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在原地愣了愣。
她觉得她好像需要再给他挂个神经科。
但晚上只能挂急诊。
许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继续朝他走了过去。
“你没事儿吧?”
她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陈赐仿佛受惊吓一般抖了一下。
他立马意识到——
操!她不会看到了吧?
他懊恼地闭了闭眼,恨不得再扇自己两巴掌,太他妈丢脸了。
许栀怕不是以为他脑子摔坏了吧。
许栀:你猜对了。
见陈赐没问答她,许栀又开口说,“你要不先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吧。”
“不用。”
陈赐这下回了她。
许栀也懒得关心他为什么不打电话。
“那我带你去医生那儿。”
陈赐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垂下来,“谢谢。”
“不用客气,你也帮了我好几次了。”
许栀弯腰下来扶他,陈赐却连忙缩手,跟被虫蛰了一样。
“不用扶我,我……我能走。”
他说这话时表情很不自然,说完就赶紧站了起来,逃也似的朝走前去。
许栀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有些懵。
*
急诊室内。
医生给陈赐看了看伤后,给他包扎了伤口,然后开了张单子,“应该没什么问题,但保险起见还是去照个片子。”
许栀接过单子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陈赐头上的伤,想了想还是对医生说,“医生,那个他的头……要不要也做一下检查啊?”
陈赐听完她这话,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们要做那就做个ct吧。”
陈赐全程没说一句话,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就是耳朵红得厉害。
许栀注意到了他发红的耳朵,突然想起,那天在车上,他耳朵也是这么红。
可这次,她碰都没碰到他啊。
许栀知道自己美貌杀伤力很大,但没想到这么大。
她倒是没想到他因为尴尬才耳红,还觉得他未免太纯情了一些,与他想在她面前立的人设实在相差太远。
她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男的了。
*
拍片子结果出得很快。
“骨头跟头部都没什么问题,注意伤口别感染就行,还有这几天多休息别拿重物,软组织还是有一定挫伤。”
医生把处方笺递给许栀,“扫上面二维码缴了费直接去大厅拿药就行了。”
“好的,谢谢医生。”
来到大厅拿完药,许栀把药递给陈赐,“这里离你家近吗?你怎么回去啊?”
陈赐接过药,“我让司机来接我。”
“那我就先回去了。”
反正他也没什么事儿,许栀并不想和他多呆。
陈赐刚刚还觉得尴尬又别扭,现在她要走了,他又忍不住想叫住她,让她再陪陪他,或者送她回去。
至于为什么尴尬,当然是因为被她怀疑脑子有问题,而别扭则是因为看到她,他就会不自主地想起梦里的场景,并且代入眼前这张无比清晰的脸。
很要命。
刚才她拿药的时候,他还想,这段时间的体育课就不要去上了,尽量避免和她见面。
可现在他很怀疑自己,他真的能忍住不去看她吗?
这一刻他很清楚自己是动了心,哪怕他非常非常不想承认。
那天的校庆,他就不该睁开眼。
明知道她很美,明知道看多了会沉沦,为什么还是忍不住要看。
就那一眼,他被她迷得彻彻底底,无法自拔。
“我走啦。”
耳边传来许栀甜美的声音。
陈赐回神,抬手怔怔地朝她挥了挥。
“拜拜。”
许栀转身朝医院大门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陈赐垂下的手不自觉攥紧。
夜里风大,吹起了她耳边的发。
许栀抬手将乱发别到耳后。
那天在天桥上,风也是这般拂过她脸颊。
“等等!”
他突然喊住她。
在这短短的几秒时间里,他认清了自己的心,也明白了心动这种事无法抑制。
就像现在,明明知道越是对她心动就越是该和她保持距离,但他管不住自己的胸腔下跳动的那颗心,也控制不了总是被她吸引的目光。
忍不住,想靠近她。
更忍不住心怀侥幸,想着只是靠近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她那么乖,不会喜欢他这样的人的。
只要她不喜欢他,就没有关系。
他不希望她喜欢他。
她的另一半应该是学习好品行好家世好的三好少年,而不是他这样整日只会喝酒打架,还随时会像今天这样出事故的混混。
其实他不是不可以为了她改掉这些恶习,喝酒,抽烟,打架,这些都能改。
但他有狂躁症,这个是病,没法改。
上一次狂躁症发作的时候,他差点打死了人,发病的时候也会像个疯子,那会吓到她的吧。
所以哪怕控制不住,他也会拼命控制,既然无法做到不靠近,那就只靠近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
“我送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女生挺危险的。”
他一瘸一拐地小跑到许栀身边。
“不用了,我家离这儿很近很近的。”
许栀看了眼他的腿,“你都这样了,还是就在医院等你家司机来接你吧。”
“那我陪你走到我出事那里吧,我想去看看我的车。”
这个理由许栀没法拒绝。
“好吧。”
可他出事的地方就在许栀家门口。
许栀暗暗叹了口气,她之前还骗他家是在瑞丽江畔来着,那等会儿她还得去绕一圈。
陈赐脚不方便,许栀也只好放慢脚步,短短的距离,他们足足走了十分钟。
这一路他们没说话,就静静并排走着。
夜晚的人行道亮着一圈一圈橙黄的路灯,风从江畔吹过来,混合着远处不知名的花香,然后在空气中淡淡地蔓延。
这是个冬天里很美好的夜晚,难得天上有星星。
许栀时不时会抬头看星空。
夜空里星星似乎也在看她,将星光落进她眼底。
陈赐只看了一眼她眼底盛光的模样,便不敢再看。
可眼看出事的地方就在前面。
他还是没忍住转动眼珠看向了身旁的她。
许栀刚好走在路灯下,黄橙橙的光线落下来,让她瓷白的脸晕着层朦胧而梦幻的光,像神话里拥有光环的神明少女。
他们挨得很近,肩膀不时会碰到一起。
他甚至能看到她脸上被光映成淡金色的细细绒毛。
喉头突然有些发干,他垂眸将目光收回。
真的不能再看了。
“我到了。”
他停下来。
“那我先回去了。”
许栀转过身来向他挥手,“拜拜。”
“嗯,拜拜。”
他在原地站着看了会儿她的背影,发现她进了瑞丽江畔小区旁的一家便利店。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看来他得让陈叔快点来才行,不然她一时半会儿还只能呆在便利店里。
他掏出手机给陈叔打电话,“陈叔,你来锦苑别墅这边接我一下,开个大点的车,我摩托坏了,快一点。”
挂掉电话他朝守着他车的两个交警走去。
“警官你好,这是我车。”
交警上下打量了他两眼,“跟人撞了?”
“没有,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陈赐懒得追究,只想快点完事走人。
“那赶紧叫人来拖走。”
“马上就来了。”
既然车主来了,也没发生什么事故,两个交警象征性的问了问其他事,然后做了些记录就走了。
交警前脚刚走,陈叔后脚就来了。
回到家也才十点多,平时这会儿他都要打会儿游戏,但今天他想早点睡。
因为身上有伤没法洗澡,他就抹了两把脸,用花洒冲了冲脚就上了床。
除了喝了酒,每晚上睡前他都要吃治狂躁症的药。
今天他酒喝得不多,他还是吞了两颗,药里有安眠成分,不吃睡不着。
大概是酒精促进了安眠药的吸收率,今晚他睡得很快,睡得也比较沉,但在半夜还是又做了梦。
每晚的梦差不多就是那些片段,不是三年前的那一天就是七年前的那件事。
这一次是在七年前那个昏暗的地下室。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充斥着难闻的腐木和泥土的味道,没有灯,也没有窗户,仅门缝能透进来一点光。
“咔咔——”
是门锁打开的声音。
接着门被打开,室外的光泄进来。
一时无法适应强烈光线的他眯起眼,有些散光的模糊视野里,两个女的把一个人推了进来。
记忆里是这个被推进来的人是许栀。
以前他也梦到过这个场景,她们几乎是将许栀扔进来的,许栀重重摔到了地面。
因为知道他会摔,几乎是出自本能,他冲了过去,接住了她。
许栀摔进他怀里,像只小猫一样没什么重量。
这里是他和许栀初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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