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下去，热腾腾的，有米有菜有滋味。
霍昭心也跟着颤了颤，摩挲着勺子，若有所思。
居然还行？
不是茄子皮硬硬的、涩涩的口感，作为盆栽的番茄味道也尚可。
唯一可惜的就是，刚刚他只舀了一小勺，没有细细品尝。
苏玖玖看着霍昭惊艳的表情，绝艳的面庞全是得意之色：“我未曾骗你吧？”
霍昭忽然有一瞬间恍然。
“啊，对了。”苏玖玖扫了一眼米饭，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晚膳西红柿蛋汤也少不了。”
番茄还可以做汤？霍昭一脸茫然。
苏玖玖看着霍昭迷茫的目光，也不多解释，她雀跃着又拿了几只番茄前去做汤。
行吧，反正番茄他能吃，霍昭眨着眼睛。
霍昭收回目光，盯着面前冒尖的糖醋茄子拌饭，滚着喉头，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尝一勺。
忽然，霍昭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偷偷瞅了一眼满嘴油光的盛海。
他余光瞥见盛海一头埋在饭里，未曾注意这边，松下一口气。霍昭情不自地挖了大一勺糖醋茄子拌米饭，迅速将饭一口填进嘴里，脸颊鼓鼓的。
烂乎乎的茄子拌饭不用咀嚼，随着汤汁直接吞入腹中，浑身便暖和和的了。
真香啊。
霍昭忍不住喟叹，舔舔唇，勺子情不自禁地伸向米饭，一口接一口。
后悔。
霍昭心中浮起后悔之情。他忍不住暗暗想，秋风殿的酱汁鸡爪、冰糖胡萝卜球、五花肉……这些奇奇怪怪的吃食，当初他若尝一口便好了。
“诶呦喂，陛下，这……这可是茄子。”盛海无意间从饭碗中抬头，瞪着眼睛，压低了声音。
霍昭停下了勺子，望着盛海惊恐的表情，平静而自然道：“既然是皇后的心意，朕便不能浪费了。”
盛海无语，尽管从小一直伺候陛下长大，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对于吃食，陛下居然知晓浪费二字。
霍昭捧起碗，将汤汁拌匀，又塞进嘴巴一大口拌饭。
当苏玖玖将番茄蛋汤端上来时，霍昭嘴角沾上了一点番茄汁，已经含泪吃完了一大碗糖醋茄子拌着米饭。
苏玖玖讶然，这小公公还挺能吃。
但她怎么记得前几次在秋风殿，小公公没用多少吃食，苏玖玖心中犯嘀咕。
“诶呦，主子，这汤真是好喝。”
飘着蛋花的番茄蛋汤端上桌，盛海早就打着转，他喝了一大口，砸着嘴回味。
霍昭也忍不住尝了一勺，胡椒的辛辣带着点酸甜，直到胃里。
“有……白胡椒？”霍昭不确定的问道。
苏玖玖吹了吹番茄蛋汤，点头。
番茄蛋汤是最好做的汤，但若想要好喝鲜美，并非易事。有两个秘诀，其一是快速搅进去蛋液，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便是出锅前撒上些白胡椒，。
原来白胡椒还有这种用法，倒是可以配合着番茄推出去。霍昭又尝了一勺番茄蛋汤，若有所思。
“主子，您定要常来御书房。”盛海打了个嗝，满含期待地看着苏玖玖。
皇后一来，陛下也对吃食有了兴趣，自己也能吃到各式各样新奇的菜色。
盛海觉得，这位脱胎换骨的皇后，就是天女下凡。他必须好好撮合陛下和皇后。
苏玖玖闻言猛地顿住，咬唇摇头，一脸抗拒，“不了。你们也知，皇上是个不好相与的人。我还是少来此处，免得拖累你们。”
此话一出，霍昭和盛海同时回头看向苏玖玖。
尤其是霍昭，他看着苏玖玖抗拒的模样，默默垂下眼眸，脑袋上似乎冒着小小的疑号。
他，不好相与么……
“啊，主子您何出此言？”盛海看着面色沉沉的陛下，心中暗叫不好，难道自己想岔了。
“陛下早已厌弃于我，今日将秋风殿的吃食用度也断了。”
苏玖玖撇嘴，觉得这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况且，听着今日御膳房的说辞，估计明日秋风殿用度被断之事便会传遍各宫。
霍昭闻言怔住，他抬头，拧着眉头看向默默无言的苏玖玖。
他未曾在宫中下令……而后霍昭想起那日霍景明所说，立刻明白了是他的举动。
想不到摄政王在后宫中的势力已到此地步，霍昭食指点着桌案沉吟。
从前他觉得在朝堂之上筹谋，在商行之中规划，便可平衡霍景明的势力。后宫凋敝，不足为惧，心力用在刀刃上才好。
没想到，是他想错了。
此番疏漏之下，还连累了皇后。
霍昭面色严肃，他偷瞄了苏玖玖一眼，有些坐不住了，想要开口解释。
“不提皇帝也罢。”苏玖玖摆着手，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之色。
霍昭：“......”
他将解释吞回腹中。
只听苏玖玖又脆生生地开口：“所以，今日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小公公是否能找到其他门路，弄到用度吃食？”
苏玖玖已经做好了被婉拒的打算，毕竟这是一件长久之事，若非在御书房、内务府一类任职，恐怕难有门路。
说罢，她又将剩下的一张银票抽出，目光灼灼，带着一丝窘迫：“报酬只要这么多了，日后定当还上。”
霍昭沉默地看着银票，轻轻将银票推回去。他又将刚刚收进袖子中的“报酬”也拿了出来，递给苏玖玖。
苏玖玖下意识地接着，不解地望着霍昭。
“门路倒是有。只不过需得出宫。”霍昭慢吞吞地开口。
苏玖玖大喜，那敢情好。
没想到还能够得了出宫这般好机会。
如今宫中虽然混乱，但各司都有任职，挪用物什都需小心谨慎。若是能出宫采买自然更好。
霍昭掀起眼皮，看着点头如捣蒜的苏玖玖，想了想道，“我有一位……舅舅，在珍宝斋任职多年。上次胡椒、孜然以及这次的番茄等物，皆从他处得来。但这些是藩外之物，懂得之人不多，销路也差。若是能解决此事，必然报酬颇丰，吃用不愁。”
盛海惊讶地说不出话。珍宝斋是商行的核心之地，握着众多生意线路，如此一来，陛下便是将大部分机密之事交出去。
苏玖玖眼睛亮了，激动起来。
这些她都知晓该如何用，做吃的，做用的皆可。
霍昭停顿了一下，漆黑的眸子看着苏玖玖，“我可以帮皇后引荐。”
苏玖玖自然答应下来，但她想到什么忍不住问道：“小公公，你的舅舅既然是珍宝斋做事，为何你要来宫中做太监？”
霍昭：“......”
早知道他说故友了，霍昭后悔。
他看着苏玖玖好奇地目光哽住，该怎么解释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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