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给黎礼找了个屋子住,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后,钟离就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黎礼给埃尔黛写了封信表示自己不回去了,让他们别等自己。放飞信鸽时,黎礼甚至能预想到埃尔黛生气的表情,以及责怪她又把自己卷入麻烦之中。


    只是路途遥远,夜色已晚,她也只能双手合十默默地说声对不起。


    考虑到黎礼只是个普通人类,所以钟离拨出一部分款让她买自己的日用品,之后也很少主动与黎礼来往。黎礼虽然有意与帝君打好关系,但每每主动找到钟离时,他也只会公事公办地询问“有什么事”,那副冷淡矜贵的姿态,让黎礼一下子联想到自己那不好惹的上司,准备好的轻快言辞也都变成生疏问候。


    可能钟离确实是很忙吧,比如最近仙人被魔神残杀的事情就是他亲手解决的。此事平息之后,大家又开始纷纷夸赞帝君,说书人也有了新的素材,在听众前侃侃而谈。


    黎礼出门采购菜物以及日用品,路过说书人时,也没忍住停下来多听了两句,听着听着,就听出了大不对劲。


    这个故事里的“勇敢的凡人”,怎么感觉这么像她呢?


    黎礼当即从故事里跳出来了,看着座下满满的人,慌忙离开。不明白这事儿是怎么传到民众群中,不过也大概能猜到,可能是很会聊天真君聊出去的,也可能是有人暗中看到了。


    黎礼很快将此事抛之脑后,在逛街时发现了周围气氛与平日不一般。


    说起来,最近四处张灯结彩,路面上的人也比往日多了不少,当天色逐渐变暗之时,黎礼抬起头,看到了第一个霄灯升起,于是,更多闪耀的霄灯也纷至沓来印入黎礼的眼中。


    她驻足在人群中间,听到身边熙熙攘攘的热闹声,不关注这个世界日期的黎礼骤然间明白,原来今天是海灯节!


    她的脚步加快,挑选菜品的样式也多了些,东西都备好之后,赶忙回到家里,撸起袖子开始做饭,而后看着桌子上各式各样的菜品,陷入了长达一分钟的沉默,终于做下决定开始动作。


    怎么说也是在明川那里学了会儿的,至少要比之前好得多。


    完成后,黎礼看着一桌子菜,试图安慰内心极其不自信的自己,闻起来是香的,所以问题应该不大……吧?


    看着桌面上那盘卖相极好的杏仁豆腐,再次确信,嗯,肯定没问题!


    黎礼脱掉围裙跑到隔壁屋子敲门,钟离还是那副表情:“何事?”


    “吃饭呀,今天是海灯节!”黎礼脸上兴奋的表情与钟离的平静形成鲜明对比,如果是别人,大概已经会感到尴尬了。


    但是黎礼并未察觉,继续兴致勃勃道:“这么重要的日子,当然是大家一起吃饭的热闹才好。”


    “这是凡人的节日,于我们而言并未有太大的意义。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已是足够。”钟离淡淡道。


    “凡人寿命百岁尚且祭奠祖先,怀念过往、庆祝新岁,展望未来的习惯,魔神漫长岁月为了不忘却初心变得麻木,才更应该一起庆祝呀,”黎礼有板有眼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并且给出最后一个理由:“况且,我都为了今天做了一桌子的菜,你不来岂不是浪费了?”


    钟离低着眸子沉吟片刻,终是点点头:“既然黎礼小姐这般邀请,那我自是盛情难却。”


    黎礼明显的高兴许多,蹦跳着打开自家屋子的门,做出请的姿势让钟离进屋。


    屋内被黎礼装饰得明艳了许多,不难看出黎礼真的在认真过节。而同黎礼说得无异,桌上的菜的确丰盛,看起来……


    钟离也说不上来是好是坏,于是在黎礼的招待下吃了一口杏仁豆腐,入口香甜滑腻,奶味、甜味与杏仁味在味蕾处迸发缠绕,恰到好处,他满足地点头,也毫不吝啬口中的夸赞,说出实感。这让他对其他菜也产生了极高的期待。


    但在尝试之后,钟离的表情僵住了,他放下筷子看着同样表情凝重的黎礼:“与民同庆也不失为一种乐趣,不如,我们去琉璃亭?”


    黎礼尴尬地点了点头。


    只是二人刚走出门,钟离就停下了脚步,回头静静地看着黎礼:“今日佳节,琉璃亭恐怕没有空余的坐席,而且……琉璃亭花费确实不低,经费有限。”


    “那些菜不吃了也实在愧对耕作农民,我来重做这些旧菜,或许能挽救一番?”


    黎礼听懂了,钟离先生没那么多钱去吃琉璃亭家的饭菜,于是顺其自然地赞同了钟离的提议,同时提出疑问:“钟离会做饭吗?”


    看到钟离有些意外的表情,赶忙捂住嘴:“我是不是应该喊你帝君或者摩拉克斯?”


    钟离掌勺道:“不用过于生分。”


    那就是不介意她喊钟离了。


    黎礼看钟离熟练地翻炒和加佐料,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不禁感叹道:“没想到钟离还会做饭,不像我,厨艺有限就全点杏仁豆腐了。”


    “做饭一事急不来,火候、配料、时辰的掌控缺一不可,做出来不难,如何做的好吃才是需加研究。”钟离说着,将重新翻炒的最后一道菜端上:“我的厨艺算不上好,只对烹饪略知一二,也是多亏老友教导。”


    黎礼尝过之后竖起大拇指夸赞:“很好吃啊,比我强多了!”


    钟离淡淡一笑,也拿起了筷子。


    饱餐一顿后,黎礼对钟离有了些改观:“往日里总见你紧皱眉头,一身漠不关心的气质,还以为是我打扰了你,现在看来,钟离先生还是很有生活气息的嘛。”


    “我并非有意疏远你,只是这几日魔物肆虐,我也放心不下,所以总是忙着。如今璃月港万家灯火,也算得上一处庇佑之所,可这样的太平并不安稳,我只希望这场魔神战争尽快结束。”


    意识到自己又聊到了公事,钟离一笑:“抱歉,现在是休息时间,不该说这些的。”


    “我既然是你麾下一员,自然是要为你解决烦恼的呀,跟我说也没什么的。”黎礼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窗外众多霄灯飞向天空,好不壮观,当即趴在窗边,思维很是跳跃地转移了话题。


    “钟离你看,好多霄灯,诶,还有烟花!”黎礼伸长脖子够着看,还是看不清,于是二话不说拉着钟离就往屋外跑。


    街道上人山人海,小个子的黎礼被人们挡得严严实实,稍不留神,手上一松,钟离就被挤到身后去了。


    “诶!”黎礼想要回头去找,却被人群裹挟着往前走,差点没摔倒,好在钟离恰时伸出手来拎着黎礼的手臂才让她站稳。


    “小心。”


    黎礼嘿嘿笑说人太多了。


    钟离思索片刻道:“我有一个好去处,可观烟火,位置极佳。”


    黎礼拍拍钟离手臂:“还得是你!”


    路途不远,好在赶在烟花正盛时到达,这里倒是没什么人,虽不及城市里热闹,但视野极好,能很清晰地看到漫天的霄灯与陆续发射的烟花。


    这种场景,最适合用来寄托对下一年的期许和愿望了,黎礼看到不远处城内不少人双手合十,嘴里默念着什么。而钟离看着烟花的表情格外认真。


    “其实我忙碌的原因不止是灭除魔物。民众的愿望我都能听得很清晰,所以每当他们向我祈愿时,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替他们完成。”


    “诶?那么多人呢,你忙得过来吗?”


    钟离点点头:“回应民众的期许,正是我该做的。”


    他看向黎礼,带着淡淡的笑意:“那么你呢,你的期许是什么?”


    “我的期许?”黎礼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没有什么宏大的愿望,只是想要做的事就去做,想要完成的愿望就努力去完成,虚无缥缈的期许看起来并非良策,但如果硬要说的话——


    “那我希望,甘雨和留云他们也能跟我们一起过海灯节,看烟花。”那就说当下,黎礼并没有想得太远的习惯。


    “好。”


    钟离应了这一句话,而后继续看烟花,惹得黎礼一脸疑惑。


    好?好是什么意思?


    不过不久之后,她的疑惑就消解了。


    因为甘雨和留云,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在先后与帝君问候后,和黎礼打了个招呼。


    “今日休息,看看烟花吧。”


    这是钟离传达给留云的话。帝君能腾出空闲休息,融入百姓之中,留云自然是高兴的,当即就带着甘雨来到传声处欣赏烟花,在看到帝君身旁的黎礼后,有些惊讶,又了然地笑了。


    能再次见到黎礼,甘雨也很高兴,但却因为害羞,始终没有第一时间扑进黎礼的怀里,还是黎礼主动抱住甘雨,时不时恶作剧般地揉揉她的小肚腩,惹得甘雨连声抗拒。


    留云扇动翅膀站在帝君身旁,静静地看着这人间百态。


    “好久没有这样聚一聚了,战争频繁,帝君为民庇佑不得休日。今日实属难得啊。”


    黎礼坐在墙边,双手撑在身后:“或许有朝一日,帝君终于完成职责功成身退,只作为钟离而闲游于世间,享受自己一手创造的盛世安康呢?”


    钟离笑道:“确实令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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