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太后起身离开宫宴,意味着今日的款待也随之结束。
阿浮玉和新罗卓祁依旧留在宴席上,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墨意澜的方向,似乎心中都憋了许多话想说。
见其起身,阿浮玉率先走下阶梯,快步来到身前。
“今日如此隆重的宫宴,好些日子都不见先生,这就要离开吗?”
墨意澜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自从明微消失的那日,他就再也不想看到这个:“太子如今学有所成,又有太后在旁教导,臣怕是也教不了太子殿下什么东西,若无其他事,就先告退了。”
“不过短短数日,先生竟待我如此生分了。”
“可是九年却很长。”
阿浮玉突然心中一震,颤抖的目光望向地面,说道:“原来,先生还在恨我,觉得是我害死了明微。”
“难道不是你害了他?”墨意澜冷笑,二人再无话可说。
“既然先生还未消气,那学生就先不打搅了。”
待人离开,凝固的气氛才稍显缓和,墨意澜左右巡视,发现那个小乞丐现在还没回来,去那么久,莫非是在宫宴迷路了?
“哟,美人儿干嘛愁眉苦脸的。”新罗卓祁一脸欠揍的扑上来,就差将人扑倒,挨了墨意澜一掌后老实下来,“没想到,你竟这般不近人情啊?长平州太子顾长玉难道不是你的学生吗?你为何看起来有些讨厌他,莫非,顾长玉对你不敬?”
墨意澜道:“在下也讨厌你。”
“原来我也被讨厌了啊!”新罗卓祁继续不怕死的黏上来,拉着他的衣袖说,“既然你不喜欢顾长玉,那不如来新罗国吧!”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我也讨厌你!麻烦你不要缠着我。”墨意澜心烦得要命,干脆亲自去找人,早点离开这个烦心地,绕过层层红柱,走下层层阶梯,一头撞在一个结实的胸口上。
顾长辞被撞得往身后退了一步,磕磕巴巴道:“先,先生,你走这么着急做什么?”
墨意澜怒道:“去那么久才回来,干脆不要回来了!”
“先生,我错了,你别生气……”
“回府!”
“阿澜,你是心情不好吗?”程云砚自顾长辞身后走出,看他一脸怒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瞧着他身后还跟着新罗王子,估摸着猜了大半。
墨意澜立刻收敛起大半戾气,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云砚,我刚刚没吓到你吧?是我失态了。”
“无碍,许久没见你发脾气了呢。”程云砚忍不住笑了一声,
“我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乏了,想回府中休息。”说着,又看向身后的新罗卓祁,“新罗王子若觉得还没玩痛快,便去找别人作陪吧。”
“云砚,你身子不好,一同出宫吧。”
“好啊。”程云砚应下。
顾长辞跟在他们二人身后,临走时还不忘白了一眼新罗卓祁,终于甩掉了,这人怎么如此厚颜无耻,只要一得空就黏上先生,真是不得不防。
露琼台外,早已是夕阳西下,火光漫天的红霞照的人脸颊微红,入夏时节,蝉鸣阵阵,好生聒噪。
三人同乘在船上,划向岸边,如此惬意的时光太过难得,让人不禁留恋。
船在划过盛开的荷花时,顾长辞随手摘了一条荷花拿走手中,开得如此动人,不由得给墨意澜递过去:“先生,送你。”
“我要这做什么?”
“先生不喜欢吗?”
“也并非不喜欢。”墨意澜依旧没有接过,而是自顾自地说,“这荷花本是活物,摘下它,便也就成了死物,很快就会枯萎,凋零,被丢弃,还不如让他好好开在水里。”
“阿澜,你还是那般会说教。”程云砚接过那支荷花,说道,“就算不摘下它,花的一生也是短暂的,只要盛开过,也不算有遗憾。”
不过是随手折下的一朵花,顾长辞却听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不愧是文人墨客间的交流。
“有花堪折直须折,是不是啊先生。”
墨意澜忍不住继续说教:“不要学会一句诗词就乱用。”
“哦。”顾长辞装作不懂,露出一个傻笑。
凤居宫。
傅白容在宫婢的伺候下卸去一身华服贵冠,满头长发倾泻而下,夹杂着无处掩藏的几缕白发,宫宴上那副端庄温婉的面容变得狠厉起来,蔻丹着色的红指甲挑起发丝看了许久,又无奈放下。
也不知道千黛紫那个贱人死了没有!
派人找寻多年,始终查不出那个一丝下落,真后悔当初没杀了那个贱人,取其血肉服下,她如今就再也不用忍受红颜老去的痛苦。
若是此生还可以找寻到纯血鲛人,她就在也不用看着自己一天天衰老,也不会眼睁睁让陛下被别的女人抢走,食其鲛人肉,便可使人长生不老,容颜永驻。
“本宫当初真不该心软!”傅白容挥手将铜镜前的所有胭脂水粉扫落在地,怒道,“这些东西毫无用处!”
随侍宫婢吓得俯首跪地,无人敢作声。
那双紫色的瞳孔,月色下闪闪发光的银色鳞片,南陵圣女,那个传说中消失在南海之南,无人能找到的南陵,还真是神秘啊。
只可惜,那个女人竟然会爱上陛下!这世上会有哪个男人抵抗得了鲛人的魅惑,不过就是一妖女罢了!
善用魅惑容貌,动人的歌声,勾引长平州最尊贵的天子!
那是他的夫君,是他的男人,她可以容忍后宫有别的女人,却不能容忍陛下眼中只有一个女人,无论是已经死去的云妃,还是消失的南陵圣女,都不可以抢走她应得的东西,撼动她的地位!
“什么明月照玉衣,一舞惊天下,什么圣女鲛人,最终还不都是本宫的手下败将!”傅白容对着铜镜轻蔑一笑,如今,整个长平州都是她的。
“露禾,宣太子来凤居宫。”
“是。”
阿浮玉正在东宫发愁,忽见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露禾前来,没想到来得这么快,他还没沐浴更衣,只好先跟着去一趟凤居宫。
露禾率先进殿通传:“太后,殿下已经在门外了。”
傅白容开口唤道:“进来吧。”
“儿臣见过母后。”阿浮玉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本宫又不会吃了你,这么怕本宫?”傅白容也不同他废话,捏住阿浮玉的下巴,迫其对视,“新罗织月就住在清林轩,你知道该怎么做。”
“母后,我……”阿浮玉欲言又止,他真的不喜欢新罗织月,可眼下又无从选择。
“你想忤逆本宫?”
“儿臣不敢,今夜,儿臣会去清林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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