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 ◇
小妖精和小天使
没有显眼的胎记, 痣也基本都在隐秘的位置，如果不是极尽亲密的人根本不会发现。
白瓷一样的肌肤触手生凉，因为情动微微泛着红, 稍微用力就会留下印子。
这具身体非常容易留痕, 斑斑驳驳的一大片，粉色的，像是花一样开在身上。
但是相对的, 那些痕迹也非常容易消散。
不出一两天就会消失地无影无踪。
就跟本人一样薄情。
“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
“我跟你没可能的。”
“所以你不要再找我了……”
嘴上说着拒绝的话, 可眼里的泪水就没停过。
明明就一直紧紧抱着他的脖颈, 缠着他不让他走，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一次比一次绝情，也不知道是说给他听的, 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某一瞬间他也想过——
就这样把这个人锁起来好了。
但是刚产生这个念头, 他自己就先顿住了。
暴虐的, 阴暗的，冷漠的……以往那些负面的情绪像是决堤了一样都在刹那间涌了上来。
最后, 他还是让他离开了。
……
咔哒——
笔又断了。
陆泽川看了眼断成两截的铅笔, 随手往旁边一扔，又从一旁的笔筒里拿了只新的，埋头继续画。
容婉兮一推开门就看到满地的废纸和草稿，刚走一步, 差点被脚下断裂的铅笔芯滑倒。
她找了一圈，终于在书柜后边的一个角落看到了人。
容女士双手抱胸，抬脚踢了踢她这个笨蛋儿子。
“你是要在这里种蘑菇吗。”
今天凌晨陆泽川回来的时候, 整个人都散发着低气压, 眼里漫上了红血丝。
面对容婉兮的质问, 他一句话都没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也不吃，一关就是一天。
容婉兮：“今天睡了没。”
“没。”
一段时间没说话，突然开口，声音都有些哑。
不睡觉，思维活跃，一天不吃饭，埋在书房画画……
上一次看到他这个样子，还是在五六年前，在那第二天陆泽川跑去拳馆发泄了一整天，第三天他就写出了第一次获奖电影的剧本。
容婉兮捡起地上的草稿，看到上面的人和玫瑰花，生气地一巴掌囫囵过去。
“老实交代，你昨晚到底有没有对人家做过分的事情！”
陆泽川画画的手顿了顿，想起了某个人在车座上一边哭一边骂他的样子，偏过头闷不吭声。
“你个禽兽！”容婉兮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以前陆泽川虽然渣，但好歹没有不顾别人意愿，她教训起来总有点底气不足。
但这一次容女士的底气足了。
“你这是！！告上法院你是要坐牢的！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知道不知道！”
陆泽川听完揉了揉眉心，看上去有点无奈，拿出手机不知道搜了什么，再把手机界面放到容女士跟前。
“什么？”
容女士蹙了蹙眉，接过手机，看到上面写着“罪对象只限于女性。”
“呃……”陆泽川：“男性是猥亵罪。”
“就你懂！！”
容女士气结，又踢了一脚。
她左右看了看，寻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跟她儿子一样席地而坐，打算来一场母子间的促膝长谈。
“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之前不是还答应过我，绝对不会不顾别人意愿强取豪夺吗？”
陆泽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妈，你当初是怎么决定跟我爸在一起的。”
容婉兮瞪了他一眼：“我现在是在聊你的事！”
“不过我跟你爸嘛……”
容女士想了想：“一开始我看他挺不顺眼的，又自大又狂妄，追个人都追得屈尊纡贵的，一副他能看上我我就该感恩戴德一样。”
“所以你妈我啊，直接在大庭广众下拒绝了他。”说到这里，容女士一脸得意地撩了撩头发。
“不过后来发生了挺多事的，我遭遇了一些变故，你爸他一直陪在我身边，可以说得上是不离不弃吧。”
容女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缅怀地笑了笑：“虽然狂妄自大的臭毛病依旧没改，但起码在我面前会收了脾气，就这样过去了几年，我被感动了，就答应跟他在一起了。”
“中规中矩。”陆导听完评价：“非常俗套的爱情的故事。”
“呃……”容女士真的觉得她生个儿子跟她天生犯冲，每说三句话就要吵起来。
“那你呢，”容女士冷笑：“我倒要听听你的爱情故事新颖到哪里去。”
“怎么，前几年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说自己绝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现在连强取豪夺这一套都用上了。”
“你这是要浪子回头打算收心了是吗，陆少爷——”
陆泽川敛眉，犹豫了半晌，才道：“我……觉得自己是喜欢，但是还不够达到爱的程度。”
“我也知道自己昨晚不应该这样做，但那个时候……我好像失控了，脑子里只想着不能让他离开我。”
“但是被他被拒绝了。”
“活该！”容女士厉声呵斥，又打了一把掌。
“你那是喜欢吗！”
“你分明就是馋人家身子！男人幼稚的占有欲作祟！”
陆泽川抬头：“我爸一开始不也是馋你身子吗。”
“呃……”容婉兮一脸高贵冷艳：“呵呵，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样，认定他了是吗。”
“你跟我听好了，陆泽川！”
“真的喜欢一个人，你的眼里就看不到别人了！满心满眼地只有一个人！”
“你要是同时对两个人动心！那就是不爱！就是自私！”
容女士看着自己这个笨儿子一言不发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自己心思都还没搞明白就别去祸害别人！”
“我对那个人……只是好感，不是喜欢。”
“得了吧，亲妈面前装什么装，我还不了解你。”
容女士一脸不屑：“要是真这样！你连纠结都不会纠结了！还会问出「同时对两个人动心该怎么办」这种傻缺问题？！”
陆泽川沉默了，半晌没说话。
容女士看着他这样，轻啧了一声：“照片给我看一下。”
“什么？”
“你脚踩两只船的另一只船啊！”
“呃……”陆泽川无奈地翻出手机相册。
容女士眯起眼睛：“他是你新戏的主角？”
“嗯。”
陆泽川说完就看到自己亲妈一脸鄙视，眼里就写着“渣男！垃圾！跟演员不清不楚的导演最烂了。”
她虽然隐退了，但一直有关注娱乐圈，也知道前些天的热搜。
苏栾那场pre她从头到尾看完了，当时心里还感慨了一句自家儿子挑人眼光果然不错。
“你这口味差得有点远啊……”容女士一脸难以言喻地看着陆泽川，眉头紧拧。
如果说一个是磨人的小妖精，另一个就是纯良的小天使，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
陆泽川不想继续听他妈数落了，理了一下有用的手稿，起身就打算走。
容婉兮看着他：“诶！你去哪儿？我还没说完呢？！”
“觅食。”陆泽川回了两个字，声音听上去有气无力的。
批评是要继续的，但是不让吃饭就属于虐待了，在这方面容婉兮认为自己还是个善解人意的母亲。
她继续翻看着相册，眼里的嫌弃越来越重。
好家伙，默默存了人家这么多照片。
基本上把wb里所有照片都下载过来了。
就这还只是好感，谁信啊！
“嗯？”
突然，容婉兮的手指一顿，眉头微蹙。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相册里那张寻人用的手稿，把两个屏幕拼在一起，左看看右看看，时不时闭上眼，回忆昨晚的场景。
哎呀呀——
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陆泽川刚热好晚上剩下的饭菜，就看到容婉兮抱着胳膊，步伐轻飘地走了过来，一脸高深莫测的笑。
“妈……你怎么了。”
“没什么。”
容女士拍了拍他的肩，看上去心情分外愉悦：“你好好吃。”
吃完了你就给我继续纠结去吧。
你妈我这回要抱着爆米花坐前排看戏——
……
苏栾躺在寝室床上，拿手臂挡住眼睛。
看样子陆泽川的确是有跟作为苏栾的他保持距离，虽然还是会带他出席各种场合，介绍各种人。
但除此之外，两人私下里就没再说过一句话，插科打诨更是没有。
还好冬天的衣服比较厚，可以遮住身上的吻痕，不然轻易就穿帮了。
说实话，他也不太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
是舍不得。
但是他现在更希望陆泽川离他远一点。
他不想让陆泽川知道他曾经发生过什么。
更不想让那个人直接找上门当面戳穿。
如果到那时候，陆泽川用嫌弃或是厌恶的眼光看他，他觉得自己会崩溃。
叮铃铃——
手机铃响了。
是陌生来电。
苏栾面无表情看着屏幕，深吸口气，接通。
“好久不见，小栾。”
听到这个跟记忆中相差无几的声音，苏栾咬了咬唇，冷笑一声：“怎么，没钱活不下去了，终于按捺不住打电话找我了。”
对面：“跟爸爸怎么说话的。”
“你不是我爸，你就是我妈的前夫而已。”
苏栾冷声：“我跟你不在一个户口上，也不是一个姓。”
“但你身上有我一半的血。”对面古怪地笑了声。
“跟户口没有关系，只要有这个血缘在，你就永远是我儿子。”
苏栾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凌厉。
“柳旻，如果你再想像两年前那样，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我能把你送进去一次，我就能送第二次。”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真的下一章！（不过我个人建议再囤一天，两章一起看比较好。）
小剧场——
妈妈们的剧本
宋女士：书香世家大家闺秀婚姻坎坷果断离婚搞事业大女主剧本；
楚女士：豪门恩怨复仇大小姐王者归来打脸女A男O大女主剧本；
罗女士：豪门恩怨忍辱负重幡然醒悟护犊子母亲大女主剧本；
容女士：天赋型演员娱乐圈事业打拼跟豪门大少爷相爱相杀大女主剧本；
再补一个沐恩的母亲：带球跑不原谅凄惨月光BE美学；
作者：如果自家儿子出轨了怎么办；
宋女士：我儿子不会干这种事。
楚女士：没法管，找儿婿商量一下怎么善后把人踹了。
罗女士：嗯……口头教育，把对方安置妥当，然后帮忙找下一个。
容女士：腿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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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假面 ◇
掉了掉了
对面听完这句话, 不怒反笑，语气嘲讽。
“你觉得自己有多清高。”
“你和我是同一类人，这是基因里自带的, 改变不了。”
“天天想被｜操, 离了男人就受不了，认清现实吧，你我在别人眼里都是自甘下贱的货色！”
“很可笑吧！”对面疯笑了几声：“明明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家伙, 表面上装得正经，私底下都是些禽兽, 王八蛋！”
“我一直不明白, 那些家伙那里来的底气对别人指手画脚。”
“但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有些家伙有权有势，高高在上, 一手遮天, 他们做什么都会被原谅。”
“但我们不一样, 只要被人揭穿，我们做什么都是错的。”
“我们整个人, 从头到脚, 从基因里都是错的！”
对面低吼着，声嘶力竭，粗声喘着气，苏栾完全能想象得出他现在歇斯底里的样子。
“与其被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 为什么不把这个当做资源利用起来，起码我们挣得钱比他们多，起码我们还能活！”
“钱来得又快又轻松, 还爽,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这么抗拒, 明明你天生就该干这行的！”
“你他妈给我闭嘴！”苏栾对着电话大吼。
“谁跟你一类人了！我跟你不一样！”
“明明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堂堂正正地一样活下去！你非得过成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人不人鬼不鬼？”
对面尖叫一声：“我人不人鬼不鬼都是你害的！”
“你这我这两年在监狱里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吗！我在里面待得都要疯了！！”
苏栾眼神冷静：“你已经疯了。”
“疯了……哈哈哈是啊我已经疯了！”电话里的声音像哭又像笑，鬼哭狼嚎，苏栾闭了闭眼，有些不忍再听下去。
他恨这个人，但与此同时，他也觉得这个人很可悲。
说到底，他只是比他幸运一点而已。
“是叫……陆泽川是吧。”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苏栾瞳孔一缩。
“你新钓的凯子。”
柳旻语气悠然：“我上次在酒吧看见他了，可惜，他喝醉了，没能好好说上几句。”
苏栾语气平静：“不，我跟他已经分了。”
“不上网我还不知道，你竟然去演戏了。”
柳旻在电话里狞笑了声：“你这是陪了人多久才骗到的机会。”
“他床上功夫怎样，你跟他睡一晚多少钱。”
苏栾咬了咬牙，一字一顿道：“我，没，有。”
对面嗤笑一声。
“我都跟人打听过了，你以为你打扮成那副样子我就认不出来了？”
“到现在你还在玩这种幼稚的把戏，怎么，觉得自己换上女装就不是你了？”
“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柳旻阴柔的声音里满满都是恶意：“叫当了还想立牌坊！”
听着对方猖狂的笑，苏栾指甲攥进肉里，声音有些抖，微不可闻。
“我……没有。”
——“不要因为别人的话否定自己。”
——“别人是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是不是这么想的。”
——“在本质上，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天生下贱，只有人自甘下贱。”
苏栾闭上眼，深吸口气：“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没有做这种事，我问心无愧。”
“你自己自甘下贱别扯上我！”
“我说了，我跟你不一样！我跟你没关系！”
“是吗？”柳旻冷笑一声：“刚好我最近也没钱了，打个赌怎么样，我去跟那个姓陆的要钱，把你卖给他，你说他会不会给我。”
苏栾瞳孔一缩。
“别傻了，你以为你自己有多高贵！在他眼里你就是个只要用钱就能打发的玩意儿！”
……
“连续打击造成的价值观扭曲，常年受挫形成了一套非常坚固的自我理论，用正常人的逻辑根本说不通。”
——这是宋par对柳旻的评价。
更可笑的是，当初的他竟然还信了这套说辞，觉得他们这样的人活该受偏见。
“亲爱的，你怎么了，走神这么多次。”
苏栾回过神来，看到伊文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敛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最近有点累。”
伊文皱眉：“老陆那个狗逼，又压榨你去做什么了？”
“没有，陆导没有压榨我。”苏栾摇摇头：“是因为学校里的事情。”
“知道你还没毕业，还让你做这么多事！这就是压榨！”伊文愤愤。
苏栾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
伊文对陆泽川积怨已久，他就算说再多也没用。
“放轻松，今天就是拍个杂志而已，大家都是专业的，待会儿你就只要听摄影师的就行了。”
苏栾乖巧点头：“嗯。”
“哦，对了，亲爱的，你有看今天早上的热搜没。”
“没有。”苏栾愣了愣，他这几天因为柳旻的事都没空关注这些。
“发生什么事了吗？”
“颜雅宁那女人找了季岳当靠山，跟一个拿过奖的大导合作拍电影，现在网上都在说他们是要在春节档期跟老陆打擂台。”
伊文冷笑一声：“呵，打个屁的擂台，一个商业片，一个文艺片，拼票房还能拼出优越感？”
“到时候肯定是压倒性的票房碾压。”他唏嘘一声：“可怜的老陆，今年又要被嘲江郎才尽喽。”
“你说谁江郎才尽？”
伊文被吓得怔了怔，连忙转过身，看到陆泽川一脸冷漠地站在门边。
“老陆！你走路没声啊！偷听别人说话有意思吗！”
陆泽川挑了挑眉：“很有意思。”
伊文嗤了声：“你过来干嘛？”
“我设计的衣服，我还不能过来看一眼了？”
“能，怎么不能了。”伊文阴阳怪气：“您老随便看。”
苏栾看着陆泽川走进来，脚步比往常沉重，眼里隐隐约约有着红血丝。
他看上去好累……
“最近很忙吗？”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这句话问了出去。
陆泽川看了他一眼，偏过头去：“嗯，有很多事。”
“那你……”苏栾顿了顿，还是问道：“最近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
陆泽川皱了皱眉：“你指什么。”
“不，”苏栾认真地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低下头：“没什么。”
看样子柳旻还没有找上他。
这次拍杂志主要是为了配合电影宣传，主题就是破晓。
衣服有两套，一套黑一套白，黑色的那套上面点缀着白色羽毛暗纹，没有多余的装饰，看上去大方整洁，白色的那套有着刻意的烧焦痕迹，暗纹则是荆棘状的，有一种战损一般的美感。
知道这两套衣服是陆泽川亲手设计的时候，苏栾还有点惊讶。
“这有什么，老陆不当导演去做个设计师也是绰绰有余。”
伊文漫不经心道：“他几年前办过个人展的，也拿过奖，不过这些年很少设计服装了，不然你以为他在时尚圈的人脉是怎么来的。”
他啧啧道：“前段时间颜雅宁不是被撤了代言吗，我一看这就是老陆的手笔。”
……
打理好造型，陆泽川还在跟身后的摄影师商量着拍摄要求，苏栾往后边偷瞄了一眼，悄悄拿出手机点进早上的热搜。
不出意料，大多都是颜雅宁的粉丝在自嗨，偶尔有一些冷静的影评人指出商业片和文艺片无法通过票房来判定优劣，只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也不理解为什么陆泽川会选择在春节上映。
按照陆泽川以往的执导风格，他的电影跟春节这种喜庆的氛围根本就格格不入。
“颜雅宁的演技是有目共睹的，拿了视后，还差一点拿过影后，苏小哥第一部戏，也不知道演技怎咋样。”
“说实话，就电影叙事能力这块，我觉得⚹导和陆导的水平不相上下，如果电影质量真的有差距，那肯定就是演员的锅了。”
“用新人，也不知道姓陆的咋想的。”
“楼上的，热知识，陆导几乎所有电影用的都是新人演员。”
“我觉得他就是因为用新人，这些年才一直拿不到最佳电影奖。”
……
手指往下翻，底下评论是越来越离谱，还有说颜雅宁这次影后预定的，看得苏栾心理一阵窝火。
就在他切换小号想要激情控评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你在看什么。”
苏栾被吓得一激灵，本能反应把手机藏身后：“没，没什么。”
陆泽川看了他一眼：“不用在意网上那些话，用你是我做过最正确的选择。”
“我很庆幸在拍这部戏之前能遇到你，如果这部戏评价不好，那一定是我的原因。”
“别想太多。”
苏栾怔怔地看着他。
因为柳旻从小对他的洗脑，他一直非常需要别人的肯定。
第一个给他肯定的人是宋par。
第二个就是眼前这个人。
陆泽川看着苏栾看向他有些傻乎乎的样子，轻轻笑了声，习惯性地伸出手想像往常那样摸摸他的头发，最后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过来，要开始拍了。”
“哦……好。”
“模特只是表现服装的道具，他们不能有太多的自我，但是演员可以。”
陆泽川看向他：“你回忆一下你在电影里的状态，镜头和光线待会摄影师会提醒你的。”
“电影里的状态……”
苏栾闭上眼，手又开始无意识地把玩耳边的头发。
“亲爱的，别动头发！发型会乱的！”伊文见状失声道。
“哦，抱歉……”苏栾讪讪地放下手。
“陆导，两套衣服分别用第三十一场戏和最后一场戏的状态可以吗？”他回想了一下，觉得这两场戏的状态跟这两套衣服最相配。
一身雪白，却满身污垢；一身漆黑，却又矜贵优雅。
他低着头回想了很久，都没等到回应，一偏头，看到陆泽川紧紧盯着他，表情有些愣愣的。
“不行吗？”
“没有……可以。”
苏栾看着他像是触电一样把头转过去，心下疑惑，刚想继续问，摄影师就在前面喊他了。
“你先去拍吧。”
不过就这一瞬间，这人脸上的表情就恢复正常了，看得苏栾都怀疑刚刚那个异常的样子是他的错觉。
“好。”
整体的拍摄过程非常顺利，苏栾觉得就跟定格演戏差不多。
他在大棚里被光线打地看不清周围，但能若隐若现地感觉到周围人聚焦在他身上的视线，其中有一道好像格外灼热。
一开始还有些不自在，但是后来就慢慢习惯了。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大部分人已经离开，只有少部分工作人员在整理道具。
伊文因为还要赶下一场活，跟他嘱咐了一下卸妆的要点后就先走了。
更衣室。
苏栾对着镜子，拿着卸妆巾仔细地卸妆。
有一些化妆品只有用专门的卸妆液才能卸掉，如果不细致一点，还会残留在皮肤上，非常麻烦。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只要不脱妆就行。
比起这种程度的麻烦，还是被人认出来更让他觉得可怕。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害怕被人说坏话的胆小鬼而已。
苏栾看着镜子里纯素颜的自己，低下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穿上女装，化上妆……只有带上这层假面，他才敢无忧无虑地做自己。
咔哒，门突然开了。
苏栾愣了愣，一回头看到陆泽川站在门边，那边的光线有点暗，对方的表情埋在阴影里有些看不明晰。
“卸完妆了？”
苏栾看着他关上了门，甚至还上了反锁，不知道为什么，心跳重重地跳了起来。
“嗯……陆导，你怎么还没走。”
“有些事还没说清楚。”
看着他慢慢走近，脚步声一下一下的，在耳边无限扩大，等苏栾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到跟前了。
“别动。”
肩膀传来一阵重重的力道，把他压回了座位上。
苏栾看着他视线移向梳妆台，像是在挑选什么一样，在桌面琳琅满目的化妆品中，最终拿起了一只眼线笔。
“闭眼。”
下巴被轻轻挑起，对方的眼神专注认真。
苏栾没有闭眼，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在作为苏栾第一次见面的那天，这个人也是这样，动作轻柔却又不容置喙。
只是那次是卸妆，这次是化妆。
明明更衣室里热气开得很足，但是他的手脚却是一阵发凉，僵硬得完全不像是他自己了的一样。
眼皮上传来熟悉的湿润感，在眼尾处微微上挑。
艳色的眼影在眼睑加重，慢慢向外晕染开来，睫毛膏将眼睫涂得根根分明，眉笔勾勒出形状，高光和阴影调整脸部轮廓……
苏栾看着镜子。
这是一张跟刚才的自己完全不像的一张脸。
“三天前，我跟一个人分手了。”
“我把他送回去，在路上的时候他累得睡着了。”
他的眼神居高临下，眼里漆黑得像是墨一样，带着让人看不透的意味。
“他让我之后不要来找他，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同意了。”
“他不想让我看到他素颜的样子，所以我到最后都忍着没有卸他的妆。”
“他身上的痕迹很容易消失，或许只要过个几天他就能把我忘了。”
“我本来是打算放过那个人的。”
“只是不在他身上留下点什么，我不甘心。”
“所以我用他的眼线笔，在他的耳朵后面画了一朵玫瑰。”
他伸出手撩起了他耳边的头发，手指覆上他耳后的那块肌肤，炽热滚烫。
“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在别人身上留下的印记，会出现在你身上。”
作者有话说：
大一的事就是，如果妖儿没有碰到宋par，没有碰到莫大大和小白，那他大概率就会变成柳旻这个样子。
小剧场——
作者：宋par和陆导二选一你会选谁呢？
妖儿：宋par！
宋par沉默，喝茶。
楚少爷-_-：你管好你的人。
陆导：但凡宋par能掰成1，就没有楚少爷和陆导什么事了。
——感谢在2022-05-30 23:40:32-2022-05-31 22:24: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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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演戏 ◇
标记
耳后这个位置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看到。
很多人的敏感带就在耳后, 这是一个在亲热的时候一定会注意到的地方。
对于许多纹身爱好者来说，在这个位置上纹身，不仅是刻下一个表达自我的符号, 更多的是诉诸一段感情。
但这不是纹身, 只是用眼线笔画的一个标记而已。
如果他注意到了，可以自行选择，把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抹掉, 把这段关系彻底结束。
如果他注意不到，这个标记就会一直跟着他, 直到被下一个人发现。
但是陆泽川没想到, 第一个发现这个标记的竟然是他自己。
他不会化妆，只是凭借自己的记忆画出来而已。
镜子里的这张脸还是有些陌生，有种错位一样的割裂感, 但是表情, 气质却逐渐地跟记忆里重合起来。
在化好妆的那一刻, 他的眼神就变了。
不再是那个三好学生苏栾，而是他的本性。
“我记得你的侧腰有一颗痣。”
衣摆掀开, 皮肤突然暴露在空气中, 生起细密的小疙瘩，但不一会儿就被温热覆盖。
“找到了。”热气喷撒在敏感的耳朵上，低沉喑哑的声音酥酥麻麻，直直钻进耳蜗。
“还有锁骨下方, 心脏的位子上面……”
“找到了。”
“大腿内侧我记得也有一颗……”
他的手指又长又直，骨节分明，常年摆弄各种画具, 指腹被磨地有些粗糙, 存在感非常强。
“为什么要骗我这么久。”
“是……”苏栾身体轻颤, 艰难地平复呼吸：“是你自己没认出来。”
“为什么要用Elf的身份拒绝我，让我去找苏栾？”
他咬了咬唇，闷不吭声。
“为什么，嗯？”
他被这人从身后半抱着，压在梳妆台上，下巴微微挑起。
明明手上动作极近挑逗，但是这个人脸上表情无动于衷，平静地甚至有些可怕。
“你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事吗？”他问。
不想让你知道的事？
那可太多了……
腿脚一阵发软，苏栾把手撑在梳妆台上，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唇微张，两颊泛着红，眼里闪着泪花，湿润润的，满是莹莹动人。
不公平。
为什么只有我这样，你看上去就这么冷静。
苏栾转过身，双手主动攀附上他的脖颈，抬头吻了上去。
跟往常不一样，这次的前戏研磨地非常长，对方像是突然有了十足的耐心，一点一点逼着他缴械投降。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身体里像是有一只虫，撩拨，挑逗，一阵接着一阵，把他仅剩的理性吞噬殆尽。
“想要就好好地说出来。”
指甲狠狠掐进对方的肉里，苏栾忍着颤抖，捂着嘴，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把我推开。”
“明明你的身体根本离不开我。”
苏栾觉得很难受，对方这种逼供一样的做法让他觉得自己很弱势。
他不想继续了。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眼里的雾终于散开一点，能够看清眼前的情景。
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眼睛里。
该怎么形容那个眼神……
像是一团墨一样，乌沉沉的，有克制、有哀伤，但更多的是疯狂，被死死抑制着，像是弦被绷到极致，只要最后一根稻草他就能彻底崩盘。
苏栾愣了愣。
“陆导……”
陆泽川微微一怔，手上动作停了下来，眼神慢慢变得清明。
这是他自己定下的安全词。
当初他会定这个词，是因为一听到别人这么喊他，他就会立刻进入工作时状态，头脑变得冷静下来。
从很早之前，他就意识到，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自己很容易失控，很容易做过火。
为了尽量避免造成什么无法挽回的后果，他定下了这个安全词。
但事与愿违——
现在这个安全词只会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
陆泽川咬了咬牙，狠狠捏住苏栾的下巴，留下青紫的痕迹。
“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喊我陆导，苏栾？还是Elf？”
看见他这样，苏栾轻轻笑了笑，伸出手捧住他的脸。
“都一样。”
“陆导，我在演戏。”
“从第一次见你开始，我就一直在演戏。”
……
最终还是做了个爽。
比起那种折磨式的「逼供」，苏栾觉得自己还是更习惯这样酣畅暔渢淋漓的性爱。
半途的时候他受不住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人在酒店。
身上已经被清理过了。
陆泽川还睡在他身旁，眉头微皱，两只手把他抱得很紧，像是怕他跑了一样。
之前他们在一张床上睡的时候，基本都是各睡各的，中间楚河汉界分得很清。
为了怕被陆泽川认出来，他基本上都是背对着他睡的。
苏栾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忍不住抬手把他眉间的褶皱抚平。
眼下都有黑眼圈了……
这是多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苏栾艰难地伸出手摸索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早上六点。
他今天早上好像还有课来着……
之前因为拍戏请假了好多节课，再请下去他这学期大概率要挂科了。
苏栾不觉得自己是逃避型人格，但是人在一下子面对太多事情的时候，总会下意识产生逃避心理。
他跟陆泽川之间有太多东西混杂在一起，有很多事情连他自己都还没理清楚，也根本给不了回复。
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陆泽川。
苏栾小心翼翼地从陆泽川的怀抱里钻了出来，趁着对方还没被惊醒，眼疾手快地把自己睡过的枕头塞了进去，然后换上衣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一直到快要到校的时候，苏栾估计着陆泽川可能要醒了，才掐着时间点发了一句：“我去上课了，不要来找我，让我先一个人想一想。”
一个上午苏栾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但是他现在在A大里大小也是个名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偷拍，所以他根本不敢放松。
表面上专心致志地听着课，做着笔记，中途还被教授点起来问了几个问题。
就这样熬过了一上午，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苏栾觉得自己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果然在知识的海洋遨游就是不一样……
比起陆泽川这边的情感纠葛，柳旻那边的糟心事，还是期末考更可怕一点的。
在他发了那句之后，对面过了很久，才发了一个「好」字，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这倒是让苏栾松了口气。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陆泽川堵着他刨根问底。
已至中午，冬天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驱散着寒冷，僵硬的四肢百骸慢慢回温。
苏栾看着面前浩浩汤汤前往食堂里的大部队，实在不想去人挤人，想了想，还是打算先回宿舍点个外卖。
只是他刚转过弯，脚步就顿住了。
只见不远处正站着一位带着墨镜的美丽女人，正朝他微笑摆手。
比起上次见她，这一次她的着装朴素低调了许多，一身黑白相间的连衣裙，简约大方。
“嗨-苏苏。”
苏栾僵在了原地，一时间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不用这么惊讶。”容女士撩了把头发，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
“我会认出来很正常。”
“我可不是那些对化妆一窍不通的傻男人，姐姐我年轻的时候演戏那些妆可都是自己化的。”
苏栾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阿……阿姨好。”
容婉兮有点不乐意了：“上次还叫我姐的呢。”
“嗯……”苏栾迟疑了一会儿：“我如果还叫你姐，那我之后该叫陆导叫什么？”
容婉兮想了想的确不太妥：“算了，那你叫我容姨吧。”
“好，”苏栾松了口气：“容姨。”
容婉兮满意地点了点头，摸了摸苏栾的脑袋：“你放心，虽然我看出来了，但是你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跟我儿子说的。”
苏栾眨了眨眼。
“其实吧，看他现在这么纠结难受，我可开心了！”容女士脸上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终于有人可以治治他这个自负的毛病了！”
“所以你就继续这样骗，什么时候快穿帮了跟我说一声，到时候我会帮你打圆场的。”
“嗯……”苏栾看着容女士对「坑儿子」这种事这么兴致勃勃，一时间都不忍心把真相说出来。
“那个……陆导他已经知道我在骗他了。”
“什么！”容婉兮瞪大了眼：“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苏栾移了移目光，有些尴尬：“就在昨天晚上。”
“你没事吧！”容女士抓着他的肩膀左右看了看，有些紧张：“你没有被他怎么样吧！”
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对方用围巾把自己的脖子包得紧紧的，露出的地方隐隐约约能看到青紫的痕迹，嘴唇有些红肿。
但毕竟现在是秋冬之际，还是北方，嘴唇干裂泛红这种事很正常，刚见面的时候连容婉兮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
容女士阴沉着脸，眼里直冒火。
那个笨蛋儿子！
苏栾微笑：“我没事，我现在还好。”
容婉兮深吸了一口气，扬起一个温柔的笑。
“我去跟人问了你的课表，所以掐着下课的时间过来找你。”
“你下午应该没课了吧。”
苏栾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容婉兮问这话什么意思，下意识应道：“嗯。”
容婉兮挽过他的手臂，眼睛弯了弯，声音里满满都是兴奋。
“那我现在带你去吃饭。下午咱们去逛街吧！”
“啊？”
作者有话说：
大家六一儿童节快乐呀！！今天大家都是小朋友！
容女士日常坑儿子。
求求了不要锁！
小剧场——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恋人回到了七岁该怎么办。（嘻嘻，开一个新系列）
楚淮一觉醒来，发现宋引墨身体变小了，就连记忆也回到了小时候。
小小宋（一脸防备）：“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床上？”
楚淮：“……”
太过突然，他自己都还没理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小小宋一边防备着这个陌生人，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着四周的环境。
楚淮看着他面上茫然了一会儿，过了几秒后瞬间反应过来就往床下跳，想往外跑。
楚淮一把把人捞过来，抱在怀里，有些无奈地解释：“我不是绑架犯，你现在是失忆了所以不记得我。”
小小宋皱眉：“怎么证明？”
怎么证明？楚淮有些犯难。
就算把宋引墨的个人信息家庭情况全说了估计他都不会相信，只会让他觉得自己这个绑架犯的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充分。
楚淮想了想，一脸微笑地开始胡编乱造：“其实我是你的家庭老师，你外公有事，前些天把你送到我这来让你寄宿在我家几天。”
“昨天你玩的时候不小心撞了脑袋，可能失忆了忘了这件事。你晕过去后我照顾了你一晚上，太累了在你床上睡过去了，抱歉。”
“如果你还不信的话，我现在可以打电话给你的外公验证一下。”
小小宋茫然地眨了眨眼：“真的？”
楚淮：“真的。”
后来不仅打了电话验证，小小宋还拉着楚淮让他教了自己几道奥数题，终于相信了「家庭教师」这个说辞。
看着小小宋眼里不再有防备，反倒隐隐有着钦佩，楚淮打心底感谢自己脱离学校这么多年没有忘了小学奥数。
——感谢在2022-05-31 22:24:51-2022-06-01 22:01: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自卑 ◇
值得别人对你好
醒来的时候怀里空落落的。
人已经走了。
大脑跟身体慢了半拍。
下了床之后, 那种熟悉的钝痛感才沿着神经涌了上来，眼前发白，甚至产生了重影。
一种恐慌心悸的感觉瞬间席卷了全身。
那一瞬间, 脑海中有无数个声音在疯狂的叫嚣。
——“为什么又不见了？”
——“为什么又让他逃了？”
——“这算什么？演戏, 全都是在演戏？”
叮——
清脆的铃声像是炸在耳边一样，瞬间把那些纷繁芜杂的念头压了下来。
陆泽川捂着额头，紧拧着眉, 拿过手机。
看到上面的新消息后，原先躁动不安的情绪突然安定了下来。
起码知道真实身份了……
起码之后不会再找不到人了……
另一半床已经完全没有了体温,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气味昭示着昨晚发生了什么。
陆泽川揉着太阳穴, 重新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唯二的两次动心，竟然都是同一个人……
现在带入这个结论重新回过头看, 之前所有的违和感都有了解释, 一模一样的习惯性动作, 相像的唇形和侧脸……
动心之前是因为思维定势认不出来，动心之后是潜意识的道德感和自我厌恶在谴责他。
他打从心底里, 就不想把这两个人放在同一个天平上比较。
感觉对任何一个人都是一种亵渎。
——“我做过很多不想让你知道的事……”
不想让我知道……
陆泽川皱了皱眉。
人会下意识掩藏自己不堪的过去, 哪怕是在最亲密的人面前也不愿意亲自揭开那道丑陋的伤疤。
作为一名导演，他对所有人的经历都感到好奇，但是他不会未经允许去探究别人的秘密和隐私，因为这是一种非常无礼的行为。
这是他第一次产生这种「想要不管不顾把别人的经历探究得一干二净」的冲动。
如果下一次见面, 苏栾还是对他说「我不喜欢你」、「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陆泽川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控制得住自己。
这是他第一次对什么人产生执着的感情。
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爱」。
如果是的话，那他的「爱」好像也只是在变相的伤害。
说到底, 也是一种自以为是的傲慢而已。
……
陆泽川抬手挡在额头上, 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眩晕感袭来，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一个陌生来电吵醒。
“喂……”
“喂，是陆先生吗？”
陆泽川看了眼号码，拧眉：“你是谁？”
“你好，我是苏栾的父亲。”
苏栾的父亲？
陆泽川皱了皱眉，坐起身：“请问你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陆先生，抱歉打扰你，我们家遭遇了些变故，现在急需用钱……我知道小栾前段时间在你手下拍戏，他的片酬什么时候发，能不能现在直接转过来。”对面的声音听上去很焦急。
“我现在就在医院里，还等着救命。”
——“我奶奶生病住院了。”
前段时间苏栾的确是对他说过这句话，但是现在他回想起来，那应该只是一个脱身的借口。
陆泽川眯了眯眼睛，语气平静：“这位先生，你是从哪里知道我的号码的。”
对面连忙道：“是小栾告诉我的！”
“苏栾他有兄弟姐妹吗？”
“他有一个妹妹！”对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陆先生你是不相信我是吗，我真是他的父亲！现在情况很危险，你就当行行好！当做是借也没关系，我们之后会还的……”
“他没有哥哥吗？”
“啊……”对面愣了愣，斟酌道：“没有。”
“表哥堂哥？”
“也没有。”
陆泽川：“之前我跟苏栾的监护人通过电话，对面声称是他的哥哥。”
“假的！一定是假的！他没有哥哥！”
“是吗。”陆泽川轻笑一声：“可那个监护人号码是苏栾自己留的。”
“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他宁愿留一个外人的号码也不愿意留你们的。”
对面突然沉默了。
陆泽川眯起眼睛：“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他的父亲。”
“冒充？”对面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怪声怪气地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冒充，我本来就是他的父亲，他身体里有我一半的血。”
“我知道他所有的事，包括他喜欢穿女装，喜欢在酒吧里钓男人。”
陆泽川皱了皱眉。
这个人知道苏栾女装的事情？
“原本我还想找一个看上去正当一点的理由，给你我留一点体面的，不过算了。”
对面阴阳怪气道：“陆少爷，你应该跟我儿子睡过很多次吧，怎么样，他的滋味不错吧，哈哈，毕竟是我当初一手调教出来的。”
“你如果不想这件事曝光，不想我继续缠着你，那就给我点钱，把我打发走啊。”
对面疯笑了几声：“反正你跟他睡过这么多次，给我点钱怎么了，我可是他的父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有一半都是我的！”
柳旻原本是想骗一笔钱就逃之夭夭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姓陆的这么难缠。
哪个有钱人会对一个可有可无的床伴怎么上心，还会关注监护人号码。
算了，反正只要他继续缠下去，再用曝光这件事做把柄威胁，这个姓陆的为了自己的脸面，肯定会把钱给他的。
毕竟对这些有钱人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柳旻想得很美，但是过去了很久，对面迟迟都没有回复，电话也没有挂断。
“喂？”
对面的呼吸声有些沉重，像是在压抑着什么一样。
“你把他当什么了？”
柳旻皱了皱眉：“什么？”
声音太轻，他没有听见。
对面轻呼一口气，不过一瞬，声音就恢复成了刚刚的平静。
“我还是不信你说的话，你如果想要钱，就自己过来找我，位置你定。”
柳旻表情一亮，眼里爬上了贪婪。
“好！”
……
如果说女人在逛街上的战斗力平均比男人多出三倍。
那容女士平时的战斗力比一般女人还要再高出一大截。
而现在在苏栾的陪同下，容女士直接刷新了她个人战斗力的最高记录！
他们一边走一边逛，身后还跟着一辆低调的SUV，两个保镖忙上忙下帮忙搬运货物，哦不衣服，脸上面部表情，眼里生无可恋。
“啊-爽，好久没有逛街逛得这么爽过了。”容婉兮笑眯眯喝了口奶茶：“我家那两个陪我逛几个小时就不行了，中看不中用。”
不管是衣服鞋子包包还是化妆品美甲美食，她跟苏栾都有共同话题可聊，而且两人的品味非常相近，聊一整天都聊不腻。
容婉兮非常热衷于给苏栾搭配衣服，就像是在玩真人奇迹暖暖一样。
她就只有一个儿子，而那个儿子自从记事起跟她逛街就一副面瘫脸，问什么都嗯嗯嗯对对对，然后眼里全是嫌弃，一到试衣服就溜得比兔子还快，明明审美在线，就是懒得陪她逛街。
哪里有眼前这个小家伙这么贴心懂事会哄人！
苏栾坐在她对面，手里也捧着杯奶茶，眼睛弯了弯。
他已经很久没有跟长一辈的人出来逛街了。
上一次还是在好几年前，跟他的亲生母亲。
但是现在，他跟亲生母亲的关系已经淡了。
他很感谢苏母在柳旻在那样扭曲的家暴下保护了他，毅然决然地离了婚。
但是在离婚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属于精神衰弱的状态，直到跟已经离异的青梅竹马再婚后，苏栾才重新看到她脸上的笑容。
两人重新有了一个孩子，是一个女孩，现在生活非常幸福。
幸福到……很多时候苏栾觉得自己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家里。
从几年前开始，苏栾就开始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知道自己再怎么做都不会跟妹妹一样，所以他从没有去刻意讨好过那位继父，两人一直保持着陌生人的客气。
一开始他觉得只要母亲还爱着他，只要这个家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就够了，他从没有奢求过更多的关爱。
但是当他慢慢长大，五官长开，苏母看着他的眼神就变了。
由原先的慈爱变成了忌惮和恐惧，仿佛在看下一个柳旻。
从那之后，苏栾就知道，那个家里再也没有他的位置了。
“苏苏，苏苏！”容婉兮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呢！”
苏栾回过神来：“没什么。”
“嗯……”容婉兮想了想：“晚上还有一点时间，咱们去做spa怎么样！”
苏栾无辜地眨了眨眼：“说实话，不太好。”
“嗯，为什么这么说？”容婉兮疑惑。
苏栾一脸真诚：“容姨你对我太好了，让我有点负担。”
容婉兮愣了愣，勾了勾唇角，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她知道苏栾心里是觉得自己是看在陆泽川的份上才会对他这么好。
但是他不想要这种施舍一样的好意，所以才用玩笑的口吻说出来，免得让她难堪。
究竟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才会变得这么小心翼翼，长成这么一副招人疼的模样。
“你不要想太多，如果你觉得有负担的话跟阿姨说就好。”
容婉兮微笑：“但是我这样对你不是看在任何一个人的份上，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想对你好才这么做的。”
“所以不要自卑，我觉得你值得。”
“你值得别人对你好，苏苏。”
作者有话说：
今天卡文了！（因为陆导和柳旻的对手戏太难写了┭┮﹏┭┮）
大家端午节安康！
祝高考的童鞋都能取得自己心仪的成绩！！
小剧场——
（看到评论里有小天使说陆导会晨跑，但是妖儿喜欢睡懒觉，到时候会不会撒娇，我想象了一下然后有了这个小剧场！）
上午八点。
陆导戳了戳妖儿的脸：“还不起来吗，不是答应我今天要晨跑的？”
妖儿皱着眉，惺忪睁开一只眼，转过身：“明天吧——”
陆导：“你昨天也说是明天。”
妖儿轻声嘟囔回怼：“我明天也会说明天。”
陆导捏了捏他的脸：“所以你根本就没想晨跑是吧。”
妖儿：“心里想，身体不想。”
陆导伸出手抄起膝盖公主抱起来：“那我手动帮你身体想一想。”
妖儿闭着眼开始撒娇：“不要-我不起-亲爱的你最好了-让我继续睡吧——”
陆导：“不行，上一次你拍戏中途体力不支晕过去差点摔倒，下一次拍戏之前必须要把体力提上去。”
妖儿沉默了一会儿，睁开眼幽幽地看着他：“我会体力不支都是因为谁啊……”
陆导摸了摸他的头，无奈：“好好好，都是因为我。”
“但是晨跑还是要跑的，再这样下去下一次你想让替身帮你演完全程？”
妖儿想了想，抱住他的脖子在他嘴上啃了一口，嘻嘻一笑。
“反正都是锻炼体力，换一个方式一样的——”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不相信 ◇
很快就没事的
听完这番话, 苏栾眨了眨眼，有些怔愣地看着容婉兮。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这是一份好意。
但是苏栾觉得现在的自己不应该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份好意。
“其实吧, 关于你跟我儿子陆泽川的事——”
听到这个名字, 苏栾心重重一跳。
容女士优雅地放下手中的奶茶，再睁开眼时，整个人都沧桑了。
“说实话, 我打从心底希望你不要跟他在一起。”
容婉兮看着苏栾有些紧张的神色，连忙摆了摆手：“啊……不要误会, 我不是说你不好, 我是觉得我那个笨蛋儿子不配。”
她喟叹一声：“他十六岁时跟我们出柜说自己是双性恋，我那时候还想着未来让他领个老婆回来给我生个孙子孙女玩，现在想来, 呵, 还是我太天真。”
苏栾：“……”
容女士不愧是影后,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是戏，这个「深宫怨妇婆婆」的形象拿捏得十分到位。
“他十八岁的时候, 跟同学打架, 回来之后闷不吭声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一整天，出来的时候满手都是血，之后我带他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躁郁症倾向。”
苏栾愣了愣。
“躁郁症……倾向？”
“嗯, 倾向。”容婉兮叹了一声：“万幸还没有到疾病的程度。”
“我问他为什么会跟同学打架，他说有一个同学觉得他抢了他女朋友，下课后叫上一帮朋友堵他, 他本来不想理的, 只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把人打趴下了。”
“之后我又问他为什么手上都是血, 他说自己那时候头很痛，这样会让他好受很多。”
容婉兮闭了闭眼。
其实当时陆泽川是这么跟她说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怎么了，脑子里也清楚这应该是不对的，但是玻璃扎进肉里的那一下，很舒服。”
“我问过医生，他这样的状况是有可能治愈的。”
容婉兮搅了搅奶茶：“只是如果想要彻底摆脱药物的依赖，回归正常人的行列，还是需要找到合理发泄压力的途径，维持大脑的多巴胺水平，让情绪稳定下来。”
“糖、运动、睡眠、恋爱……烟，我一直想让他戒，酒的话，只要他不酗酒把自己喝进医院里我也不会管他。”
容婉兮思绪飘远：“他上大学了之后我就想让他好好谈场恋爱，最好早点把人定下来，只要人家知道他这个情况还不嫌弃的话。”
“我不想让他在感情问题上面太折腾，万一那天遇上什么事要死要活的，他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我也经受不住。”
苏栾听容婉兮现在说得轻描淡写，心情有些沉重。
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任何一个家庭中都是一种莫大的痛苦，旁人根本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但是——”
突然，容婉兮眼神一凛，愤愤拍了拍桌。
苏栾还沉浸在伤感中，被这一下吓得一激灵。
“我是让他谈恋爱，不是让他造孽！”
“怎么说呢，他在学校里还是挺受欢迎的，嗯……也是，毕竟这张帅脸是老娘遗传给他的。”容婉兮撩了把头发。
苏栾：“……”
盯——
他想着不愧是一大家子，这种近乎嚣张的自信也是一模一样。
“我大概知道他谈过几段恋爱，不过基本上没过多久就分了。”
“有个女孩我还认识，她家跟陆家有交情，有段时间她就跑到我这里哭啊，哭得梨花带雨的，说她不想分手，想让我帮她跟陆泽川说说情。”
“你们小年轻谈恋爱我管什么呢，分分合合都是你们自己的事。”容婉兮捧着脸，叹气：“不过面上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而且啊，每次都是只谈几个月就分手，我也不能昧着良心说，陆泽川那小子就一定没问题，所以我就去找他谈了谈。”
这一谈差点没把容婉兮气出心肌梗塞。
“我不喜欢她，跟她没什么感情，所以分了。”
刚上大学的陆泽川脸还有些青涩，眉宇间透着一股子桀骜不驯，但是那双眼睛却一直冷漠平淡，像是以一个第三人的视角平静地注视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容婉兮瞪大了眼：“不喜欢你当初为什么要跟她在一起！”
“因为跟别人比起来，她比较符合我的审美，当初也是因为这样的好感才答应跟她在一起的。”
容婉兮意识到了什么，蹙着眉：“那你之前谈的那些……你有一个喜欢的吗？”
“没有，都只是好感。”
容婉兮：“……”
“不喜欢就别招惹，平白耽误了人家一片真心……”容女士苦口婆心。
“不是你让我早点谈恋爱的吗？”陆泽川抬头看了她一眼。
容婉兮：“……”
“妈，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我跟他们都是你情我愿的，从一开始就说好要好聚好散。”
陆泽川语气平静：“而且说到底，谈恋爱这种事跟交易没有什么区别，各取所需，他们利用我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我也需要借性行为稳定病情，这是双赢的……”
“不是的！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容婉兮打断他，难以置信道：“谈恋爱是需要感情的！没有感情怎么能叫谈恋爱呢！谈恋爱谈恋爱！要有爱啊！”
“那照你的说法，我现在就是没有谈过恋爱。”
容婉兮震惊看着她儿子理直气壮的样子，心里实在想不通这种没脸没皮的基因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你要谈论感情的问题，那我早点提分手也是为他们好。”
陆泽川漫不经心道：“感情这种东西是一种负担，有些人会觉得甜蜜，但也有一部分人只会觉得喘不过气。”
“把感情寄托在一个跟你原本毫不相干的人身上，这本来就是一种风险。”
“自顾自地让一个人的分量在心里变得很重，这本来就是一种自以为是，因为付出了感情，所以理所应当想从对方那里获得更多，想让自己也在对方的心里占有同样的分量。”
陆泽川耸耸肩：“如果知道自己不能回以相同的重量，那还是尽早断了好。”
容婉兮眼睛圆瞪。
她并不想承认有一瞬间自己竟然被说服了。
“而且说实话，我不太信他们嘴里的「爱」。”
陆泽川满不在乎地转着手中的笔：“太肤浅了，不过是从表现方式还是内核，如果这样都算真心的话，那满大街都是。”
容婉兮：“……”
从那之后，陆泽川甚至都不说自己是在谈恋爱了，简单明了的床伴关系。
容女士也从一开始的耳提面命语重心长，到后来的万念俱灰放弃治疗。
一想起自己当初还怕陆泽川因为感情纠葛要死要活，早点找一个交心知底的人定下来，她就想打自己一巴掌。
“然后又过了两年，他跟我说自己大概率要孤老终生了，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容婉兮冷笑一声：“呵，儿子果然是生来讨债的。”
苏栾垂首吸完最后一口奶茶，若有所思。
“我觉得在陆导心里，「喜欢」和「爱」这种东西是纯粹的，甚至非常崇高，所以他不会轻易说出口。”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
“其实我也不太信那些别人嘴里说出来的「爱」。”
“太轻飘了，一点都配不上这个词应有的厚重感。”
要说出这个词，那起码应该有「失去对方自己就没有独活的勇气」这样的觉悟才行。
苏栾刚想继续说，一抬头就看到对面容婉兮一脸惊异地看着他。
“你这话……真像是从我那个儿子嘴里说出来的。”
“呃……”苏栾掩饰一样地拿起奶茶，拿完才发现自己已经喝光了。
“因为这话是拍戏的时候陆导说过的，我刚刚突然想起来了而已。”
容婉兮笑眯眯地捧着脸，也没有戳穿什么，伸出手摸了摸苏栾的头发。
“走吧，咱们去下一个地方。”
她想了想：“如果你不想做spa的话，那咱们就去做足浴吧！刚好逛街逛得脚都酸了——”
苏栾：“……”
这两个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吗？
……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苏栾坐在容婉兮的车上，感慨自己这几天过得真是奢侈又糜烂。
这就是被富婆包养的快乐吗？
容婉兮坐在他旁边：“我让司机直接送你到寝室楼下吧。”
“嗯嗯。”苏栾微笑：“谢谢容姨。”
“不用这么客气——”
逛了一天，苏栾也觉得有些累，偏头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心里后知后觉地涌上一种负罪感。
感觉自己这几天好像一直在借着被容女士拉出去玩的理由心安理得地逃避问题啊……
不管是陆泽川那边，还是柳旻那边。
回去还是好好整理一下思绪吧，这样一直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
苏栾泄气一般仰躺在座位上，叹了声气。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嘀嘀」了声，是短信的提示音。
苏栾动作一僵。
柳旻没有他的微信，只会用电话和短信联系自己，拜他所赐，这几天一听到这个声音，苏栾就有点神经过敏。
他打开手机，屏幕上只有四个字。
——“我赌赢了。”
那一刹那苏栾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手都在抖。
鬼使神差的，手指几乎是下意识的点开那个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
但是打出去那一瞬他就后悔了。
可对方没有给他反悔的余地，铃声响起第一下就接了起来。
“喂。”对面的声音有些低。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苏栾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明明只是几天没见，现在却觉得对面那个人陌生地让他有点害怕。
他咬了咬唇，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声音滞涩。
“你……给他钱了？”
这句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苏栾也不知道陆泽川能不能听懂。
但是现在他的大脑里除了这个问题，什么都想不出来。
对方陷入了一阵沉默。
“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知道你过去经历过什么，我没问。”
“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
苏栾觉得自己大脑嗡嗡地响，下意识道：“什么问题。”
“你还想见到这个人吗。”
还想再见到这个人吗？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都不想让这个人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
苏栾哑声开口：“不想。”
“好。”
说完，对方就挂了。
苏栾愣了愣，看着漆黑的屏幕，足足发了好几分钟的呆。
好？好你个头啊！
你到底想干嘛啊！
他重新拨了好几个电话回去，但是对方一直都没有接，只发了一条消息给他。
——不用担心，很快就没事的。
……
“皇朝那边已经处理好了，下次股东大会，他们就会把变更董事长的提案交上去，我们几家联手股份有50%以上，顺利通过不是问题。”
楚淮放下酒杯，面带微笑。
“好。”
陆泽川看着表格上的数据。
皇朝这些年在季家父子的经营下几乎是每况愈下，上一次在那场风波中，他们为了弥补窟窿，不得已抛售了好多股票出来，他跟楚淮趁机进行收购。
再加上皇朝内部早已对季家父子不满的股东，就算一时间不能把整个公司吞并，但是改朝换代还是做得到的。
电影拍摄的企划还是要继续，毕竟按照他跟楚淮的合作协议，为了之后的利益，整个公司还是要继续经营，但是陆泽川也不想这么便宜了颜雅宁。
她敢算计苏栾不过就是有季家父子做靠山。
现在靠山倒了，只要她还留在皇朝，陆泽川就可以一直封杀她。
而她要是想出走另寻他家，这个华夏也没有几家有皇朝这样的规模，而那几家的主事人都跟陆泽川有着不错的交情。
没有了资本帮忙洗地，就颜雅宁之前做过的那些烂事，一旦曝光出来，陆泽川可以压得她永远翻不了身。
楚淮抿了口酒。
他跟陆泽川的交情比较久了，从小两家就互有往来。
他刚上大学的时候，为了积累资金，还跟陆泽川合资开了几家酒吧，做了一些小生意。
楚淮：“最近是怎么了吗，你看上去好像很累的样子。”
陆泽川移了移视线：“嗯，是有些事。”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愿多说了，楚淮也不会自讨没趣继续追问下去。
虽然他大致能猜到应该是跟苏栾相关。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陆泽川看了眼号码，直接挂断，但是对方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
最后没办法，还是接了起来。
陆泽川揉了揉眉心，离开位子走到窗边：“妈，我现在有事，你……”
对面的容女士冷笑一声：“那你就继续有事去吧，等心上人跟别人跑了，可不要到我这里哭！”
陆泽川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容女士语气悠然：“字面意思。”
“我跟你说，那人比你靠谱多了！长得好看还是高材生，成熟稳重，一看就不是会搞那些花花肠子的人！”
“更重要的是，苏苏他自己喜欢啊！”
“反正你之后自求多福吧，先说好，虽然你是我儿子，但是这种事我可不会帮你——”
陆泽川还想说什么，但是对面容女士已经挂了。
不过一会儿，微信上还收到了一张照片。
苏栾背对着画面，死死抓着另一个人的胳膊。
那个人戴着副钛合银边眼镜，身材修长，面容清俊，正伸手摸着苏栾的头发，嘴角噙着浅浅的微笑，看上去很宠溺的样子。
咔——
楚淮偏过头看着窗边粗喘着气在暴怒边缘的某人，再看了眼玻璃窗上的像是蛛网一样的裂缝，面不改色。
“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怎么了？你俩老婆要手牵手跑了-嘻嘻；
大家端午节安康！
大概还有个两三章的样子，渣男海王组就结束了，然后开启天降竹马组，莫大大的故事——
看有小天使问魔王勇者篇的emmmm我现在感觉这个故事后面越来越正经起来了，不知道会有多长，所以想在本文结束后另开一本当做免费番外——
小剧场——
容女士伸出手，笑靥如花：你好呀，我叫容婉兮，你跟苏苏是朋友吗？
宋par回握：你好，容女士，我叫宋引墨，是苏栾的室友。
容女士语气意味深长：室友啊……我看你们关系挺好的样子。
宋par微笑：可能是因为我们寝室苏栾年龄最小，所以我们三个都很照顾他。
容女士眨了眨眼：我能见见你们寝室另外两个人吗？
后来容女士去了寝室见到了小白和莫大大，忍不住一个一个上手捏脸。
容女士：哇哦-你们寝室的人都长得好好看啊！
妖儿认真地想了想：嗯……大概是我们寝室风水好吧。
——作者：我愿将其这场史诗级会面称为「亲家见面」。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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