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魔神被甘雨牵制住时,一根岩枪骤然飞过来,刺穿青面怪物的肚子,魔神摇摇晃晃地往身后看,而后化作黑色的烟雾消失,消散后,黎礼看到一个高挑个子男子面容严肃地收起长柄枪,他一身黑黄相间的长袍,白色的帽子遮住他的头发,只余黑色刘海于额间,那双橙黄双眸锐利坚定,看向黎礼的时候,略带些意外。
甘雨坐在地上,感受到身上黏糊糊的,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躲到急匆匆飞过来的留云身后。
“没想到竟会有凡人在此。”钟离来到黎礼身旁蹲下,将手覆在黎礼肩上:“刚才你的举措我看到了,能有这般勇气,实属难得。”
不知道钟离用了什么仙法,很快,黎礼感觉自己身上的刺痛感逐渐消失,能够正常行动。
“厉害啊帝君。”黎礼动了动手腕,在钟离的搀扶下起身。
对于黎礼一副自来熟的语气,钟离有些不适应地愣了一下,而后将注意力放在了留云二人身上。
“甘雨没事吧?”
留云微微低着头:“甘雨只是受了些惊吓,承蒙帝君关照了。怪我不够细心。”
“无碍,这是我应该做的。”帝君的视线移向一个方向,黎礼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那个方向似乎是狄花洲?
“洛桑最近活动频繁,这个刚从混沌中诞生的魔神被洛桑的力量影响,获得了幻化他人形象的能力,变成了杀戮仙人的仿生神,”钟离的语气带有一丝低落,而后又添了些愤怒:“我早该发现的。”
看钟离的样子有些不对劲,黎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贸然询问。
留云貌似知道些什么的,安慰钟离:“你的情况我们也理解,只怪那个魔神太过狡诈。今天如果不是那个人类,我可能也会被欺骗……看得出来,那个怪物会精确的掌握变幻之人的行踪,学习被仿者的习惯,确实难以分辨。”
钟离点点头看向黎礼:“这次能顺利抹杀这个怪物,还是多亏了她。”
“没有啦,”黎礼摆摆手:“还是得多亏了甘雨,她……嗯……压制住了魔神。”虽然有些怪异,但是确实多亏了甘雨,否则不能这么顺利。
“请、请不要再说了……”甘雨羞红了脸,用袖子挡住自己。
“只是我有一事好奇,”钟离敏锐地指出:“你是如何分辨出那怪物是假冒?”
“我是看着他变成甘雨的模样的,而且,”黎礼回忆到当时的场景:“他身上有很浓烈的黑雾缠绕,和洛桑带给我的感觉很像。”
“你还见过洛桑?”钟离精准地抓住重点,看向黎礼的目光里带着疑惑和审视。
“这个……有些一言难尽了。”
黎礼猜钟离一定想问为什么她一个普通人见到洛桑这位暴虐魔神,竟然会一点事儿都没有。对此,黎礼记得洛桑当时看着她,说了什么……原来如此……之类的怪话,她也不是很明白洛桑想到了什么。
黎礼挠了挠脸:“可能是她不屑于对我一个卑微的凡人动手吧?”
“即便如此,凡人也难抵挡她身上的瘴气,可我刚刚查看了,你身上不仅一丝瘴气都没有,反而十分纯净得如同一颗完美无瑕的瓷玉。”
这个时候的钟离可真难应付,那双眼睛好像什么都能看出来,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很厉害,别惹我’的气质,当然,黎礼也并没有撒谎的意思。
“实不相瞒,我的体质有些特别,有比较强的净化能力?我姑且是这么认为的。”
钟离沉吟片刻,而后与留云对视了一眼,对黎礼提出:“同我并肩作战如何?我需要你。”
“诶??”黎礼有些意外,甚至没反应过来。
“当魔神结束后,若我获胜,你将会有用不完的货币。”钟离思考出一个自认可以吸引凡人的条件。
然后被黎礼在内心默默吐槽了。这跟‘我是曹操,现在给我打500块钱,以后我吞并三国后,返你八百倍’有什么区别。
而且摩拉有什么用,还不如给原石呢。
但面对钟离的友好,黎礼还是很礼貌的:“谢谢你,不过我有个疑问。”
“请问摩拉克斯先生,摩拉是由你的血肉铸造的,如果以后摩拉成为全世界流通的货币,那么多货币,你会贫血吗?比如身体不舒服之类的?”
黎礼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所以表情很是认真。
但是钟离笑了,留云也笑了,笑得很隐晦,但还是被黎礼看出来了。
“我是魔神。”言简意赅。
“魔神就不会贫血吗?”黎礼并不认为自己的问题可笑,明明是你们不懂!
问到这个份上了,钟离还真摸着下巴仔细思索:“理应不会。至少我从未有过类似的症状,凡人与魔神的身体状态不可一概而论。”
钟离重新把话题拉回来:“也就是说,你同意与我签订契约,同我并肩作战吗?此事对你来说或许比较沉重,所以我可以给你时间多加考虑……”
甘雨此时也探出脑袋来,以自己的方式劝说黎礼:“我、我也很希望黎礼能来,以后我来保护黎礼。”
“好啊。”黎礼本来就不认为有什么可考虑的,钟离的实力有目共睹,她如果能帮到钟离,能助他尽快打败洛桑岂不是更好?
“竟这么快就决定好了吗?契约一定,不可反悔。”
“不反悔,我会尽力帮助,但我也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小忙。”黎礼攥紧手放在胸前,得到钟离的同意后,黎礼道:“在除掉洛桑之后,解救她座下一位金鹏夜叉,并指引他。”
钟离有些意外地挑眉:“你竟然也认识他?”
“欸嘿,有些交情啦……”
钟离点头,并未深究:“放心吧,我本来就是如此打算。”
谈话间,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酝酿什么的甘雨鼓起勇气说道:“我记得黎礼小姐是没有居住之所的,既然我们是同伴了,那么黎礼能否与我们同住?也方便日后共同行动——我、我只是随口提的,若是不愿意就算了。”
“她凡人之躯如何承受府内仙气?”留云道。
“也是……”甘雨有些失落地低头。
“无碍,璃月港有住所,我替黎礼小姐安排了就是。”钟离道。
这可让黎礼受宠若惊地说了好几句谢谢。从来是钟离花别人的钱,这会儿她居然在用钟离的钱,想想都不可思议。
可望舒客栈怎么办呢?黎礼当然不舍与埃尔黛一起生活的日子,但她不想继续将他们卷入这场魔神纷争之中。他们只是完全的普通人类,没有系统也没有不知由来的净化能力,即使钟离有意保护黎民百姓,却也难能事无巨细。
给埃尔黛写一封信吧,希望信鸽能在晚饭前赶去。
“走吧。”钟离对黎礼说。
黎礼嗯了一声,走了两三步后,又忽然道:“等等,我去与甘雨和留云道个别!”
“甘雨,今天谢谢你,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啊,那个魔神都那么凶恶了,你还坚持站在我面前保护我,我很感动。”
黎礼向来直白,惹得甘雨又是一阵害羞。
“因、因为黎礼也在保护我……”
“我也应该感谢你,人类,你确实让我刮目相看了。”留云虽然高昂着头,语气却软了许多。
“不用谢啦,那个,我就是想问问,”黎礼特意靠近留云:“帝君好相处吗?怎么看他绷着脸,满是不高兴的模样呢?”
说到这儿,留云就叹了口气,引黎礼来到另一边:“大概是帝君的心里也不好受吧……他虽然看起来雷厉风行,世人也赠送他以武神之称,但我们这些仙人都知道,他实际上很挣扎。”
“他失去了一位挚友,尘神归终。就是方才那个青面魔神钻了空子欺骗归终,利用手段杀害了归终;而就在归终逝去后不久,若陀因受磨损侵害,忘却契约而发狂,伤害了璃月人民,被帝君亲手封印镇压。”
留云说着就又叹了口气:“在那之后,帝君一个人在璃月港里游逛了三天,近日才终于开始与我们联系,也是在这之后,他的面容变得更加冷漠和坚毅了。世人皆知帝君果断爱民,歌颂他的声音从未停止,却不知这条成神的路上,有难以想象的压力。”
很会聊天真君侃侃而谈,把什么都告诉了黎礼。而后又嘱咐道:“总之,还是别提归终与若陀,帝君现在状况让我和众仙人都有些担心。”
“其实不用担心,”黎礼看了一眼站在树下等待的钟离,他背手而立,站姿挺拔,那双坚定的目光注视的方向正是璃月港。
“在守护璃月这一点上,帝君从未迷茫过。”
留云再一次被黎礼的言语惊讶到了,这个人类明明第一次见帝君,却好似十分了解他一般,想起自己一直以来对人类的偏见,以及曾经对黎礼的冷漠,不免有些窘迫,开始反思。
“你还挺会聊天的,以后倒是可以多多来往谈论。”
被留云这么夸了。
黎礼欣然应下,与二人告别后,悄声来到钟离身后,伸手拍拍他的左肩,而后跳到他的右侧:“走吧。”
这还是留云第一次看到,竟然有一位人类胆敢对帝君如此不敬……却并不让人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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