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孩子了, 小公主。”谢衍长睫颤抖，又说了一句。
他的声音喑哑温和，在萧凝玉的耳边缱绻低回。
明明极是好听, 像是羽毛在挠着心尖, 可萧凝玉却瞳孔骤缩，大惊失色。
“孩子…我们怎么会有孩子？”
阵阵惊雷劈头砸下，萧凝玉神思恍惚，彻底慌了。
“怎么会有孩子，怎么可以有孩子……”
萧凝玉自言自语，手忙乱无措地伸向肚子, 却只触到谢衍的手。
谢衍的手修长冰冷, 指骨明晰，仍在轻柔地抚摸她腹部。
那动作缓慢而温柔，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指尖的触感透过一层薄薄单衣传至萧凝玉的肌肤，像毒蛇一般, 猛地钻进她皮肤血肉。
萧凝玉愣住，雪白牙齿不自觉地咬着嘴唇。
因为害怕, 她咬的越来越重, 唇瓣充血通红，几要流出鲜血来。
很快，她一个哆嗦抽回手。
只是……在她手离开的一瞬，谢衍反手将其握住，强硬攥在手心, 手覆在她手背。
“小公主, 这是我们的孩子。”谢衍轻握她手, 迫使萧凝玉不得不摸自己的腹部, 感知那肚子里的小生命。
“我们有孩子了，小公主，我们有孩子了，朕马上就要当父亲了……”
似是看到了以后一家三口的美满光景，谢衍一双桃花眼幽深迷离，里面荡漾着醉人笑意，极是温柔，宛如春风。
这是他少有的温柔时候。
在这一刻，那暴戾冷血的帝王仿佛不复存在，只有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萧凝玉恍惚眨眼，懵了一瞬后猛地甩开了谢衍的手。
她一下坐起身，掀开被子不停往后缩，直至缩到床角，离谢衍最远的地方。
“怎么可能会有孩子……”萧凝玉不停摇头，眼泪簌簌而落，情绪崩溃，“我怎么可能会有你的孩子？那日，你不是强行让我喝了避子汤吗？”
萧凝玉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她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怀孕……
她怎么会有谢衍的孩子。
除去昨晚，他们只圆了一次房。
初次圆房时，她的确受了他的引诱，看到他那张脸意乱情迷，便同他一起做了那事……
可是那次之后，谢衍亲口将避子汤灌进了她喉咙里。
她真真切切地喝了避子汤，本不该有孕的……
不该的……
“小公主，我们的确有了孩子。”谢衍轻声道，长臂一抬，极是轻易便将她搂在怀里，声音饱含兴奋，“你和朕的孩子……”
“这是上天对我的恩赐，小公主，你也是恩赐。”
他轻柔地抚摸萧凝玉的耳垂，将那小小的耳垂捏在指尖，后又将唇贴过去，热息洒落少女的耳际：
“小公主，你安心生下这个孩子，朕日后会将他立为太子，姜国的太子……”
萧凝玉还在想着孩子的事情，脑子一片混沌，此刻却在听到“姜国”二字后猛地清醒过来。
她一下睁大眼睛，扬手打掉谢衍摸她耳朵的手。
“不可能。”
萧凝玉身子虚弱无比，却仍是强撑着离开谢衍的怀抱，不停摇头说道：“不可能，谢衍……”
“这孩子我不会生下来的，不会……”
这句话一出口，萧凝玉明显感觉到谢言身上气息寒冷成冰，令人胆寒无比。
他脸上笑意消散，面色苍白，就连平日里鲜艳的唇此时也毫无血色。
萧凝玉则抖如筛糠，害怕地将身子缩在一处，看上去越发伶仃娇弱。
“你说什么？”
这堪堪几字冷厉如刃，萧凝玉将脸埋在膝盖间，听着越发害怕了，却仍旧一字一句地说：“这孩子我不会要的，因为……”
“你不配有孩子。”
听到此话，谢衍一怔，背脊弯得要被折断一般，陡然间，他控制不住地剧烈喘息，五脏六腑都似是要碎裂一般。
很快，这位皇帝一声闷哼，喉间涌上一股腥甜，血液自他唇边溢出，嫣红刺目。
而他无意识攥紧手，指尖刺进皮|肉，鲜血便从他指缝间蜿蜒留下。
一时间，浓重刺鼻的血腥味在屋内蔓延开来。
萧凝玉闻到，皱了皱鼻子，把自己抱得越发紧了。
谢衍此时的目光阴鸷而恐怖，他顿了顿，竟是又问了句：“小公主，你，说什么？”
话落后，他强势地扣住萧凝玉手腕，将她拉至自己身边，垂下眼，空荡无光的瞳孔看向她，像极了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萧凝玉无法不害怕，浑身不停发抖却死死憋住眼泪，强迫自己平复情绪，对他说——
“谢衍，你又想做什么？同那日一般折磨我吗？你还想那般对我吗……”
“你想……将我折磨到死吗？我好疼。”
萧凝玉的眼泪不停滚落，在他高大身躯的掌控压迫下，她此时瑟瑟发抖，极了一只瘦弱无依的雏鸟，这般模样，令人生痛，我见犹怜。
谢衍也看见了，恍然间，他目光黯淡，面上多了几分痛苦神情。
“小公主……”他开始低哑地唤她，似哭似笑，目光温柔又阴恻，像极了分裂的疯子，“我不想，我一点都不想，可是你啊，总是不听话地要逃，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小公主，你是如此的脆弱，让人心生凌虐，许多次，我都想把你撕碎，再吃掉，你知道么……”
谢衍坦然承认自己对这位小公主的变态欲望。
很多次，他都控制不住地想杀她，再把她吃掉，叫她再也离不开自己半分。
可同时，他又见不到别人伤她半分，自己伤她半分，他想让她好好活着，活得比谁都要肆意欢喜。
那晚，他失去理智地要她，一次又一次，直到少女的叫声逐渐细微，血腥味四溢，他神思才恢复平静，停了下来。
对此事，他是悔的，仓惶无措。
可一旦尝了她的味道，他便再也忍不住，控制不了。
想及此，谢衍心中郁结，他伸出手去，想要将这小公主拉到怀里安抚。
可萧凝玉实在是怕极了他，身下的疼痛真真切切地提醒她那晚所发生的事情。
于是，在谢衍的手将碰到自己时，萧凝玉畏惧地往后一退，还防备又厌恶地看他。
这目光淡淡落在他身上，比用刀剜心还甚。
陡然间，似是受了某种强烈的刺激，谢衍方才平静的眼眸又暴戾起来，阴鸷恣睢。
“小公主，你怕什么？我是你夫君，你是我妻子，你如今怀了我的孩子……你到底在怕什么？”
谢衍冷笑一声，他极力压下心底喧嚣着的怒气，语气如野兽低吼，危险横生。
“你这个疯子。”
萧凝玉再也受不了谢衍的癫狂了，她抬起脸歇斯底里地喊，“谢衍，这孩子我不会生的，绝对不会……因为，你不配。”
萧凝玉死死攥紧手，杏眸里的盈盈秋水不停流泻，心脏狂跳不止。
她浑身都在发颤，眼泪止不住地流，满面泪痕，不停喘气，脸颊通红。
喊声消散，少女呜咽的哭声断断续续响着，一起一伏。
谢衍的心脏也跟着被撕扯，一起一伏，流着血。
他平静看她，情绪隐匿在深邃的瞳孔里，秾丽面容惨白成雪。
积压在心的愤怒委屈，还有憎恨悲伤尽数涌出，萧凝玉情绪激动，恐惧全无，索性全都大喊着说了出来。
“因为……因为你这样的人不配有孩子，因为你是个魔鬼是个怪物是个疯子！谢衍，你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爱人，你冷血残酷，不配有孩子……”
“萧凝玉，你说什么？”
随着萧凝玉一句又一句的喊声，谢衍极力压下的情绪和愤怒隐隐有爆裂之势。
他的桃花眼尽是血丝，里面浸染着嗜血的杀意，令人望之即寒，双腿发软。
“因为你，不配得到爱。”萧凝玉的眸子弯成月牙，娇笑看他，“你这辈子都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也不配有孩子。”
“你就是个怪物，就是个疯子，活该没人爱你！”
“我不配。”这些话字字诛心，谢衍冷冷笑了，他呢喃重复这三字，只觉头疼欲裂，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沸腾。
这一刻，谢衍理智全无，竟然生出了杀她杀自己的念头。
他忍不住地想，如果……他们能死在一处的话，是不是也算一种不错的结局。
起码，她再也逃不开他了。
谢衍这般想着，修长的手慢慢抚上了少女的脖子。
他极是温柔地抚摸，用指背轻微地蹭着，后虚虚握住，感受她喉咙处传来的跳动。
被谢衍这般病态地摸着脖子，萧凝玉身体发颤，惊惧不已。
她浑身无力，只能呜咽哭着，澄澈的眼眸死死瞪着他，剜他的心。
四周气息寒冷成冰，与萧凝玉对视间，谢衍看到那泪光点点的眼眸，倏忽间，他目光快速地黯淡下去，想要杀她杀自己的念头一瞬消散。
“小公主，你别再逼我……你别再逼我了，好不好？”于是，他倏地收回了手，喃喃自语，失魂落魄。
萧凝玉失力伏在床上，大口大口不停喘气，脸色苍白。
她眼眸无力睁开又阖上，泪珠不停地落，语气却坚决无比：“谢衍，你杀了吧，这个孩子我不会要的。”
说完这句后，萧凝玉看着此时的谢衍又灿烂地笑了。
她从未见过他这般寂寥，失魂落魄的模样。
就像是被逼至绝境的野兽，危险横生，却又透着一种诡异的脆弱感……
“是么。”
良久，谢衍惨笑一声，发红的眸子此时变得浅淡，平静看向少女。
“要如何，你才会留下这个孩子，乖乖待在我身边。”他艰涩开口，声音极其嘶哑。
“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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