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山道上似乎格外安静。
谢菱闭上了眼睛, 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内心最深处的选择。
黑暗之中,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也不想再分开。”
她睁开了双眼,定定地看进傅廷坤的眼睛。
……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 哪怕都已经答应下来了,谢菱还是有点踩不到实处的感觉。
倒是傅廷坤的反应有点奇特。
他先是着急地给谢菱把戒指戴上, 又温存了一会,就催着一起下山。
刚开始谢菱还想带路回招待所, 可没走太远,就见到路边居然停着一辆吉普车,见到两人走近,车子打了打双闪,立刻就把门开了, 从里面跳下来一个军人。
他对傅廷坤和谢菱敬了个礼。
谢菱连忙跟他打招呼。
傅廷坤给两边简单介绍了下,那人咧嘴笑了笑,叫道:“嫂子快上车, 咱们着急赶路。”
谢菱还来不及纠正他的叫法,就被傅廷坤半抱着托上了车后座。
眼看车子很快发动,越开路越陌生, 跟自己交代的地址完全不同, 谢菱纳闷了:“这是去哪?不回招待所吗?”
傅廷坤低声说:“军区在这里有一个驻地, 我之前就上报了,要先带你回来做个调查记录。”
谢菱听得很茫然:“什么调查记录。”
傅廷坤扣着谢菱的手指,捏住上面那一枚戒指轻轻转动,难得地靠在了车背上,表情里尽是满意的神色:“你说呢?”
说着又把她的手举了起来。
车内灯有点昏暗, 却不妨碍谢菱看到两人交握的手。
傅廷坤的手指长而有力, 她的手指纤细如白葱, 两者交叠在一起,两枚同款的素戒指晕着柔光。
谢菱的心突突地跳,突然就有一种被赶鸭子上架的紧迫感。
“……是我想的那种调查吗?”
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小心,竟然把傅廷坤看得笑了起来。
“只是问几个问题而已。”他说,“花不了多少时间。”
这样的回答,反而让谢菱更慌了。
她舔了舔嘴唇,手掌握成拳,一颗心悬在半空中,紧张得很,眼神也变得飘忽起来。
这样的反应,傅廷坤脸上的笑意微微凝滞,问:“你是不是不想那么早?”
这倒是没有。
谢菱顿了下,再抬头时就见到傅廷坤的眉头锁着,神情严肃,好像在等什么重要事情的结果。
他见谢菱没有回话,迟疑了片刻,才慢慢地说:“要是……要是你不想那么早,我……”
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他干脆地又接着说:“我们也可以再等一等,等你觉得合适了,我再给组织打报告,让他们来帮忙配合做调查。”
虽然是短短几句话,说出来好像很简单的样子。
可谢菱在军文院也念了快一年的书,知道程序上的事情有多么慎重,至于重新打报告,就更不容易了。
还会给工作人员带来麻烦。
况且她又是真的不愿意,只是一时有点紧张而已。
她仅仅表现出了那么一点点的为难,傅廷坤就开口要把整件事情延后。
两人刚认识的时候也好,在一起之后也罢,乃至到了现在,他的所有行为都遵循着一个大前提,就是以她为主。
能谈到这样一个人,一辈子能和这样的人一起度过,还有什么值得犹豫的呢?
想通了这一点,谢菱再无反复,只抿着嘴摇头:“没有……”
她声音变得有点低:“我也想……早点给你一个名分。”
这句话一说出来,谢菱就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别紧紧地扣住了。
她抬起头,却见傅廷坤眼神炙热得像里面着了火一样盯着自己,仿佛想要将她整个吃掉。
“干嘛这么看着我?”她本来脸皮就薄,被这么盯着,脸热得都要烧起来了。
傅廷坤却不肯放过她,而是重重地又捏了一下她的手,低头在她耳边哑声道:“真不该答应让人跟着过来开车的。”
为什么?
谢菱怔了怔,然而还没来得及侧头问,就听到傅廷坤又说:“真想狠狠亲你。”
甚至想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和自己合为一体。
傅廷坤想。
他的爱人,怎么可以那么乖,那么可爱。
如果不是车上有其他人杵着,他真的不能保证在求婚成功之后的现在,听到谢菱想要早点给自己一个名分这种话时,会做出点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刚刚有一瞬,他甚至觉得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碰到了瓦解的警戒线边缘。
不过谢菱对自己一句话造成的影响犹不知情,还在认真地烦恼着,问道:“组织里会问些什么?”
傅廷坤盯着她的唇,脑子里只有“想亲”两个字,旁的什么也装不进去了,只下意识回答:“随便问问,怎么说都行。”
谢菱忍不住嗔怪地睨了他一眼:“别瞎说。”
这一下眼波流转,妩媚天然。
傅廷坤把衣服往前面拉了拉,挡住了不太方便的部位,只觉得自己从身到心,都在拼命叫嚷着想要立刻结婚。
***
抵达营地的驻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多。
谢菱在驻地的招待处睡了一觉。
也许是旁边军营的号角声太大,也许是心里总惦记着傅廷坤,明明老念叨着不用拍戏后的第一天,一定要睡到下午才起,可她还是一大早就醒了。
醒来之后实在是再也睡不着,她索性早早起了床。
下到会客厅的时间才七点,傅廷坤居然已经在坐着等候,看到她来,微笑着把手上的一本小册子收起,立刻就迎了上来。
两人简单吃完早餐,驻地安排的人已经在等着了。
跟傅廷坤说的一样,所谓的配合调查真的非常简单,只是拿着已有的资料,核对了几个个人背景方面的问题。
只花了十多分钟,这个调查就结束了。
“谢谢谢菱同志的配合。”坐在中间明显是负责人的那一个女军人站起来跟谢菱握了一下手,笑着说,“祝福你们,傅同志为人诚恳可靠,能力、人品更是毋庸置疑,祝你们百年好合。”
没想到一切都那么简单,谢菱连忙道谢,跟对方寒暄了几句。
临走前,她见到对方手里那个厚厚的档案袋,随口问道:“今天有很多人要进行背景调查吗?”
女军人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就你一个。”
谢菱好奇地问:“这都是我的档案资料吗?居然有那么多?”
对方笑着说:“是你们两的。”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谢菱一眼:“傅同志早在半年前就打过申请了,还特地说明可能会进行异地调查,只是时间一直没定下来,昨天上面突然通知我们,把这些材料发过来,让马上就做,听说是傅同志催得厉害,一天都不想耽搁。”
一边说着,她脸上的笑意越深:“当时我还不怎么理解,回京做不是一样,哪里就差这十天半个月的了,现在见到谢菱同志,马上就想通了。”
她开着玩笑:“要我是傅同志,这么俊俏的对象,也得赶紧定下来,一天都不能等的!”
房间里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也相继发出善意的笑声。
谢菱红着脸走了出去,心里害臊之余,又有点甜。
等见到傅廷坤,她忍不住拿了刚刚听来的话问他,又说:“其实也不赶这几天,我们回去再做也一样的。”
傅廷坤说:“现在做完调查,回去就能登记了。”
似乎想到什么,他的眉毛微微皱起:“之前不好说,其实我前一阵子一直不放心你自己在宿舍里住着,早点把我们的事落定,也能搬出来。”
“我是真的怕,也想能多跟你在一起。”
谢菱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年初的时候出过一件不好的事。
随着各地不同版本的《映山红》开演,原版却没有如同谢菱预想当中那样逐渐淡出,反而被频繁地拿出来跟新版对比。
而就在军文院剧组的最后一场演出后,趁着众人一一谢幕,突然从观众席中冲上来一个人。
他目标明确地扑向了谢菱。
幸好谢菱闪躲及时,安保和身边的演员们都帮着阻拦,才没有让他得逞,然而自此之后,傅廷坤就对她的安全特别紧张。
谢菱倒是不怎么当回事,毕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该吃吃,该喝喝,所有的活动都正常进行。
她本来也不喜欢参加外面的交际,很多乱七八糟的邀约和饭局都是能推脱就尽量推脱,这次有了理由,还觉得更方便了。
只是之前一点也不知道,那个突发事件居然让傅廷坤曾经那么困扰过,现在发现了,突然就有了一点内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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