的努力都否定了。”贺修言唰的一下站起来,有些恼意:“公司难道以前没有这么投资过吗,我不相信我专辑的成功只因为公司。”
见一向好脾气的艺人发怒,徐慧只好补救道:“不是,我当然没有否定你的意思。但不可否认,平台也很重要吧。”
盯着徐慧的表情看了良久,贺修言的心情逐渐平稳下来。
他坐回沙发,重新拿起水杯,道:“我知道,至少现阶段我没有脱离爱豆身份的能力。所以你放心,短时间内我不会怎么样的。”
见状,徐慧满意地笑了。
从最开始她就知道,尽管贺修言看起来不着四六,但他其实是同批练习生里面头脑最清醒地一个。
艺人也是人,总要恋爱结婚。她不是反对他谈恋爱,但至少现阶段不是最合适的时候。无论是他还是他喜欢的人,需要的是积累,而不是绯闻-
对于贺修言装可怜的颜文字,阚枳没再回他。
因为这时候,列表里一个很长时间没联系的人找了上来。
是节目结束后就再没见过的余秋桐。
余秋桐先是对阚枳与人合作的专辑大获成功做出恭喜,然后才说出了她的目的。两人之前谈过,让余秋桐所在的青瑶派改名为宫羽派,然后阚枳将宫羽的所有曲子都传给他们。
余秋桐说:阚老师,因为青瑶派在联合国非遗目录中,所以改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派里的争议也比较大。
对于这个结果,阚枳是想到了的。
她反问她道:没关系,慢慢来。您这次找我的意思是?
余秋桐沉默片刻,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派里前辈们的意思是,青瑶和宫羽百年前本是一家,因此不必太在意名号。只要能把老祖宗的基业传下去,就是好的。
扫完对方的话,阚枳笑了。
她饶有兴趣地问:既然不必太在意名号,那改一下又能怎么样呢?
阚枳难说话,余秋桐是早就知道的。她早就和前辈们说了,不要抱有侥幸心理,根本不用来问她就知道答案如何。可惜那些人根本不理她说的,只道让她搬出长辈的名号。
可在阚枳的琴技面前,余秋桐哪里好意思自称前辈?
面对阚枳强势的反问,余秋桐尴尬的说不出话。
而对方的沉默让阚枳瞬间明白,上面的谈话大概不是她的本意。余秋桐只是一个喜欢弹琴的艺术家,阚枳不想为难她,于是直接道:您不必为难,直接就和派里的前辈们说,我态度坚决,不改名不传艺,请他们考虑好再来找我吧。
也只能这样了。
余秋桐无奈叹气,同阚枳道别后,扶额思索着怎么能把她刚才的话传达的委婉一些。
其实,派里在这件事上的争执已有许久,但之所以今天才跳出来让她来说,是因为大家都看到了阚枳帮贺修言做的词曲。
这里面绝对有宫羽派曲子的改编啊!
随着各类网课、机构的盛行,青瑶派自己的学堂招学生已经变得十分困难。如果作为当红炸子鸡的阚枳能帮他们也宣传一波,那就是不用花钱的头条广告。
余秋桐摇了摇头,心叹这些长辈们真是既想保住地位,又不愿放弃利益。可天下哪有这种好事呢?
同样的,阚枳也猜到了青瑶现在派人来和她谈话的用意。他们看准了她的商业价值,又不想放弃自己在派里长期积累的地位。
当时和余秋桐谈合作时,阚枳还不知道自己能回大齐。现在既然已经有了这个金手指,一些事情上她也就不再着急。
青瑶想耗,那她就陪他们耗着。
着急寻求转型机会的又不是她-
这几天,阚枳一直泡在工作室。因为没多久,她这边就要忙《寻宝》的节目录制还有准备进组,所以她要抓紧把手头的事情做完,以防耽误开秀。
自从那天张千的事情之后,即便已经放出解释,但长安秀在网络上一些圈内人士的嘴里,还是变成了不看好的状态。
而阚枳也始终没想明白,其中浑水摸鱼黑她的人是谁。
直到陈耀祖给她传来一个谢氏集团内部处理人事的邮件截图,她才搞明白了情况。
原来,谢氏已经有人察觉到,她和谢容时关系不一般了。但他们不能确认具体情况,便打算趁着这次的事情试探一下阚枳在谢容时心里的地位。
好的,接下来这个人就深刻演绎了,什么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这个人是谢家的旁系,理论上,谢容时得把他叫叔叔。当然,谢容时根本不会叫。
虽然远在国外,但谢容时的助理张新和陈耀祖保持着联系,陈耀祖这边对背后捅刀子的人查不出头绪时,就告诉了张新。得知事情经过的谢容时根本没花多少力气,就揪出了这个他名义上的叔叔。
紧接着,这个稳坐集团某子公司总经理之位的谢某,直接从国内发达城市被派去了非洲做市场调研。
要知道,他们做的是高端生活家电,在非洲能有个鬼市场?名义上是市场调查,实际上就是把他直接排除权力中心了。
见自家总裁事情做完了却没有邀功的意思,张新非常上道的把处理结果给了陈耀祖。而陈耀祖本不想告诉阚枳,但他又想到,与其让谢容时那小子以后有机会能添油加醋的讲述一遍求表扬,还不如他先下手为强,把事情平平淡淡告诉阚枳。
果然,看到了这个截图的阚枳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陈耀祖心中窃喜,不愧是他,英明神武!
可惜陈耀祖并不知道,阚枳表现平淡的原因是因为,谢容时早就在两人每晚固定的视频通话中,把这件事情告诉她了。
张新问起时,为了不显得自己太爱现,谢容时就没说他已经说过。
陈耀祖这波啊,完全属于白给,防患于未然防了个寂寞-
风和日丽,春和景明。晚冬已然悄悄离开,春天的脚步越发靠近。
这天,是阚枳准备已久的《寻宝》第一次录制。
《寻宝》这个节目的专业性太强,尽管阚枳的身份只是明星推广人,但也不想在节目里露怯。因此她这段时间抽空恶补了很多唐以后的历史、古玩知识。不求可以鉴宝识物,只求不要闹出基础性的笑话。
由于《寻宝》节目里涉及了大量古玩,排除某些用心险恶故意拿假东西来骗认证的人,这些古玩不论真假都是藏家们的宝贝。因此,节目组采用的是快录慢剪的模式。
藏家们先过来,带着宝贝上节目。专家们录一天,大概能剪出两三期。这样,节省了双方的时间,也能让藏家们早早放心,拿着宝贝离开。
于是,阚枳一大早就出了门,前往京城台。
这次节目的演播厅就在电视台里,不像录制《百家厨神》那样,每次都得跑到很远的郊区。
进了电视台,看见等在那里的工作人员不是张立时,阚枳还稍微怔了一下,旋即才想起她已经换了个综艺。
据严悦说,她现在还在融媒体部,而张立貌似有辞职的打算。女孩言语中透露出对他的崇拜,让阚枳不由抿唇微笑。
“您好,阚老师,我姓单,您叫我小单就好。”接阚枳的年轻男生主动问好。
“你好。”阚枳同他打了招呼,众人一同刷了卡,向里面走去。
因为来的太早,还没到电视台大部分工作人员的上班时间,所以楼里此刻没几个人走动。只有靠近了《寻宝》节目组的演播厅时,人才逐渐多了起来。
阚枳被小单带着去化妆间化妆,里面还给她准备了一份早餐。
京城台有自己的食堂,于是没吃早饭也没得到提前给准备早饭待遇的甜甜和陈耀祖便自己去了食堂。
阚枳一遍啜着豆浆,一边看着小单给她递来的台本。
她大概扫了一下,今天有几十个宝贝需要鉴赏。当然,这些物件专家们都提前大概看过,心里有数,因此也花不了太久。这里面的东西有真有假,有假的当然也是因为物件比较有代表性,才被节目组选了出来。
而阚枳的任务就是在专家们鉴宝时跟在旁边看看,说点自己的见解。如果有真品出现,她的工作就是提供出这个东西大致的拍卖价格,给藏主一个预期,也是给观众们科普。
阚枳毕竟不是专业学这东西的,所以节目组给她准备了一份台本,上面标清了物件的真假和大概来历,好让阚枳上场时不要丢人。
可以说,真的是非常用心且友好了。
这样的合作伙伴让阚枳很满意,就连早起且录制一整天节目的郁闷都被冲淡了许多。
化妆画到一半,其他专家老师陆续过来。他们的妆发要简单许多,基本只是打个底就算结束。
沈清看见阚枳时,非常开心的和她打了个招呼:“阚丫头!”
“早上好,沈老师。”阚枳微笑回应。
沈清摆手:“唉,不好不好,一想到今天要坐那一天,我这把老骨头就感觉腰酸背痛。”
一旁的金学文听见他的抱怨,淡笑道:“可以理解,沈老毕竟在外面跑惯了,哪像我们这帮书袋子,经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尽管上次阚枳的举动赢得了几个评委老师的刮目相看,但在金学文心里,阚枳和沈清还是完全没办法和他们专业的人比较的。
节目组选阚枳来做节目,多半是看小姑娘长得漂亮,拉过来增加收视率了。他也听说了阚枳在他们隔壁节目组创下的丰功伟绩,家里太太这次知道他要和阚枳一起录节目,还激动的叫他帮忙要个签名。
——《百家厨神》的爆火,把阚枳的受众直接从爱看直播的年轻人,推向了全年龄段、老少咸宜。
当然,要签名是不可能要的。他是博物馆的研究员,还是个长辈,怎么好向阚枳这个小姑娘开口?
不过,金学文这个想法,在今天的节目录制结束后,就发生了改变。
阚枳的五官和皮肤底子都很好,给她化妆的化妆师没费什么功夫就结束战斗。旋即众人一同去换了录节目的衣服,便准备上场了。
几个专业老师们这次的衣服还是上次拍照片的长褂,不过阚枳的就没那么简单了。
因为这次时间充裕,阚枳又是节目的门面,节目组给她准备了一套非常精美漂亮的旗袍,阚枳穿上以后,让人眼前瞬间一亮。
尽管节目组特地选了一件颜色低调的浅粉色旗袍,但穿在阚枳身上,就显得不那么普通了。
这到底是个文化类节目,化妆师盯着换好衣服出来的阚枳看了半天,头痛不已。
——这位老师的美貌太过引人注目,实在不太符合他们节目的基本调性啊。
思考半天,最后化妆师小姐姐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平光的金丝边眼镜:“带上看看。”
阚枳平时只戴墨镜,还没带过眼镜。她道了声谢,接过眼镜后往脸上一架——
——卧槽,妥了!
化妆师顿时想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拍手叫好。
带上眼镜后的阚枳,依然非常漂亮,但她美貌中的攻击性被眼镜削弱,多了一丝斯文败类,呃不是,文质彬彬的书卷气。看起来就像是顶级艺术学院里面的老师,优雅又知性。
这种老师给学生上课,她就不信到课率不高。
阚枳自己瞅了瞅镜子里的自己,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谢谢,很好看。”她微笑着冲化妆师小姐姐道。
本就被她的美貌震慑住的化妆师瞬间被这个微笑秒的片甲不留。她捂住胸口扭过头,抬手道:“啊!阚老师你快离开这里!再这么下去我血槽要空!”
化妆师小姐姐夸张的表演让周围的工作人员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
阚枳:“……”
阚枳:“好呢。”我走就是了-
《寻宝》节目组没有请专门的主持人,这份工作是由阚枳来进行的。谁让她人美声甜,请都请了,那不得效益最大化,还浪费主持人这钱干嘛?
精明的导演杨哲搓了搓下巴,笑得很是得意。
而阚枳也不负众望,在她稳健的主持状态下,由京城台举办的大型文化类艺术品收藏节目《寻宝》,录制正式开始。
节目一开场,第一个上来的嘉宾形象就非常让人惊讶。
这位老伯一看就是一个劳动人民,穿着打扮十分朴素。身上的衣服不太合身,大约是很早前的旧衣服。刷到泛白的迷彩鞋有些开胶。但大家都能看出来,这大概是他最好的一身了。
见他样子茫然,阚枳主动开口:“您好,请站到舞台中间来。”
老伯来到灯光璀璨的演播厅,看起来有些局促。他搓了搓手中略显寒酸的木盒,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了演播厅中央的展示桌上。
“老伯,请问您贵姓?”阚枳问道。
“俺姓安。”老伯一开口,就是一口浓重的方言。他一句话三个字,前后两个字都一样,阚枳稍微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好的安伯,请您介绍一下您宝贝的来历吧。”
安老伯见这么漂亮的姑娘同他说话,紧张的咽了口吐沫,缓缓开口:“这是俺前些年在俺家里发现的物件……”
评委们认真听着,费力的从方言中辨别着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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