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战 ◇
挣扎
事情的起源是一张片场的生图。
一个高大帅气五官周正的青年正公主抱着另一个纤瘦单薄五官精致的少年, 从图上看上去两人还有说有笑的，非常亲昵。
那个高大帅气的青年是罗彬。
出道第一部戏饰演了偶像剧里「女主弟弟」这一角色，从而大受好评。
每次剧情到他的戏份, 弹幕里总是一片——
“笑死, 比起男一男二互掐，我竟然更想看女主和女主弟弟这一对骨科！”
“在姐姐面前是小奶狗，在别人面前就是小狼狗！霸气护姐的那几个名场面太帅了！”
……
虽然罗彬没有因为这个角色得到什么荣誉, 但是收获了不少关注，超话里一堆的妈妈粉姐姐粉老婆粉。
那张周正阳刚的狼系脸也成为了他的标志, 经纪公司也多以「man帅」、「男人味」、「有型」、「理想型老公」这几个话题词塑造他的形象, 对外营销。
那张公主抱的生图首先被放到了罗彬的粉丝超话里，配文“呵呵笑死，你家哥哥消失几个月, 没想到是下海去了”。
语气一看就是卧底已久的对家粉丝。
紧接着, 几家营销号也开始转发这张图片, 招来了一波吃瓜群众的围观。
毕竟粉丝之前可是吹过罗彬「bg之光」的。
他要是真下海了，那不是亲手打了粉丝的脸吗。
一瞬间, 粉丝超话就炸开了锅, 一大波人跑到罗宾wb底下求真相。
他们当然不信这种一面之词，对家粉丝说的话在他们眼里就跟屁话没啥两样，但是他们需要实锤去怼回去！绝不能让对家白白嘲讽！
很快罗彬的团队就做出了回复——
“正在筹备一部新电影，悬疑风格无感情戏, 照片上的动作出于拍戏需要，是一个帅气的救人情节哦-敬请期待！”
收到正式回复，罗彬的粉丝顿时扬眉吐气, 自发跑到各家营销号下进行澄清, 最后再到对家微博底下阴阳怪气一通, 话里话外都是「我家哥哥拍电影啦，你家哥哥还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于是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就在粉丝们被迫应战，最后大胜而归的结果下落下了帷幕。
但是这件事的热度并没有就此结束，另一种言论开始攻占评论区。
“另一个小哥哥是谁啊，以前没见过诶，长得好好看！”
“娱乐圈查无此人。”
“新人？”
“这么糊，你从哪儿看出来这人长得好看的。”
“像素这么低都好看，真人肯定很好看！”
“我知道他！他是A大的学生！”
“啊？？”
“A大的学生啊……”
“哟，这年头A大的学生都来娱乐圈里捞钱了？”
“A大学生怎么了？就不能出来拍戏了？”
“楼上阴阳怪气什么呢！A大也是有表演艺术系的好吗！”
“啧啧，盲猜几分钟后就有人跳出来说浪费国家教育资源了。”
……
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没过一会儿，苏栾的个人信息和照片就被「某知情网友」发到了网上，短短一个小时内，被几十家营销号转发。
这些信息都是从公众号上面截下来的，除了A大的官方公众号，也有A大学校社团自己经营的公众号，原本就是公开信息，严格意义上不算是侵犯个人隐私权。
“哇，小哥哥多才多艺啊！”
“卧槽学霸啊，正儿八经高考进来的，分数起码650+吧。”
“也有可能700+”
“他也不是表演艺术系的啊……”
“回楼上，学传播的啥都能干，比如我现在就在搬砖「doge」，拍个戏纯属基操【小场面莫慌•jpg】”
……
一开始的舆论导向还比较正常。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高学历艺人也不是头一回见了，大多数网友表示欢迎，支持小哥哥逐梦演艺圈，偶尔有几个唱反调的声音最后也淹没在善意的评论里，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直到一条评论出现，舆论再度反转。
“你们都被这家伙骗了，这人他妈就是个婊子！”
“嗯！！楼上好像有大瓜，兄台详细说说！”
“您有事？见不得人好？现在法治时代说话要讲证据。”
“这个姓苏的勾引我男朋友，昨天我男朋友说不喜欢我喜欢他，跟我提分手了！！”
紧接着上传一张微信聊天截图，上面是她跟男朋友的对话。
“而且这人还经常喝酒约泡蹦迪……跟男生女生都不清不楚的，经常脚踩两只船，私生活超级混乱！”
“天啊，A大学生就这素质……”
“这年头高校学生没素质的多了去了。”
“啧啧啧，果然，我一看这家伙就是个gay，受理受气的。”
“一脸娘炮样，不是gay是啥。”
“@罗彬粉丝超话，得意啥呢，你们哥哥被基佬盯上了！【嘲讽•jpg】”
“慕名前来见识物种多样性。”
“天真，太天真了，就几张截图你们就给人家定罪了？看来还是被舆论毒打得还不够啊【点烟•jpg】”
“坐等反转。”
“这些事情真的假的我不知道，不过这人的人品可能的确有问题，我是剧组里跑场务的，前几天有一个演员因为这个人掉进水里，脚受伤了，整个演艺生涯都毁了……”
这条评论后面配上了几张照片，没有人的正脸，只能看清病床上躺着一个人，脚高高的吊起，打着石膏。
之后这个ID又发了一段声音经过处理的录音。
里头的人情绪激动地讲述着那天的事情经过，说「这个姓苏的就是因为嫉妒我所以把我推了到了水里」，并扬言要告上法庭，让他应有付出代价！
底下一溜叫好的评论，纷纷说要惩治这个法制咖。
“娱乐圈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混的。”
“这种人都能进娱乐圈，以后这又是谁家的「哥哥」啊。”
“艺人也要有艺德，连人都不配做，还做艺人！”
“等等！我发现一个可怕的事情，那个电影的导演好像是lzc啊……”
“lzc是谁？”
“我的天！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到底谁啊，我不了解电影圈……”
“是个挺有能力的导演，拿过奖，但是风评不太好，经常跟演员不清不楚的。”
“潜规则？”
“嗯……不好说。”
……
舆论渐渐发酵。
一直到下午，业内一个娱乐公司巨头的太子爷发布了一条个人wb，公开跟陆泽川对呛。
——“哟，上次谁跟我说挑演员只看合不合适的，我看是床上合不合适吧。”
——“藏得这么紧，也不介绍介绍他是谁？”
配图一张苏栾侧面照篇。
几十家营销号和媒体瞬间闻风而动，把陆泽川以往的情史和绯闻统统扒了个遍、冷饭新炒，网友们在底下吃瓜吃得不亦乐乎，甚至还有人无聊到把所有人放在一起做了颜值排行榜。
结果到最后，这个新晋的小情人票数竟然是高的！
“统一审美了属实。”
“呵呵，有人演员挑着挑着挑到床上去了。”
“u1s1，这家伙审美确实不错。”
“这种垃圾导演能不能滚啊！别来祸害演艺圈！”
“大家尽快看！有兴趣的保存下载，我估计这些物料都活不过今晚，毕竟有前车之鉴。”
“万恶的资本家！”
“呵呵，某些人的老手段了，有钱可劲造，真当钱是万能的呀！”
“钱确实是万能的。”
……
一直到当天下午五点，热搜词——“无经验非科班A大学生靠潜规则力压其他演员上位！”已经冲进了前十，旁边还写了一个「爆」字。
只是网友们没能扒到苏栾的wb，剧组的wb也没有，愤愤到陆泽川的wb底下骂，几位演员也没能幸免，甚至还有一部分人跑到A大的官博底下看笑话。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几位当事人都没有对这起事件作出回应。
大多数网友已经纷纷默认这件事是真的，事主是因为心虚才不敢出来回应。
只有少数深谙公关之道以及熟知陆泽川行事风格的一些人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若是换做之前遇到这种事，他早就已经回呛过去，甚至下场亲自怼，出钱撤热搜，降热度，而不是直到现在都一点反应也没有。
难道这次……这个姓陆的真的心虚了？
娱乐圈的瓜三头两头换，网友乘兴而来，乘兴而去，骂的骂够了，看热闹的看够了，餍足地咂咂嘴，徒留一地混乱的鸡毛。
大家该吃吃，该喝喝，该吐槽吐槽，中午美美地睡了一觉，根本没想到自己发的言论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然后大家一觉醒来——
天又变了。
热搜词——
“事情反转，都是诽谤！A大正面回应！”
“陆泽川回应。”
“A大倡导抵制网络暴力，共建良好网络生态。”
“陆泽川对呛皇朝娱乐公司太子爷。”
“苏栾颜值。”
“我从未见过如此清奇的澄清方式。”
“皇朝娱乐公司陷入陪酒艳照门！哪家又塌房了！”
瓜一下子太多，有些猝不及防。
这下都把月下瓜田里的猹给整不会了。
大家开始一个瓜一个瓜地啃。
点进A大的回应词条里，直接跳转到A大的官博，里面不是什么长篇大论，而是一个八分钟的视频。
视频封面上的人大家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本起事件的主角，苏栾。
原本一些没性子看视频的人纷纷停下了想要退出的手，觉得就算冲着这个颜值也先点进去看一眼。
视频开始播放。
“大家好，我是苏栾，苏州的苏，栾木的栾。”视频里五官精致漂亮的小哥哥对着镜头微微一笑。
——哇哦，声音好好听，上镜也好好看，姓陆的选他做主角不是没有道理……
——好吧，我承认我是颜狗，颜值即正义！
——妈妈，他对我笑诶，嘿嘿嘿……
“这几天网络上有不少关于我的言论，我花了一些时间大致把事情整理了一下，在此作出回应。”
他一边说着，镜头突然给到了一旁的大屏幕上。
——嗯？这什么玩意儿？PPT？
——我的天，为了回应专门做了一个PPT？
“第一，我是通过正规的试镜途径试上了陆导的戏，并不存在什么潜规则。”
“第二，落水事件的确存在，但人不是我推下去的，我托人问了很久，幸好当时有一个路人恰巧拍下了事情的经过，保留下了证据。视频资料我放在了后面，大家可以自行前去查看。”
“第三，我从未插足过别人的感情，在校期间严格遵守校级校规，自认没有做过给母校丢脸的事情……”
“不过这样说太苍白了，大家估计也不会信吧。”视频上，苏栾敛眉笑了笑。
“人不能证明自己没做过的事，所以法律上才有了举证制度，谁主张谁举证。”
“如果有人认为我的确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在评论里留下ID，我愿意线上连线，在广大网友面前开直播进行对峙，如果最后事实证明我没错，请你撤掉言论并公开向我道歉。”
——我去……霸气啊。
——压力给到了另一边【doge】；
“截止到今天中午十二点，在各大论坛评论区上已经有十四条关于我和陆导的不实诽谤言论信息被点击、浏览次数达到5000次以上，或者被转发次数达到500次以上。”
“我询问过我在法律系的朋友，这个情况已经构成了诽谤罪，所以就在刚刚，我已经向当地的公安机关反应这一情况并请求他们立案进行调查。”
“当然——”
苏栾眼睛弯了弯，嗓音悦耳动听：“如果大家能在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撤掉那些不实言论并道歉，我不会继续追究。”
“说实话，昨天在知道这件事情时，我很错愕，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卷到这种娱乐圈的舆论战之中。”
“大家也知道，我是学传播学出身，所以在我看到评论里一些人用煽情话语、春秋笔法和奇妙比喻在对我进行攻讦时，我第一个反应竟然不是难过，而是想笑。”
“因为这种手段太熟悉了，总觉得在哪门案例分析课上见过一样。”
“众所周知，自从媒体界改革，媒体公司自负营收之后，资本开始涌了进来，开始掌握媒体，操控舆论。”
“议程设置下，你得到的所有信息要么是大数据算法，要么是背后的资本想让你看到的，他们可以轻而易举达到自己想要的舆论效果。”
“传播学里面有一个概念叫拟态环境。”
随着主讲人的演说，大屏幕上的PPT开始切换画面。
“大众传播活动形成的信息环境，并不是对客观环境的镜子式的再现，而是传播媒介对新闻和信息重新加以结构化后向人们所展示的环境。一言以蔽之，拟态环境不是真实环境。”
“我们普罗大众没法通过自己窥探世界全貌，只能通过媒体了解世界，当然，他们说什么你们信或是不信全看你自己。”
“大多数媒体不是绝对公正的，水军这种存在更是媒体界里面明目张胆用钱买来的枪。”
“我拜托我在信息学院的朋友帮我抓取了一下网络上的评论。”
话音刚落，一张张截图错落有序地放置在大屏幕上，分别用序号标了起来，严谨至极。
“通过对比，我们能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苏栾微笑道。
“这几十个ID的评论是在昨天事情开始发酵前，言论就明显看出非常偏激，也就是我们所称的带节奏。”
“但是我们通过追溯这些ID的往期言论，发现不是删得一干二净，就是彻头彻尾一个新号，还剩下几个在之前一些热搜事件中也发表过很多的偏激言论，风评不佳。”
“很明显他们就是水军，只为自己背后的金主服务。”最终苏栾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如果托公安查一下IP地址，说不定会发现这些家伙是一个地方的。”
“人的心理非常奇怪，一件事情说得多了仿佛就变成了正义，水军的职责就是让越来越多的路人参与进来，用各种手段赚取路人缘，把一件看上去非常荒谬的事情硬生生掰扯成正义。”
“但是，并不是所有偏激的言论都是水军，有些水军会用看似非常温和理智的言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你对他的观点产生信服。”
“公关最常用的套路就是不说假话，真话只说对委托人有利一半，用各种手段淡化错误，让大众对事件中的过错方产生怜悯之情，转移注意力。”
“我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潜移默化地被他们暗示成了免费的枪而已。”
“比当水军还不划算，水军起码还有钱。”苏栾插科打诨了一句。
“正是因为民众的思维非常容易被影响，所以我们摒弃了民治，投向法治。”
“有的人意识不到这一点，有的人意识到了，为了利益装作自己没意识到，这样其实挺可悲的。”
“我的老师经常说，如果一个媒体人没有温度，没有情怀，只看利益书写自己笔下的文字，那这个世界也终究会变得冷漠。”
“但是也有人说，我发表评论就是为了爽，就是为了口嗨，就是为了宣泄，我才不管事情真相如何，对于这一点我只能说，你有发泄的自由，我也有捍卫权利的自由，希望屏幕前的大家在发表任何言论之前都能停下来想一想这么做的后果。”
“我个人对此的观点是——与其有人因我而死，我更希望有人因我而活。”
“那些在霸凌面前选择退缩的人，我也希望你们能勇敢站出来，如果你们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反抗，沉默的螺旋只会渐渐倒向你们的敌人，到最后你们会发现自己已经被全世界所孤立。”
“因为你的敌人会揪着你当初为什么不反抗这一点质疑，以至于到最后没有人会关心你背后的苦衷。”
视频上，青年停顿了一会儿才道。
“我一直觉得娱乐新闻没有意义。”
“它的本质就是为了抢钱和背锅，如果能博大众一笑创造情绪价值，就已经是它全部的意义了。”
“大家也看到我做了PPT，其实这是我的期中作业。”苏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公众舆论为主题做一个pre。”
“我想着那不刚好跟我这几天的遭遇相吻合么，所以我就把自己当例子放上去了，也算是一种现身说法。”
“因为时间关系，剩余的部分太过学术我只能在课堂上跟我的同学进行分享。”
“我之前不玩wb，昨天才刚刚注册了我自己的个人wb，关于澄清的证据和资料，之后我都会公布在上面，大家可以自行点击下面的链接。”
“最后我想说一句——”
苏栾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我不知道这次汇报会被多少人看到，我也不知道他们看到后会不会自发帮我澄清事实。”
“我做这个PPT的初衷，只是以我个人所学的专业知识为我自己说一些话。”
“这并不是抱怨，因为我清楚地知道这所有言论背后的运行逻辑，我只是不幸地成为了里面的那个被谩骂的对象，一个你们认为的「过错方」。”
“但就算这样，看到有些过分的话，看到我身边的朋友因为我受到牵连，我也会难过，因为我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我没办法控制你们的思维，我也知道个人想要在舆论的战争上跟资本对抗，根本没有胜算。”
“但是我还是想说，人是会思考的芦苇，正是因为人无法做到无时无刻理智思考，所以优秀的理性思维才非常可贵。”
“A大没有校训，他希望所有的学生都是维持独立思考的个体，在面对任何事都能不骄不躁，不卑不亢，维持思考，保持思考。”
“就算所有的思考到最后都会变成无意义，也不能放弃对自我的审视。”
“因为那是我们每个人，生而为人在这个世上挣扎过的唯一证明。”
作者有话说：
注释——“大众传播活动形成的信息环境，并不是客观环境的镜子式的再现，而是大众传播媒介通过对新闻和信息的选择、加工和报道，重新加以结构化以后向人们所提示的环境。”——来自百度百科。
再次声明！小说与现实绝对不一样一定要区分！！
大家要相信在镰刀和锤子面前，所有资本都是纸老虎！！
——
大学生要有大学生的亚子，遇事不决，咱先做一个pre压压惊【doge】；
公关团队——A大；自来水军——A大学生；公关指导——A大传播学教授；法律知识援助——A大法学系学生；技术支持——A大计算机系……【看看什么叫牌面•jpg】
小剧场——
眼看着网络上的言论越来越过分，童洛洛着急地跟苏栾微信。
童洛洛：“你别不吭声啊，先做个澄清也好！”
妖儿（赶PPT中）：“别急，等我先做完这个pre。”
宋par：提供法律帮助，联系公安部门立案，查IP地址。
小白：调取叶若的病历，整理「落水事件」沐恩拍到的视频。
莫大大（淡定喝茶）：“舆论这种东西就是要触底反弹才让人印象最深刻，把握好首因效应和近因效应，等敌人把手里的底牌先全都放出来，前面反转几次不重要，最近一次的反转最重要。”
——感谢在2022-05-17 22:05:25-2022-05-18 22:13: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较真 ◇
做得不错
一直到那句「谢谢大家, 我的演讲结束」过去一分钟，大家还迟迟没有回过神来。
“我去……”
“见过艺人发律师函的，开新闻发布会的, 头一回看见有人用pre澄清谣言的……【这世面我真没见过•jpg】”
“就地取材了属实是。”
“苏小哥哥：我就做个作业, 顺带回应一下谣言，你们随便看看。”
“以后娱乐圈都按照这种方式卷起来好吗？这不比狗屁不通的小作文好看。”
“这一波，这一波是用学术风气净化娱乐圈啊！”
“u1s1, 咱们学术风气也不咋地……”
“好家伙，这pre做得比我好多了, PS•本人是个专门生产学术垃圾的菜鸡研究生。”
“嗯, 果然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跟某些艺人就是不一样【我没拉踩，你杠你对•jpg】”
“我站边苏小哥, 一个人的气质、涵养、言辞是骗不了人的, 苏小哥哥看上去就是一个温柔有涵养的人。”
“看之前：我倒要看看你能澄清出什么花【挑剔•jpg】；看之后：霸霸!我能用一个标准的跪地姿势换一个PPT模板吗！”
“我刚刚又重新看了一下, 感觉都是在口嗨，没一个上了实锤证据的, 聊天录音照片都可以造假, 我jio得苏小哥是被人针对了。”
“到现在为止有人在评论区留下ID直播对线吗？”
“我特地去看了一下，一个都没有！”
“哈哈！都哑巴了，昨天不是还吵得很欢吗！”
……
视频的末尾，A大传播系的教授和几位中层校领导还简短地露了个面, 各自发表了一下对此次事件的看，表示A大将贯彻中央政府对网络文明建设的指导方针，一同倡导抵制网络暴力, 共建良好网络生态。
“牌面啊……”
“放眼望去全是博士, 百度百科上有名有姓的那种。”
“大噶快去看看苏小哥哥wb评论区！那个落水事件的录像！有反转！苏小哥哥没有推人！反倒是另一个掉下水的家伙一开始想把苏小哥哥推下去！！”
“卧槽这么精彩吗！我去瞅瞅！”
“吃瓜完了, 总结，典型农夫与蛇的故事。”
……
之前在水军的刻意带节奏下，评论区里的大多言论可以说是「神奇物种多样性大赏」，满屏感叹号，逻辑喂了狗，东拉西扯阴阳怪气就是不说人话。
甚至连某些没有倾向性只是理智发表自身看法的言论，底下也被正义的「自来水军」们冲得一塌糊涂——“不是吧不是吧，这还有人洗？”
再加上当事人一直保持沉默，就连粉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反驳，更别说路人了。
当正常的普通人开始渐渐不说话时，整个网络就会变成无脑键盘侠的狂欢盛宴。
现在！是手动帮这些家伙的脑子装回去，教他们重新做人的时候了！
广大正常的「闲得没事干日常看乐子」网友致力于把水军定在耻辱柱上，拖出来反复鞭尸，赶在删评之前光速截图，制造一个又一个的社死名场面。
而且自从A大官博发话之后，有一波人瞬间攻占了各大论坛评论区。
“本人A大化学系！前来助阵校友！”
“A大法学系！助阵+1”
“+2”
……
“+10086”
“好家伙，这大概是全网平均学历最高的自来水军了「doge」”
“我A大的，跟苏栾同系，我和我男朋友现在快领证了，当初要不是他帮我，我可能到现在都还追不上我男朋友呢-【羞涩•jpg】”
“「狗头震惊•jpg」楼上详细说说。”
“苏小哥哥业余还有做红娘的兴趣啊「doge」”
“他人缘好啊，本系的别系的，男性朋友女性朋友都多，很多人不敢当面问人要联系方式，都私下找他搭桥牵线，咱们学校内部论坛统计了一下，基本平均一个学期能成十几对，人送外号——「行走的丘比特」。”
“对，我和我男朋友也是这么成的。”
“这么厉害！”
“呜呜呜，小哥哥看看我，给我介绍一个对象吧，要求不高，A大的就行「doge」”
“哈哈！之前哪个人说小哥哥插足别人感情来着。”
“可能是单方面被甩了无能狂怒所以甩锅吧，毕竟咱们宝宝长得多好看啊，男的直掰弯也不是没可能啊！”
“同意楼上，那张脸男默（被掰弯的沉默）女泪（惭愧地流泪）！”
“小哥哥有谈过恋爱吗，非恶意，单纯好奇。”
“我是他一个比较近的朋友，他说过自己毕业之前不考虑谈恋爱。”
“明明长着一张情史丰富的脸？”
“同苏栾同系A大学生，我的确没听到过有人说他谈恋爱了，如果他真的谈了，不可能没人知道，他的颜值粉一个晚上就能把对方的底细扒得干干净净，不是夸张。”
“小哥哥没出道前在学校里也有粉丝啊。”
“毕竟好看。”
“苏栾人很好的，脾气温和，从来没见他跟人生过气，好多社团办活动的时候都喜欢把他拉过去撑场子。”
“转发，苏栾⚹⚹年十大歌手比赛现场！”
“转发，A大跨年晚会苏栾唱歌节选片段。”
“哇哦，小哥哥声音好好听！”
“看样子……苏栾在学校里的风评不错啊。”
“那当然！他成绩也不错，靠成绩拿过奖学金的！很多老师也喜欢他！”
“贴图，A大⚹⚹届奖学金名单。”
“而且我知道内部消息，其实试镜那天他是陪朋友过去的，自己也没报名，是陆导一眼看中了他，让他去试一试的。”
“这是什么小说剧情！”
“我深深感觉到了世界的参差，人家有颜又有才，高考上A大，陪朋友试镜都能被导演看上，而我……废物一个【哭唧唧•jpg】”
“支持小哥哥，人间高质量艺人！”
……
然而此时，「人间高质量艺人」本人正在寝室里，双手叉腰，一脚踩在凳子上，放声大笑，笑声那叫一个荡漾。
“小样儿-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哈哈哈！”
莫大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觉得非常像小说里反派的恶人嘴脸。
“你已经笑了十分钟了。”
妖儿豪放地一挥手：“再让我笑一会儿。”
莫大大啧了声：“你再嚎你信不信我把你现在这样子拍下来发网上。”
妖儿理直气壮：“不信！”
然后仰头继续得意的笑。
莫大大：“……”
他看了眼一旁戴上耳机沉默着装死的宋par和小白，从十分钟前妖儿开始发疯的时候，这两个就已经对他放弃治疗了。
不过莫大大也理解，除了他们三个之外没人知道在这短短24小时里妖儿都干了多少事。
联系计算机系朋友的抓取网上言论、整理证据材料、制作PPT、撰写文稿、拍摄演讲视频、以「宣传打造口碑」的理由说服老师和校领导把视频放在学校官博上……
里头各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说起来都是泪。
就算有他们三个帮忙，妖儿也几乎是熬了一整个大夜，梦回期末周，直到现在精神都亢奋得有些异常。
莫大大低头刷了一下评论区里的粉丝花式彩虹屁，又抬头看了眼一旁还在发癫的真人，感叹真相有时候的确太过残酷，有些人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十分钟后，妖儿终于深吸一口气，淡定地坐下来，喝了口水润润嗓。
然而他才冷静了一分钟，看了眼手机，嘴角又咧到了耳根。
哎呀呀！咱学校的校友就是给力啊！
这才过了多久，评论区里就已经有文学大佬开始花式怼人了。
林妹妹版——“瞧瞧，我当初不过就是多说几句，哥哥就这般模样，今儿真相大白，哥哥这张嘴倒是张不开了。”
迅儿哥版——“我所佩服各位的就只有一点，就是这种东西也居然会有拿出来公开的勇气。”
除此之外还有钱钟书版，王尔德版、莎士比亚版……
没刷一下就会多出几十条，看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他忍了整整一晚上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舆论战的本质就是赚取路人缘。
讨厌的人依旧会讨厌，支持的人依旧会支持，谁赢得了吃瓜路人的好感，谁就赢得了胜利。
他做了这么多，全都是为了拉拢「沉默的大多数」里智力正常的路人。
只要不被带跑偏，大部分人都有自己的判断力，一方全程躲在ID后，无实锤证据全是一面之词，逻辑混乱，语义不清，另一方公开发表，有理有据，态度坦荡，背后还有权威大佬撑腰，大众会倾向哪一方一目了然。
其实昨天的时候，陆泽川打了好几个电话给他。
苏栾一觉醒来看到十几个未接电话人都是懵的。
他说：“这些事情你别管，全部交给我来处理，这段时间你先好好待在学校里，哪儿都别去。”
“如果觉得学校里待不下去的话，跟我说，我帮你找一个新的地方散散心。”
苏栾闻言，沉默了。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被这个人当小孩对待的，照顾、关心、教导……像是无微不至的长辈一样。
明明私底下就是一大尾巴狼。
“这种导演滚出演艺圈好吗！”
“我一辈子都不会看他导的戏！Yue!”
……
苏栾回想起网上的那些言论，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深吸一口气。
“陆导，关于这件事，我有一个方案……”
如果说他这边走的是又红又专的三好学生澄清路线。
陆泽川那边采取的就是纯粹的打击报复路线了。
尤其是皇朝娱乐公司，简直是要被他扒得底朝天。
虽然网络上对陆泽川的评价大多贬大于褒，但其实业内人士对他赞誉的人不在少数。
童洛洛的老师林教授评价他是“这个圈子里难得还较真的人。”
“要想把文化艺术这一领域做好，不仅要天赋，还要较真，但可惜现在从事这个行业的人已经没几个能做到这一点了，少数做到的，还要被其他人排挤，只不过他做事高调，被针对得最明显而已。”言语里尽是惋惜。
前几天童洛洛给他发微信，满屏鸡叫。
“苏苏苏！今天导演告诉我！我能面上这个戏都是陆导力排众议！要不是他我可能就拿不到这个角色了！！”
“唔唔唔！我好爱他！我决定了！以后他就是我终生的男神！你帮我去跟他要个签名呗！”
……
苏栾看着手机，下巴搁在桌上，又刷了一会儿，终于从自己的热搜里点出来，点开有关陆泽川的热搜。
没想到刚点开，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吓得他猛地挺直了腰背，手机差点从手里飞了出去。
“喂。”
一直小跑到阳台上，他才敢接起电话，语气里还有种被抓包的心虚。
“小家伙，做得不错。”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一如既往地带着几分调笑。
但是在他耳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苏栾靠着墙角，慢慢蹲下来把自己缩成一团，盯着一旁已经脱落一半的墙皮，忍不住上手把它抠了下来。
「刺啦」的声音盖住了他的心跳声。
“没，陆导，这是我应该做的。”
作者有话说：
注释：我所佩服诸公的一点，就是这种东西也居然会有发表的勇气——鲁迅。
再送大家一些怼人语录（⚹^^⚹）；
做了人类想成仙，生在地上要上天——鲁迅；
你不讨厌，可是全无用处——钱钟书；
我想啐你，又怕玷污了我的唾沫——莎士比亚；
文豪怼人就是带劲！
小剧场——
莫大大戴上耳机都没能阻挡得了某人极具穿透力的笑声：你两就不管管？
宋par淡定喝口茶：管什么，做无用功；
小白头也不抬：羊癫疯晚期，无药可医，只能等他自愈；
——
妖儿：哈哈哈叶若托人跟我道歉，让我撤掉那个视频，你们说我要不要趁机讹他一把！
宋par：听上去不错，如果他之后告你敲诈勒索记得不要找我。
莫大大：你这不是给人送把柄么，撤视频可以，让他公开身份道歉。
妖儿摸了摸下巴：他会这么做么？这不是自断他的演艺生涯吗。
莫大大：已经很便宜他了，他这种人根本不配做艺人。
——感谢在2022-05-18 22:13:21-2022-05-19 22:0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罪孽深重 ◇
皮格马利翁效应
陆泽川没有跟他讲太久, 基本上都是夸奖或是宽慰的话。
苏栾听到半途很想打断他，强调一下自己不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未成年，而是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大学生。
但每次话到嘴边, 又默默咽了下去；
整整三分钟, 他一边听这人像个老父亲一样说着，一边把那块薅下来的墙皮掰一半，再掰一半……到最后那块墙皮已经扒拉成了稀碎。
其实他的这个方案风险很大, 是一把双刃剑。
但凡校领导不同意他借助A大的声望，但凡他在同学里的人缘有一点不好, 但凡他曾经得罪过什么人在这个紧要关头出来拿出实锤抹黑他……这场公关都不会取得这么好的效果。
顺势而为, 因势成事，成功学心灵鸡汤之一就是「成大事者，要学会借势」。
但是如果高估了自己, 低估了别人, 借势不成反被其吞噬, 那就是得不偿失。
陆泽川不可能看不到这个方案背后的风险，但是他听完后只说了句——
“想做就去做吧。”
“如果之后遇上什么困难可以找我。”
于是那天晚上, 苏栾熬了一个大夜, 翻资料，找模板，写文案，感觉自己期末考都没这么拼过。
“先这样, 我还有事。”
电话里，陆泽川的声音温和：“昨天没怎么睡吧，这几天在学校里好好休息, 等我通知。”
“好。”
苏栾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 嘟囔了一句「这么忙啊」。
回了寝室后, 他洗了把脸，换上睡衣，真的上床乖乖休息去了。
但是闭上眼睛没多久，心跳声一下一下的，有点亢奋，吵得他睡不着。
于是苏栾又拿出了手机看起了热搜。
首先是那条皇朝娱乐公司太子爷的微博。
这家伙在圈里也算是响当当的，家世是没得说，长得一副油头粉面公子哥的长相，前些年还拍过自己家旗下的几部戏，热度在铺天盖地的营销下是有的，就是某瓣评分至今加起来还没到五分，后来他也觉得自己应该不是这块料，就专心投资影视。
他最「出名」的一点应该是在wb上公开跟许多大明星撩骚，晒跟他们私下里的合照，男女都有，私生活混乱，风评极差。
此刻太子爷那条附上自己侧面照的微博底下，第一条热评是「滚」，第二条热评是「呵，我可不是你们皇朝的」。
全是陆泽川发的。
这条热搜下，紧接着就是皇朝娱乐公司的「陪酒艳照门」事件，讽刺意味十足。
好几家媒体联合铺天盖地地报道，陪酒、潜规则、艳照门、性招待……甚至还有行贿逃税嫌疑，事情严重到连公安都参与了进来，说是正在核实调查中。
陆泽川回应的那条微博写的是——“没有潜规则，已经报案，今晚二十四点前不道歉删评论，会继续追究法律责任。”
发完微博不够，他还亲自下场怼人。
网友：还好我家哥哥没拍过他的戏，晦气。
陆导：我选角基本在人里挑，不在阿猫阿狗里挑。
网友：这种没底线的导演就该禁止他拍戏！一生黑！
陆导：呵，那80%的导演都不能拍了。
网友：这也能拿奖？拍的都是什么玩意儿，比《⚹⚹⚹》难看多了，贿赂评委了吧；
陆导：没见过好东西就别出来显摆无知，天天上赶着被资本喂垃圾还真当自己活在垃圾堆里了。
……
广大吃瓜网友在苏栾的热搜里开开心心地嗑颜，嗑腻了就跑到隔壁陆导热搜底下虚心学习各种花式怼人法，再学以致用跑到评论区底下怼人，形成一个完美的可持续性循环。
原本网友们还对「是否潜规则」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毕竟这家伙以往的风评不太好。
但是当一位圈内知名大导出言作证并发布了苏栾试镜当天的视频，相信的网友逐渐多了起来。
那位周姓导演还发博说：“试镜那天我就在现场，小陆跟我说自己在大厅里找到了一个好苗子让我一起过去看看，我看完了跟小陆说「你竟然舍得拉我过来，不怕我抢人？」哈哈。”
“这就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吗，我学四年屁用没有，他没学过就能让两大导抢人【掩面哭泣•jpg】”
“小哥哥这么抢手啊——”
……
在这条微博下面，还有几个曾经跟陆泽川合作过的演员出言力挺，其中不乏一些成名的影帝、影后。
他们发文称感谢陆泽川当初对他们的指导和栽培，称赞「陆导是一个很负责任的导演，我相信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引得一大波跟风粉丝前来帮挺自家正主。
苏栾掠过这些话，翻到那个总结陆泽川过往情史和绯闻的的帖子。
从头看到尾，基本上都是媒体猜测，一个确切实锤都没有，甚至绝大多数另一当事人为了自己的星途着想都会发文否认，陆泽川本人倒是一个都没回应过。
这种东西也能叫情史？
苏栾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娱乐圈狗仔什么时候这么拉了，就几张车上同行图，偶尔搭个肩，颁奖现场对视着拍了拍手背，连牵手接吻都没有也能叫绯闻？
他又往下翻到那个颜值排行榜。
他自己霸榜第一，叶青芜第二，底下也基本都是熟面孔。
其实按正常来说，这些人的粉丝基本盘都比自己多，这种投票式的排行榜对他这个素人很不利，可最后他就是成了第一。
想来想去原因可能有三点，一是颜值压制，二是路人缘，三是这些人粉丝多，但是对家粉丝和黑子更多。
苏栾从上到下把那个颜值排行榜来来回回翻了几遍，心里突然平静了下来。
关上手机，盖上被子，闭上眼。
嗯，还是我比较好看。
……
一觉睡到六点，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恍惚。
本来想点开手机看下时间，结果瞬间弹出一大堆小弹窗，扒拉一下都划不到底。
他当海王纵横鱼塘的时候消息都没这么多。
最显眼的一条置顶群消息是——
医学小白：在外面吃饭，你什么时候起，要帮你带吗；
妖儿：要要要！禾记家的青椒肉丝盖浇饭！辣的！
苏栾慢腾腾地挪到桌前，一边等自己亲爱室友的投喂，一边像皇帝批奏折一样，一条一条消息看过来。
第二显眼的是一条短信，还不显示号码。
——“你别太嚣张！别以为有了绯闻你就真的跟陆导有什么了！陆导现在这么帮你，只是因为你演了他的角色而已！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抱歉，我的确跟他有什么。
苏栾慢悠悠喝了口水。
打码打了个寂寞，这语气熟悉的简直像是在开头加了一个叶字一样。
同样姓叶，叶青芜的消息看上去就善意了许多。
叶青芜：这几天的事情吓着你了吧。【微笑•jpg】
叶青芜：放宽心，不要想太多，剩下的陆导会帮你处理的。
叶青芜：其实这样的事情在娱乐圈很常见，未来你还会遇见很多次，如果你真的想继续在这条路上走，就要学会习惯。
苏栾眯了眯眼，拿手指转了转自己耳边的头发，回道——
谢谢叶老师的提醒！我都明白的，毕竟我自己就是学这个的。【微笑•jpg】
叶青芜：学到的跟亲身体验还是不一样，我见过好几个跟我同期出道的艺人就是因为受不了所以退圈了。
叶青芜：不过我相信你肯定没问题的，加油。
苏栾：谢谢叶老师！【鞠躬•jpg】
在网友凭借捕风捉影编写的「陆大导情史录」中，这位叶影帝的在位时间是最长的，第一张绯闻照片和最后一张中间跨度足足有一年，被一些网友戏称为正宫。
在那段时间，许多媒体在采访中都会打趣问叶青芜他跟陆导之间是不是真的。
每次听到这个问题，他都会低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耳朵渐渐变粉。
“陆导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我很崇拜他，他在演戏这条道路上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过我跟他到现在为止只是朋友而已。”
“到现在为止？”采访员敏感地抓到了这句话：“也就是说未来两人关系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吗。”
“这个……不好说。”
尚还只有二十出头的叶青芜腼腆地笑笑：“不过我觉得应该不可能，陆导说过他只会把自己的感情投入到作品中。”
采访员有些惊讶：“可是我这里有内幕人士爆料说，在拍戏过程中，陆导看你的眼神像是在看恋人一样。”
“那可能是因为……”叶青芜敛眉轻笑道：“我演了他倾注心血创造出来的人物吧。”
“那个人物的确很有魅力，悲剧色彩浓重，明明历经坎坷，心里却一直有一种不屈向上的意志，对「生」的渴望，对「爱」的追求，给我的影响很深，我到现在偶尔都会觉得自己依旧沉浸在戏中。”
“在看到这个剧本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角色是为我而生的……哦不对。”
叶青芜弯了弯眼睛，温润的声音有些轻飘，但语气又很坚定——
“应该是我为这个角色而生的吧。”
……
直至今日，因为颜值入坑这一对的cp粉狂欢产粮，依旧靠着当初那些采访视频和物料过活。
出圈同人文——《导演×演员，皮格马利翁效应》
“陆导：我创造了你，培养了你，并最终爱上了你！”
“叶影帝：我深陷在戏里无法自拔，成为了你期望的那个人。”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也太好磕了吧！”
……
苏栾当时花了十分钟看完这篇同人文，然后足足花了一个小时治愈生理不适的自己。
这有什么好嗑的？
这群人脑子是有什么大病吗？
直到最后苏栾都觉得某位陆大导爱的依旧是自己，还是那个自负的自己。
伊文这两天也给他发了不少消息，只不过他昨天忙昏头了，都没来得及回而已。
「亲爱的你没事吧」、「亲爱的，你可千万别看wb」、“亲爱的你有好好睡觉好好吃饭么，可千万别亏了自己，自己美丽才是对那些家伙最大的报复！”……
最后一条是——“我看到热搜了，亲爱的你太棒啦！”
苏栾：谢谢谢！抱歉！昨天太忙了没来得及回！
Even：理解理解，我还以为你会被这件事打击地吃不下饭呢，脸上胶原蛋白没了可不行，不过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苏栾：【笑哭•jpg】；
苏栾：我刚刚看了下wb的帖子，大家真的对桃色绯闻很感兴趣啊，本来没什么也会硬生生说成有什么。
苏栾：我感觉陆导什么都没做啊，怎么被大家说成了十恶不赦的样子【疑惑•jpg】。
Even：哦，亲爱的，你不用同情那个狗逼。
Even：那家伙就是一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Even：走肾不走心的一个纯渣男。
Even：虽然我知道他自己不是有意的，但还是撩拨的那些小年轻一个个不要不要的【嫌弃•jpg】；
Even：不过你别担心，这种情况早些年比较严重，这几年不会了，那家伙其实很讨厌在拍戏过程中跟演员发展成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Even：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会对你下手！
他已经对我下手了……
哦不，也有可能是我对他下手。
苏栾抱着水杯，怀着莫名其妙的愧疚心理，回了一句——“谢谢哥，我明白的！”
他跟伊文有聊一会儿，手指肌肉记忆点向wb，发现又出现了一条热搜；
——陆泽川宣布创立文化产业风投公司，再度启动「沧渊」计划。
“「沧渊」计划是什么？是我孤陋寡闻了吗？”
“我知道！三年前陆导推出的扶持青年编剧和青年导演的计划！《⚹⚹⚹》和《⚹⚹》的导演和编剧就是在那个时候被他一手发掘起来的！”
“还有《⚹⚹⚹⚹》和《⚹》。”
“我超喜欢这个剧的！”
“他当时解释说沧渊是海的别称，文化产业就是要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现在影视行业很浮躁，被资本吞噬，越来越出不了好东西了。
所以陆导当时才会用自己的个人资金推出这个计划，投资那些怀才不遇的年轻人拍东西。”
“有钱任性啊。”
“天呐，这些我都不知道……”
“正常，非圈内人基本都不知道，这种计划前期投入大，还不一定有回报，整个行业没几个人敢做，但是现在很多优秀的编剧和导演基本都是那个时候被陆导发现的。”
“我是圈内人，亲耳听到有几个大导和投资人说陆导这个行为就是在犯傻，砸自己饭碗的，还说要联合起来抵制。”
“楼上能说说是谁吗？我以后再也不看他们的剧了！”
“这种事情一般都不敢说吧……”
“刚刚是谁说陆导不配当导演的！”
“呜呜呜，陆导我错了【猛虎跪地式磕头•jpg】”
“我本来对文艺电影不感兴趣的，但是我现在要去为陆导贡献播放量了，有谁跟我一起吗？”
“我！”
“+1”
“+2”
“我就不一样了，这些事情我都知道，陆导本来就是我男神——”
“可恶！从今往后他也是我男神！”
……
苏栾看着这条微博底下一溜的祝福语，全都是业内知名的编剧大导和演员，甚至还有一些海外的，再次感慨怪不得有这么多人都想攀上陆大少这根高枝了。
他想起伊文之前某次闲聊时跟他说的话——
“亲爱的，你知道前几年有一个痴迷老陆的女生跟我说什么吗？”
“她说陆导是个有时候像火，有时候又像冰一样的男人，炽热的时候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吞没燃烧，冷漠的时候又散发着危险气息，让她忍不住想靠近。”
“最后她又说，爱上这样的人是一种不幸，但如果能被这样的人爱上是终其一生的幸运。”
“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是被那个言情剧荼毒了。”
伊文说到这里翻了白眼：“我最后没拦住她，她锲而不舍地追了三个月，被现实教做人，老陆在察觉到她的心思后就没再理过她。”
“你可千万别学她啊！”
苏栾当时无奈地叹口气：“哥，我真的是直男。”
“所以你就不用再跟我说这些了，我明白的。”
伊文也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吐槽陆泽川吐槽的的确有些多。
“哎呀，我只是闲得无聊嘛，这些东西我又不敢跟其他人说，憋在心里都要憋出病了。”
他又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你也别跟别人说哦！”
苏栾面上应了，心里却在想——
又像火，又像冰……这家伙是森林冰火人合体版吗？
虽然在他面前的陆泽川很少有冷漠的时候，但是苏栾知道这家伙脾气肯定不好，冷暴力一定是常有的事。
毕竟现在回看那些跟他合作过的演员的采访，提到他时总是有一种又敬又爱又怕的感觉，一看就是被狠狠调教过的，就连现在这个剧组的其他演员也有这种斯德哥尔摩趋势了。
苏栾放下手机，把脸埋在胳膊里。
其实他的理想型是温柔暖男类的，所以陆泽川这种擅长PUA的pass。
嗯，pass。
……
陆泽川打开房间门的时候，心里微微有些惊讶。
以往见面的时候那个小骗子都会直接扑上来，笑容甜腻，但是这次却没有。
他走到里面的房间，看到某个人趴在宽大的圆形床上，身上穿着真丝睡袍，露出纤细的小腿，俏皮地一翘一翘，脚趾粉嫩。
“你在干什么。”陆泽川走过去，看到他面前的手机。
“吃瓜。”他抬头看了他一眼。
陆泽川看到手机屏幕上的内容，有些失笑：“怎么你也在看这个。”
“毕竟是热搜么。”Elf冲他抛了个媚眼：“感觉挺新鲜的，身边有人上热搜。”
“对了，我挺好奇的。”
陆泽川：“好奇什么。”
他把手机举到他面前，上面是他过往绯闻情人的颜值排行榜。
陆泽川：“……”
Elf看着他，弯了弯眼睛，笑容甜美。
“这些人里面，你最喜欢哪个啊——”
作者有话说：
送命题——
大家520、521快乐啊！这两天随机发些红包！
有小天使在昨天评论区底下推荐歌！谢谢！已经在连播循环了！
王尔德版本怼人：1•我不同意你说的话，但我誓死捍卫你丢人现眼的权利（这是原句，因为我实在改不了）
2•糟糕的人总是最欣赏彼此的言论。（原句：糟糕的画家总是欣赏彼此的作品【猛虎跪地•jpg我改的都是什么垃圾】）
——
小剧场——
妖儿阅览着陆导的诸多前任。
emmmm这个鼻子不好看……这个下巴一看就是整过的……这双眼皮是拉的……这个绿茶气息扑面而来，好假……
最后得出结论——
嗯，还是我最好看。
——
后来——
妖儿（抱着胳膊翻旧账）：实话实说，你到底有几个前任。
陆泽川：陆泽川（卑微，小心翼翼）：你觉得前任的定义是什么；
妖儿想了想：正式在一起的有几个？
陆泽川：没有！
妖儿：上过床的呢？
陆泽川：妖儿：很多对吧。
妖儿：手机里还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陆泽川：有一些还在，有一些删了。
妖儿伸出手：手机给我。
陆泽川（卑微交出手机）；
妖儿：你别这么看我，我没删，我就是想跟他们加个好友，问问他们当初是因为什么被你甩的。
陆泽川：陆泽川：我们是不是要公平一点，我坦白了，你是不是也该坦白。
妖儿：我都删干净了，记不起来有多少，难道我现在要重新把他们加回来给你做个列表？
陆泽川：……
第107章
神秘 ◇
你头发乱了
喜欢……吗？
陆泽川并不觉得自己真正喜欢过什么人。
他像很多文艺类导演一样对「爱」这一永恒主题保持敬畏, 同时觉得自己一生都不会沾染上这个字眼。
世界上绝大多数的爱情都达不到他的标准，但是达到他标准的「爱」又让他厌恶。
“最喜欢吗……”
陆泽川接过手机翻了一下，作势思考。
苏栾笑容未变, 额上青筋抽了抽。
你TM还真打算回答啊！
就算咱俩现在就是个床伴, 连情人的边也够不上！
但请你起码遵守一下在床上哄人的规矩吧！
之前不是挺上道的吗！
现在看见旧情人就走不动道了是吧！
苏栾面带微笑地看着某人重新回顾他的过往情人一览表，思索了一会儿，竟然还真的报出了几个名字！
而且那些家伙的排名还被他甩了十万八千里！
“这几个人演戏比较让我省心, 也不会动不动哭哭啼啼，敢爱敢恨, 不惹是生非, 我比较喜欢他们的性格。”
就在苏栾心理小人气成河豚的时候，又听到陆泽川说了这么一句。
“就这？”
好家伙，跟我玩偷换概念是吧？
陆泽川凑到他面前：“吃醋了？”
苏栾一扭头：“没。”
陆泽川看他翻了个白眼气鼓鼓的模样, 忍不住伸手过来捏了捏脸, 语气戏谑。
“不然你以为我会说什么。”
他揉揉苏栾的头：“我还不至于这么没品, 当着你的面说喜欢别人。”
我觉得你在敷衍我，但我没有证据……
苏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抓过手边的枕头砸了过去：“谁问你这些了！我想听的是内幕八卦好吗！”
“这不公平。”
陆泽川空手抓住枕头, 语气慢悠悠的：“我问你你什么你都不说, 凭什么你问我我就要回答。”
苏栾嗤了一声。
“行，来这招是吧，那一换一，你回答我, 我回答你，必须说实话。”
陆泽川挑了挑眉：“可以。”
“我先来。”苏栾举起手机：“再问一次，这里面你最喜欢哪个？”
“一个都没有喜欢过。”
“呃……”苏栾凉凉道：“听上去一点都不真诚。”
“真没有喜欢过。”陆泽川耸了耸肩, 看上去有些无奈。
“如果你问的是好感的话, 那现在应该是姓苏的这个小家伙吧。”
苏栾愣了愣。
“这回答你满意了吗？”
“勉强还行。”苏栾偏过头, 开始拿手指卷头发。
“该你了。”
“先说好，个人信息方面的问题我可不一定说实话。”
苏栾转着自己的头发，勾唇一笑：“毕竟咱俩一开始就约定好只在床上见，现实生活里不产生交集的，这是大原则。”
“我怎么觉得自己被骗了呢。”
“嗯，就是被骗了。”
陆泽川看着这小骗子像只狡黠的狐狸一样眯眼笑着，头一回体会到拿一个人完全没办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以往他想知道什么，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但是这个人不一样。
姓名不明，年龄不明，职业不明……正是这份神秘感一直牢牢吊着他的好奇心，让他一直不愿意把这个人放开，甚至还有越来越执着的趋势。
但是这份好奇心能维持多久，他不知道。
陆泽川想了想：“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苏栾眨了眨眼：“为什么问这个。”
他认识的陆泽川可不会在乎这种问题，这家伙在感情问题上一向我行我素。
“谁知道呢。”陆泽川也觉得自己这话问得非常不像他，散漫地笑了声。
“或许等我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你就会主动告诉我你是谁了。”
苏栾听完这个理由，愣了愣，弯腰笑了起来。
“没必要吧，大少爷——”
“「为了别人主动改变」这种事可不像你做出来的！”
睡袍宽松，弯下腰后露出了一整片雪白的胸膛。
陆泽川眼眸微暗，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倾身过去吻住他。
苏栾停了笑，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搂上他的肩，认认真真回吻。
一吻毕，两人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或许我能为你破例呢？”
“可别，大少爷，都是玩玩而已，付出了真心那就不好收场了。”
陆泽川看他笑得张扬，眼里满是玩味，嗓音慵懒惑人，也忍不住笑了笑，像是自嘲，又像是别的什么。
“嗯……我喜欢什么样的人。”苏栾想了想。
至今为止他的确喜欢过很多人，不过基本上都是因为对方的脸好看才喜欢上的。
越深入了解对方，当初的喜欢就会淡一分，直到完全不喜欢。
“长得好，身材好，性格温柔，对我好。”
“就这些？”
“这是基础条件。”苏栾强调。
陆泽川盯了他半晌，戳穿他：“你其实根本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吧。”
“嗯……”苏栾移开视线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轻笑一声：“或许吧。”
“大少爷，我的喜欢是一种很廉价的东西，不值钱。”
“可能今天喜欢了，明天就不喜欢了。”
“而且我就算喜欢一个人，也不会为他要死要活的，我是个自私的人。”
“如果硬要说的话，其实我也是挺喜欢你的。”
苏栾撑起上半身，在对方唇角上轻轻落下一吻，表情温柔，说的话却有些残酷。
“但是不好意思，比起别人我更爱我自己。”
“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感到好奇，这种未知的神秘感让你觉得很新鲜。”
“但是我的大少爷，你有没有想过……”
陆泽川盯着身下的人。
那种熟悉的，焦躁的，像是要发狂一样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与他脑中残留的理智互相侵蚀着。
“有些事情或许是因为太过丑陋所以才不能示人，与其继续探究，不如就让它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
“让它以一个最美好的形象，永远定格在你心里。”
“这样不好吗？”
这人唇角轻扬，一如既往笑得妖冶肆意，像一朵惑人的玫瑰，但那双眼睛里却多了几分深沉的，凉薄的，让他看不懂的意味，更让他觉得着迷。
陆泽川平静地看了他许久，什么都没说，低下头重新吻了上去。
他现在想通了——
如果这段畸形的关系无法改变，那就这样一辈子维持下去。
也不错。
……
苏栾休息了将近一个星期，回到片场的时候甚至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陆泽川直接让他跟学校里请了一个月的假，拍完之后再回学校，平时吃住都在酒店里。
毕竟他现在不大不小也算了名人，往返出行都有一大波媒体堵在半路上。
苏栾第一次看到一堆媒体堵在他学校门口这种壮观的场面时，那架势属实是惊到他了。
要不是保安叔叔像门神一样，怒目圆瞪盯着他们，他都怀疑这些人会瞬间扑上来撕了他。
还好陆泽川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派了人接他，要不然他可能半天都到不了片场。
原本苏栾以为经过这起热搜事件后，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或许会用另一种眼光看他。
毕竟他在短短几天从无名变成了有名，有些人可能会心理失衡，但是过去了几天，大家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他，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就这样按部就班地过去了十几天。
“怎么样？”
苏栾从剧本里抬起头，喊了声：“陆导。”
“还有几天就杀青了，最后一场戏准备得怎么样。”
“嗯……有点难。”苏栾拧着眉。
最后一场戏是整个电影的高潮，也是他这个角色的高光时刻。
按理说这里的情绪应该是激动的，鲜明的，要把观众的情感调动起来，但是他这个角色的人设就注定了所有的情感都要收着，压着。
所有深沉又浓重的感情，都要压在他轻描淡写的外表下。
“陆导，我有个问题。”
“说。”
“「你头发乱了」这句台词有什么深意吗？”
陆泽川挑了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这句台词在整部片子中出现了两次，而且都是对一个角色说的。”
那个角色是男二罗彬饰演的年轻刑警，剧中名叫邢铭。
“第一次是初见的时候，第二次就是最后一次见面，所以我想这句话应该有别的意义。”
陆泽川一下一下敲着剧本，语气漫不经心的：“那我问你，这两次见面有什么不同。”
“情绪。”苏栾：“初次见面是有些轻松的，喜悦中带着惊喜，但是这一次是沉重的，有释怀，但更多的是绝望。”
“动作呢？”
“动作？”苏栾愣了愣，回忆了一下，蹙眉道：“一个有伸手？另一个没有？”
陆泽川轻笑一声，敲了敲他的头：“你平时是不是都读教科书去了，就没读一些文学著作？”
苏栾摸着脑袋低下头，默不作声。
“你觉得你这个角色对邢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陆泽川问。
“一种复杂的感情。”苏栾想了想：“想靠近却又不敢，一方面怕自己飞蛾扑火，万劫不复，另一方面却又希望对方能伸出手拯救他。”
“错。”陆泽川又敲了他一下。
“其实是一种很纯粹的感情，而且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想过让邢铭救他。”
苏栾微蹙着眉。
他理解错了？
“村上春树写过一句话——”
周围人来人往有些嘈杂，但是这人的声音却在他耳中清晰异常。
苏栾看着对方带笑的脸，一时有些怔愣。
“如果我爱你，而你恰好也爱我，你头发乱了的时候，我会笑着替你拨一拨，然而手还留恋在你头上多待几秒。”
“如果我爱你，而你不巧的不爱我，你头发乱了，我只会轻轻的告诉你，你头发乱了。”
陆泽川拿剧本戳了戳他的额头，声音含笑：“现在懂了吗？”
苏栾安静了一会儿，点点头：“懂了。”
直到陆泽川离开后，苏栾才低下头，拿起剧本挡住自己有些泛红的脸。
他现在想起来一件事。
当初他们第二次在假面酒吧里见面，这人帮他解围后，伸手理了一下他的头发，还说了一句——
“你头发乱了。”
作者有话说：
注释：“如果我爱你，而你恰好也爱我，你头发乱了的时候，我会笑着替你拨一拨，然而手还留恋在你头上多待几秒但是，如果我爱你，而你不巧的不爱我，你头发乱了，我只会轻轻的告诉你，你头发乱了。”——村上春树
修改了一下前面，今天头有点痛，卡文了，呜呜呜。
小剧场——
作者：请问陆导，你为什么眼瞎了这么久都没认出你老婆。
陆导：妖儿：那当然是我化妆技术高超再加上演技好啊！
陆导：根据心理学上的首因效应，第一印象会决定对一个人的感觉。
妖儿：都是借口！
妖儿：不是还有种说法是你爱一个人不管他变成什么样都能认出来吗！所以你就是不爱我！
陆导：……（不敢说话）
——
掉马会在404茶话会之后哦，毕竟还要让陆导多纠结一会儿掉马才有意思嘛-（老夫也不是什么恶魔•jpg）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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