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来报考军文院的,不能说人人都男俊女靓,可相貌至少是中等偏上。
可无论是谁,在这一屋子的人里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谢菱。
只能说,气质是一种玄而又玄的东西。
原主的相貌配上谢菱本身的气质,实在太过抓人了。
如果放在以往,被沈琴跟她的朋友这么一说,搭配上原主的仪容举止,周围人多半要跟着嫌弃。
可此时此刻,谢菱就站在众人面前,气质干净得跟出水芙蓉一样,声音更是温柔中夹着微微的清泠,让人不由自主打心眼里生出好感来。
这么干净漂亮的一个人,谁配得上叫她倒贴?
更离谱的是,被倒追了,对方还不肯答应?
难道是由于徒有其表,除了长相,没有一样东西拿得出手的,才叫人看不上?
可这气质,分明是文华内蕴,哪里像是没内涵的?
再看沈琴跟她那朋友,这两人反而都一副牙尖嘴利,仗势欺人的样子,谁看都心生恶感。
大家心中的天平顿时忍不住往谢菱这边斜了斜,甚至还有人劝说:“最好不要乱说,你也是女的,不知道这种话传出去会坏人名声吗?”
也有人半信半疑,站在一边看热闹。
沈琴被气得不行,指着谢菱骂道:“谁乱说了,谢菱,你敢说你没有倒贴熠文哥贴不上??”
谢菱皱了皱眉,平静地回答:“我今天来考试的,这里是公众场合,有什么意见可以单独和我说,打扰到别人就不太好了。”
两人一个平心静气,一个气急败坏,对比强烈。
正吵嚷间,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安静,都在吵点什么!?”
又对着沈琴斥责道:“你叫什么名字?在考场里还敢大吵大闹的,再扰乱秩序,就取消你的考试资格!”
沈琴虽然不服气,这个时候却也不敢再闹事,只好低头认错。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工作人员再次叫号:“98号到106号的考生过来按顺序排队集合。”
谢菱看了看手里的号牌,当先走了进去。
巧的是,沈琴也在这一批人里。
进房重新排序之后,谢菱领到了1号牌,她转过头,正好撞上沈琴得意洋洋地冲着自己扬了扬手里的7号牌,无声做了个嘴型:“蠢货!”
平心而论,表演排在1号其实是一手很烂的牌,等于做吃螃蟹的那个人,成为了考官们打分的基准,分数很难高得起来,哪怕后面的应试者表演都不佳,大家也不会特地回头改分了。
谢菱没有理她,走到最里面站定了。
面试间里一字排开坐着七个考官,居中坐着的那一个女考官明显职位最高,流程、发问都由她来掌握。
初试很简单,发下来一张上面印着伟人诗词《卜算子·咏梅》的报纸,让大家先自我介绍,再做诗朗诵。
谢菱上台表演的次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虽然排在第一位,但是一点都不怯场。
她本来就长得非常漂亮,一开口,吐字清晰、音色干净,声音里饱含情感,尤其朗诵到最后一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的时候,情绪逐渐酝酿到了高潮,又慢慢地收了回去,结束得干净又饱有余韵。
对面坐着的好几个考官都不自觉地点头。
当中那个女考官更是眼睛一亮,她低头翻看谢菱的资料,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拿起笔,在资料纸上写了许久。
考官们的态度,自然被同一批次的考生们看在眼里。
场中的气氛顿时更为紧张起来。
1号确实是最差的选项,没有人愿意排在第一个表演,可当第一个人太过出色的时候,对于后面的人来说,却又是一场灾难。
前后脚的对比,简直不要太惨烈。
也许是被谢菱的表演震慑到了,连着好几个人的自我介绍都不太流畅,诗朗诵更是干巴巴的。
等轮到沈琴的时候,她抓着报纸的手都有点软,朗诵时有两个地方都出现了明显的吞字和卡顿。
念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沈琴的表情都不对了,声音里甚至有点发抖。
不用看考官们公布出来的结果,她也知道自己的表演很失败。
诗朗诵是最没有门槛的表演,却也是最容易被分辨出好坏的。
因为一早就打算进文工团,沈琴特意找过老师教她练习过发声,自小就合唱队。
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声音甜美、响亮,发现今天初试考的是诗朗诵的时候还暗自高兴了一下,觉得肯定没问题。
可听到谢菱的朗诵,她立刻开始慌了。
这个除了脸长得好看点,其他地方一无是处的谢菱,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一样的字句,谢菱就能朗诵得铿锵有力,每一个停顿都恰到好处,感情热烈却不过分,感染力极强。
这样的水平,自己差得太远了。
也许是太过震惊于谢菱的表现,到了自己表演的时候,沈琴还是有点没回过神来,刚开始的时候甚至卡错了一个停顿的点,导致后面所有的节奏都踩错了。
准备了那么长时间的考试,最后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发挥失常,她后悔得不得了,仿佛被百蚁钻心,脑子里嗡嗡的,甚至没办法分心去留意其他人的表演。
等到最后一个人也诗朗诵结束,中间的女考官发话:“考生们现在表演一下自己的特长,从1号开始吧,你刚刚说你学过古典舞?”
谢菱点了点头:“我跳一支傣族的孔雀舞。”
她往前站了几步,估计了一下左右空间,做了个起势,腰往后一压,并不需要配乐,只按着自己心里打的拍子就跳了起来。
美是有共通之处,能让人产生共鸣的。
短短的两分钟的舞蹈,虽然没有任何大幅度的跳跃动作,谢菱光靠手指、身体的动作,就把孔雀的灵韵都表现了出来,还有那股精气神,仿佛一只正在开屏的孔雀就在眼前,活灵活现的。
最后一个动作,她右手捏成孔雀翎的样子,原地反复旋转,身体柔软、舞姿曼妙,连衣裙下摆被风鼓起,美得就像一幅画。
这种美不但是艺术的美、孔雀的美,也有表演者的美,三种美交融在一起,令人心折。
当她把昂起的头低下,右手慢慢收回来的那一刹那,整个房间都安静了,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把呼吸声放缓。
而距离只有几步远的沈琴更是长大了嘴巴。
她输了,心服口服。
这还是那个谢菱吗?
以往的的谢菱除了长相一无是处,可这个跳舞、表演的谢菱,却好像天生就是舞台的中心,整个人都在发光。
她很怀疑,自己的堂哥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谢菱的这一面,如果见过,他怎么能做到始终不屑一顾的?
沈琴对谢菱了解不深,只知道她不学无术,整天追着自己堂哥沈熠文不放,一边追求,一边又还跑去歌舞厅里鬼混,参加过许多联谊会,成为了大院里的笑柄。
然而现在看过她的表演之后,沈琴很怀疑自己听说的那些传闻里面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沈琴自己也跟着老师学过歌唱和舞蹈,可舞蹈实在太难了,她受不了那个每天练功的痛苦,最后才选了歌唱这条路。
歌唱虽然也不容易,每天都要练功,至少不需要□□上的疼痛。
旁人都以为表演的人光鲜亮丽,鲜少知道背后要付出多少。
能跳成这个样子,根本不是一两年就做得到的,不知道是多少年的苦练,一天下来连动弹的力气都没了,还要整天追着自己堂哥沈熠文跑,哪里还剩多少闲工夫出去勾三搭四?
有了谢菱珠玉在前,后面的表演都被衬托得黯然失色。
倒是沈琴,她彻底服气之后,反而放开了,站出来唱了一首军歌,慷慨激昂的,发挥得挺不错。
最后一个考生的表演结束之后,工作人员把他们都请了出去:“大家回去等通知吧。”
……
考试间里,几个考官讨论得十分热烈。
他们虽然都是来自军文院的老师,但因为专业不同,着重的点并不一样。
“这个1号真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她身体的柔韧度特别好,还有一种自然的韵律感,表现力也是顶尖的,简直是天生的舞蹈演员……”
“高老师,你说到我心坎里了,我们舞蹈系里筹备的那支‘百鸟朝凤’,不是一直找不到跳凤凰的新人吗?我觉得她就很合适,你觉得呢?”
“我也是这个意思,昨天系主任还在头疼,谁想得到今天就能遇到这么合适的人选呢?今晚回去赶紧跟她说一声,让她不用再发愁了,这个1号叫什么名字来着?就录到我们舞蹈系吧?”
这话一出,边上的人就不肯答应了。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考生还没定去哪呢,怎么就要去你们那跳什么‘凤凰’、“母鸡”了?”这是的老师。
另一个老师连忙帮着搭腔:“是啊,这人刚走进来的时候舞蹈系就看上了,跟你们舞蹈系又有什么关系?我们还想着让她去那个国庆话剧呢。”
他看向坐在正中的女考官:“方主任,你来说句公道话吧!”
女考官这才发话:“遇到好苗子,大家可以各凭本事争取,但是不能伤了和气,主要还是看学生自己的志愿。”
她的处理不偏不倚:“这样吧,过几天的笔试答卷上,不是会要求填写专业意向吗?大家谁也别着急,到时候拿来看一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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