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亭还没来得及开口发问,他拉着雪落亭飞身跳出了马车,就在他们落地那一刹,一道凌厉的剑气凌空一剑劈碎了马车。


    待他们稳住身形,发现马夫已经倒在了地上,马吓得惊慌逃跑了。他们身处在正街背后比较偏僻的小道里,周围正好无人经过。


    许闲站在雪落亭身边,左手握着剑,右手搭在剑柄上,一面观察着周围的屋顶一面问雪落亭:“宁王难道想假戏真作?”


    “拿不准,”雪落亭说:“你感觉有几个人?”


    “一个。”


    “厉害吗?”


    “不弱。”


    雪落亭看了他一眼,毕竟他的病才刚有起色,这大半天都在强打精神,此刻还因为太紧张,脸色有些发白,便对他说:“不跟他打,咱们想办法,撤退。”


    许闲说:“你先走,我拖住他。”


    “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你去最近的衙门搬救兵。”


    “别傻说话,等我搬完救兵回来,架早打完了。再说,你要是出事,你爹娘肯定会把我给片来吃了。小夫君,看来,我得跟你殉情。”


    许闲快速地看了他一眼,泛白的嘴唇微微向上翘了翘。


    再一回头,拔剑冲了出去,接住那人向他刺来的武器!


    一时间,一红一黑两个身影交织在一起,快到只剩下两道残影。两人的兵器不停地碰撞,发出短而急的铮铮声响。


    雪落停站在墙边,把手伸进怀里,紧握着一个东西,全神贯注地看着那道红色的身影,不知不觉间冷汗渗上了额头,


    这样纠缠着打了一阵,他也看不懂究竟是过了多少招,直到他明显感觉到许闲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雪落亭这才看清对方双手握着两把弯刀,对着许闲一通狂砍。


    许闲拿着剑吃力地应付着,边接招边往后退,他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就在他举刀要砍向许闲时,雪落亭猛地冲了上去,把手上的白色粉末往他脸上一撒,转身护住了许闲。


    他的刀停在了半空中,紧接着一声闷哼,捂着眼睛连连倒退了好几步。


    许闲趁机提着剑飞身刺向他,但他却本能地挡下了这一剑,闭着眼睛逃跑了。


    “别追!”雪落亭朝许闲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许闲这才挪着脚步慢慢地转过身看向他,手中的剑滑落在地,身子也缓缓地向下倒去。


    雪落亭在他倒向地面之前接住他,紧紧地搂在怀里,这才感受自己的身体已经抖得不受控制了。


    他看向怀中之人,见许闲的嘴唇泛着灰白,已经昏迷了过去。


    “闲儿!”他叫了一声,颤抖着手把手指放到他鼻子前,心脏都快跳出了嗓子眼,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之后稍稍松了口气,捡起地上的剑,把人抱起来就往正街上冲。


    跑进了一个医馆,老大夫正在给病人把脉,他冲过去对大夫说:“他是山海侯府的许世子,救他!”


    老大夫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站身起来对他说:“快把人放到这边来。”


    把人放到病床上后,雪落亭就蹲着旁边看他给许闲把脉,额头上仍是冷汗涔涔,整个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直到他说:“许世子这是身体太虚弱,加上强使内力,心脉受损,晕过去了。老夫这就给他开个调养内息的方子,接下来一段时间需要静心休养,切记,不可再动武。”


    雪落亭听后,心头一块大石头最终落了下去,顿时一阵头晕目眩。


    老大夫和他的一个弟子把雪落亭扶到另一张病床上,雪落亭声音虚弱地对他们说:“麻烦去侯府报个信,就说世子和小王爷遇袭……”


    那个弟子去报信了,雪落亭心想,许侯爷来了免不了一通询问,但现在的一切都不好解释,于是闭上眼睛,假装也昏了过去。


    老大夫替他把了把脉,大概是没什么大碍,便没再管他。


    雪落亭躺在床上回忆着那个杀手,那人穿着黑色劲装,还蒙着脸,看不出是谁,但他使的是两把弯刀,这是典型的绞杀门的武器。


    绞杀门拿钱办事,既不问买家姓名,更不问买家目的,是全文中最大的恐怖组织,后期被许闲一锅端了。


    是谁派的杀手?


    太子和宁王都想拉拢许侯爷,在暗中博弈,如果今日自己和许闲被杀死了,对这两人来说有什么好处?难道只是为了互相栽赃给对方?风险未免太大了点。


    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个一直躲在暗中的劫,目前不知道他在之前用符来害许闲这事里有没有参与,但可以确定的是,他时时刻刻地都在关注着许闲的一举一动,并选择最佳的时机动手。


    今日若不是侥幸逃脱,他不光成功杀掉了许闲,还能让许侯爷,宁王以及太子三方彻底决裂,在背后坐享渔翁之利。


    昏昏欲睡时,他听到侯府的人来了,他继续装晕,很快就真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天黑,房间里灯火昏黄,时而轻缓地跳动摇曳。


    他和许闲都已经被抬回了侯府,醒来时他正躺在榻上,许闲侧着身子靠他旁边。


    一见他有了动静,许闲就抬起头,问他:“你感觉怎么样了?”


    雪落亭揉了把自己额头,说:“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


    雪落亭想起那老大夫说的话来,对他说:“你事儿大着呢,最近还是别出门了,在家好生休养。”


    他没再说话。


    雪落亭侧过身,见他眼睛红红的,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把搭在又脸上的一缕头发别到他耳后,又说:“对不起,这事儿是我考虑不周,我应该想到的,他一旦有了机会就会对你下手,竟还敢带着你单独出门。真是……真是太蠢了。”


    他靠近雪落亭怀里,声音闷闷地,甚至还带着些狠戾地说:“我只恨没杀了他!我要是全盛时期,他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一个杀手而已,不值得挂心,”雪落亭安慰他说。


    “你认出他了?”


    “看武器,是绞杀门的。”


    他冷哼了一声:“等我变强了,我定会端了他整个绞杀门!”


    雪落亭身子往后挪了一下,抬起他的下巴,问他:“怎么那么生气?你本就心脉受损,可别再气坏了身子。”


    他静默了一阵,然后紧抱着雪落亭说:“所有敢伤害你的人,我都要让他死。”


    雪落亭听后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地呼出,没有应答。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拥抱着彼此,一时间谁都没再讲话。


    半晌之后,许闲突然好奇地问他:“你今□□那人脸上撒的是什么?”


    “石灰,”雪落亭说。他把那东西放身上,就是害怕遇到打架的情况,自己半点功夫也无,一旦打起来毫无反抗之力。


    “你说拿来浇虫子那个?”许闲问。


    “这不还没来得及浇嘛。”


    “那东西撒脸上了会怎样?”


    “关键是撒眼睛里,会瞎。”


    “哼!便宜他了。”


    “好了,别生气了,”雪落亭换了个姿势躺着,把他搂在臂弯里,轻抚着他的头顶问他:“你觉得那个杀手,在绞杀门里排行在什么位置?”


    “我都病成这样了,还能跟他过上那么多招,不是什么顶级货色,也就是十五到七八名的样子。”


    “那也不简单了呀!”雪落亭惊讶道。


    “他算什么呀!”许闲撑起身子,看着他说:“我去年群英会第八名,今年要不是生病了,怎么说也得拿个前三!”


    雪落亭赶紧把他抱住说:“我知道,我小夫君最厉害了。我是想说,十多名的话,佣金应该是几千两,越前进一名,佣金就要成倍地往上翻。请这个人,怎么说也得花上万两银子吧。”


    许闲想了想,“嗯,少说得上万两。”


    “这个顾主能拿出上万两请一个杀手,算是有钱人了吧?”


    “在京城,多的是有钱人,上万两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他如果真的特别有钱的话,花上个几十万上百万两请前五的杀手来,以我当时的状态,肯定没有招架之力。”


    “也就是说,这个人要么是个中产阶级,要么就是被限制了财务自由的富二代,而且还能时时刻刻关注到咱们的动向。”


    “你是说来刺杀咱们的人?”


    “不想了,回床上睡吧,”雪落亭起身,站在榻边向他伸手。他抬起双臂挽住雪落亭的脖子,像个树袋熊般挂在他身上。


    “醒了多久了?”雪落亭问他。


    “回府不久我就醒了,他们先是安排刘太医过来,紧接着大理寺卿也亲自来了一趟,很快又安排晚膳的说要给我补身子,闹了好一阵子才离开。”


    “你跟大理寺卿都说了些什么?”


    “就说离开宁王府后,遇到偷袭,看武器是绞杀门的刺客,他说他会亲自彻查此事。”


    回到床上后,雪落亭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抱着他,又问他:“他可有问起咱们为何会出现在后街,身边又为何没带侍卫?”


    “问了,”许闲说:“我只说我不想带那么多人在身后,想跟你单独走一路。”


    雪落亭点点头。


    他又说:“不过刘太医给我看病之后,和我爹单独去书房聊了一阵,我猜他肯定把你的身份告诉我爹了。”


    雪落亭忙问他:“许侯爷可有问起你什么?”


    “他是想问,但我一直装作睡着了。”


    雪落亭嘴角微微勾起,非常满意地夸赞:“真棒!”


    他却很担心地说:“可这么装下去也就不是办法。”


    雪落亭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宁王肯定也坐不住了,等明日他来了侯府,让他自己给侯爷解释去。”


    许闲舔了舔了嘴唇,有些期待地说:“明天,咱们家一定会很热闹。”


    雪落亭拍了拍他的背,“这一天又惊又累,快睡了。”


    许闲赖在他身上,偏着脑袋看着他,眉头微微一挑,问他:“今天我半晕半醒之迹,听到你叫我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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