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撞到哪儿了?!”
陈赐把许栀扶起来, 慌乱地查看她有没有哪里磕伤。
他虽然戴着头盔,许栀也能看到他焦急的神情。
许栀怔怔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说,“腿好像断了了。”
陈赐一愣, 立马小心翼翼将许栀横抱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青城有很多电动三轮,因为城小,三轮车可以说是最方便的公共交通工具。
“三轮!”
陈赐冲街那边大喊了一声。
一辆三轮车很快驶过来。
“去县医院!”
陈赐抱着许栀做到后厢软座上。
他稍微调整了一下抱许栀的姿势, “这样疼吗?”
许栀摇了摇头。
陈赐看了看她明显肉眼就能看出来骨折了的腿,又看了看她手上破了一大片皮的擦伤, 眉头紧蹙, “真的不疼吗?”
许栀淡淡的应了一声,表情看不出来有一丝疼痛的反应。
陈赐紧蹙的眉心没有一丝松动,反而愈发担心。
许栀抬眸瞄了他一眼。
她知道他在想什么,面无表情地和他说,“真的不疼,我没有痛觉。”
陈赐神情一震, 有些难以置信。
为什么会没有痛觉?
当年她明明是能感觉到疼的。
冬天刺骨的风灌进车厢, 陈赐抱着许栀的双手微微收紧。
县医院在老城区,有一段比较老旧,可许栀躺在陈赐怀里却感觉不到一点颠簸。
他的怀抱坚实有力, 哪怕隔着夹棉的棒球服,也能感觉到底下坚硬的的肌理, 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这是她第二次躺在陈赐怀里, 上一次他们坐在舒适的汽车里, 这一次是两面透风的三轮车,但她却一点都不冷。
他把她护得很好,怀抱也很温暖。
路边暖光的灯像流水一般在许栀眼前浮动。
她抬眸看向夜空。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星星也都亮了。
*
不到十分钟,三轮车停在了县医院门口。
陈赐在三轮车上跟医院打了招呼,陈家在县医院有赞助,医院那边这会儿已经推了车出来在门口等着。
许栀没有痛觉,所以医生简单查看伤势后直接带她去做了全面检查。
有些检查结果一时半儿出不来,就凭当晚出结果的检查来看,许栀除了左腿骨折和手肘挫伤之外没什么大碍。
许栀听照顾她的护士说要住院,有些烦躁,准备掏出手机给夏姨,结果在包里摸了半天都没找到手机。
她想了想,大概是被刮到的时候掉出去了。
这时,陈赐刚好从病房外走进来。
这件病房是VIP专用,室内明亮宽阔,还种有绿植,病床也是1.8米宽的大床。
许栀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陈赐安排的。
陈赐走到她床边坐下。
他已经取下了头盔,棱角分明的一张脸让人挑不出瑕疵。
“还有些检查结果没出来,今晚你先在这儿睡一觉,如果突发状况也好及时就医。”
“嗯。”
许栀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朝他伸出手,“借我下手机,我打个电话。”
陈赐拿出手机递给她,结果递到一半,他双指一旋又收了回来。
他手肘撑着膝盖,半俯过身来,“我上次听你那位家政阿姨说你家里人不管你,你是要给那位家政阿姨打电话吗?”
听陈赐提到家里人,许栀有些抵触地蹙起眉,冲他冷冷开口,“关你什么事?”
陈赐笑了一下,双腿交叠着往后靠,“如果你要打给你家政阿姨地话就不用了。”
“今晚我守着你。”
他把手机重新揣回兜里。
许栀表情瞬间戒备起来。
“别那么看着我啊。”
陈赐说话地声音很好听,尤其是带着笑得时候,嗓音里透着股懒劲儿,微微拖长的尾音莫名撩人。
“这里是医院,你还受了伤,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他说这话时又收起了身上那股吊儿郎当的味道,微微睁大眼,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他这话如果是放在一周前,许栀还会勉强相信,但一个刚刚强吻了她的人说出这种话,鬼才相信。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流氓。”
最后两个字她是咬着牙说的,眼睛也死死的瞪着陈赐。
奈何她声音又甜又软,哪怕是咬牙切齿也像撒娇一样,听得陈赐心尖发痒。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想再次强吻她的冲动。
过了会儿,他认认真真地看着许栀说,“那天我真不是故意的,那天我酒喝多了,还以为是在做梦。”
许栀白了他一眼。
就算是做梦,那他在梦里也是个禽兽。
许栀把头转到另一边不去看他。
恰好这时有两个护士路过门外,还朝里面瞅了两眼,还以为他们是闹了别扭的小情侣。
一个护士笑着和旁边的人说,“我男朋友要是长这样,生气我都自己扇自己。”
另一个人表示不赞同,“人家女生长得也美呆了好吧。”
两人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在寂静无声的深夜里,陈赐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她们说的话。
他挺赞同第一个女生的话,不过她话里的“男朋友”应该换成“女朋友”。
许栀如果愿意做他女朋友,别说生气自己扇自己,就是命他都愿意给她。
这会儿许栀不理他,他知道许栀不想跟他说话,也乖乖把嘴巴闭好。
只要她不赶他走就好。
这个病房在九楼,透过窗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夜空。
许栀本来想着她今晚上不睡了,看陈赐敢不敢对她动手动脚,他要是再做什么过分的事,她说什么也不会再顾念他救了她几次的恩情,该送局子送局子。
然而,才到一点,她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许栀怎么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快睡着,可能是房间太安静了,也可能是空调里吹出来的风太暖和了,又或许……
她心底里对陈赐并没有那么防备。
*
住院部楼下种了几株桂花,已经到了花开的季节,空气里溢满了花香,晚风一吹,轻盈的花香就悠悠跳上了窗。
哪怕是在高高的九楼,也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病房里,靠在枕头上睡着的女孩微微歪着头,几缕发丝垂下来。
美得像一幅画。
“许栀……”
陈赐轻轻喊了她一声。
许栀没有任何反应。
陈赐笑了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床头,俯身把病床摇下去。
他动作温柔小心,生怕吵醒了病床上熟睡的女孩。
这是他第二次在医院守着许栀了。
他撑着窗沿静静看着她。
室内的白炽灯很亮,刺眼的亮,但落在她脸上却轻柔得像清晨透过玻璃穿撒下的阳光。
连光都对她很温柔。
明明不久前才强吻了她,陈赐却觉得好似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看过她,以这般近的距离。
他甚至可以再近一点,近到能看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近到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
可是不能再近了。
哪怕只是这样,他身上就已经开始发热,喉头也变得干涸。
病房里安静得厉害,他听见自己心如擂鼓。
他舔了舔唇,感觉好渴。
心里像是窜出了一团火,一直烧到了喉间。
他按在床沿上的手渐渐收紧,手背上的血管高高绷起,指骨由于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拼命地压抑着那一团火,心里也有无数个声音在告诉他:
不可以。不能这么卑鄙。
……
而隐约在某个角落里,又有一个声音,若有若无,像蛊,像毒,一点一点从心底地深渊腾起,接着渗入四肢百骸,最后彻底击溃他的理智的堤——
他的眼底染上意乱情迷的色彩,像个无法自拔的瘾君子。
像被什么牵引着,他垂下修长的颈,慢慢俯下身去。
就这么离她越来越近。
许栀的呼吸细细的,喷在他侧脸。
她那娇柔的樱唇就在眼前,淡淡的粉色漂亮得像是用这时间最美的色彩描摹。
他甚至都不舍得闭上眼睛。
唇瓣上传来柔软的触觉,他吻住了她的唇。
他这才闭上眼,像品尝美酒一般轻吻着她的唇,他不敢用力,但那极尽缠绵的触感就像鸦片一样蚕食着你的意志,不动声色地让你沉迷,忍不住想要更多。
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理智,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像梦里和那晚一般,狠狠的吻她。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地想要用力。
两秒后,他极为不舍的离开许栀的双唇,仰起头来。
他长长地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还在回味方才的甜糯与柔软。
陈赐觉得自己真他妈是个禽兽,良心不断地在谴责着他,但血液与胸腔下的心脏却兴奋到颤抖。
“牧野哥哥……”
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喊。
陈赐睁开眼,看到病床上的女孩神情变得不安。
又做恶梦了吗?
许栀的手又开始像上次那样四处摸索。
陈赐立马伸手过去。
还在梦里的许栀触碰到他后顷刻紧紧抓住,像攥着救命的稻草。
陈赐垂眸,看着她紧紧抓住自己的小手。
在他的梦里,每每那扇门打开,许栀也会像现在这样害怕地抓紧他的手。
陈赐微微蹙眉,将另一只手也拿起来,覆在许栀纤薄的手背上。
过了一会儿,许栀的神情渐渐舒缓。
他不像刚刚那样用力地抓着陈赐,软乎乎的小手柔若无骨。
陈赐将她的手捧到唇边,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
上一次这样捧着她手的时候,他心里没有一丝邪念,只希望梦里的她不要再害怕。
而这一次……
他一点也不想松手。
他也是这才发现,她的手竟然肉乎乎的,很软,很好捏。
他就像个贪心的小孩,轻轻揉捏着许栀的手掌,像把玩着心爱的小物件。
陈赐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个人,连一只小手都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
许栀简直就像一只小妖精。
都不用她勾勾手,他的魂就能被她勾去。
这一刻,他多希望这一夜的时间无限延长,这样就能一直牵着她的手,不用放开。
要是还能抱一抱她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
夜很深了,连星星都躲进了云里。
病房里的少年也趴在床边睡了过去,像天使一般的女孩静静躺在他身边,与他十指相握。
这一晚,少年牵着心爱女孩的手睡得十分安稳,像是噩梦也不忍心打搅这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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