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看到盛城的尸体后, 盛怀昭就觉得守尸树的味道变得有些奇怪,之前尚未死心想弄个香包的想法也烟消云散。

    他既然已经答应了要给万物生滴心头血,那便不会食言。但心头血是要在灵核上方割的, 就他现在这身体不知道能给他造多少次, 目前首先得把身体养好。

    江尘纤知晓他的情况, 这里的灵泉独对他们二人不设禁制, 可以自由出入。

    盛怀昭将外衣放在岸边, 慢慢步入了池子里。

    仙岛的黄昏从天际线烧出一片红,像是渲染的水墨,洋洋洒洒侵占着眼前的天空。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泡过澡了,云谏体内的余毒假以时日也会完全拔除, 盛怀昭终于算松了一口气。

    清冽的泉水顺着盛怀昭的轮廓浮动, 细微的涟漪漾过他的眼角,像是在皮肤上涂了一层薄薄的釉, 水光潋滟的好看。

    系统亦在他的识海里放松:接下来该想的,是云谏的两个神魂如何融合。

    他细长的眼睫沾了水,抬起来时轻挂着半颗水珠,一半沁在了眼睛里, 将视线漾得雾蒙蒙。

    两个神魂啊。

    盛怀昭轻抬起头,看到的是端着东西前来的仙鹿。

    上一次他就不自量力去碰了那壶醉仙亭, 莫名其妙着了道, 穿着一身女装发了好久疯。

    思来想去,他竟然觉得白天的小哭包要狡猾太多。

    以退为进,得寸进尺,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小心眼儿不少, 稍不留神就被他钻了空子。

    系统低声一笑:难道你觉得晚上的冰山更好些?

    “……是更好对付一些。”盛怀昭道, 冰山看起来凶煞恶劣, 但实际上外强中干,一个吻才差不多就把人收拾妥帖了。

    更何况……他抬起手,看着水流从指缝间淌过,掬在手心的水徐徐散去,唯有一层淡光落在期间,似握住了碎星。

    那天就是这只手,将他掌握其间。

    “怀昭。”

    岸边传来极轻的低唤,盛怀昭抬头时便见云谏身着一件中衣。

    天际将暗,那双黑瞳愈发深邃,像一柄刻刀徐徐在黑色瞳仁间勾出他的轮廓,凝望长久,要将魂魄也卷进去。

    盛怀昭下意识挺直腰,也不知道怎么地,觉得心跳有些快。

    ……许是在云谏的识海里窥探了国王,生出了更多容易动摇平日情绪的怜悯。

    他刚想说什么,跟前的人已缓步入池。

    品质极佳的丝绸浸水后便如柔顺的丝,贴合在肌肉纹理上,仙蚕丝与凡间的丝织品比起来,最显眼的优点便是不碍事。

    轻若无物,丝毫不会带来粗粝的摩擦感,能让在灵泉疗愈的修者更加自在放松。

    可到了眼下,这却成了最大的缺点。

    薄纱清透,被水冲贴在身上仿佛隐了形,一览无遗。

    盛怀昭不自在地阖上眼,默默往池底沉了一些。

    ……先前与小哭包泡澡的时候,这纱好像没这么透吧?

    情况也没这么尴尬。

    可他越躲,身侧的人反而靠得越近。

    小哭包不会是意识到自己即将要下线了,所以趁着最后的时间过来黏他了?

    “池子很大,你……”话没说完,盛怀昭便感觉自己的手腕被轻轻握住了。

    云谏的指节被泉水浸泡得温热,落在腕骨上就像小小的锁,轻柔又严实地握住了他。

    “怀昭。”跟前的人又极轻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盛怀昭只觉得快要了命了。

    他稳住心神,确信自己只是被小孩儿依赖,语气放平:“怎么了?”

    “我……想靠着你。”

    “哦。”他别开视线,看着仙鹿默默将灵台布在池边,转移注意力。

    不就是靠着,两个大男人碰碰肩膀怎么了?

    以前上学的时候听说在北方读书的小孩儿都在大澡堂子里洗澡呢,要每个人都尴尬那澡堂子关门算了。

    刚稳下心神,盛怀昭便感觉自己的脚踝被轻磕了一下。

    “……你小心点,池底有石子。”他不免提醒。

    “嗯。”云谏的足尖踏在刚刚浮动的石子面上,轻抵着他的脚踝,“我知道。”

    “你今天真的……挺奇怪的。”盛怀昭意识到自己的领地被人一步入侵,下意识地扯出笑容,“早上那阵惊怕还没缓过来吗?”

    系统在识海里冒泡泡,忽然发现他的宿主原来在紧张的时候会不由自主话多。

    啧,小哭包这都把人逼成什么样了。

    无论接下来会怎么样,系统都觉得他应该维持自己良好的职业操守,悄声跟盛怀昭说了句晚安之后便断开了连接。

    盛怀昭这下连在脑子里跟别人聊天分心的机会都没有了。

    云谏极少如此贴近地看他,在夜间的所有独处时,他都一心提醒自己,眼前这人言行不一,需要提防。

    花了那么多时间耗在对峙上,最后却伤痕累累。

    他将轻握的手缓缓抬起,放到跟前,像是从他掌心的纹路里窥探过去的记忆般慢慢临摹。

    “有点痒……你会看手相吗?”盛怀昭已经没话找话了。

    云谏轻轻摇头,漆黑如瀑的长发落在水里,被润成一缕缕,有的勾在肩上,有的贴在侧脸。

    蜿蜒而下,活色生香。

    盛怀昭失神了两秒,脚下打滑。

    “唔……”他呛了一口水,被跟前的人眼疾手快地捞了起来,温柔地顺着后背。

    云谏扶着他的腰将他轻托出水面,关切道:“没事吧?”

    盛怀昭不得不攀住他的肩膀,咳了好半天才将气顺过来,一双眼睛染上了绯色,连着眼下的皮肤也像涂抹胭脂。

    他盯着云谏眼边的红痕,小声道:“你靠太近了,我这……没地方站。”

    实在没有办法他才胡说的。

    云谏缓缓地看着他,半晌才放轻嗓音,轻之又轻地嗯了一声。

    “你若不喜欢,可以直说。”

    盛怀昭只觉得自己刚刚从他的掌心里掰开一根手指,转眼又被他重新握住了。

    若是针锋相对,他倒是能口无遮拦言语戏弄,但关系缓和时这种话他是万万招架不住的。

    小哭包的童年那么可怜,他喜欢黏人,让他黏一会儿又怎样?

    盛怀昭缓缓叹出一口气,缴械投降般:“算了,你就这么站着吧。”

    池间缓缓恢复静谧,唯有潺潺水声回荡在两人跟前。

    盛怀昭渐渐习惯了自己加速跳动的心脏,视线终于从池面缥缈的雾间回落。

    云谏的胸口上有一道淡淡的疤。

    这是换灵核所留下来的,当初他夜间的人格想要伤害自己时,里面属于他的魔核还会警告般限制云谏。

    这样想来,他们针锋对决的时候仿佛已经过了很久。

    云谏察觉到他的视线,俯身轻靠,将他的指尖带到此处。

    “有时候还是会疼。”他轻声说,“尤其是,想你的时候。”

    这里藏着盛怀昭的魔核,想他是自然会疼。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真相,落到耳边像是被温水雾湿成情话,让盛怀昭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跳又乱了。

    镇守灵泉的那只鹿,是不是跑到心房里去了。

    他招架不住,便下意识回首靠向灵台:“疼啊,疼就多吃点东西补一补。”

    可惜他太过慌乱,本来想取兔团子,却猝不及防打翻了配在台边的醉仙亭。

    仙酒洒了一桌,甚至顺着台面落到了池子里。

    云谏轻轻接住他慌乱的手,将距离放开,走向灵台前。

    “你身体还没好,我来吧。”

    盛怀昭的身体当然没虚弱到打翻个酒瓶子都扶不起来,但眼下云谏给的台阶让他有了喘息的空间,他跟碰见人的海螺一般蜷缩回安全地带。

    保持距离才是最安全的……

    可抬头时却又发现天际的光将殆尽,眼前的人说不定马上就换人格了,他又有一丝侥幸:“这里有兔团子,你不是说了一天想吃吗?”

    云谏将糕点端了起来,站在岸边慢慢地往他的方向推了些:“嗯。”

    这是要跟他分享的意思了,盛怀昭站在原地犹豫,见他先取了一只,没有要靠近喂自己的意思,这才放松下来。

    云谏按照盛怀昭白日所说的,从尾巴吃起,但一口咬下去却觉得少了三分甜,多了一分涩。

    他轻声:“兔团子好像做坏了,别吃。”

    盛怀昭伸出去的手迅速又回到跟前:“好的。”

    云谏又替他拿了其他吃食放到跟前。

    有桂花糕,也有小块的肉丝饼。

    盛怀昭趴在池边,小口地抿着一块糕点,刚觉得味道不错,再吃第二块时便闻到附着在上面的淡淡酒味。

    刚刚那杯打翻的醉仙亭,居然有一部分落在了食物上。

    上一次自己是喝了两杯就醉如烂泥,盛怀昭长了记性,这次哪怕是沾了一滴在糕点上都不碰。

    他把桂花糕推远,刚想告诉云谏这一盘不能动时,就想到他刚刚说的那句“兔团子好像做坏了”……

    仙门福地,哪里还会有厨子做坏菜这等低等失误?

    兔团子味道不对劲的唯一原因,是醉仙亭洒在上面了。

    盛怀昭视线落下,却发现那只装了五只兔团子的碟上,只剩下两只了。

    “……云谏?”他心道不妙,悄声叫眼前人的名字。

    此时,落日殆尽。

    他的轮廓沉入了夜色与云雾之间,一瞬只剩下个模糊的影子,看不清是醒是醉。

    也探不明白人格切换了没有。

    盛怀昭觉得自己突发奇想过来泡澡,真的是一大错误决策。

    他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地破开跟前的水流,试探着靠近:“云谏?”

    跟前的人像是睡着了。

    ……别紧张,云谏本身修为便不低,说不定醉仙亭对他来说跟寻常的甜汤没有区别。

    没反应只是因为要切换人格,所以睡着了。事情不会往糟糕的方向发展的。

    盛怀昭说服好自己,靠近想提醒他上岸时,手腕却被迅速扣住。

    他微怔,随后便被摁在了池边,一双手腕被束缚,压在了跟前的灵台上。

    动作很迅速,但云谏的另一只手却护着他的身后,缓过了磕在池边砂石的冲撞。

    上好的天蚕丝交织在一起,月色尚未出现,没有光能嵌入两人之间。

    盛怀昭感受到了他的心跳。

    沉慢,有力,与他截然不同。

    “怀昭。”

    眼前的人在轻声叫他的名字。

    一丝光影也无,他看不清眼前人的神情,也难以分辨瞳孔的颜色。

    就连平时明明光听语调就能辨明身份的,而现在也失去了作用。

    他的耳朵好像被这声轻幽的呢喃摩挲得不太灵巧了。

    “……你喝醉了吗?”盛怀昭悄声问到,吞咽藏在喉间。

    “不知道。”跟前的人缓缓覆手,抵在他的肩膀上,像是迷路的小孩在寻求安慰,“我不知道。”

    若不是他将自己的手禁锢住了,兴许现在还能抱着他安慰一下。

    “我刚刚打翻了那个酒瓶子,可能有酒撒到兔团子上了,”盛怀昭费劲地解释着,“你如果觉得晕,我们现在就上岸回去休息,好不好?”

    “不好。”

    干脆利落的回答,让他不会说话了。

    他第一次被云谏堵得哑口无言。

    云谏慢慢地将额头往他的颈窝里靠得更紧,像是失落的小孩在闷声数落大人的不好:“你总看着他……不好。”

    盛怀昭被他弄得简直头昏眼花:“我看着谁?”

    “……你记得他爱吃什么。”跟前的人慢慢将线索抛出。

    “会好脾气地哄他。”

    “与他更加亲昵些。”

    “你晚上对我……总不是这样。”

    一条条,像是石头砸在盛怀昭的脑袋上,眩晕之后他便逐渐清明。

    他就说今天的小哭包为什么不对劲。

    像是黏他又有些拘谨,与他亲近又束手束脚。

    云谏的人格没有切换,非但没有切换,或许从醒来到现在……他都是夜间的冰山。

    自己还被摆了一道?

    “你现在到底是谁?”盛怀昭下意识手腕用力,想挣开他的束缚。

    如果真的是冰山在骗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惜他挣不开。

    颈窝处忽然传来细细密密的痒感,贴附游移的水被驱逐出薄薄的距离,被酒灼过的唇烙在上面。

    烫。

    像是烈酒洒在了伤口上,血液燃烧的烫。

    烫得盛怀昭浑身都颤栗了一瞬。

    “云谏!你喝醉了,清醒一点!”他有些慌了,“你分明很讨厌我的,说我自作多些,说相看两厌……”

    “那些都是假的。”他含糊地说道,慢慢磨出距离,像是在坦白自己深藏的,从不打算公之于众的秘密。

    “唯有万物生说的是真的。”

    一见钟情,是真的。

    但盛怀昭现在脑子像被高温烫着,压根不能从万物生说过的那么多话里翻出哪句来辨别真假,只能放软语气:“好,我知道了,是我误会了你。”

    无论如何,得先让这个醉鬼冷静下来。

    “我错了,你先别亲了,我好好跟你道歉。”

    然而跟前的人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

    盛怀昭愈发觉得情况不对劲,他可以任云谏撒娇,可以听他宣泄不满,偶尔的亲昵也能接受。

    但若是要强行做什么,他当是不愿意的。

    大概是挣扎太过用力,云谏松开了指尖,盛怀昭的右手得以挣脱,但刚想推开时便察觉肩膀一疼。

    淡淡的血腥味沁入了灵泉之间。

    云谏咬伤了他的肩膀,像是渴望已久,顺着伤口将血液裹卷,只有齿间刺入的片刻捎带着凶蛮,余下都是温柔。

    盛怀昭的手落到他的后脑勺,揪住了他的发尾:“很疼。”

    云谏也倒不明白,为何自己对他的血液会产生出如此渴望。

    他嗓音喑哑,沉闷着问道:“白日我对你这样,你也会推开吗?”

    “……”盛怀昭后知后觉。

    “他们皆知白日的我对你无所遮掩,”云谏似心有不甘,“你也一味纵容着?”

    他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介怀什么,只是一想到自己方才的所言所行,换做是白日,盛怀昭会无底线纵容。

    心口就像被陈年的醋泡染,又酸又涩。

    那兔团子里有酒,侵蚀他的理智,消融他的自持。

    有许多话含在喉间要问,又怕得到回答。

    “白日的你……”

    他凝着盛怀昭的唇,蛮横地贴靠了过去。

    这是清醒时的第一个吻。

    他不打算装了,借着另一个自己的幌子偷来的亲昵,比什么都苦涩。

    水声潺潺,月上枝头。

    银纱般的淡光飘落到池面,像是布落得隐秘的网,玉盘上的兔团子都拢在淡光间。

    人影又暗至明,轻靠交织,密不可分。

    垂落浸泡在泉水中的黑发勾缠,像是被急切的水流推得更紧,在涟涟水光中勾缠缭绕,牵出水线。

    蒸腾的雾气洇湿呼吸,先前浸入泉中的酒像是被蒸了出来,盛怀昭也开始觉得自己有些晕乎乎的。

    但他向来是占主导的那个,尤其是面对冰山时。

    所有焦虑难安被刚刚贴附而上的薄唇点燃,那股匿藏在心头的不服输像是接连引线。他费劲地想去抓那材料极好的天蚕丝,却几次手滑,只能攀着眼前人的肩膀。

    盛怀昭依凭记忆,回想起自己被咬出血的大致位置,顺着抓在了云谏同样的地方。

    跟前的人很轻地抽气,情玉悄然破茧。

    他听到了,有一丝跃跃欲试的得意:“既然你……那么纠结白日,那我便给你留些……白日我不会做的事情。”

    抓痕蔓延至锁骨,那装盈着清透泉水的骨窝里落下细细的血痕,像是初雪中横生的樱。

    违背时节的美,如梦似幻。

    明明知道他是在报复,是在逞凶,云谏却顺着他的掌骨缓缓上移,将他往自己的肩至心,一寸寸带落。

    “好。”

    盛怀昭的另一只手慢慢顺着他的下颌顺延,落到颈部,收紧指尖。

    他用指腹压住了云谏的喉结,并无过分用力,却感受着每一寸的滑动与颤抖。

    “……敢骗我,”愤怒后知后觉,他垂首看着比自己站深一层的人,“反了你了。”

    云谏很轻地嗯,继续带着他的手,往腰下带。

    经历过一次的记忆在慢慢复生,经识海里的多次演习,渴望故伎重演。

    “不准动。”挂在盛怀昭眼睫上的水珠垂落,他的指肚顺着喉结轻轻上移,抵在云谏的下颌。

    压住了脉搏,是威胁。

    “你想要,只能我来。”他湿润的发丝贴落在云谏的脸边,似顺着那道明艳的红痕蜿蜒出的花纹。

    游蛇般狡黠。

    “你只能臣服于我……而不准反抗。”盛怀昭凝着他的眼睛,贴得极近,水下的指尖收紧,“因为我很生气。”

    想起自己之前的一味苦恼与惊慌失措,他眼底光色更深。

    是自己低估了,云谏这两个人格,没一个是好对付的。

    月光清晰起来,云谏白日里隐藏的瞳色退却,浅淡的血色渲染瞳仁,深不可测。

    盛怀昭垂着眼,那日在魔域冰山隐忍避让,处处受限,而现在……

    “才多少天,就换了个人似的。”笑音碎散在喉间,他低声质问,“还是都想起来了,发现骗不了自己?”

    他手腕的力道骤变,跟前的人极轻的闷哼一声。换做是从前,大概又是好一阵言语相对,不相契合。

    而现在,跟前的人只是默不作声地承受着。

    盛怀昭舌尖抵在上颚,越想越觉得自己今天在他手里栽的跟头丢脸,不肯善罢甘休:“刚才一直说不好,那……”

    话未说完,眼前的人又蛮横地靠了过来。

    从前盛怀昭拿捏他的方法,被他尽数学会,反作用在他的身上。

    一个吻就行。

    盛怀昭一时气恼,水中的手刚要抬起,又被稳稳扣了回去。

    水面被搅乱,光影破碎,云雾纷杂。

    刚刚分离的发丝又重新勾缠在一起,不同先前生涩的摇曳交缠,而今是谁都不肯服输的镇压反抗。

    最后是盛怀昭先落下风。

    他是凡人,气息比不过修者,气喘吁吁地别过了脸。

    手臂酸至麻木,跟前的人却倏然失力,沉入了他的怀里。

    盛怀昭尚未将手往他身上擦拭,便见跟前的人晕晕乎乎地撑在身侧。

    他眼睛微眯,预感不详。

    果不其然,跟前的人似魂魄附体,慢慢地抬起一双雾气蒸腾的眸,嗓音沙哑黏连:“怀昭……?”

    这次,盛怀昭确切地听出来了。

    醒的是小哭包。

    作者有话要说:

    一边吃醋,一边占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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