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喜出了西苑,亲自把守门的家丁都盘问了一遍,林桑若前段时间好不容易收买了几个小厮,就这么全都发卖出去了。
沈月补觉过度,头昏脑涨出门吹风时,暮色已经悄悄地晕染了整个院子。
沈月坐在台阶上揉了揉太阳穴,听见有男子的脚步声过来,是常喜问她去正厅吃饭还是把饭菜端过来在厢房用饭。
燕京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女子都是在闺房用餐,但在吉祥镇就没这样的规矩,家中儿女都是和父母一起在正厅吃,常喜知道沈月素来不喜被条条框框约束,所以十分尊重她的意愿。
虽然,这是他们家大人的意思。
但常喜也是这样想的。
毕竟,沈父沈母不在,俩人单独用餐,多少有点尴尬。
沈月一直以为吃饭都要去正厅,突然被客气的问了这么一句,下意识的抬头问:“林桑若也在?”
难道,谢晗是怕她见到林桑若场面不和,让人特意过来说一声,她其实可以在自己房间里吃饭,不用过去?
常喜发现她说话时对着的是棵树,于是主动站到了树前面,据实回答道:“林小姐院子里有厨房,是在自己房里吃的。”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句:“林小姐只是暂时寄住在这里,大人平日里和林小姐很少说上话。”
“我这有厨房吗?”沈月问。
有的话,她也在院子里单独做。
常喜道:“……没有,这原来是客房,所以没有厨房,您要是不喜欢,我再想办法给您安排安排。”
“不用了,我住在这里挺好的。”
反正也没打算常住。
沈月觉得常喜有意在照顾她情绪,并且故意澄清解释林桑若的事一样,其实她问这句话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单纯的不想过去凑热闹罢了。
于是,她起身道:“那我就在厢房吃吧。”
她现在也吃不得荤腥,过去了馋着也是馋着。
当然,她也有躲着谢晗的成分,现在是燕京,不是吉祥镇了,她第一次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其实她见到谢晗,心里跟他也有些怕生。
常喜回去跟谢晗回话时,也觉得莫名其妙。
因为他脑海中,在吉祥镇,小姐再谢府的时候,大人是直接让人送餐过去,根本没有今晚的多此一举。
今晚,怎么突然让他问了话了呢?
……
虽然沈月一直在自己房间吃饭,但是这样的日子,持续时间不多,而且对沈月来说,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毕竟见不到谢晗,她自己也打探不来父亲的消息。
过了几日,谢晗下朝,沈月不请自来,亲自到了正厅用饭。
那是她第一次见谢晗穿官服,冷峻肃穆,沈月坐在旁边一直没敢抬头看他。
也许是她还没有习惯,也许是她怕看到这样的他更生疏,也许心里自知有求于人,这官服约束着她坐在椅子上都规矩了起来,她夹了一块离自己最近的青叶菜,只听见谢晗清冷的嗓音道:“你可以吃荤。”
沈月夹筷子的动作微顿,余光不经意间撞上了他威冷的眉眼,又很快将视线收了回去,低头慢条斯理的喝了口粥。
要不是他提醒,她都快忘了她不是兔子了。
没了忌口后,沈月扫了眼桌子,打算给自己开开荤,谢晗给她夹了一个肉包子。
燕京的包子太小,沈月夹起来一口就能吞下,她把包子咽下去时,谢晗又给她夹了一块鱼肉,沈月对荤的不挑,又吃了。
沈月秉承着少说话,多吃饭的原则,不知不觉把他跟前的荤菜都吃了。
沈月见谢晗一直不说话,在旁边又假装吃了几口,心里不由盘算着待会儿怎么探口风。
在吉祥镇,她见到他时,她可以理直气壮,现在被他带到燕京,明明她想救父母是昭然若揭的事,却又贸然开不了口。
主要是,她不懂谢晗目前对沈家的态度如何,如果她问的太直接,会不会激怒他?
毕竟,他什么事都不会表现在脸上,她对他心里想的什么,根本捕捉不出来。
如果实在没有合适的契机的话,或许,她可以改天找个机会,侧面问问章柏尧父亲和母亲关在哪里,然后看看章柏尧愿不愿意帮忙,让她见父亲和母亲一面。
也好过,她对着这张捉摸不透的脸,要让她说的没有压力。
沈月想到这里,察觉谢晗撞上了她的视线,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盯着谢晗,连忙改口问:“你怎么不吃啊?”
他顿了顿,放下筷子问:“你有话要跟我说。”
既然是他主动问的,沈月清了清嗓子道:“我父亲和我母亲……”
“在刑部大牢,大理寺判决之前,任何人不得探监。”
简言骇语,沈月盯着眼前的一桌子饭菜,突然就没食欲了。
“那我母亲了,她有腿疾,受不得潮……”
沈月翁里翁气嘀咕了句,空气很快安静了下来。
她偷偷打量着谢晗的神色,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刚要起身,只听见他道:“我可以帮你送一些保暖衣物。”
常喜闻言,连忙道:“送的,大人吩咐过,一直都有送的!”
话音刚落,正在用饭的俩人,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放到了他身上,大人和小姐难得这么默契,常喜多少觉得自己被盯得有点尴尬,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又默默闭上了嘴。
谢晗目视着沈月探究的眼神,淡声道:“你可以回去准备两日,后天一早交给常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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